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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大陆新武侠作者如凤歌、小椴、时未寒等人的作品?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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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回答前半部分是对问题的回答,后半部分是我大一时写的一篇关于大陆新武侠的小论文,现在来看可能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但是大体是可用的。


大陆新武侠,名头很大,流派甚多,但是真说起来,一流的作家真的非常少。


凤歌:凤歌可谓成也金庸,败也金庸。在金庸式小说的写作里,他的成就是最高的。笔力老到,行文大气,人物丰满。但是如果仅仅如此,那他和写《九阴九阳》的金庸新也就没什么区别。就《昆仑》后的作品《沧海》《灵飞经》来看,他对自己还是有所要求的。

不提《昆仑》里梁萧反攻大宋对金庸传统主角的反叛,仅仅说《沧海》里”有不谐者吾击之“,凤歌在武功体系上还是试图有自己创建的。但是,《沧海》一旦求变,他的金庸味就立马消失,成为一部平庸的作品。凤歌要如何让自己的作品在新中透出力量,可能就是他蜕变的关键。

作品推荐《昆仑》

小椴:小椴被誉为”金古黄梁温下的椴“,虽然仅为噱头。但是论及新武侠写作来说,他确实是大陆新武侠中非常少的能写出”自己的武侠“的作家。他的早年作品《杯雪》《长安古意》确实做到了古意昂然、诗意充盈,并且不减武侠小说中的那份热血。

且《杯雪》中的各个人物词从易敛”人亦有言、岁月于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到萧如的”广袖舞危帐, 掠鬓念初心。君且战千古, 妾倦已十春“,乃至朱妍的《叨叨令》,确实都是加分项。

顺便说一句,小椴的武侠小说里,是最容易产生金句的,用一句诗词来点燃气氛,是他最擅长的事。

但是到后来《开唐》系列,就已经失之偏狭,诗毕竟是诗,武侠毕竟是武侠,在小椴的武侠世界里,每个侠客都必须成为诗人,未免太累了。

此外,我最爱小椴写男女情事的微妙之处。他笔下男女的种种纠缠,怨结是远超其他人的。据说小椴早年一直给女性杂志写稿,或许这种对女性心理的精妙把握就来源如此吧。

作品推荐《长安故意》《杯雪》《洛阳女儿行》

李亮:李亮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作家,《反骨仔》系列确实是对传统武侠的主角的反叛,中国的侠客在国仇家恨,江湖飘零之外,终于有人肯停下来想想,我是什么,我要做什么。早年李亮写《浴火穷途》,告诉我们一个传统的侠客是怎样被命运折磨成恶魔的。后来,李亮写《反骨仔》,告诉我们新时代的侠客该是什么样的(当然,作品还没完,这个问题还未解答,主角们都还在路上)。虽然我已经隐隐感到他反叛一切传统后,必定的回归。不管是形式上的(如《飞马记》,《泥马记》对话本小说形式的采用),还是内容上的。但我仍希望他能够从理念到实践上,都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作品推荐《反骨仔》《墓法墓天》

杨虚白:如果说大陆新武侠笔下众多主角里,真的有一个”新人“,那么我说,他是”吴戈“。杨虚白《挥戈》系列,是一部真正的写给现代人看的武侠。是的,他的形式,他的内容,都不算新。可是唯有吴戈这个人是新的。武是什么,止戈?吴戈就是武。而侠是什么?不知道,吴戈也不知道。“挥戈”整个系列,都在讲吴戈这个人,是怎样用无用之武勇,去抵抗一切的。在这个越来越大,越来越残酷的世界上,我们要做一个怎样的人。《吴村之战》《风神镇》《金陵残梦》《吴钩霜雪明》《枕戈京华》,一部部写来,吴戈用一个渺小的我,依次对抗了暴力,财富,权力,隐瞒等等在我们看来根本无力反抗,或者不用反抗的事物。即使吴戈只是一个0,要依附于这个世界上的各个煊赫“1”才能有意义,但是他依然选择拒绝。如果仅仅是拒绝也就罢了,可是这拒绝也是迷茫的。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想我只是在拒绝错的,吴戈身上有一种现代人的迷茫。挥戈系列最打动我的是对吴戈的这段描述

“吴戈只是一个很难快乐甚至于很难讨好的人。这是当年她与弟弟的共同结论。

他不合群,话也不多,不风趣也不活泼;每次破案,知县会赏他二两、甚至十两银子也赏过,也不见他高兴,仍是那样闷闷的。他也学会了养几个泼皮作线人,开销不小,所以一直没有什么钱剩下。吴戈是个孤儿,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但现在很好学,于是就没有时间交太多朋友。这也是他与那些真正的粗人不同的地方。但他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是县学里顶尖的人物,比如耿昭。

吴戈每天一大早就去县里,黄昏才回。来回十里路他总是一路飞跑。他跟芸官说过,练武得学会跑,不光是站桩打沙包。

只有练武时的吴戈是快乐的。他在后院小园的那株歪脖柳树下抡石锁,打熬力气,像一匹精力充沛的小马不停地跳跃撒欢。他的面孔在这时是兴奋的,光彩照人的。每天他都会在清晨和黄昏的时候练一阵子,照例到井里打一桶水,练完后一桶水往身上浇下去。他晨练的时间太早赶不上,所以每次到了黄昏练功时,芸官就一定跟着在边上悄悄地看。”

这些描述里,我看到了他的孤独。

作品推荐《挥戈》系列

江南:江南不应该算作武侠作家,虽然他写过不少武侠作品。在媒体给他的众多封号中,我认为最为准确是“新言情主义掌门人”。江南的所有小说本质上都是言情小说,他擅长写英雄的成长和少年少女的青涩情感。他与沧月以兄妹互称,这两兄妹的共同特质是:后妈。他们从来都知道揪读者的那块肉比较疼。他笔下有《一千零一夜死神》这样的童话言情小说,九州这样的玄幻言情小说,《此间的少年》这样的校园言情小说,《上海堡垒》这样的科幻末日言情小说,《龙族》日式轻小说的外表下,依然抵挡不了江南抵死煽情的本质。

对于大陆新武侠,他有所影响,无所创见。我喜欢江南和他的作品,对他的商业化并无恶感,虽不赞成。对所有在成长中渴望过腰细腿长的漂亮大姐姐关爱的怂逼小孩来说,江南的作品,总能给你几分唏嘘与感动

推荐作品《上海堡垒》《此间的少年》

金寻者:提到金寻者,我想到另外一个作家:九把刀。我觉得这两个人有个共同的特质,“好看才是硬道理”。金寻者的《大唐行镖》《大唐乘风录》,读来酣畅淋漓。大陆新武侠的作家群里,好多作家都有一身文青气,写作品写得苦大仇深。能写出《大唐乘风录》这样令读者看完大呼一声爽的作品的人,实在不多。但是金寻者作品的内涵,就确实有些浅薄了。

作品推荐《大唐行镖》《大唐乘风录》


马伯庸:虽然觉得不应把亲王列为武侠小说作家,但是亲王确实是写过武侠小说作品的。例如实验性作品,《欧罗巴英雄记》(《欧罗巴英雄记》是马伯庸用中国古典白话小说的风格,写一段西方热耳熟能详的英雄传奇)。例如开创了陨石遁一代先河的作品《我在江湖》

“众人忽听得头上霹雳作响,纷纷抬头看去,只见晴空之上,赫然一个火球凛然而下。有胆小的大叫一声哎哟妈哟,抱头就跑,胆大的也只是呆立原地盯着那火球看。只见火球越飞越近,只听轰然一声,如万岳齐崩千浪巨啸。无论是萧紫庭还是何中棠尽被这巨大力量震倒,其余众人包括不曾露面的白面尊者尽皆肝胆俱裂,七孔流血而死。方圆数千里竟没留下一个活下来的人,没一栋挺立着的房屋。古灾多变,至烈于是!

呜呼,虽我彭大盛独活,又有何用。

自刎

全剧终 ”

把这部作品列出来,除了表明亲王在遁法上的造诣确实炉火纯青之外。其实更重要的是,《我在江湖》是一部反武侠小说文人化的作品。从《三侠五义》到还珠楼主的《蜀山剑侠传》到王度庐的《卧虎藏龙》,乃至金庸,侠客们的附庸风雅是越来越严重了。要饱读诗书,要锦衣白马,要温文尔雅,要潇洒风流。出招要有典故,兵器要有故事,惩奸除恶没什么了不起,偎红倚翠才是正经人士。《我在江湖》对这种风气的幽默嘲弄,令我印象深刻,故在此一提。

马舸:关于 马舸,我只读过《幻真缘》《傲君刀》两部,非常有旧时武侠的风味,可佐酒,可拍案。


关于三月初七, 缺月梧桐, 鼠七里等人出现在武侠版上的时候,我已经看得不算多了。总感觉,他们都是不错的作家,可是武侠这块土壤未必是他们最好的归宿。以三月初七的风格,写谍战写推理写悬疑小说都是不错的,至于武侠,也能行,未必常驻。缺月梧桐的《王天逸行侠记》初看确实是不错的,看到后面却觉得缺少了一点点武侠小说的味道。

我把所有女性武侠作家单独列出来评判,是因为我觉得女作家大量参与到武侠小说的写作中来,确实是一个可以拿出来分析的现象。虽然就我个人而言,认为女子武侠永远无法触及武侠小说中的有些角落。但是女子武侠确实也给武侠小说的市场,内容,理念都带来了新的活力。

沧月:沧月应该是武侠小说市场最有号召力的女作家,虽然后期基本转向玄幻写作。但实武侠和玄幻本来也没有什么特别明晰的界限,如剑侠小说,到底算是武侠还是玄幻,实在不好说。沧月的优点在于文笔华丽,故事流畅,场面宏大,人物性格简单而令人印象深刻。沧月小说,在人物塑造和场面描写上充满着日漫的风格,画面感极强,人物美型,打斗帅气及其能吸引青少年,尤其是少女的注意力。此外小说基本以悲剧收场,截至我不看她的小说为止,好像能得以善终的情侣只有《大漠荒颜》中的高舒夜,沙曼华和《镜》系列炎汐,那笙。高舒夜断了腿之后,终于能安安稳稳和沙曼华在一起,不再遭受沧月后妈的折磨。

沧月小说的人物虽然简单,多是能用一句话概括出的“扁形人物”。就以《镜》系列来举例子,如邪魅狷狂的海皇苏摩,暴戾决绝恋师的破军云焕,还有治愈系的死无全尸皇太子真岚,但是胜在令人印象深刻。花季少女是最容易被苏摩这种帅得不分男女的人物吸引的。至于暗黑系的云焕,在书中被后妈轮了一万次。少女的反应大概是,不哭不哭,过来姐姐抱,姐姐给你吃糖。

人物靓,情节曲折,打斗华丽帅气,结局悲惨,大抵是沧月小说热卖的法宝。但是弊端就是,后期会越来越难写。反正我总觉得沧月笔下的人物都似曾相识,男主角分为傲娇冰山剑客,甜美暖男,冷酷军人,女生分为娇嗔少女,完美御姐,痴情ol等等。然后在结局之前,他们都会死得七七八八。

作品推荐:《镜》系列《七夜雪》

慕容无言:慕容无言也是武侠版最后的良心了,我甚至觉得她根本不应该跟沧月,步非烟之类摆在一起,放在女子武侠作家这里来评判。

慕容无言,天津人,现任职于某房地产公司。其创作的作品虽然不是很多,但得到的赞誉颇高,其重点在于“现代”二字。她自述说“我这人缺乏想象力,比较死板,就只好拣现代武侠题材下手了。”[1]这自然是谦词,事实上,她笔下关于古代题材的两篇作品《关宁旧将》和《胭脂扣》,也都写的慷慨激昂,充满人性的光辉和历史思考的深度。当然,最能代表她作品成就的,还是《唐门》系列的几个中篇,目前发表的共包括《唐门后传》,《解语花》,《埋伏》等3部作品。

《唐门》系列以抗日战争时期为背景,讲述唐门后人在日寇入侵,民族为难的时候,或忍辱负重,或甘受误解,通过潜伏,暗杀或正面抗争的手段抵抗日寇,消灭强敌的故事。在全民抗战和国难当头的大背景下,唐门的后人们,不再死守祖宗规矩,愤然出手,一扬民族精神。《唐门后传》的唐明国,《解语花》的唐明傲都曾犯了族规,不容于家族而隐姓埋名过着卑微的生活,《埋伏》唐明久任职于日本工厂也为家族所不理解和谴责。但他们都没有真正就此消沉或甘受侮辱,他们都选择发泄胸中热血,慨然杀敌,最后用鲜血维护自己,也维护家族乃至中华同胞的尊严。他们都有短暂的犹豫,但更多是一往无前,慷慨赴难。慕容无言在《埋伏》的后记《为谁而武,为谁而侠》一文中很好地概括了她唐门系列的精神实质:“但血肉之躯终难挡枪林弹雨,国家太弱,个人太强,这本身就是个悲剧。明知不可为而倾尽全力,是悲壮;明知决无胜极还要迎面而上,是坚毅;一个民族自尊、自强、生生不息的种子就埋藏在这些武者的胸间,在他们奋战过的地方代代相传。武侠,不单单是言出必践、快意恩仇,更要明理重义,为国为民!这样的武侠,令人神往。”

除了《唐门》系列,《关宁旧将》的意义也与此相类,清兵入关后,原关宁部将刘川云投身镖行,在押镖南下途中,慨然应史可法所召,明知无力回天,依然披[2]挂上阵,抗清保民。到《胭脂扣》,慕容无言则对具体历史环境下不同人的选择赋予更多理解和思考,月依然师门一脉,大师兄身为官宦世家不得不为家族乃至乡人利益,对抗太平军,而二师兄出身贫苦,为谋生参与了太平军,月依然爱大师兄而不可得,二师兄爱月依然而不可得。最后师兄弟们相继战死,只有月依然依然必须面对这种荒谬的现实局面。

当慕容无言用她传统的笔法,书写现代背景下的故事,表达用冷兵器对抗热兵器的悲壮,无疑为”大陆新武侠”提供了一种具有特殊的文本。正如“有侠友说,慕容无言这样写武侠的人多了,会影响武侠小说的新鲜感,像慕容无言这样写武侠的人如果没有了,会是武侠文学的悲哀。此言极是。”[3]

[1]忽如寄.人与城市:无言的谜语——记一个行走在传统和另类之间的女子.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4月上):40.

[2] 慕容无言.为谁而武,为谁而侠.武侠小说.2005(5):41.

[3]忽如寄.人与城市:无言的谜语——记一个行走在传统和另类之间的女子.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4月上):42.

(此部分来自于网友 河流如金的博客大陆新武侠研究之28:慕容无言——女子·现代·刚性·武侠



步非烟:作为一个男性读者,我是不能理解步非烟的。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大龄玛丽苏文作者而已。如果是沧月的小说,还仅仅是普通女生在阳光下做了一个旖旎瑰丽的梦,那步非烟真的是深居闺房研究玛丽苏三十年已经入魔。

《华音流韶》系列,两个男主身上的神性已经盖过了人性,让我完全无法与他们产生共鸣(卓王孙湿婆转世,杨逸之梵天转世)。

小说一开始就这样给你介绍男主卓王孙,“华音阁主。杀名人而用名剑,杀人后葬剑于名山大川,绝尘而去,一生中从未失手,他是江湖中最鼎盛的传奇。 号称剑法武功天下第一,文才风流天下第一,谋略军策天下第一,才智算术天下第一,人亦实如其称号,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这种描述让我当场就尿了呀。这是武侠小说呀,你说你出生自带主角光环,包揽了全书最高的智商最帅的容貌最大的权势最好看的妹纸,就差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前后左右各走七步,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了,这让我们怎么玩。您直接白日飞升,别在人间糟践粮食好吗。还有苦逼男配杨逸之,作为yy小说里的终极完美男备胎,一直处于被男主精神肉体双重虐和被女主各种玩弄之间,坚持“你若安好,备胎到老”精神一百年不动摇。我会说结局,备胎在自己的父亲的灵柩前和女神来了一发?我的天,你知道当时我才高一啊,看到这种东西是多毁三观吗!!!!!!!!

给大家分享一下武侠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不推荐阅读步非烟的作品。

“ 他只会暴虐恣意地侵占她,绝不会如此刻意地控制自己,去温存她身体每一个角落。绝不会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僵硬的身体。

他总是如此蛮横、予取予夺、不由分说。无论她在病中,无论她是不了,无论她是否愿意,甚至。。。无论他是否刚刚从海棠花树下回来,衣衫上还带着迷离而馥郁的酒香。

她已给了他一个女人能给予男人的一切。

爱,顺从,忍让,包容,坚贞,忠诚。

他却说,她背叛了他。

用那些身不由已的往事,给她编织了不堪入耳的罪名。甚至用流花寺、三连城这些莫须有的幻象,来诋毁她的人格、她的尊严、她的爱。

多么可笑。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狠狠地报复他一次?让他幻想出的梦魇成真一次?把自己交给眼前这个男子,彻彻底底地背叛他一次?”

沈璎璎:沈璎璎作品阅读不多,只看过一些短篇和《青崖白鹿记》,文字温婉清丽但是别有深寒入骨之处。可能是因为本职为医生的原因,我总是能从她的笔下看到手术刀的寒光。也是一个非常爱写男女情事晦涩处的作家。

作品推荐:《青崖白鹿记》

盛颜:我手上有一本盛颜的作品《寒鸦劫》,上架建议是“情侠”。想来大家也明白了盛颜小说的特点。

“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液内足”,百度百科用这段东坡的话来评价盛颜的文字。虽然有些过誉,但是盛颜的文字确实是她小说最为亮眼的一部分。盛颜的小说读起来是很舒服的。虽然依然是言情胜过武侠,但她的小说,相比沧月多了几分细腻,相比步非烟三观正了非常多。较沈璎璎而言,又格外阳光明媚,格外推荐女生阅读《三京画本》《牡丹错》这几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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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说一下大陆新武侠这个概念,“大陆新武侠”这一概念是在2004年由韩云波和《武侠》杂志共同提出的,全称为“21世纪大陆新武侠”。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大陆新武侠”的概念提出后得到很多武侠爱好者和研究者的认同和引用,但是它具体何指,却缺乏一个明确的说法。我的看法是:大陆新武侠是21世纪以来,尤其是2001年《武侠》创刊以来,以大陆创作者为主题,包括海外华文武侠作家创造的,在大陆发布或出版的,体现了新时代新内容新追求的武侠小说。


先说大概说一下大陆新武侠相对金庸古龙梁羽生等人有所突破的地方。

一,内容上的扩充

武侠小说作为为类型小说,最容易做到的创新或许就是形式和内容的创新。因为大陆新武侠的作者大多拥有大学以上学历,接受过一定的西方文学训练。在国学上或许不及老一辈武侠作家渊博,但是在对现代文学的吸收和采用上,却显得尤为大胆。大陆新武侠的创作也可以明显看出作者对现代题材,现代艺术形式的吸收和借鉴。沈璎璎的《百年孤寂》同魔幻现实主义的《百年孤独》一样表现“循环”的人生状态。燕垒生的《破浪》,西失的《怒海屠龙》是西方海洋冒险作品的中国化阐释。骑桶人小说的表征意味深受王小波作品的影响。小非的《游侠秀秀》、九把刀的《少林寺第八铜人》是以江湖为背景的谐趣小品。小椴的《刺》,叙事手法则明显的带有《妻妾成群》的风格。

文学以外艺术形式的表现手法被吸收最多的恐怕是电影和动漫。沧月的武侠小说和后期的玄幻小说都充满着浓厚的日漫风格。九把刀武侠小说中常常引用的动漫专业术语,和穿插在他小说中的各种漫画,都可以清楚的看到早年学画画生涯对他的影响。方自羽的《死间》,可以清晰地看到香港影片《无间道》的影子。阳朔的《剑殛·魔教东征》很明显有“魔戒“的影子。李亮的《反骨仔》中的一段台词:“首先,我们的妓院一定得选最好的位置环境,包下整个五泉山,雇山东鲁家的砖木师傅,建就得建最高档次的青楼!步辇直接进屋,方便保护客人维持面子,单间最小也是方圆百步,够你敞开了玩乐。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贞节烈女荡 妇娇娃南国佳丽北方大妞本地特产域外金毛,各种口味咱都给他划拉齐了!楼后有粉蝶扑花园,楼里边有鸳鸯戏水池。楼子里站一个资深龟公,太阳穴上贴膏药,特猥琐的那种,嫖客一进门,甭管是不是熟客,上来都点头哈腰:‘爷,您可久了没来啦?’ 一口地道的奴才腔,倍儿有面子! “顶层上专辟一层潘安雅筑,集中帅哥猛男,一年光招待女客就得几十万银子。 各层再专配养生房,有郎中二十四小时候诊,就是一个字儿:贵!一颗金枪不倒丸就得花个万八千的!进来的玩的不是大官就是名流,不是西域巨贾就是一方豪客,你要是个单一有钱的土财主,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直接将电影《大腕》的台词写进了小说里。至于已被运用较多的蒙太奇手法,更被江南的《春风柳上原》发挥到极致,其全篇都以镜头剪辑的方式来联结,在美学特征上与传统武侠小说有了更明显的区分。网游和动漫作为当下流行文化的重要元素,其受众正是以大陆新武侠的作者和读 者的年龄阶段为主体,而黄易的《大唐双龙传》的成功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先例。沧月 的“墨香外传”(《大漠荒颜》《帝都赋》),是网游《墨香》的衍生小说,无独有偶,步非烟的《剑侠情缘》,是网游《剑侠情缘》的衍生小说。小说写作中常常被提及的所谓人物的“设定”,是标准的网游用语,而被“设定”的内容,更是带有鲜明的网游色彩,从人物、故事情节到环境,处处可见。沧月干脆在《曼珠沙华》的扉页上写上“谨以此文,纪念我喜爱的《生化危机》”。而大陆新武侠作品的代入感,也是大大加强了,受到了更多年轻读者的欢迎。

此外,大陆新武侠还有一些有其他元素的作品,例如三月初七的《绿林七宗罪》是一篇披着武侠皮的典型推理小说。步非烟的《华音流韶》系列与印度神话的紧密结合。《王天逸行侠记》号称江湖职场小说,讲述一个小人物在江湖这个大公司的辛苦晋升。


三、女性武侠的补充

首先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大陆新武侠里存在相当部分的女性作家,简单列举便有,沧月,步非烟,沈璎璎,丽端,盛颜,扶兰等等。如此之多的女性作家在这之前的武侠写作中,是绝无仅有的

在女性直接参与到武侠写作之前,女性的角色、地位与本质完全由男性操纵、定位、解说。波伏娃提到过西方文学里的女性永远只符合两种模板:诱惑者夏娃和圣母玛利亚,这在传统武侠中同样适用,娇美的花瓶式女性如同圣母,而诱惑的代表男人不可获得,而却又忍不住追求的种种妖女,则是以诱惑者夏娃的形象出现的。孟悦、戴锦华曾分析过文学中的三类女性形象:一是被男性赞扬的姣美的女性,二是男性以美女自喻的形象,三是身怀绝技的女英雄。这三种女性形象,都离不开对女性的物化。而武侠小说中的女性,正是这样的被“物品化”了的角色,她们或者是可弃之物,如郑证因《鹰爪王》里对“女屠户”陆七娘的定位;或者是难以回头而又具有巨大破坏力的迷途羔羊,如古龙《多情剑客无情剑》里的上官小仙;或者是主要具有“帮助”功能的“物品化”助手,如金庸《天龙八部》里的王语嫣;善良的女性,也不过是时刻准备着为男性而牺牲,金庸《飞狐外传》里有程灵素、《天龙八部》里有阿朱;更有的是闹剧里的喜剧小丑,《鹿鼎记》里韦小宝的七个老婆就是如此。总而言之,尽管有那么多的从读者级到“大师学者级”的“金迷”发了无数的帖子和论文在论述着“金庸小说里的女性”,而实际情况是,在武侠小说这个“男性同盟”里,女性从来就没有过真正的表现。

但是在女性参与进入武侠写作后,这种情况不知不觉发生了改变。内容上,越来越多的侠女开始提剑跨入江湖。态度上,作家们对待自己笔下女性越发的郑重,如《今古传奇武侠版》在创刊初期,开设了“美女江湖”栏目,并通过网站来推举“今古八艳”。但是随着女性作家越来越抢眼的表现,及其更多更加有分量的作品出现在刊物上,编者取消了“美女江湖”这样的栏目。这也是女性主义在此刊物上的小小的胜利。

沧月曾说过,“女子武侠”这个词有些“阴谋的味道”。对于一部分的女性作者写出的武侠,读者往往是抱着一种“艳情”的心理去阅读的。而作者本人,则如同车展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车模,仅仅是“怀抱花瓶的花瓶”而已。我不知这段话,有没有自嘲沧月和步非烟的出道时都曾以美女作家作为卖点的意思。但是如果仅从作品分析,却的确如此。由于女性的特质,女子笔下的男侠客常常带有一种阴柔的味道。沧月的成名作《血薇》主角萧忆情是一个身患痼疾,如文弱书生的男子。步非烟笔下的男主人公,如《华音流韶》系列的卓王孙和杨逸之对待爱情都有一种非理性的疯魔倾向。更明显的特点是,如同男性作家笔下缺少丑女一样,女性作家笔下的男性无一例外都是俊美非常的。这或许也显示了武侠所谓的“成人童话”的特点,故事的第一目的是满足作者。

下面这段话或许很能说明女子武侠的创作心态。沈璎璎在她为沧月小说《碧城》写的后记里说“我猜想建筑专业的沧月,心里该是给自家修了一个宫殿。紫禁城一样的博大,印度王公式的奢华,吴哥窟一样的古老。月宫里面收藏了比金璧辉的陪嫁还要丰富的古玩珍宝,比白螺的苗圃还要瑰丽的奇花异草,当然还有比湛碧楼夜宴还要丰盛的美味珍馐。她自己是宫殿里的公主,一切随她的主意。披了金缕衣,闲闲的站在高台上,审视她的梦想王国,看那些仗剑的帅哥美女们来来往往,悲欢离合。”但是,女子武侠中仍然有一些作品脱离了这种取悦作者的创作心态,达到了更高的高度。

女子武侠的作品众多,较优秀的有,优客李玲的《红颜四大名捕》,沈璎璎的《琉璃变》,沧月的《夜船吹笛雨潇潇》,盛颜的《三京画本》等等。这里仅以沈嘤嘤的《琉璃变》和小椴《洛阳女儿行》做一下探讨。这两篇,一篇是女子写女子,一篇是男子写男子。但是都涉及到了男女的深层探讨。

女子武侠大体可以分为三类。一是言情类,武侠不重要,重要的是爱情。二是扬抑类,主要表现女性的高洁坚贞和男性的无耻软弱。三是将前两者结合的较好的,具有比较好的故事性,而又具有一定内涵的作品。沈璎璎的《琉璃变》可以算作是第三类作品。作品以菁儿的出嫁为始,讲述她来到大漠一处琉璃屋中独居,等待她的丈夫出现,而在等待中,她与在夜晚出现的美丽男子产生了感情。最后却发现,她的出嫁本身就是一个阴谋,太阳教的少主为了制成完美的琉璃,需要将最美丽的少女投入炉中,而这个少女,就是她。在最后菁儿以纯净的感情感动了太阳教少主,使他流下爱泪,于是琉璃塔碎,江湖霸业梦碎,爱超越了江湖争霸。“女性的理想压倒了男性的理想。在女性的眼中,男人们的事业也许就是这华美而无实的琉璃塔,看起来瑰丽,实际上承受不住一滴泪水。”《琉璃变》瑰异的文风与飘忽的叙事构成了阴柔而妖媚的语境,使得全篇都充满一种柔柔的味道,这种味道恰恰是女性最明显的特质。在文中,菁儿正是以她的柔克了奕的刚,才使得一场本该由她被投入熔炉练成琉璃的悲剧变成了皆大欢喜的喜剧。

“骆驼背上的女孩嫣然一笑,心想:精致的琉璃器从此失传,将来却是琉璃瓦要大行其道了。“回江南去吧。”两人相依一处,催着驼铃叮当,渐渐消失在瀚海的天边。江南的杨柳轻烟,如花美眷,终归要将大漠里的沧桑跋涉,渐渐的掩埋抚平。”

小椴应该算是男性作家中对女性思考和着墨比较多的作家,他笔下有许多许多光芒甚至盖过了男性的女性形象,如《杯雪》中的萧如之于文翰林,朱妍之于吴县令。《长安古意》中的商裳儿和裴红棂。而《洛阳女儿行》,无疑是他对女子着墨最多的一部作品。

《洛阳女儿行》的开头说“这洛阳城原是个内媚之地。”那么,这个故事的本质,也是内媚的。故事以韩锷与杜方柠,余婕的一场场争夺和追逐作为主线。韩锷的矛盾在于究竟是要追求一份附着甚多的爱情,还是重新作为一个无拘无束的游侠。而杜方柠和余婕的矛盾则是要在家族利益和爱情之间做出抉择。在这里,男女双方的通常角色被掉转了。女性承担起了家族责任,男性则体现出对自由的自觉追求。值得玩味的是,在境遇调转的情况下,作为家族唯一能担当大任的人,杜方柠却并没有似女性作家笔下的女性一般以爱情至上,而是选择放弃爱情,甚至不惜与韩锷敌对。

需要强调的是,韩锷在文中不仅是男主人公,我们甚至可以认为韩锷是《洛阳》时代里男性意识的唯一标识。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一个真正的男人了:第一高手俞九阙是同性恋,皇子余小计仍在青春期,老将军往横海已经垂老,杜方柠的丈夫韦得辉先天软骨。所以艾可对韩锷说“你害了我,害得我从此以后再不会对任何男人动心了”,所以书中所有的女子,如杜方柠、余婕、阿姝、小殊、艾可、朴厄绯、夭夭,全都围绕因着韩锷才能存在她们的爱与性。而正是以韩锷这个男性象征的不断遇到挫折,不断被女子玩弄于手掌之间,小椴表达了他对男性衰颓的隐忧。小说通篇讲述的是韩锷不断的做出抉择,不断的选择伴侣,不断的寻找人生意义,从武林到边关,从战场到官场,他以为自己做出的每个抉择都是自主的。到头来却发现,原来每个选择都是在周围女性的影响下做出的。他周围的每个女子,都是抱有目的接近他,企图掌控他。而男性的虚弱,反映出的是女子的强势。杜方柠和余婕两个女子,不但独立支撑起各自的世家,而且各自谋划着扶持其自己的天下。余婕借韩锷的力量谋刺太子的计划距功成只有一发之隔,杜方柠更亲自毒杀皇帝与宫廷深处,她们虽然把感情寄托给了韩锷这个男子,但却一直没有被她们的感情所左右价值观和大局观。可以说,《洛阳女儿行》,文如其题,讲述的是一曲女子的歌谣。而男性究竟如何才能摆脱这种罗网呢?或许只能想韩锷的师傅那样,修道,修道到了深处,也就无所谓男女了,蜕掉这层性别之壳,自化于天地。  

虽然女性武侠成功如此辉煌,但值得注意的是从大多数女性的观念看来,江湖依然是男人的江湖。女性作者笔下的侠女们,纵然天性经历各不相同,但论其使命,却大多是以华丽而盛大的江湖作为背景,与英俊潇洒,温柔多金的侠少们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沧月借她笔下人物说““什么独步天下,无上灵力,即使有了这些又如何?那样睥睨的一生,最后还不是难逃那一日?”表达了对男性追求的不懈。而身为她好友,同样是女性武侠作家的沈璎璎则在谈她的武侠观念时坦诚说:“必须承认,什么侠义精神,在我心里简直一钱不值,那都是封建残余的陈腐滥调,与我们现今的生活格局,没有任何意义。我评判一部小说好与坏,跟什么大侠没关系,跟故事情节是否曲折也没关系,我只看里面是不是对我们的现实生活和情感有一点投射……关于爱,关于孤独,关于抗争,关于宽恕……可是那跟武侠没有任何关系。”

与男性继承自游侠刺客的血勇和信条相比,女子武侠没有如此沉重的内核,因此容易流于脂粉,变成情侠,或是美侠。女子武侠,通常带有散文诗般的优美和华丽,但是却缺乏尘土,脓血,坟头和断剑,这不得不说是女子武侠难以弥补的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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