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到底哪里糟糕？

来美这么久了，也想就所见所闻说说我的看法。

1. 鸡汤大国。

大部分美国白人的日常就是"cool"， "very cool". 见面问一句'How's it going' 对方十有八九会回答“good”。回答的太频繁了美国人又觉得'good'也不够，于是“perfect” "couldn't be better"也成为了常用词。怎么说呢，感觉美国人在鸡汤方面用力很猛，不太擅长表达负面的东西。刚去的时候听这些，觉得不愧是美帝，好像人人都生活美满，笑容常挂，不像国内水深火热。时间长了就发现，很多美国人有点太fake了，明明不舒服不爽，也要强行告诉你他很好。这里的很多人天天说着cool，却一点也不cool。 Keep it real, man!

2. 傲慢

美国人的傲慢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我只说说我切身感受到的两点。

第一，他们对中国的了解基本仅限于唐人街。大部分人也完完全全没兴趣去了解中国。很多人的刻板印象与真实的中国之间，差距之大令人咋舌。这个现象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了，那个时候情有可原，毕竟中国还没完全登上国际舞台。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中国现在已经拥有了世界前五的影响力，美国人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东方的国家。我只想说，中国啊，你还需要再更强大一点！

第二，虽然美国强调diversity，但是我自己感受，这个diversity只是说的性别，年龄，种族。真的谈到个性，美国人希望你所有人都按着自己的那一套政治正确来。这一点在职场尤为明显。所以在这种环境待久了，你也会天天见人就寄出一副笑脸，说个perfect，你也会跟着白人同事们一起骂川普，即使你连川普的政策都完全不了解。所以印度人在美国职场干得好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技术实力普遍强于美国白人，另一方面对政治正确的掌握，也远远强过不擅长或不愿意表演的大部分中国人。

暂时写这两点，之后再更新。。。

当然，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美国确实是更发达的国家。但是发达不代表活的舒服，对于我来说，中国才是我的家。

组里一个小哥刚提交了绿卡申请，一帮外国人顺便讨论了一下入籍的话题，不出五分钟就开始了集体吐槽模式，从医保到教育再到小费文化，过去半小时之后一帮人转过头问组里唯一一个美国公民，当美国人有什么好？小哥沉思了半天，说：你可以为身为美国人而骄傲……

我觉得这个答案可以作为自己的吐槽版，时不时更新一下。

Liability

我在一个科技公司工作，公司提供一日三餐，因为在当地的办公室人比较多，时不时的还会有人带朋友来吃，加上照顾不同口味，所以食堂准备的餐食永远是有剩余的。于是后勤部门决定每天把剩余的食物（都是非常高质量的食物）捐给附近的一家教堂让他们提供给有需要的人。

非常好的事，但是最近却因为”Liability reason“ 被迫终止了。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你把食物免费捐给别人吃，别人吃出毛病来了可能会找上你。

类似的，我在上一个公司的时候，北京的团队团建组织了去乘坐直升机skydiving，结果被美国的HR听说之后紧急叫停，也是Liability issue。

而在美国的办公室，公司组织大家去坐游轮去河上看看风景喝喝酒，都得先逼着大家先签一个wavier（类似生死状吧）……

Liability，在美国真的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情，而且很多相关法律就是判例法体系跑偏了的实例。感觉这些法律在制定的时候，并没有把对象设定为心智健全的人。

医疗保险

我觉得其实这个话题已经无需我吐槽了，作为身在其中的人，觉得最大的问题就是价格不透明，保险条款无比复杂也就算了，很多的治疗和药物，在你接受治疗之前，问医生要多少钱，医生也都不知道（或者不愿意说）。导致结果就是保险公司和医疗机构哄抬物价。

动机也很好了解，比如医保说这个治疗的费用我报销90%，然后医疗机构把一个1000美元的治疗涨价涨到10000美元，同样的报销比例，患者要多出900美元，而保险公司能多出多少钱就不知道了，这都是台面下的交易。然后回国头来保险公司还会以你省了大钱为由给你涨保险。

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女儿前几个月摔了一跤把嘴唇咬破了，在急诊室请一个医生缝了几针。一个月后收到了手术医生9900多美元的账单，还不包括急诊室本身的收费。

然后保险公司一开始拒付，医生的办公室立马给我打电话说为我考虑给我打折，说我付个1400美元就可以了。

可见美国的医疗价格体系多么的黑多么的混乱。

另外，没有平价药也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因为美国人依赖保险，所以虽然美国的药和医疗设施都很不错，但是起步价都很高，所以美国人小病都不找医生，就靠喝热水吃止疼片，Advil，Motrin是美国人的好朋友，心疼美国人一秒。

最后，不得不说医疗相关行业的信息科技非常落后，我记得当初在看过一本叫做《Crossing The Chasm》的书里说，美国是世界上少数没有普及smart card的国家。这意味着什么呢，美国所有人的医保卡都是一张塑料片，不能像国内的医保卡一样直接刷，每次看病得你自己填表或者让诊所的前台帮你填，所以向保险公司提交报销这个事情你得指望诊所的前台兢兢业业把信息抄对了，有的时候填错了没法向保险公司提交claim，医院或者诊所的billing department就只能直接把账单寄给你，一般都是天文数字…… 然后你就只能打电话给医院的财务部以及保险公司把这事儿给理顺了……他们的自动语音客服系统倒是非常复杂，导致你很费劲才能跟人说上话，所以这是一个很费时的事情，每次遇上这种幺蛾子，一整天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账单机制

说到医疗就不得不说说账单机制，一般来说看病这么贵的事情，一般人都想着花钱之前起码得先看价吧，结果呢，不行。因为之前提到过的鸡贼系统，医疗的费用在美国都是有专门的公司或者部门来负责的，基本上针对不同的保险甚至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价格，所以你问医生这次看病要花多少钱，他是答不上来的。习惯了国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形式，像美国这种先消费然后惴惴不安地等账单的消费方式真是给个人的理财和生活增加了不小的复杂度。

想想看这个事情有多荒谬，你最大宗的消费，居然都没法在下单之前看到价格，别说讨价还价。演绎一下，这就好像在国内你买房的时候人家让你先住进去然后再告诉你你欠多少钱还不允许你搬出去一样。

应运而生的，就是各种扯皮的账单客服和讨债公司了，讨债公司有人说过了我就不详述了，说说账单客服吧。

因为美国人爱用账单方式收费，很多时候，一些服务提供商往往会肆无忌惮地给你在账单里添加一些奇奇怪怪的费用，然后只要你打电话过去扯皮，客服会非常慷慨地给你把那些费用一笔勾销，弄不好还会送你点儿credit之类的。给你造成一种客服权力非常大，服务非常好的感觉。但实际上呢，这给每个人的生活添加了多少麻烦？有多少人会喜欢为了几块钱甚至几十块钱在工作时间打电话过去跟人扯皮呢？

你能想象国内联通时不时自动给你升级一下套餐多收你30-50一个月然后等着你打电话过去改回去么？

小费文化

过年节的时候更新一下小费相关的。

对于从其他文化中来的人来说，小费是美国消费文化中最难让人适应的一种。小费（TIPS）最初是美国人从欧洲土豪那里借鉴过来的，最早是富人用钱让酒店服务生之类的提供更热情周到的服务。但是最后被美国本土的商业给滥用得变味了，基本上过程就是，商家因为员工可以收到小费，就压低了员工的基本工资，导致最后如果没有小费，员工的收入就变得非常低，最后，小费就直接成为了商家转嫁给消费者的成本。因此就造成了你去吃饭，点了个十块钱的菜，最后加上税和15% -20%的小费花出去15块的局面。你不知道我去英国的时候看到税和服务费都自动包含到账单里，买啥都是所见即所付出的时候有多感动。

小费文化泛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只要是跟人力相关的行业就会有潜在的小费支出需要。不仅仅是餐饮行业，在美国，你买家具，请人送货上门安装，在付了送货费安装费之后，你还得付小费给送货和安装的人……我都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名目。

理发得给理发师小费，按摩得给按摩师小费，住酒店得给服务员小费，出去玩还得给导游小费。而理论上，这些服务性的行业，它们的收费本身就应该包含了服务在里面，而他们也不过是做了本职工作而已。

另外还有出租车，在美国打出租车是要给司机小费的，我之前用爱用Uber就是因为Uber明确不收小费，后来还是经不住司机的压力把小费功能给加上了……

就连小费起源的餐饮行业，也有美国的媒体吐槽各种特质咖啡店，说你服务员就转过身去在桶里给我倒了一杯3块钱的咖啡，怎么就好意思厚着脸皮在POS机上找我要1块钱的小费？！

另外每逢过年过节，楼里的管理员，垃圾清理工，车库里的服务员，甚至是经常给你家送快递的快递员都期待着你给小费，所以当过年过节你收到这些人的贺卡的时候，往往会附带一张纸写着这个部门所有员工的名字，意思是有多少人在期待着你的小费，比如我停了大半年车的车库，我见过的员工就两个，但是收到贺卡一看，原来车库里有四个人轮班。就这样每年底给各种人发小费都得预算上千美元……

可以说小费在美国已经完全变味了，因为不管服务是否出色，也不管你是不是已经为服务本身付过费，小费你都得给，因为预期在这里。

最后，美国的服务业是不是因为有小费的激励就变好了呢？答案也是否定的，因为基本工资低，很可能一个服务员因为今天生意不好没拿到多少小费就会消极怠工，哪怕你规规矩矩给够小费也挽救不了人家的心情，而在美国这个极端物质的国家，服务业行业被小费惯得已经没有了任何敬业精神，服务完全看心情，心情完全看小费数额……

说是从欧洲借鉴的，但几乎所有欧洲来的朋友都跟我说美国的服务业态度真的非常差……

敬业精神

说到服务也态度差，我就来说说美国人的敬业精神。

先说一个例子，某天我在星巴克等咖啡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员工，漫不经心地正在清洁工作台，拿着个喷壶跟画符一样乱喷，果然一不小心把清洁剂溅到了了吧台旁边给顾客取用的一筒吸管里，于是这个员工想都没想，抓起那一大筒用纸包着的吸管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一点不精益求精的工作态度，毫无商业意识的浪费甚至是对客户无来由的傲慢，这种事情我在各种连锁餐厅和咖啡厅见到过不止一次。

有时候我觉得这也不能完全怪美国的底层劳动人民，美国的连锁商业模式实在是太发达了，什么东西都有标准操作流程，成本核算全部都包括了浪费，使得他们可以完全不挑剔员工，雇佣者最低薪水的低素质劳动力把店满世界开。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大部分的操作工只是每天简单重复自己的操作流程，既没有自由发挥的空间，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创造力得到超过最低时薪的报偿，加上工作本身枯燥乏味，久而久之打工的人也进入低功耗模式，You get what you paid for。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美国人对于自家附近小个体户开的店有特殊感情的原因，至少那里面的人是真心在乎自己的生意的。

信用体系

美国的死刑误判率高达68%，没看错68%，就是这个比率。

　2000年6月中旬，美国媒体重头报道了一举世震惊的消息:一项最新研究成果（该研究项目至2002年才正式结束）表明，美国死刑案件误判率[1]高达68%，有3个州死刑案件误判率高达100%.这一报道震动了全球法律界，尤其是刑事司法界。

在全世界印象里，美国法律是公平，公正的。

以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刑事法方面的教授为主体的一批美国学者对美国1973年至1995年判处的全部死刑案件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他们统计出了美国死刑案件的平均误判率，推算出了影响刑事案件审判质量的各项因素与死刑误判之间的具体数量关系，并据此提出了解决死刑误判问题的十项对策

在美国，刑事诉讼中，民事案件中的原告、被告律师，刑事案件中的公诉人和被告律师相互对抗争辩，法官不主动调查，仅起“消极仲裁人”的作用。

因此，法官们不会轻易去推翻一个错误的定罪意见，因为有些意见是虚假的或模棱两可的，需要调查。

相反，当有大量证据表明这个人是无辜的，他们却会拒绝放弃定罪，他们将通过上诉法院一多年的斗争，公开宣布他们相信这个人有罪。

这对米国人来讲是一个很不确定的东西，死刑竟然是不可控的，靠的是哪一方足够强大。也就是嘴皮子功夫比较强大，基本上来讲，穷人一旦被怀疑，遇到强大公诉人，自己没钱请律师，只能找一个公派律师。

这个公派律师，要不是刚毕业的菜鸟，要不就是混不下去的菜鸟，大律师哪有闲工夫帮穷人打官司，除非这个官司上了新闻，律师可以借此出名翻身。否则就没机会遇到好律师，这种律师无论嫌疑人死活，政府都会给律师一笔钱。

问题来了，请问，公派律师无论你死活都拿到一样的钱，他会好好给你辩论吗？

正确答案是，看律师心情。

当年美国有一部电影名叫《凭火决狱》讲的是案件的核心人物卡梅伦·托德·威林汉姆，因纵火烧死三个年幼的女儿，被陪审团一致裁定有罪、死刑，人称“宝贝杀手”（baby killer）。

讲的是1991年圣诞节，有三个孩子的托德，家中突然大火，三个孩子被烧死。托德被定为嫌疑人，因为监控方找到的火灾专家认为是人为纵火。邻居的证词认为托德有虐待孩子的倾向，妻子的证词也是对托德不利，同室牢友也说托德自己坦白过罪行。

总之，所有证词最后呈现出的托德，是个长期酗酒、虐待妻女的反社会分子，案发日因为家庭琐事与妻子争吵，产生负面情绪，最终残忍地烧死了三个孩子。

加上公诉人精彩描述，陪审团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决定，托德被判死刑。

托德通过法律体系上述，结果美国司法体系七年没给出结果，最后一个笔友被感动亲自出场调查，发现所谓火灾专家是个水货，邻居口供前后不一致，妻子被人诱导，牢友被公诉人收买，但是这些托德的水货律师竟然都没发现，一个笔友都能调查出来的东西，律师竟然没查出来。

笔友上下呼喊希望救出托德，可是司法体系因为没有新证据，即使证明托德是冤枉的，可是托德如期被判死刑。

在美国，也就是当某一个人被定为凶杀案嫌疑人后，他定不定罪，起决定性作用的不是法官，是谁最有可能说服陪审团，有可能是强大的公诉人；或者嫌疑人找到牛逼的律师说服陪审团让自己脱罪。

自1973年至1995年，这28个州作出的死刑裁判中，共有4364件被提起直接上诉，经重新审判，有1782件因为严重错误（serious error）[13]被推翻，推翻率约41%.在直接上诉程序中没有被推翻的2582件死刑裁判中，有至少248件在此后的州定罪后救济程序中被推翻，推翻率至少约10%.在直接上诉和州定罪后救济程序中没有被推翻的案件中，已经提起联邦人身保护令程序的有598件，经审判被推翻的有240件，推翻率约40%.州定罪后救济程序的推翻率为10%，这10%是相对于在此前的直接上诉程序中没有被推翻的59% （100% -41% ）的死刑裁判而言的，相对于全部死刑裁判而言，推翻率为5. 9% （59%×10% ），约6%.同理，联邦人身保护令程序的推翻率为40%，这40%是相对于在此前的直接上诉程序和州定罪后救济程序中没有被推翻的53% （100% -41% -6% ）的死刑裁判而言的，相对于全部死刑裁判而言，推翻率为21% （53%×40% ）。三阶段的死刑推翻率相加（41%+6% +21% ），总推翻率为68%.这意味着在全美，死刑案件的一审裁判有68%会在此后的救济程序中被推翻，也就是说，每10件死刑裁判中平均约有7件会被推翻。

研究小组发现死刑误判率高的几大原因。

1，是死刑的适用率。在美国适用死刑的案件比例极高。

2，是对严重犯罪适用拘留、定罪与监禁的比例极高。

3，死刑案件中从重与从轻情节的数量。死刑案件里面从重比例极高。

4，司法经费的多寡以及法院的工作量，决定了死刑误判率的多少。

5，法官受政治压力影响的程度，决定了死刑的误判率，美国法官经常受到民意与政治利益的左右，导致死刑误判率居高不下。

6，美国适用死刑的34个州中，当人口密度由最低点上升到最高点时，死刑裁判推翻率将由16%上升到60%。

7，低收入群体的人口比例越高，死刑误判率越高。

8，黑人在总人口中所占的比例越高，误判率越高。

9，白人群体因为针对白人的凶杀案增加，而对案件施加影响，导致死刑误判率增加。

针对以上问题，美国提出几大解决政策。

（一） 要求对被告人适用死刑的犯罪的证明必须达到排除一切怀疑的程度

（二） 规定只有在从重情节的分量显然超过从轻情节、确实应当判处死刑时才能适用死刑

（三） 禁止对生理或心理上具有法定从轻情节的被告适用死刑

（四） 以禁止假释的终身监禁替代死刑，并在作陪审团指示时对此作出明确说明

（五） 废除法官推翻陪审团判处的终身监禁、改判死刑的权力

（六） 复审死刑案件时进行综合比较，确定哪些案件确实应当判处死刑，推翻那些并非必须判处死刑的案件

（七） 要求检察官在提出死刑指控时充分考虑，反复权衡

（八） 确保控方收集的全部有罪和无罪、从重与从轻的证据都能被提交到法庭上

（九） 使判处死刑和对死刑案件进行复审的法官都免受政治压力的影响

（十） 采用合理的方式确定、选任和补偿死刑案件的辩护律师，吸引大量优秀律师从事刑事辩护

但是在美国，陪审团缺乏正确定罪、量刑的能力可能也是导致死刑误判的重要原因。

在美国，死刑案件几乎无一例外都由陪审团审理。

传统理论认为，陪审团主要解决事实问题，而事实是一个经验问题，因而外行陪审员是能够胜任的。

可是陪审员缺乏相关的法律知识，往往很难作出正确的判断。
而陪审团是由法律的外行组成的，对许多基本的法律问题都一知半解甚至一无所知。
一组以佛罗里达州法院的到庭陪审员为研究对象的实验表明:在法官对陪审员进行指示以后，仍然有23%的陪审员认为，当间接证据证明被告人有罪和无罪的可能性各有50%时，也应当认定被告人有罪；
只有50%的陪审员知道被告人无需出示证据证明自己无罪；
有10%的陪审员不知道无罪推定是什么意思；
还有2%的陪审员认为证明无罪的责任应当由被告人承担.裁判者对据以作出裁判的法律依据都一知半解甚至一无所知，误判自然在所难免。

所以直到今天，陪审团的问题仍然是美国死刑误判率居高不下的原因。

所以美国团体一直高喊废除死刑，其实是美国死刑率太高的原因。

电影之中的托德问题是遇到感性的陪审团，强大的公诉人，被舆论绑架的法官，弱鸡的律师这几个因素加在一起，把托德送上了断头台。

美国那里没人负责，很多死刑组织取消死刑的原因，是要对抗那些太多的不确定性，因为环节的每一个点都可能有问题，而且没人负责，一切都要交给优秀的律师，可是优秀的律师很贵的。

反死刑组织争取是各种组织利益下，穷人的个体的权益，他们在对抗可能是想象不到的可怕团体，这是他们的国情。

国外穷人有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在中国取消死刑就是有钱人狂欢的时刻。

美国人总喜欢把自己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强加给别的国家，他们没有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成语，所以他们一直在不停去兜售自己因为补救措施导致的行为。

美国收拾世界的手重来不停，反手一变反死型又成为了美国攻击别国，以人权当武器的最佳工具之一，一个出发点颇好的组织，又成为政治家的工具。

虽然很多选择性假装看不见下面的链接，但是我还是贴出来。

想细究的人请去原文链接去研究，链接在这。

http:// m.110.com/flzs/154621.h tml

别的不说，只说自己的身边的事儿。

2011年，前女友随我赴美留学，水土不服第三周发病发烧39.6度。请朋友（那时候我还没有车）送去当地唯一的医院，打了三个吊瓶，一个退烧针，两针抗生素并验了血。

两周后医生的门诊费（就是国内五块十块的那种门诊费）账单到了，我记得特清楚，454刀，因为我前女友那时候英语还不适应是我打电话沟通的。回电至保险公司（一年800刀），回复称不给报门诊费。

我一咬牙交了钱。

一个月后医院的账单到了，2203刀，我前女友吓哭了，不敢跟家里说。问保险公司，只给报200刀，最后走学校学生身份担保，免去大部分，推迟五年或者毕业了再交钱。

于是我们俩要当时化验血液的单子，医院要120刀才给我们。

一咬牙，没要。

后来分手了两年了，今年八月中旬我又接到了医院的催款通知，要我交630刀。我不愿再勾起往事，而且我前女友才参加工作还要还车贷。

我一咬牙自己交了。

第二个事儿

我在学校学生会干活得知的，一个女学生过马路被超速货车撞飞，重伤。前期医药费总计10万美元，医保只给垫付，但是要求起诉赔偿。这很正常，毕竟对方全责。

学校推荐了律师给她，律师称你这个案子能拿到15万美元赔偿，但是我要抽走45%，你干不干？

第三个事儿

某个大型跨国食品生产公司新开发一款产品，但是发现其中一种添加剂违规。如果要改配方，研发替代品需要至少3000万美元并推迟两年上市。教授问我们你们应该觉得怎么办？

我们给出各种答案，但是核算起来成本没有低于1000万美元的。

教授说，该公司花了200万美元组建了第一代PAC（自行百度吧），再花300万重点游说，修改了相关法律法规。完美解决。

教授说，这是个绝佳的案例，你们以后都要这样以公司利益为唯一目标。（The only goal is making profit for stakeholders or even only shareholders in some cases）

你觉得夸张么？你觉得我胡说么？

反正我记得台下老美啄米似得点头，然后认真记下来。

第四个事儿

我2009年在纽约住，其实还不算纽约，north port，在新泽西，不是曼哈顿岛，河对岸才是纽约，四人合租79平米的公寓，两人一间卧室，一间一月3000刀，还不包水电杂费。虽然房子陈设很好很新，但是算一算按照那时汇率四个人一个月将近5万人民币。

2012年我在国贸帮朋友租了300平米办公楼，拎包入住，杂费全包还有物业。五万多一个月。

虽然不能说是一码事儿，但是我从来没觉得美国房价便宜。

我觉得所谓的便宜，是外郊的house便宜，还有限。开车高速一小时到曼哈顿的地方也比通州贵吧？

还不算每年要交的各种税和基金⋯⋯

第五个事儿还是纽约。

15年圣诞我们两男一女相约纽约玩儿，我们开车后到，女孩子中午先到。

宾馆是在39街第六大道的holiday inn不算高档，但也是正规连锁，高于七天低于万豪。时代广场在46街第五大道，走过去十五分钟。

女性友人走在外面离大门还剩一分钟的距离，被三个黑人拦下要钱，纠缠不休，一开始周围没人管，后来一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上来理论才解了围。

宾馆是我订的，为这事儿我自责了自己好久，好在女性友人不计较。

等我到了宾馆，我向前台投诉，要求退房换宾馆。前台说我们这里乱，但是我们管不了，除非你真的被伤害了，否则不能退房。我又给NYPD打电话寻求帮助，他们说恐吓不算，我要么被wounded了然后立案，要么就算我占用他时间报假案，并威胁要处理我。我无奈挂了电话。

这要在北京上海⋯⋯

我妈上次抱怨，国内骗子真多，我去美国就没看到。我说美国骗子不少，只是你没看到，坏人不仅要钱，而且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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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说美国一无是处，也不是说中国一定就好，但是那些幻想，还是要摒弃的。我就觉得，美国其实就是比我们早发育了那么几年，超越什么的都是时间问题。

对了，这是收到威胁的女性友人的公众号。才女美人一枚（康奈尔食品科学硕士在读）。对她有愧，因为一次无心之举让我帮忙宣传一下。

这是一个关于食品安全和中西方饮食文化的公众号，很客观中立，她们四个康奈尔大学食品科学硕士生自己玩儿的，我自己也是很推荐的，这个号不搞营销。

真的是四个美女⋯⋯为什么我们大学没有这样的女神组合？

～～～～～～～～～～～～～～～～～～～～～～～～～～～三月二十日割～～～～～～～～～～～～～～～～

知乎上总是这样，说点儿稍微特殊情况就会有暴多的人蹦出来要打我的脸，我就不明白了，我又不是网红，更没有胡说八道，打我有意思么⋯⋯

可能我没说清楚？

那我再强调一遍吧，09年的时候我在哈德逊河边上住，真正的河景房，是一个很高档的独体小楼，但是带电梯。下面还有半封闭的小花园。房子是850平方英尺，是使用面积，实际相当于国内一百平米上下的三居室大小，还有一个超大阳台我没算。附赠一个车位和整套家具，家具超好，电器一应俱全，还有专职的大唐和物业。光是这些家具物业一个月就要好多钱。

至于说具体地点，有人说没有north port这个地方，我也记不清，但是当时签合约的时候确确实实写的是这个名字，也可能是租房公司的名字。那时候英语不好。河对岸就是五十几街，风景很不错，往右看能看见那艘航母。不过七年了，直到现在我也没登上去过。对了，楼下还有小超市，楼顶还可BBQ。

我没有真正进去住过，因为我嫌纽约太贵太乱，直接转走去了俄亥俄，行李从宾馆直接走的，没进屋子。但是我确实是租了，而且还进去看了。走的时候还扣了200刀违约金。

我也知道新泽西便宜一些的1000左右，曼哈顿好一点儿的2000都可以自己住。但是我们要的是和国贸的全套服务的300平米住房比。单单讲租金，北京不靠热点的地方五六千一个月的房子有的是。也很方便。何况中央公园附近比这个贵的比比皆是。

行了，浊者自浊，清者自清，你们如果租到过比我便宜的恭喜你们，祝福你们，不过你不能说我在胡说。都是留学狗，谁不知道谁，我没必要在这儿扯淡。

又及，房租算错了，一个月五万人民币，那时候汇率七点几。

============================关于房租============================

看着评论里愈演愈烈的房租之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去了校内问了我当年一起去年纽约的两个同学（其中一个竟然在斯坦福读统计！）。经过求证，房租是一间卧室3150块，一套住房总共是6300块，包含物业，垃圾，水费和网费，但是不包括电费。因为当时我去的早，所以我签合同的时候是我一个人的名下，所以我以为整个房间都是我一个人的。对于这一点错我我深表抱歉。

至于地址由于时间过于久远，我们都记不住了，不过后面最大的那条马路叫JFK。这两个同学也是只住了一个月不到，开学见到老师同学后发现自己房租贵了，就搬出来了。这个公寓是当时一个同学爸爸委托当地的一个他爸爸的同学找的，要求就是一个：房子要好要安全。所以就这么贵。

这个公寓确实很不错，八十平米的实际面积比我小时候住的103平米的房子都宽敞。电梯直接入户，下面有大堂二十四小时还有武装保安。可能是服务好，所以昂贵。还给了两个车位（然而我们都没有车……），和封闭的小区里的游泳池。

作为对比的国贸300平米大套间五万多一个月，服务各项和这个地方差不多，虽然朋友后来为了拉光纤花了几万但是那可是三百平米啊！而且是国贸！

我希望你们不要再跟我这里争论了，我又不是出来唬人的。大家都是留学过来的我唬你做什么？

再说了，美国租房子最坑的在加州好嘛，纽约好歹可以去新泽西啊（新泽西躺枪……）~~

至于后来的俄亥俄就便宜了，除了代顿哥伦布辛辛那提和克利夫兰这几个大城市的中心地段上千以外，只要开车进城的地方一个卧室很少有超过一千的，大多数都是五六百左右。如果不要家具水电网络费用自理的话三四百也能找得到。而且街区环境还不错。

但是这就更不能比了！大连瓦房店找个好些的农家小院600RMB你随便佐啊！我还在河南农村租过一个月150的农家小院呢！（但是那房子实在惨不忍睹……还他妈是旱厕）

1.

人类聚居地的风貌是文明在漫长发展过程中的物质赋形。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并非玄学，在交通不那么发达的时代， 人和土地本就互为表里。一条街道，一个城市广场，都是这片水土与其所浇灌出的生灵间互动的结果。

美国的特点是，他的人民不是在这片土地上孕育出的，他们的祖先来自不同土壤，却又都在某个时间节点上汇聚于此。人们的居所半架空于土地，而语言、饮食、街道规划则与这片土地呈一种杂交关系。

一方水土照到怎样的阳光，吹拂怎样的风，便生怎样的树荫；怎样的土地水质，便结怎样的蔬果谷粮。这儿的草喂肥这儿的牛羊，江河、湖泊、海洋等不同的水体滋润那里的土壤与皮肤。而人又将自然的作用力反作用于自然：河堤、大坝、水库都是人类以理性之力疏导自然无理性之力的体现，而这种”疏导”与“治理”本身则是取材于天地。所以在这个循环中，与其说是将“人的秩序”置于自然秩序之上，不如说是自然之力经人类后返回自身。因此，每片聚居地，从建筑结构，材料，天井的大小，到一片瓦的形状和材质，都是人将作用于自身的土地气质反作用于环境的投射。空气中吹拂的是淡水湖风、江风还是海水的咸腥都会在时间的沉积中沉淀在饮食、语言，乃至街道细节、建筑风格中。在漫长的时光中，唯有来来回回的脚印才能反反复复踩踏出了一条街，一座城市的气质。

而美国所呈现的，并非是在与这片土地漫长互动中沉淀出的映照，而是一种压缩的、加速的建设，由迅速且一致的规划将世界各地文化嫁接于此，无论是否水土不服。例如，美国东北部最初直接嫁接了英国风貌，加州则是穿插了新墨西哥风、西部风的泛娱乐大洲，比较特殊一些的地带比如摩门教大基地盐湖城，则是用人力创造的宗教崇高感覆盖住一切土地原本的质地，而这个人力，又偏偏不是原生于犹他这片土地的“人”，所以盐湖城的建设呈现出一种和环境的割裂感，当然，这种近乎“超自然”的神迹感或许也正是摩门教所追求的。

我第一次产生对割裂感的惶恐是在拉斯维加斯，汽车在荒漠中的高速路上行驶了很久很久，突然进入一片花花世界。这本是一片连植物都不太能生存下去的土地，几乎没几种哺乳动物能适应，更不是人类聚居地首选。但这里是美国，荒漠又怎样？照样给你建巴黎铁塔，凯撒皇宫，猎奇的世界景观与令人费解的灯光秀争相抢夺注意力，生怕你一不留神回想起自己其实是站在一片荒漠之上。加州早期也有大量建立在这个思路上的景观，被称为California Crazy，仿佛加州是用来给外星人介绍地球用的：「你看这是地球」，而不是为了给地球人看：「你看这是加州」。如今的拉斯维加斯也类似，他的一切都让你忘了「这儿是美国西部」，而是努力让你意识到「这儿是21世纪的资本主义世界」。

北美这片土地也曾浇灌出属于它的原生文化---印第安文化，可惜美国文化对印第安文化的吸收非常有限，甚至有过近乎粗鲁的排斥。美国有多不敢面对那段历史，就折射出美国和这片土地有多疏离。最近几十年，后殖民主义批判兴盛，美国一些文化人也开始面对历史负债，但大多是从艺术、灵性角度去看印第安人----以现代人对原始人的姿态看。这也不难理解，一个从建国就步入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国家，像个一出生就识字的少年，他的人生没有婴儿的蒙昧阶段，没有孩童牙牙学语认识世界的阶段，如果将一个国家的集体潜意识看作一个意念交互的动态系统，那么美国这个系统中是没有天问、没有神巫的。现在见到的大部分美国城市都是在18甚至19世纪才成形，这意味着欧罗巴人继承的那与天地斗的普罗米修斯精神已渺远，因为在这儿，天、地、湖海已不是决定一切的力量，或许还不如内燃机和交流电来得直接。

2.

中国大部分地区的日常片段都是土地气质的映照：你可以试着比较不同地区的寺庙，不同城市的菜市场，一切无不渗透那里的水土与温度，体验力够精准的话，光是看一个城市的园林/老宅的建筑样式其实就能对当地方言的气质猜出个一二。因为中国城市即使在全球化的过程中越渐趋同，也依然在细微之处保留差异，这是那片土地上的人和土地世世代代的交互中留下的口音、饮食习惯、生活习惯、审美情趣所共同造就的。哪怕是外来人口多城市，也有足够的积淀保持一种融合性，而透过融合的底色依然能看到

那么美国难道在这几百年中就没有一点吸收土地的气质吗？照理说，这个国家也历经了很多代生生死死，不同地区已发展出相对独特的口音和俚语，也有了不同于欧洲和南美的“北美文化”，为什么还是近乎于隔绝了土地的影响呢？我猜测有两个原因：

其一，鲍里斯·格洛伊斯在《旅游复制年代的城市》中提出这么一个理论^[1]，即在人口流动越趋频繁的时代，每个本地人同时也是旅行者，每个旅行者都携带着经过多重目的地的目光回到本土；每个城市都被融合进了其他所有城市，每个城市也越来越将其他城市融合其中。于是，城市都逐渐向某种由全球化元素搭建的复制机器靠拢，而土地本身气质也必然模糊。从这个理论出发思考美国：美国发迹史与全球化史（广义上的）近乎同步，当18-19世纪城乡建设基调打好，产业结构布局好后，还没留时间给人们与土地融合，就已经迎来了20世纪的全球化了，而到了21世纪，城市作为复制机器的气质越发凸显：景观越来越趋同，甚至不是任何气质的混搭，而是网红化本身作为一种气质自我复制。几乎没有与土地互动的喘息空间，以后也很难有了。

其二，美国的发迹伴随着人类彻底进入modernity。现代性起始于欧洲，在鼎盛期其中心由巴黎转到纽约，完成了世界中心的转移。现代性伴随着“人”的崛起，宇宙的祛魅，人与根的分离。换句话说，人类的集体潜意识逐渐进入现代后，越来越孤立于万物，天地渐渐从日常中淡出，替代它的是科技所营造的平滑无缝的包膜。于是人类对真实世界质地的触觉、温觉越发被视觉代替，世界越发拟像化。

3.

如果说欧洲和亚洲的城市是为人设计的，美国的城市则是为车设计的。美国允许步行的地方也不多，除了纽约洛杉矶等少数超大城市，其他城市只有downtown巴掌大的地方能步行体验，更别谈小镇和乡村了。鲍德里亚在《America》中写道：“一旦你开始步行，你就成了公共秩序的威胁，如一条狗徘徊于路上”^[2] 。事实上，美国人几乎不走路，他们既不吸收天地，也不塑造道路，他们与街道是用界面交流的，这个界面的接入点就是车：这个国家是被车塑造的，所以也更适合在车中体验。毋宁说，立交桥和高速路才是美国的动脉，只有在汽车中你才能看清美国，只有通过汽车这个交互接口你才能插入美国。在这个隔音大壳子中，呼吸着空调吐出的温度刚刚好的空气，看着快速掠过的、经过车窗切分的景观，这是对美国的最直接打开方式。

美国的景观似是一层包膜：平滑无缝，把你和土地隔开，和空气中的温度隔开，和自然本身的质地隔开。

这种诡异感很微妙。一年四季，一天24小时，所有室内场所都保持着某种温度与亮度：夜半无人的公司依然灯火通明，打烊的商场依然亮着所有灯，橱窗中的模特丝毫不因人的离去而半分失色；哪怕在气温最舒适的春日，空调也无处不开着，保持着打领带而不流汗的温度。仿佛地球的白天黑夜、四季轮转与「美国生活」无关。从公寓至车库，开车至停车场，再步行至公共场所室内，全程仿佛行走在一个光滑无缝的包膜内----所谓的「无缝出行体验」。干净明亮的摩登装修下是怎样的土壤和植被都没有任何差别，因为它们撑起的都是一模一样的超市和商场，一模一样的货架和零食。

而住在这层包膜内的人与人、人与物为了避免直接接触，必须要通过某种「交互界面」互动。在一个随时随地开启交互界面的社会内，面对邻居、同事、家人、陌生人等不同角色当然都有约定俗成的协议(protocol)，所以每天不可避免会收到大量来自陌生人的尴尬交互---「微笑脸」，像某种系统内置反应，即使两方都内心毫无波澜也会如着了魔似的被触发。那是一种不知自何处来向何处去的微笑，它存在的意义既不是向对方传递情绪，也不是自我发泄，像艾略特的诗《Morning at the Window》说到的^[3]，

An aimless smile that hovers in the air

And vanishes along the level of the roofs.

鲍德里亚在《美国》中这么描绘这种微笑^[4]，

...微笑只意味着有微笑的需要...笑容背后没有隐藏的动机，却把你阻挡在距离之外...如果你没什么可说的，就请微笑。尤其不要隐藏你无话可说的事实，也不要隐藏他人于你无足轻重的事实。让这空虚、这冷漠自发地在你的笑容中流露出来，把这空虚、这冷漠馈赠给他人，用零度的喜悦和愉快照亮你的脸，微笑，微笑…

4.

美国是天堂，也是地狱。你在这儿看到的就是人类的前沿，人类这个共同体的心灵所不得不滑向的虚拟走向的前沿。有时候我逛Target，站在巨大的停车场前，巨大的天迎面而来，左边Home Depot右边Nordstrom，远方大致是AMC或Cheescake factory，大量的车和稀疏的人，我会突然恍惚，我在加州还是麻省？在科罗拉多还是德克萨斯？在芝加哥还是波士顿？她们又有任何差别吗？她们本是那么不一样，天地给了她们那么独特的气息，却进入不了我。驻足那个无所是的所是，会有强烈的不真实感，以及意识到自己是这拟像的一部分时连那不真实感都不值一提的荒谬感。鲍德里亚写过一个绝佳的比喻，^[5]

“美国就像一个巨大的全息图，当你走在一条中西部小镇街道、一座加州住宅，或是一个停车场、一家Burger King，你就能看到整个美国...仿佛事物是由某种不真实的介质构成的，这种介质通过某种灯光特效在真空中变化、移动“

今年是我来美国第八年。刚来的几年，我仅是意识到异样，却无法言表。我在科罗拉多，麻州，伊利诺伊斯、加州、德州都住过半年以上，每当那种something wrong的感觉响起，我总极力用差别掩盖共同点。对于初来乍到者，美国城市与城市间的差别的确大到足以掩盖埋在表象下的共同点，起初很难提取出那个核心。我花了很多年才意识到这种异样的感觉并不因城市而转移，它是「美国」的一部分...而我真正直面那个异样感，是看了塔可夫斯基的电影后。在老塔镜头下，哪怕最平凡的事物都能触发某种显现：在意大利荡涤过一代代人的小镇温泉中，我看到那个氤氲的空间比时间还斑驳又比生命还年轻；爬满青苔的池塘中，漂浮的水草抚摸过遗弃的物什，他们所背负的过去构成一个看不见的「场」；教堂外的石板小巷能通向昨天，通向教堂的钟声，而曾盘旋在圣母头上的白鸽盘旋其间，它们飞翔的影子构成一面镜子...还有俄罗斯积雪的原野，风中婆娑的草，我突然意识到自然界中的每个事物都是某种独特场域的凝结物，而那个场域是有血有肉的，置身其中，她的气息会被激活，活着的一切会通向你。

这时我才明白了那个一直以来困扰我的「异样」是什么：当我尝试用塔可夫斯基式的目光端详美国时，我接收不到场域的信息---场域不再通过我赋活。这儿的一切都是那么那么清洁、舒适、干湿适宜。为了处处维持这种人造空间，不得不构起一堵墙，这堵墙既挡在我们身体之外，也升起于潜意识之内。

5.

用老塔的镜头该怎么拍美国呢？我不知道。我曾试图像看爱人的脸一样去看我去过的地方，让它们进入我，通过我，在我体内转化。树叶和枝干的气脉，街道上风雨留下的棋局，江风吹拂的质地，方言与饮食，我发现它们时常在讲同一个故事。当五感收入的信息与直觉互为补充，所有线索都能连起来：有时我会喜欢那个故事，比如在重庆，我会觉得江风、山路台阶、露台、火锅、口音、街上行人的裙摆，她们都串了起来；有时候我会讨厌那个故事，在那里会感到生理抗拒；有时我会对那个故事充满矛盾，尤其是当她已成为我源头振动的一部分，比如武汉。但在美国，我发现经验似乎与皮肤隔着一层包膜，它无法进入体内，无法在我内部转化，我无法将体验酿成酒，我望向那片平滑无缝的包膜，加剧的只是流浪者的乡愁。

里尔克在致波兰译者的信中说^[6]

如今，空洞的无足轻重的事物从美国涌来，虚假的事物，生活的赝品...一座房子----按照美国人的理解，一只美国苹果或一串美国葡萄，它们与蕴含着我们祖先的希望和沉思的房子、果实、葡萄毫无共同之处...被赋予生命的、被经历的、同样熟悉我们的事物即将耗蚀一空...大地再没有别的避难所，除了变为不可见的：在我们心中。

我想起自己曾站在汉口街头，在她的皮肤上感受她的脉搏，她焦虑、暴躁、忐忑，伴随着时隐时现没来由的浪漫主义，那是多么奔放的舞动啊。表面上，一切都被包裹在一片消费主义舒适中，但只要去扎根、去看，会看到那个涌动的东西。美国的不同点在于，当我穿过那个平滑无缝的舒适包膜去看，会看到另一层包膜，包膜后又是另一层包膜…当我试着去扎根，会堕入一脚踏空的虚拟云层里。如果说中国社会是一个拟像，美国则是拟像的拟像；中国社会处处可见对真实的试图掩盖，一种企图通过伪装达到的拟像，而美国则没有那份掩盖，它生在拟像中，它就是拟像。

鲍德里亚在《America》中这么说，“美国的新奇之处在于，它是第一级（原始与野性的）与第三级（完全的拟像）的碰撞。在这儿没有第二级。而我们对这种情形缺乏理解，因为正是第二级才是我们（欧洲人）一直以来最珍视的：自我反思、镜像的一级”^[7]。

有一次回中国，出机场时经过城郊一架错综复杂的高架，有一刹那我以为自己在美国。那一瞬间我害怕地不知所措，害怕这片土地变成美国，但又知道它不可避免地，像我坐着的这辆车一般，驶向一个繁荣与荒芜共生的未来，必将甩开一切缠绕的植被，再也看不到泥土的质地。

美国糟糕吗？我在这儿住了8年了，客观来说，在大部分评价体系下都很难用“糟糕”两字形容美国。当一个人来到人类最接近乌托邦的地方，却发现乌托邦不过如此，这才是最糟糕的。你一脚踏空，却无处埋怨。

参考

1. ^ Boris Groys, The City in the Age of Touristic Reproduction, Art Power, 101-110
2. ^ Jean Baudrillard, America, 英文版p61, 自译
3. ^T.S.Eliot, Morning at the Window https://poets.org/poem/morning-window
4. ^ Jean Baudrillard, America, 中文版p56, 英文版p34
5. ^ Jean Baudrillard, America, 英文版29-30，自译
6. ^ 里尔克，《杜伊诺哀歌》，林克译
7. ^ Jean Baudrillard, America, 英文版p114，自译

我家在纽约。今天在回家的路上，我给大家拍了一些照片，希望可以让中国的朋友们体验一下我们纽约先进的、准时快速的、干净整洁的现代化地铁：

上面这些照片并不是在叙利亚拍的，这是如假包换的美国纽约市的地铁。但实际上，我们美国并不缺乏资金或高科技，我们缺乏的是合理的分配制度和政治效益。

资源二次分配的机制糟透了。

表现为所有的公共服务和公共资源都很糟。

包括公共交通，公共教育，公共医疗等等。

表现为资本回报率极高，社会财富快速分化，社会被大资本裹挟。美国的很多社会问题现在看来是根本无解的。

美国真的的一个你有资源就可以肆意操纵玩弄社会的地方。

美国总是在宣传中国如何进行brain wash（其实我也不完全否认啦）, 但是美国社会的brain wash程度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