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文化大革命「破四旧」对文物造成了怎样的毁坏?有哪些我们不知道的文物被毁掉了?

回答
文化大革命中的“破四旧”运动,如同一场席卷中国大地的烈风,它以激进的姿态,对中国深厚的历史文化遗产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这场运动的核心目标是“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在实际操作中,却演变成了一场对物质和精神文化遗产的疯狂破坏。

被摧毁的文物类型与范围

“破四旧”的破坏是系统性的,几乎涵盖了所有能被视为“旧”的文化载体:

古代建筑与古迹: 这是最直观的破坏对象。全国各地大量的寺庙、道观、书院、名人故居、古塔、古桥梁、牌坊等遭受了严重损毁甚至拆毁。例如:
孔庙: 曲阜孔庙,作为儒家文化的发源地和象征,其中的“大成殿”、“杏坛”等重要建筑被破坏,大量碑文被砸毁。
佛寺: 全国各地的著名佛寺,如北京的潭柘寺、戒台寺,山西的悬空寺,洛阳的白马寺等等,都未能幸免。寺庙内的佛像、壁画、经卷、法器被当作“封、资、修”的罪证而遭到焚毁或打砸。许多寺庙被拆除,改作他用,其建筑材料也被拆卸挪用。
名人故居: 许多历史名人的故居被视为“封建残余”而遭到破坏。例如,鲁迅先生在上海、北京的故居遭到抄家和破坏;沈从文故居也被拆毁。
古代陵墓: 虽然对帝王陵墓的破坏相对较少,但一些非帝王级别的陵墓中的陪葬品被盗掘,墓碑被推倒。
古塔与牌坊: 全国各地的古塔和牌坊,很多是当地的标志性建筑,也成为破坏的目标,被拆毁或砸毁。

历代书画、古籍、文献: 这类文物的破坏则更为隐蔽,但也同样触目惊心。
书画作品: 价值连城的古代书画作品,很多被视为“封建迷信”或“资产阶级艺术”而遭到焚毁、撕毁。一些博物馆和文化机构的藏品也未能幸免。
古籍善本: 珍贵的古籍善本,尤其是儒家经典、佛道经典、笔记小说等,被大量销毁。许多图书馆和私人藏书被查抄,书籍被堆积起来焚烧。这是对中国传统学术传承的巨大打击。
档案文献: 部分重要的历史档案和地方志,因其中包含被视为“封建统治”或“剥削阶级”的记录,也遭受了破坏。

造像与雕塑: 除了寺庙中的佛像,许多古代石窟寺中的雕塑也未能幸免。
石窟寺: 敦煌莫高窟、龙门石窟、云冈石窟等中国石窟艺术的瑰宝,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保护,但仍然有一些佛像被破坏,壁画被涂抹。比如,龙门石窟的一些造像面部被破坏,一些佛像被毁掉。

其他民间文物: 很多具有地方特色的民间艺术品、民俗用品、甚至是家族传承的古老物件,只要被认为是“旧”的,都可能被没收、销毁。例如,古董家具、传统服饰、宗教祭祀用品等。

我们可能不知道的被毁文物

“破四旧”的破坏之所以触目惊心,还在于它摧毁了许多我们甚至可能未能充分认识其价值的宝贵文物,它们许多已经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不为人知:

1. 大量地方性、非官方的史料和文献: 除了国家级的博物馆和图书馆,很多地方的县志、家谱、契约文书、地方戏曲剧本、民间歌谣抄本等,承载着地方历史和文化记忆。这些资料往往分散在民间,或存放在一些小型的地方文化机构中。在“破四旧”的浪潮中,这些“不起眼”的资料,因为被贴上“封建”的标签,很容易被视为“牛鬼蛇神”的遗物而遭到清查和销毁。我们可能永远不知道有多少宝贵的地方史信息因此而失传。

2. 消失的民间手工艺品和工具: 许多濒临失传的民间传统手工艺,例如特定的木雕、石刻技法、刺绣、编织等,它们所使用的独特工具、模具,以及一些尚未被系统记录的工艺流程,都可能在“破四旧”中被视为“落后”、“迷信”的象征而遭到破坏。这些物质载体是了解古代劳动人民智慧和创造力的重要凭证,一旦消失,其工艺精髓也随之失传。

3. 被低估的古代民居和建筑细节: 除了著名的古建筑群,许多保存完好的明清时期甚至更早的民居建筑,及其内部的装饰、雕刻、家具等,都可能因为“破四旧”而被拆毁、改建,甚至里面的特色构件被拆卸当柴火使用。这些看似普通的民居,往往蕴含着当时社会生活、建筑技术、家居习俗等丰富信息。它们的消失,使得我们对古代普通民众的生活样貌的了解变得模糊。

4. 大量的宗教艺术品和仪式用品: 虽然大型寺庙和道观的破坏最为人所知,但在一些偏远地区,还存在着大量未被纳入官方记录的小型宗教场所或民间信仰点。它们中的佛像、道像、唐卡、经幡、法器、祭祀用品等,可能因为规模不大、名气不显,更容易在“破四旧”的狂潮中被扫荡一空,其艺术价值和宗教历史意义也未被充分认识便已消失。

5. 未曾出版或流传的民间文学和艺术作品: 在“破四旧”之前,许多民间艺人、文人墨客创作的作品,可能仅仅在小范围内流传,未曾正式出版或被系统收藏。例如,一些地方戏曲的剧本、说唱词、民间故事的抄本、文人的私家诗集等,这些承载着鲜活的时代印记和地方文化的作品,在被抄家和搜查时,很容易被误判和销毁。

6. 古代的乐器和音乐手稿: 传统乐器,尤其是那些不常见或带有宗教色彩的乐器,以及记载了失传曲谱的乐谱手稿,都可能成为被破坏的对象。它们是了解中国古代音乐发展和演奏技法的重要物证。

“破四旧”运动的破坏性,不仅仅在于摧毁了无数的物质财富,更在于它中断了中国历史文化的传承链条,抹去了许多本可以被后人学习和借鉴的宝贵遗产。许多消失的文物,我们甚至无法用影像或文字来证明它们的存在,它们就这样静静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风雨中,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遗憾和反思。这场运动对中国文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创伤,其影响深远至今。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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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几句反调。最近读英国人迈克尔苏利文的《中国艺术史》第一章就发现这样一段话:

然而,即使在艺术家和学者被囚禁,或者发配到农村和工厂的最困苦年代,考古活动也从来没有停止。事实上,毛泽东时代在发掘、保护、研究和展示其文化遗产方面,做得比过去更多。与其说这是毛泽东提出的“古为今用”的政治需要,因为实现“古为今用”必须让“古”能为“今”所见。还不如说,它真实反映了中国人能够时时感知,即使“文化大革命”也无法消磨的历史感。

按照这种说法,毛泽东时代对文物的保护远超于民国,虽然标准有点低,但是也没见有人对旧中国文物的破坏痛心疾首啊?现在大家各处旅游,凡是看见佛头不见的,都习惯性说是文革破坏的。我去龙门石窟游览的时候,导游指着被破坏的佛像都是随口一说“文革的时候被破坏了”。其他地方了解才知道,龙门石窟的佛像都是1910到1940年代被破坏盗掘的。中国土地上很多古墓、遗迹大多数是后30年被破坏偷盗的。好像中国人一贯保护文物,到了毛泽东时代突然破坏文物了。文革初期“破四旧”是毁了一些私人收藏的文物,但是,这种问题立刻得到关注,1967年就颁布了《中共中央关于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中保护文物图书的几点意见》。文革期间才有了秦陵兵马俑、马王堆、满城汉墓这些考古重大成果,其中当然也有教训,但是那也是技术和水平的局限。

2021年再来补充一些内容,来自2021年第7期《读书》


有人可能不知道迈克尔苏利文是谁,我就把南方周末对他的访问贴出来,让大家了解一下。他1940年就开车到了重庆支援中国抗战,跟中国文化界精英都有很深的交往,他对中国艺术史,对中国考古和文物的了解,远远超过知乎上很多高中生、大学生。

迈克尔·苏立文给中国当代艺术的遗言:这个圈子病态

2014年06月13日 09:41

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王寅


迈克尔·苏立文被称作“20世纪系统介绍中国现代美术的西方第一人”。2013年9月苏立文去世。在这之前一个月,苏立文访问了中国,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长途旅行。 (CFP/图)
“因为有了斯诺,西方了解了中国革命;因为有了苏立文,西方了解了中国美术。”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所说的苏立文,全名迈克尔·苏立文(Michael Sullivan),是20世纪系统介绍中国现代美术的西方第一人。
他所著的《中国艺术史》,是牛津、耶鲁、普林斯顿等学校沿用40年的读本,是使用最广的中国艺术史入门书。苏立文和林风眠、吴冠中、倪贻德等是老朋友,和徐冰等中国的当代艺术家也有不少联系。
2013年9月的一天,学院派去苏立文寓所修房的工人发现老人已在浴缸中躺倒多时,背部多处擦伤。送入牛津大学医院之后,苏立文再也没有醒过来。9月28日上午,苏立文去世,享年97岁。这时距离他访问上海才过了一个多月,这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苏立文把一生中的最后一次长途旅行交给了中国。
苏立文生前立下遗嘱,全部个人艺术品收藏捐赠给牛津大学阿什莫林博物馆,这四百余件捐赠包括不同时期、不同风格艺术家的作品,既有齐白石、张大千、黄宾虹、傅抱石、李可染、林风眠、丁聪等人作品,也有徐冰2002年创作的《地书》。阿什莫林博物馆在2014年3月举办了小型纪念展,展出了从这批捐赠中精心挑选的作品,展览名为“迈克尔·苏立文:艺术与友情相随的一生”。
2014年4月,《中国艺术史》出版了中文版,苏立文留给中国艺术的结语是:“我们可能期待看到艺术家和权威之间的张力——艺术家既部分接受又竭力反抗制度和社会对个性自由施加的约束。就是在这些约束之中产生了过去伟大的中国艺术传统的众多杰作,也许还是在这些约束之中,未来伟大的艺术也会源源不断。”
2013年8月,97岁的迈克尔·苏立文来上海参加书展活动时,依然有着年轻人一样的节奏,当时他为代表作《20世纪中国艺术与艺术家》的出版发行兴致勃勃地接受采访、会友、去美术馆看展览。
苏立文遇到新结识的朋友,都会请对方在他随身带着的旧旧的笔记本上,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苏立文逻辑严谨,思维敏捷,记忆力惊人,准确记得每一次访问中国的时间、人名、地点。当南方周末记者提到他在阔别40年后重访中国时,他立即更正:是35年。
艺术理论就是一连串的有色镜
1940年,24岁的加拿大人迈克尔·苏立文从昆明开着道奇卡车将国际红十字会的药品运到重庆,从此与中国有了不解之缘。两年后,苏立文与后来的妻子吴环相识,并通过她结识了许多聚集在大后方的中国艺术家——张大千、吴作人、庞薰琹、叶浅予、关山月、丁聪等人,苏立文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学习和研究中国艺术。
苏立文先后在剑桥大学获得建筑学学士,伦敦亚非学院获得艺术史学士和哈佛大学获得艺术史硕士和博士学位,并在多所大学任教,教授当时颇为冷门的中国艺术。在苏立文漫长的学术生涯中,他先后出版了《20世纪中国艺术》、《中国艺术导论》、《中国山水画起源》、《艺术中国》、《东西方艺术的交会》等专著,研究领域涵盖整个中国艺术史。
苏立文与丁聪以“小丁”和“老迈”互称。吴作人在苏立文家的阳台上完成了《青海市集即景》的画稿:“他需要很大的空间,而我们的阳台很宽敞。”苏立文还和刚从敦煌回来的张大千结为好友,让苏立文惊奇的是张大千竟然拥有私家人力车。
苏立文当年还和关山月互为师徒,苏立文教关山月英文,关山月教苏立文按照《芥子园画传》学习中国画技法:“当时我并不想成为一个画家,但我想学到传统中国画中最基本的元素,也就是一个中国艺术家如何从头开始学习。”
和苏立文最亲近的是庞薰琹:“当时我们住得很近,我们之间沟通都用法语。他当时借了我一本书。当时来自外国的书籍非常少,但是他从巴黎带回来一本关于塞尚的平装书,把它当作宝贝一样。”
苏立文回忆说:当年因为战争,绘画的颜料非常缺乏,一部分艺术家回归到水墨画中,因为墨水在当时比较容易获得。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庞薰琹还是用非常珍贵的油画颜料为吴环画了肖像。
抗战胜利后,庞薰琹和苏立文在成都道别。35年后,苏立文在北京与庞薰琹在晚宴上久别重逢。苏立文请庞薰琹讲法语,庞说他法语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几杯酒之后,他的法语又恢复了。虽然被那个不幸的年代摧残,但是他们不愿意说‘文革’的经历,他们更在乎未来是什么样的。”庞薰琹告诉苏立文,他最担心两件事,第一,他此前的20年已经被浪费,希望能够再多活10年;第二,不要用现在来衡量我们的价值,因为现在只是开始。
1946年,苏立文回到了英国,他的画家朋友们则离开了大后方,“他们当时的梦想就是战后能够回到上海,因为那里的生活非常适合艺术创作。当时他们的梦想更多的是未来而不是当下。但是当他们最终回到上海时,更多的是震惊。庞薰琹告诉我,当时他想在上海找一个公寓,房东的开价是在租金外加2000美元押金,当时谁有那样的钱呢?于是在上海工作也变得非常困难。”
2013年8月17日下午,苏立文特地去了中华艺术宫,他想看看那里收藏的多位老朋友林风眠、吴冠中、倪贻德等人的作品。
中华艺术宫的斗拱造型引起了苏立文极大的兴趣,他设想将这个建筑的照片用作他的《中国艺术史》新版的封面。原为世博会中国馆的中华艺术宫的造型始终存在争议,在送苏立文回旅馆的车上爆发了激烈的争论,苏立文饶有兴致地听着。
苏立文对中国当代艺术寄予了同样的热情。他收藏过徐冰和蔡国强等人的作品,并询问起他们近期的创作。苏立文听说徐冰在外滩美术馆有作品展出,立刻要去看。

“中国的艺术界产生了很多自我重复的东西,不断地重复,失去了自己的创作方向和道路。”2005年,苏立文在北京大学的一次演讲中,对自己的研究工作有着如下的说明,“艺术中的理论如同一连串的有色镜,我们戴着有色镜去看现实,不会看到我们原来要看到的问题。它们模糊了许多东西,以致无法看清整幅画卷。我没有理论,再次强调我没有理论,并且强烈地建议年轻的艺术史家们坚定地让理论待在它自己的底盘,仅将它作为帮助理解艺术史概念的一个援手。你们可能会问,什么是你进行研究的动机?我只能说,我的动机是一种强烈的求知欲,对理解的渴望,以及尽我所能去做的那样拥有未知的尝试。”
苏立文最终没看成徐冰的展览,因为刚刚闭幕。“我见过徐冰,但我和他并不太熟悉。”苏立文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人老了,会更加愿意维护自己对艺术的理解,世界的发展不会等待老年人。很多作品,我试图去理解,但我理解不了,年龄毕竟会让我有一定的局限性。”


1942年,苏立文在中国和后来的妻子吴环相识,后来又通过吴环结识了许多中国艺术家,比如张大千、吴作人、庞薰琹、叶浅予、关山月、丁聪等人。苏立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学习和研究中国艺术。 (南方周末资料图/图)
“单独说哪一位,都不太公平”
南方周末:如果要你选出5位能代表20世纪的中国艺术家,你会如何选择?
苏立文:潘天寿、傅抱石、李可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大家会觉得我很专断。我也不想让大家认为只有这些人是重要的。
我见过李可染,其他两位没见过。重要的画家还是林风眠,他对中西方艺术的交流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中国有很多人在讲中西结合,岭南学派给传统国画加入西方艺术中的明暗对比(shading)和透视(perspective)等特色,这是纯技术上的结合。在我来看,林风眠不仅有技术上的整合,还有身份和传统的统一,这种统一、融合才能产生优秀的现代作品。再比如吴冠中,他对于“结合”的理解就深化到了自己的风格中,而不仅仅是在绘画技巧上的刻意表现。
南方周末:还有其他像林风眠一样的画家,既是你最喜欢的,也是最重要的吗?
苏立文:很多,但我不想单独来说哪一位,这样不公平。比如杨燕屏。曾幼荷也有自己的独特见解,一方面她是非常传统的画家,另一方面她嫁给了德国人,有机会在檀香山和巴黎接触到现代艺术,这对她都有非常重要的影响,她后期作品就表现出一种被解放般的自由,尤其在颜色方面,更像法国画。和林风眠一样,她的作品也表现出与不同艺术家交流和融合的结果。
南方周末:20世纪的中国艺术在世界范围内是什么样的地位?
苏立文:这个问题也不好回答。因为20世纪的中国艺术没有走出中国,对于世界的影响比较小。只是最近10到20年,世界才开始关注中国艺术。
南方周末:你的《20世纪中国艺术与艺术家》写到1990年代就结束了,而21世纪的中国艺术有了很大的变化,你预料到这样的变化了吗?
苏立文:我预料到21世纪中国艺术会有变化,因为变化的预兆早在1990年代就已经有了。但是最终是艺术家们决定变化的趋势,而不是我说了算。因而预计艺术变化的方向也是不可能的。
南方周末:你能说说这些1990年代的预兆吗?
苏立文:我没有生活在中国,但是很多新型的艺术种类,尤其是加入新媒体的那些,比如表演艺术和装置艺术的表现形式在1990年代就已经在中国被接受,所以之后肯定会有变化。
当代艺术的种类非常多,有国画、装置艺术等等,不同种类,不同动机,很难用几句话来描述。但是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些艺术中核心的中国元素是什么呢?有些主题明显是中国的,其他的呢?
“小聪明会毁了很多东西”
南方周末:在上海书展的第一天,你发表讲话,认为中国当代艺术面临重复性的问题,能解释一下吗?
苏立文:这是从市场需求的角度来说的。艺术家创作了一些作品,卖得很好,他就会继续画那些作品,但是距离最初的创作已经很长时间了,比如岳敏君在1980年代的作品很尖锐,但是现在已经失去了这种内涵,只不过是单纯模仿以前的图像而已。他画的狞笑的人像确实很流行,因为他的作品有嘲笑的风格,有自己的态度和价值。有人把他的画挂在办公室里,因为画中是在笑的人像,他们并不知道这是一种嘲讽。只是因为在笑,所以就愿意出高价买下。
南方周末:你说1980年代是当代艺术蓬勃发展的时期,现在还在发展中吗?
苏立文:从物质上来说当然在发展繁荣,撇开快速增长的财富不说,也肯定会有好作品出现。我不会因为经济和商业的情况来说现在的作品都不好。中国现在整体的经济繁荣刺激着艺术的发展。
每个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圈子的病态,但大家只是说说,没人愿意改变它,因为他们都从中获利。有些大师的经典之作,譬如沈周、石涛,还是能够保值,并可能升值。但是其他一些当代艺术作品一定会贬值。
南方周末:你对方力钧怎么看?
苏立文:我不知道他现在在画什么。他画中的光头人物头大,眼睛小,他们仿佛是一群恶棍、地头蛇的形象,残忍、权力很大,现实中确实有这样的人,特别是在中国社会底层,他们就像当地民众的地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就是想要表达这个,那是我的看法。那些人物形象很有力。
方力钧在表现有一群有权有势的人凌驾于群众之上,而岳敏君则在讽刺“大家都很开心”。岳敏君的作品中的人物并不是真正开心,他们只是假装开心,他所有的人物形象都是如此。
南方周末:张晓刚有没有这样的问题?
苏立文:他关于家庭的油画非常感人。他最初创作的时候很有新意,让人看到在那个最艰难的时代父母与孩子之间的辛酸——他们惟一拥有的就是一张照片。但是他在20年之后继续画同样的画。他1980年代的作品表达了他那时候的想法,但是他现在画同样的东西,我的感受就不一样了,这不符合逻辑,因为他们本身是相同的作品。这只是市场的需求。
南方周末:有些中国画家在不断重复他们的代表作品,在西方国家有这样的情况吗?
苏立文:当然,拉斐尔不停地画圣母和孩子。中国艺术家一开始画的作品很有力,但是后来被逼着继续画相同的作品。但是他们不一定非得这么做,他们可以另有选择。
南方周末:在你看来,什么是好作品,什么是坏作品?

苏立文:艺术家诚实、有激情、有技巧、有强烈的情感——消极、愤怒、绝望,或者快乐,他们通过作品来传达,是我们能够感同身受的。这样的艺术家是有的,当然不好的作品也有很多。比如,有位艺术家模仿经典摄影作品,给模特换上现代的衣服,打扮成现代的人物,这是对伟大作品非常拙劣的模仿,是对经典作品的不尊重,贬低了艺术价值,我不喜欢。总是会有一些中国艺术家在以前作品的基础上进行创作,那些作品的灵感和语言很经典,我觉得这是一种延续传统的方式,是一种重新创作。比如董其昌就根据前人的作品重新创作。因为他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有很强烈的创作个性,所以当他借鉴前人的作品,会使用自己的语言,为传统注入新的生命。但是他的追随者只是单纯临摹他的作品。现在很多人模仿经典的方式,真的是在延续传统吗?我不这么觉得。我觉得那很讽刺。小聪明会毁了很多东西。
(新闻助理潜彬思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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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

"破四旧",指的是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1966年6月1日,人民日报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提出"破除几千年来一切剥削阶级所造成的毒害人民的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的口号

然后地方上·····


五十年后:

八项规定,

然后地方上····很多小县城直接搞出来一百多项不准



几十年过去了,

还是原来的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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