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解释「玻尔兹曼大脑」?

回答
玻尔兹曼大脑:当随机的泡沫搅乱宇宙的真实

想象一下,你突然从一片虚无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熟悉的世界。也许是你童年在家里的房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你感到一阵困惑,因为你对之前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但你如此确信自己是“你”。你开始思考,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玻尔兹曼大脑”这个概念试图提出的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它不是一个科幻小说里的情节,而是源于我们对宇宙起源和统计力学的一些深入思考。要理解它,我们需要一点点耐心和一些基本的物理学概念。

一切的开端:宇宙的膨胀与冷却

我们现在所处的宇宙,根据目前最主流的“大爆炸”模型,起源于一个极度炽热、致密的奇点,随后开始了漫长的膨胀和冷却过程。在这个过程中,能量逐渐转化为物质,形成了我们熟悉的原子、恒星、星系,最终孕育了生命。这是一个非常有序、低熵的过程。熵,简单来说,就是系统的混乱程度,而宇宙正在从一个低熵(高度有序)的状态演变成一个高熵(高度混乱)的状态。

统计力学的奇妙之处:熵的波动

然而,统计力学告诉我们,即使在宏观上呈现出“有序”的状态,微观层面仍然存在着一定程度的随机性。更重要的是,统计力学允许我们考虑“熵的波动”。这意味着,在足够长的时间尺度下,即使是极其不可能的事件,也有可能偶然发生。

你可以把宇宙想象成一个巨大的锅炉。在绝大多数时候,锅炉里的水分子都在有序地运动,保持着一定的温度。但是,偶尔会有一两个水分子突然获得了惊人的能量,跳得特别高,或者一群水分子随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微小的、短暂的蒸汽泡。这些都是“熵的波动”。

从混沌中诞生的意识?

现在,让我们把这个概念放大到整个宇宙。宇宙在不断膨胀和冷却,总有一天,它可能会变得非常空旷、寒冷,并且“熵”非常高。在这种“热寂”或接近热寂的状态下,宇宙中的一切活动都会趋于停止。

但正如我们刚才说的,统计力学允许熵的波动。这意味着,即使在如此死寂的环境中,粒子也可能因为纯粹的随机性而偶然地聚集起来,形成一个有组织的结构。而如果这个结构足够复杂,比如,能够模仿一个思考中的大脑,那么,一个“玻尔兹曼大脑”就可能因此而诞生。

玻尔兹曼大脑是什么?

一个玻尔兹曼大脑,简而言之,就是一个通过纯粹的随机涨落偶然形成的、具有意识的实体。它不是通过漫长的演化过程形成的,也不是在一个已经存在的、有结构的宇宙中产生的。它就像一个从宇宙的“汤”里偶然冒出来的气泡,但这个气泡恰好拥有一个能够思考的结构,能够产生意识和记忆。

想象一下,在你完全静止的宇宙中,无数粒子在随机地运动。偶尔,这些粒子会因为纯粹的概率而以一种特定的方式组合起来,形成一个包含神经元、突触,甚至是你此刻读到这篇文章的完整记忆的大脑。这个大脑突然“醒来”,并且确信自己拥有所有这些记忆,因为它就是这样偶然形成的。

为什么这个想法如此令人不安?

这个概念之所以让人不安,是因为它带来了关于“真实性”的深刻疑问。

1. 我们是真实的吗? 如果一个玻尔兹曼大脑能够偶然形成并拥有与我们一模一样的记忆和体验,那么我们如何确定自己不是一个玻尔兹曼大脑呢?我们所认为的“真实”的宇宙,所经历的“真实”的历史,可能仅仅是这个偶然形成的大脑中的一段模拟的记忆。

2. 概率的魔爪。 尽管宇宙是广阔的,但要通过纯粹的随机性形成一个如此复杂的结构,其概率是极其极其微小的。然而,在无限的时间和空间尺度下,即使是微乎其微的概率也有可能发生。问题在于,如果一个玻尔兹曼大脑的形成比我们所在的宇宙更“容易”,那么在这个宇宙中,我们更有可能是玻尔兹曼大脑的“概率版本”,而不是我们现在所认为的真实存在。

3. 宇宙的终极命运。 如果宇宙最终走向热寂,那么在无限的时间里,理论上会出现无数的玻尔兹曼大脑。这可能会导致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在这个由无数个偶然产生的意识构成的“真实”宇宙中,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短暂的幻象,最终会被更多的幻象所淹没。

如何避免成为一个玻尔兹曼大脑?

科学家们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种主要的论点是,我们所观察到的宇宙是如此有序和复杂,它似乎比一个随机形成的、具有意识的脑子更加“合理”。我们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宇宙演化历史,有规律可循,有物理定律支配。这些都指向一个更加宏观和系统的起源,而不是一个孤立的、偶然的事件。

举个例子,如果你在一堆沙子上看到一座复杂的城堡,你更有可能认为它是一个建筑师建造的,而不是因为一阵风吹过沙子,偶然堆砌成了城堡的形状。我们的宇宙就像一座极其宏伟、结构精巧的城堡,它的存在和发展似乎需要一个“建筑师”或者一个更具组织性的过程,而不是纯粹的随机。

总结一下

“玻尔兹曼大脑”是一个基于统计力学和宇宙学理论的“思想实验”。它提示我们,在某些极端条件下,纯粹的随机性可能导致具有意识的实体的出现。这个概念之所以引人深思,是因为它挑战了我们对“真实”的认知,并提出了一个关于我们在宇宙中的地位的令人不安的可能性:我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可能只是一个偶然产生的意识中的一段体验。

当然,这仍然是一个理论上的推测,目前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我们就是玻尔兹曼大脑。但正是这种对极端情况的探索,让我们对宇宙的奥秘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也让我们更加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似乎是“真实”的这个世界。它就像宇宙抛给我们的一个哲学难题,促使我们不断思考:我们究竟是谁?我们所见的,真的是如此吗?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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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的各种所谓的“百科”,看看一笑就好了,别信。玻尔兹曼大脑所探讨的,根本不是什么“宇宙归结于意识”这样的东西,而是“时间之箭”与“时间对称”的矛盾。

这个矛盾是这样的:

  • 从物理学的微观定律来看,时间是没有方向的:时间的正演与反演都不违背物理定律。
  • 从热力学第二定律来看,熵是单调增的,是有方向的:时间反演将导致熵减,违背第二定律。

关于时间对称性,在很多科普书籍都谈到过。简言之,如果我们把一个物理过程录像下来,事后我们放映时,无论正方还是倒放,都满足物理定律。比如说,某人从比萨斜塔上扔下一个铁球,把铁球的下落过程用一个DV拍下来。在放映的时候,“正放”这个视频,是铁球自由落体,“倒放”则是铁球竖直上抛 – 我们知道,它们所涉及的定律是完全一样的,从视频中,你根本无法区分何为正放何为倒放。

在量子力学中,道理也是相同的。这里我就不详细展开了,总而言之,量子力学也是时间对称(是的,也包括波函数坍缩,关于这部分请参考Aharonov,Bergmann,Lebowitz,1964 )的。对一个量子过程,同样我们无法判断“正放”还是“倒放”。(涉及到弱相互作用的过程会不满足这种反演对称,但是这个与热力学不对称没有关系,这里略过不提。)

但是,对一个热力学系统,这种对称性显然不成立。比如说,牛奶加入咖啡中,我们会发现牛奶与咖啡的互溶过程,而从来没有看到过均匀的一杯卡布奇诺变成了咖啡和牛奶。如果有人给你“倒放”这个过程,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现在的问题就是,既然热力学系统都是由微观粒子构成的,而微观粒子满足时间对称的运动定律,那么为何作为一个整体这种对称性就不存在了呢?

我们可以把时间维度类比于空间维度,时间的“先后”类比于空间的“左右”,微观的基本物理定律对这种类比毫无压力。但是这种类比有一个显著不同,空间的左右时没有分别的,我们可以向左走,也可以向右走,我们可以观察左边,也可以观察右边;然而时间的先后却明显不同:历史和未来时不同的,我们总是从历史走向未来,我们只能回忆历史,却不能回忆未来。“左右”时对称的,而“先后”则明显时不对称的。从基本物理定律来看,时间不应该表现出这种不对称性 - 时间不应该由箭头。所以这个问题又被称作“时间之箭”问题

熵增与时间反演之间的矛盾,在统计力学的发展时期,就曾经有过激烈的争辩,这个辩论基本上是玻尔兹曼vs全世界,颇有悲剧史诗的色彩 - 最悲剧之处在于,1905年爱因斯坦通过布朗运动的研究实锤了原子的存在,而对此尚不知情的玻尔兹曼却在1906年郁闷中自杀。

这个辩论中最著名的,就是洛施米特(Loschmidt)提出的所谓的时间反演悖论,也被叫做洛施米特悖论。这个悖论是这样说的:如果热力学性质真的是大量微观粒子所表现出来的整体性质,那么,对一个系统,如果我们把它的速度全部同时反向,它必然会沿着历史的路径原封不动地回到起点,那么这个过程中熵就会减少,违背了热力学第二定律。所以说,热力学性质必须是独立于粒子运动的单独的定律,而不是大量粒子的统计结果。

这个诘难其实非常尖锐且有效。这让玻尔兹曼很是头痛了一段时间,并最终催生了著名的玻尔兹曼熵的定义。玻尔兹曼后来回应道,热力学第二定律不是一个必然的规律,而是统计性的。熵不必总是增加,而是有极大可能增加。

这就是现在一般科普中的解释,它把熵增 – 进而使时间之箭 - 归结统计解释。也就是说,在所有可能的状态中,高熵态出现的概率极高,而低熵态出现的概率极低。所以说,对于一个处在低熵态的系统,它几乎必然向着高熵态演化 - 它几乎必然熵增。

如下图,我们用一个空间来表示一个系统所能出现的所有可能状态 - 这个空间在物理学中被称为“相空间”。那么这个空间中几乎所有的体积都是高熵的,而只有非常非常小的体积对应着低熵(阴影部分)。那么我们就很容易理解熵增的原因了:它不是一定会发生,但是它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100%。这就是熵的统计解释。

关于相空间,请参考我的专栏:



我们可以举一个简单类比:在一个台球桌上,有着随机运动的台球(台球桌面类比于整个相空间)。我们在桌子上点一个墨点(墨点类比于非平衡态的相体积)。在某一瞬间,我们发现球恰好在墨点的位置,我们问,这个球未来会朝何处运动?答案不言而喻:它几乎必然向着远离墨点的方向运动(熵增)- 虽然台球的运动可以是可逆的。

一般科普也就止步于此了。但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因为这个解释中,本身隐含了不可逆的前提,也就是在用不可逆的前提来解释不可逆的结果。这个隐藏的前提在哪儿呢?我们不妨引用一下前面出现的句子:

对于一个处在低熵态的系统,它几乎必然向着高熵态演化 ……”

请注意其中黑体的部分,这就是那个隐含的前提。我们的前提就是系统在初始时刻处于低熵。在这里,我们把开始限制在低熵状态,那么未来的熵当然会更高。这不是物理,而是单纯的逻辑。

我们反过来可以问这样一个问题:

“对于一个处在低熵态的系统,它历史上从何种状态演化而来?”

那么,我们用玻尔兹曼同样的逻辑,就可以说:在所有可能的状态中,高熵态出现的概率极高,而低熵态出现的概率极低。那么现在的低熵态几乎必然是从历史上的高熵态演化而来。回到我们前面那个台球桌的类比。我们知道,当我们发现台球桌上的台球恰好位于墨点的位置,我们知道,它必将向着远离墨点的位置运动。然而同时我们也有同样的信心认为,它必然来自远离墨点的地方,历史上它是向着墨点运动的。

也就是说,同样的统计诠释,给我们了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历史上必然是熵减的!

所以说,熵的统计解释完全不能解释时间之箭的问题。我们等于把这个问题向后推了一步,把”熵为何增加“变成了”我们现在的低熵态是怎么来的?“这种问题了。

对这种问题,我们有两种答案:

第一种,就是我们认为熵增定律是一个普世定律,那么据此回推,我们就必然会达到一个宇宙的起点:一个熵极低的状态。那么,热力学第二定律无外乎说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统计诠释:低熵态几乎不可能出现;而第二件则是初始条件假说past hypothesis):宇宙起源于低熵态。既然起点是低熵,那么它向着高熵演化就不言而喻了。至于为何宇宙起源于低熵,热力学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这个问题现在仍然是个迷。当然也有人认为,这不是迷,这连个问题都不算 - 这是一个单纯的事实,仅此而已。物理问题本来就是运动方程和初始条件共同构成、缺一不可的。运动方程说的是物理定律,而初始条件则是独立于运动方程的。用物理定律去解释初始条件,无异于缘木求鱼。

按照这种思路,正是因为宇宙起源于某个极低熵的状态,它才在演化过程中一直熵增。那么宇宙的起点到底是什么状态?熵为何极低?现在这是个宇宙学的热点问题,但是却与本问题无关,所以我不多说了。

第二种,也就是玻尔兹曼的立场,则是全盘认可我们上述的逻辑。没错,现在的低熵态就是在历史上某个时刻从高熵态演化而来的。因为现在是低熵,所以未来我们向着高熵演化。这就是玻尔兹曼大脑的最初源头。

那么,按照这种看法,热力学第二定律是不是就不再普适了呢?对,也不对,玻尔兹曼说,现在的熵增定律虽然只是宇宙演化历史中的一瞬间中的暂时现象,但是它只是一种偏离平衡态的涨落现象,并不违背背后的统计力学原理。

何为涨落呢?我们不妨先用一个简单的例子来说明一下:理想气体的压力。

如图所示,我们都知道压力是大量的气体分子不停地撞击受力面(如活塞)的综合平均。在任一时刻,总有大量的分子在撞击活塞,于是我们就感觉到持续稳定的压力。但是,很容易想象的是,在每一个时刻,撞击在活塞上的分子数目、以及每一个分子的撞击激烈程度都是不同的。只是因为分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所以这种差异就被平均抹平了。但是它总是在平均值的周围有所波动的。如果我们有非常精确的仪器,我们将会测得活塞的受力总是在微微波动的,而不是完全稳定的 - 只不过这种波动实在是太小,我们感觉不出来而已。这些波动,就是涨落。

如果我们等候足够长的时间,总有某些时刻,所有这些分子恰巧都没撞击在活塞上,在这一刻,活塞感到的受力就会突然消失了 - 这就是一个大的涨落。我们可以想象,越是大的涨落,就越不容易出现,而非常微小的涨落,则总是不停地发生这。

我们还可以想象的是,在只有少量分子的容器里,这种涨落发生的频率就比较高 - 因为少量分子不容易均匀。而在我们的宏观系统中,由于分子数目极多(>10^23个),分子就会很均匀,我们就几乎感觉不到这种涨落。

也就是说,涨落发生的概率受到两种情况的影响:

  1. 涨落的“大小”,也就是说偏离平衡态的程度。越大的涨落,发生的概率就越低。
  2. 发生涨落的系统的大小,越大的系统,发生涨落的概率就越低。

事实上,这里有一个数学关系,叫做涨落定理(Fluctuation Theorem,FT),我不在这里列出公式了。这个定理表明,涨落发生的概率,是与上述两个因素的指数成反比的。看到“指数”我们就知道,这两个因素对涨落的概率影响堪称恐怖。

我们可以用相空间的图形形象地表示一下这个过程。我们知道,在相空间中,低熵态所占有的体积是非常非常小的。但是,这种非常小的体积却是以一种“分形”的方式均布在整个相空间中的。就像是一碗拉面,一小团面团,拉成面条之后却可以填充到一个大碗里面。


一个系统的演化,就是相空间中的一条轨迹曲线。所以在这个演化过程中,它不可避免地就会不停地穿越那些低熵区域。绝大多数这种低熵区,偏离平衡态非常小,乃至于几乎与平衡态没有区别,但是,极少见地,也会出现一个较大的偏离,这就成了一个宏观上很显著的涨落。(请不要被我这张图误导,为了表示形象,这里把非平衡态的区域放大了,事实上,真的按比例画出来的话,低熵区所占的体积全部加起来也会远远小于一个像素点)。


从这张图上我们就可以看出玻尔兹曼的逻辑了:在宇宙漫长的演化史上,绝大多数时间它是处于平衡态(高熵态)的,并且保持这种平衡态。但是偶尔它会偏离一下。而绝大多数这种涨落都是宏观上不显著的。然而,如果我们认为宇宙的演化时间有无穷长的话,总有一些时刻会发生较大的涨落 - 有时候,涨落大到不可思议,大到产生了我们现在的低熵宇宙。

那么,我们现在这种低熵的宇宙状态,只不过是一次概率极小,但是在无穷无尽的时间中必然发生的一次涨落。在涨落的初期,的确是熵减的,而我们现在正在从涨落中回归平衡态,因而就是熵增的。这就是玻尔兹曼对现在的低熵态来源的解释。

但是我们可以对这个观点进一步分析。

宇宙是极大的,我们现在偏离平衡态是极远的。根据涨落定理,我们这种宇宙出现的概率就是极低极低的 - 远远低于一只猴子随机地用打字机敲出全套莎士比亚全集的概率,甚至远远低于世界上所有的猴子每一只都敲出一套莎翁全集的概率。

相比之下,这样一种情况的概率就高的多:宇宙中仅仅是我们观测到的部分产生了这种涨落,而其余的部分仍然处于平衡态 - 也就是热寂态。这样一来我们就把涨落的范围大大降低了,因而可能性就极大提高了。与部分宇宙的涨落相比,整个宇宙的涨落概率就是小到不可能的。

那么我们沿着这条思路继续走下去,我们把这个涨落的范围进一步缩小,那会不会仅仅是我所感的周边发生了这种涨落呢?比如说,仅仅在地球以及地球的边界发生了这样的涨落,使得我们认为外部宇宙发生了这样的巨变?与地球涨落相比,部分宇宙的涨落概率也是小到不可能的。

那么进而,我们实际上也不需要整个地球的涨落。我们仅仅需要我们一个大脑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宇宙在演化过程中,仅仅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范围内涨落出来一个大脑,而其余的宇宙仍然处于热寂的状态。这样的涨落概率就会大大增加。这个涨落出来的大脑有着我们现在全部的意识状态和记忆状态,所以我们会认为宇宙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宇宙有这样的规律。但是其实整个宇宙除了我们的大脑之外,全都在热寂之中。我们自以为自己“观察到”的物理规律,其实并不存在,我们只是被我们这个随机涨落出来的大脑给骗了。这样一个大脑虽然也及其复杂,产生的概率很小很小,但是相比于整个宇宙的复杂结构,发生一个小小的大脑范围的涨落,其概率仍然是大到不可思议。

随着这根逻辑链条穷究下去,我们会发现,如果我们有理由认为现在的低熵宇宙状态是随机涨落的结果,那么显然我们有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的理由认为,我们现在的宇宙,仅仅存在一个一个泡在无边热寂的“汤”中、随机涨落出来的大脑 - 一个有着对“宇宙”的如此这般认识状态和记忆状态的大脑,而大脑外部的宇宙其实并非如此,我们记忆中的历史也不是真的发生过,我们只是被这个大脑的记忆状态告知它发生过。 - 这就是玻尔兹曼大脑。

那么我们就面临着一种比较尴尬的情况:所有关于玻尔兹曼大脑的推理过程,都是基于统计力学原理展开的。也就是说,如果统计力学原理是正确的,并且没有past hypothesis的话,我们现在基本上就可以肯定自己只是一个大脑,有着我们对我们所认为真实的宇宙规律的认识,但是这些宇宙规律却是假的!

也就是说,我们从物理定律出发,最终推出了极大概率上物理定律是假的。这就发生了逻辑上的难以自洽。因而,玻尔兹曼大脑的推断实际上是很难立住脚的 - 当然,如果我们较真,我们并不能否认现在整个宇宙就是一个巨大的涨落这种假设,只不过这种假设成立的概率是很低很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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