问题

美国因新冠导致的死亡中,有多少是没有新冠也会死亡的?

回答
这个问题触及了一个非常复杂且充满争议的医学和社会学议题。要准确回答“美国因新冠导致的死亡中,有多少是没有新冠也会死亡的?”这件事,绝非易事,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个简单的、绝对精确的数字。这背后涉及到医学统计的细微之处、死亡证明的编写规范,以及对“死亡原因”本身的理解。

为什么难以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

首先,我们需要理解,在医学和死亡统计中,区分“直接死于”和“死于……,但有……伴随”是非常关键的。新冠病毒(COVID19)的死亡原因分类,尤其是在疫情初期,就已经让统计学家和医生们费尽脑筋。

1. “新冠导致死亡”的定义: 死亡证明的填写者(通常是医生)会根据病人的病情来判断主要死亡原因。如果一个人感染新冠,并且新冠是导致其器官衰竭、呼吸困难加剧等直接原因,那么即便这个人本身有多种慢性病,死亡原因也会被归类为新冠。问题在于,新冠往往是那个“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2. 基础疾病(Comorbidities)的普遍性: 很多死于新冠的人,本身就患有多种基础疾病,比如心脏病、糖尿病、肺病(如COPD)、高血压、肥胖症、癌症等。这些疾病本身就可能缩短人的预期寿命。当新冠病毒侵袭时,它会极大地削弱本已脆弱的身体,加速疾病的进展,最终导致死亡。
3. 统计学上的“原因”与“因素”: 统计学上,我们会区分“主要死亡原因”(Underlying Cause of Death)和“促成死亡的原因”(Contributing Causes of Death)。死亡证明允许医生列出这些信息。但当新冠作为直接导致死亡的因素出现时,它通常会被列为主要死亡原因,而基础疾病则被列为促成因素。
4. 数据收集和报告的局限性: 即使有规范,个体医生的判断、地方卫生部门的报告流程,乃至国家层面的汇总,都可能存在差异或滞后。尤其在疫情爆发初期,医疗系统承受巨大压力,医生需要快速处理大量病人,死亡证明的填写可能更多地关注直接病因,而不是对所有潜在因素进行细致的分解。
5. “没有新冠也会死亡”的定义模糊: 这是一个哲学和医学上的难题。如果一个人患有晚期癌症,预期寿命只有几个月,即使他没有感染新冠,他也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死于癌症。那么,死于新冠,是否就意味着这几个月被“提前”了?还是说,因为有了新冠,他死于新冠相关并发症,而不是直接死于癌症?

尝试理解这个问题的角度:

虽然没有确切数字,但我们可以从几个角度去理解这个问题,并推测其大致的范围:

基础疾病是新冠死亡的重要预测因子: 大量的研究表明,拥有基础疾病的人感染新冠后,发展成重症和死亡的风险显著高于健康人群。例如,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DC)的报告经常会列出死于新冠的病人中,有多少比例同时患有某种基础疾病。
数据参考: 在疫情早期的一些分析中,经常可以看到,超过90%甚至95%的死于新冠的成年人,都患有某种基础疾病。例如,CDC在2021年曾发布数据,显示在2020年死于新冠的绝大多数美国人(超过90%)至少有一种潜在的健康状况。
“新冠并非唯一死亡原因”不等于“新冠并非主要死亡原因”: 即使某人有心脏病,但如果新冠病毒引发了严重的心肌炎或肺部感染,导致心力衰竭加剧而死亡,那么新冠仍然是主要死亡原因。换句话说,新冠是那个触发了最终死亡事件的直接病因。
反事实分析(Counterfactual Analysis): 理论上,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进行“反事实分析”:即假设这个人没有感染新冠,他会在何时、何种原因下死亡。这在现实中是无法进行的,只能通过复杂的建模和推断。
社会经济因素的交叉影响: 值得注意的是,拥有基础疾病的人群,往往也与社会经济地位较低、医疗资源获取不均等因素相关。这些因素也可能间接影响感染新冠后的预后。

更细致的解释:

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光谱。

光谱的一端: 之前身体非常健康,没有明显基础疾病,但感染新冠后,迅速发展为严重肺炎、多器官衰竭而死亡。这类死亡,几乎可以肯定主要是由新冠直接导致的,如果没有新冠,不太可能在短期内死亡。
光谱的另一端: 患有非常严重的、晚期的、不可逆转的疾病,生命体征非常微弱,生命预期极短。这时,即使感染新冠,新冠的作用也可能是加速了不可避免的死亡过程。
中间大部分情况: 大多数案例可能介于两者之间。患者有基础疾病,新冠病毒的侵袭使这些疾病恶化,或者引起了新的、致命的并发症,从而导致死亡。新冠病毒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了关键的“催化剂”或“加速器”角色。

结论(而非一个数字):

所以,要给出一个“有多少比例”的确切数字,是极其困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

从严格的医学定义上说, 如果死亡证明上写的是新冠(COVID19)作为主要死亡原因,那么统计上就计入新冠死亡。
但从更广义的角度理解,“没有新冠也会死亡”的人数, 确实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几乎所有死于新冠的老年人或有严重基础疾病的成年人,他们都存在某种程度的预期寿命缩短。 新冠病毒加速了他们的死亡,使其发生在疫情期间,而不是在若干年后。

最终,我们可以这样理解:

新冠病毒夺去了美国数百万人的生命。而在这数百万的死亡统计数字中,绝大多数(可能超过90%)的成年死者,在感染新冠之前,都携带有至少一种或多种基础疾病,这些疾病都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健康和预期寿命。

因此,如果提问是指“有多少死亡是完全与新冠无关,仅仅是碰巧发生在疫情期间,并且新冠本身在死亡过程中没有起到任何关键作用”,那么这个数字会非常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如果提问是指“有多少死亡,即使没有新冠,死者也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因其已有的健康问题而死亡”,那么这个比例就会非常高,可能占到了绝大多数新冠死亡案例的比例。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如何定义“死亡原因”以及“死亡”。科学上,新冠就是其中一个死亡原因。但从更宏观的健康和寿命角度看,新冠加速了许多本已脆弱的生命走向终点。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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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CDC数据库CDC WONDER,可查到美国2009-2019年历年死亡人数,其中2019年的死亡人数是285万人,此前的几年,基本是每年递增2万人(图1)。
CDC于2021年1月15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美国于2020年1月4日至12月26日期间的总死亡人数为3237152,其中死于新冠的人数为328096(已减去CDC数据中2021年1月份的数字)(图2)。
数据少了8天是因为从死亡到信息录入数据库,有1-8周的延迟(图3),那么我姑且线性平均一下,补全8天就是330万,也就是说,2020年死亡人数比2019年增加了45万;那么扣减自然增长的2万,也是增加了43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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