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阐明一个误区,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画风的转变并非是“突变”。
也就是说,不是到了文艺复兴,艺术家们的水平就突然“开挂”。
从中世纪到文艺复兴画风的转变,是一个循序渐进、逐步发展的过程,有很多艺术家,成为了连接这两个时期的桥梁,为中世纪僵硬呆板的画风转变到文艺复兴时期注重写实的画风,贡献良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位,就是乔托。
下面,就详细介绍一下,乔托到底在艺术史上怎样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关于乔托(Giotto di Bondone,1266年-1337年),有两个很出名的故事:
一个故事是说,乔托小时候在乡野间放牧,随手在石头上用树枝画羊。
刚巧当时的绘画大师奇马布埃路过此处,看到乔托的羊简直是活灵活现,便果断收乔托为徒,传以毕生绘画技艺。
乔托还有一个故事,也和乔托的老师奇马布埃有关。
一次,奇马布埃发现自己的画布上爬了一只苍蝇,便挥手驱逐。
但无论怎么驱赶,那只苍蝇就是纹丝不动。
奇马布埃这才发现,原来这只苍蝇是乔托画上去的。
这两个故事都无一例外指向了一个观点:乔托的画很真实。
他的画真的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了吗?以现在人的眼光看来,恐怕未必。
乔托的作品整体还是有些平面化,人物不够立体,建筑物的透视不够精确,物与物之间的比例也有些失调。
但是,评价人物要把人物放到当时的时代背景中去,不能以现代人的眼光去苛求古人。
乔托生活于14世纪,正是中世纪走向文艺复兴的过渡时期。
我们只需大眼一扫当时中世纪绘画与乔托作品,便不难理解乔托绘画所达到的真实性对当时人而言有多么震撼。
当时的文豪薄伽丘盛赞乔托:“在绘画被埋没了许多世纪后又使它得到复苏。”
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说,乔托解开了绘画尘封已久的封印,让艺术又重新回到了古罗马时期准确描绘现实的高妙技巧中来。
那么,乔托是用什么方法实现这种逼真性的呢?
一个核心关键词是,叙事。也就是说,他不再描绘画中有什么,而是转而强调画中发生了什么。
这种正在进行时的现场感,一扫中世纪绘画沉闷僵硬的死气息,而充满了自然鲜活的灵动空气。
乔托极擅抓住事件的高潮与顶点,故事最具戏剧张力的那刻,全部被他定格在人物的举手投足间。
乔托的《犹大之吻》描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耶稣十二门徒之一的犹大背叛了耶稣,并向敌人约定,他亲吻之人,便是需要抓捕的耶稣。
在犹大的指认下,耶稣被敌人抓住,随后便被残忍地钉于十字架而死。这是一个极富戏剧化的故事,背叛与救赎缠绕,死亡与新生共存。
乔托选择的便是这一事件的高潮时刻——犹大吻向耶稣的瞬间。
犹大不安地吻向他的神,不再是仰慕,而是背叛;
耶稣望向犹大,带着洞明一切的冷静,和宽恕罪行的怜悯。
周围形势极其紧张,大批士兵纷涌而至,高举枪戟,叫嚣着要围捕耶稣。
他们表情凶狠,好似野狼正磨牙霍霍,随时都会扑上前去将耶稣生吞活剥。
另一边,耶稣的门徒则奋勇上前,不顾一切要保卫自己的领路人。
敌对双方剑拔弩张,流血已经发生。耶稣门徒之一的圣彼得手持匕首,切掉了大祭司马勒古之仆的耳朵。
即使今日人们细看此画,也会为画面渲染的气氛、塑造的表情、描绘的细节惊叹不已;
更何况在700年前,人们刚刚走出中世纪程式化图像的阴影。
当他们怀着无比虔诚的基督信仰面对此画凝神静观时,必然会为此画浓墨重彩渲染的紧张气氛所打动,并进而感叹画面的真实动人。
事实上,这幅画只是乔托描绘圣经故事众多“连环画”中的一幅。
这幅画作于阿雷纳礼拜堂的墙壁上,这座礼拜堂共存乔托壁画38幅,几乎所有的墙面空间都为画作铺满。
祭坛上方,是圣母玛利亚的故事;
两侧的第二与第三条带状区域则描画耶稣的故事;
底部墙壁则是人类的历史。
在这个不大的教堂里,乔托将自己叙事的本领发挥得登峰造极。
他时而如《犹大之吻》那般,准确抓住事件的高潮;
时而无比生动地描画人物表情,让观者喜人物之喜,悲人物之悲,和画中人发生深切的共鸣。
在《哀悼基督》这幅画里,有谁能看到痛失爱子的玛利亚那悲怆的面容时,依旧无动于衷?
时而则铺排出恢弘壮阔的气势,让人似乎被吸进画里,为虚构的情形所笼罩;
《最后的审判》中,左边罪恶的灵魂哀嚎惨叫着坠入地狱的深渊,
右边得救的选民平静地等待升入天堂;
基督高踞中央,两侧仙班齐列,正对众灵魂做出最后的审判。
不同的群体被有序地组织在同一画面中,观者在教堂昏暗的光线下默对此画,一种强烈的幻觉必会喷薄而出,他们会想到最终审判终有一天也会降临己身,而现今的一言一行,决定了最后时刻何去何从。
如果说,单独的一幅画作便有如此魔力,更遑论阿雷纳礼拜堂满室壁画好比是一幅叙事长卷,让观者可以一幅接着一幅地看下去,细细地品,慢慢地读。
当这些舞台剧似地场景被放置在已初具纵深感的空间中时,乔托所描绘的事件便更加显得像是真实发生过。
比如上图背景的那座白色教堂,虽然样式简朴无华,但人们已经很清晰地感知到,这是一个真实的立体空间,白色教堂有着落地生根一般的重量。
自乔托而始,绘画不再是程式化的技艺,而是创造性的艺术;
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复刻,而是观察自然的真实描画;
不再是冷冰冰的宗教符号,而是充满感情张力的真实人物。
这种现实主义的表现,吹响了文艺复兴时代的号角。
乔托死后,其墓碑上刻着如下墓志铭:“那个人就是我,
正是我,绘画艺术才得以再生。
我的手灵巧而坚定,
我的技艺所缺乏的,大自然同样也无;
没有人比我画得更生动逼真。
难道你不仰慕一座美丽而神圣的高塔?
在我的画中,它一样高耸入云、气势宏大。
我是乔托,何须重复这些事?
我的名字本身就是一首颂歌。”口气虽大,但用在一代风气开创者身上,却也是准确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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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看一下 Devid Hockney, Secret Knowledge: Rediscovering the lost techniques of the Old Masters,并且有中译本。这本书是2001年出版的, Hockney 本人算是很重要的当代艺术家,画家。这本书本身也写得非常严谨。如果题主特别有兴趣,建议自己去学习。
下面摘录其中的几条结论:
希望我们永远都有一颗赤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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