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的目的是对刘建明最辛辣的解构与揭露,让其堕入真正的无间地狱。
《无间道一》总不免让观众对刘建明有一丝同情——
他一开始投错门楣,致使一错再错;他似乎悔悟了,帮警察铲除了韩琛;他向陈永仁忏悔,可是大B杀了陈永仁,错在大B;刘建明击毙大B,似乎完成了救赎。
甚至会给人一种错觉: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真正做一个好人。大B的行为让他的心理得到了舒解与宽慰,连“无间地狱”都似乎成了“有间地狱”!
于是《无间道三》真给了他一次机会:
杨锦荣是陈永仁的“镜像”,他将陈永仁追奸的道路重新走了一遍;
而医生李心儿则把陈永仁记忆移植与刘建明,刘建明重走了陈永仁的心路历程。
结局如何呢?刘建明是否成为了一个好人,一个好警察?
答案是:NO!
在没有大B背锅时,“想做好人”的刘建明本能的举起了手枪,击杀了陈永仁的镜像杨锦荣。
——一枪眉心,干净利落!
刘建明还是那个刘建明,从来没有变过!
他杀Mary、杀韩琛、杀陈永仁、杀大B的目的只有一个:自利。
他想当好人的目的也只有一个:自利。
——他只是没有大B可以借刀杀人而已!
而在击杀杨锦荣瞬间,在沈澄、张Sir(吴廷烨饰)等警察包围下,他的精神体系崩溃了,他自我意淫的好人感坍塌,他最终吞枪自杀。
如果真死了,还一了百了。可编剧残酷得把他变成了植物人;
《无间道一》的“有间地狱”封闭成了完整的“无间地狱”,刘建明脑中不断重复着老Mary、小Mary(可能还有韩琛、陈永仁、大B和杨锦荣)的故事,时无间、空无间,受业无间……
——这真正诠释了“无间道”!
——这也呼应了电影的名字:终极无间!
你仔细看,杨锦荣怎么死的。
刘建明开了三枪,杨锦荣中了两枪。第一枪穿胸而过,这是作为校准,第二枪,刘建明抬高了枪口,因为自己也中枪,没有站稳,打偏了,但是他不依不饶,第三枪,直接打穿了杨的额头。
你再回到无间道2的开头,也就是十二年前,刘建明枪杀倪坤,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第一枪命中胸部,然后从容校准,开第二枪,爆头。
十二年,一纪轮回,刘建明本人的命运,和整个无间道三部曲的叙事,在此首尾呼应,周而复始。
刘建明开枪前说的一句话是:我也是警察!
而实际上他不是警察,也不是好人,他骨子里还是十二年前那个冷血杀手,未曾改变。那一刻他表现出是的近乎本能的反应,不是凭意志可以左右的。
真正的警察,真正的好人,是什么样的呢?
在那场军火交易中,陈永仁和沈澄近距离互射,但都没有瞄准对方的要害。也是凭着这个,他们心里基本吃准了,对方是“自己人”。
如果沈澄真的是悍匪,陈永仁当场就死了。
当时如果还有一个黑帮的人在场,陈永仁卧底的身份就暴露了。
但这就是他们的本能,即使生命面临威胁,也要恪守原则。
再回到杨锦荣殉职的那一幕,仔细看,刘建明开第一枪后,沈澄几乎同时拔枪还击,但是仍然刻意压低了枪口,没有瞄准要害,刘建明因此才有机会开第二枪,和致命的第三枪(这里其实很尬,在真实环境中,刘建明一碰扳机肯定是被乱枪打死,但是在电影里,导演需要刘建明活着,因为长寿才是无间地狱之大劫,刘死了就不叫终极无间了;剧情的逻辑是为了最重要的设定去凑的,有时候会违反常识的逻辑)。
杨锦荣倒下之后,刘建明才明白,他就是刘建明,是黑社会,是杀手,是坏人。陈永仁和沈澄他们开枪是为了保护别人,只有他刘建明,每次举枪都是满满的杀意,他的法则就是,杀掉你,我才能活,所以,他再向往陈永仁,也成不了陈永仁。
于是,他自杀了。
好人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
注:这个答案仅针对于,刘建明为什么要枪杀杨锦荣这个问题。
关于刘建明完整的分析和评价,参见这里:公子重耳:《无间道》里刘德华最后是真的想做个好人吗?
警队里各个人物的关系和背景,参见这里:公子重耳:《无间道》里的香港警察部门系统、警察职务关系与现实中有没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