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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孕妇携自闭症儿子自杀,家属称其生前在家长群被「围攻」要求孩子退学一事?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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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有一些补充说明,因为是后来加的,可能与前文契合不够紧密,但希望能看到最后,我的核心观点并非是要让所有特殊儿童去特殊学校,而是希望政府和社会加大对特殊学校的扶持,普通学校和特殊学校合力为特殊儿童提供更合理合适的教育)

以下为原文:

————————————————

我国特殊教育事业的发展任重而道远。

案例中的这个孩子,本来最佳选择应该是让他去正规的特殊学校,那儿师生比更高,可以提供更加具有针对性的专业化指导,对这样的孩子来说是更好的选择。

但为什么家长不愿意送孩子去特殊学校而执意将其送到普通学校呢?

因为不甘心,在家长的心里把孩子送到特殊学校是让其彻底告别了社会主流,甚至觉得孩子“废了”。

但实际上,恰恰相反,这样的孩子进入正常学校更有可能让问题严重。

试想,一个特殊儿童,就比如说文中的这位罹患自闭症的孩子,他对自己的行为有时候很难控制。我们学校就有这样的孩子,他并非故意,只是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自闭症绝不是不爱说话那么简单,严重的确实会有暴力倾向,但这绝不是孩子的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孩子马上就能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同学们的讥讽嘲笑甚至校园欺凌(实际上年龄越小,学生的关系更类似于丛林法则),甚至老师的冷言冷语(很多老师最想做的就是想办法让他走人),而这时候父母也会承受巨大的压力(不乏反复到学校道歉的等等)。而孩子得到了什么?一个完全被孤立和极度缺乏关爱和安全感的环境罢了。

你很难怪其他孩子,这个年龄阶段的他们很难做到感同身受,你也很难怪家长,为人父母确实担心孩子受到伤害,你也很难怪老师,四五十个孩子的班额哪里有精力关照一个特殊儿童?当然你也很难怪特殊儿童家长,他们只是想给孩子他们觉得最好的。

在这种情况下,每一天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煎熬。

可即便如此,家长还是不愿意把孩子送到特殊学校,为何?

理由当然有很多,例如担心特殊学校教育质量不过关,担心里面的学生伤害自己的孩子,担心未来的升学受影响等等。但最最核心的,就是两个问题——1.内心不愿接受这一既成事实;2.担心受到歧视。

对于第一种情况,孩子得自闭症真的是很不幸,家庭需要为此付出极高的代价。有的家长干脆不接受这一事实,当正常孩子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慢慢好起来,也许三五年之后就好了呢?也许让他和正常孩子在一起慢慢就好了呢?不少家长宁可放弃自己的工作陪读也要让孩子在普通学校。也许有这个可能,但更可能的则如前文所示,孩子遭受各种暴力。

对于第二种情况,我就讲一个小故事吧。

前段时间,我爸和他的同事们去考察一所特殊学校。当他们参观完学校,观摩了师生的课,要用餐的时候,孩子们为来客送上了他们花了很长时间精心制作的水饺,毕竟这样的学校比较少有客人来,老师们手把手,一对一地教孩子们怎么撵饺子皮,怎么做馅儿,怎么包起来。端上来的水饺如果不告诉你这是这群孩子做的,你根本分辨不出来是手工的还是超市买的,要知道这可是一群平时连安静坐下来都困难的孩子,天晓得这群孩子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老师们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然后孩子们和老师静静地等着,希望自己的一份心意能够得到一点点肯定和鼓励。

结果呢?结果很多领导只是微笑和点头,无人动筷,推说自己不饿。我爸实在看不下去,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一边给旁边的同事使眼色,这才让剩下的人动筷吃了几口。

我爸回来之后很是生气,不吃饺子几个意思?难道还怕饺子有毒?这样的人坐在教育领导岗位上,在台上张口闭口加大对特殊教育的投入,可是连孩子们的精心制作的水饺都不愿意尝尝,直接把歧视二字写在脸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教育行政部门的领导尚且如此,普通人可想而知。

家长不愿意把孩子送到特殊学校,甚至宁可在普通学校下跪求情硬生生被逼出抑郁症也不愿意走,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不受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吗?

我是一个普通学校的老师,班上也没有特殊儿童,但我真的希望国家能加大对特殊教育的投入力度,引导公众正确看待和尊重特殊儿童,给予他们和他们的家庭足够的宽容,尽可能不让悲剧再次上演。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今天我们不为这对母子发声,未来可能也没有人为我们发声了。(无意冒犯,只是表达这个意思,希望各位的孩子都健健康康~)

一个国家需要所向披靡的航空母舰,但也需要畅行无阻的盲道,前者外御强敌,后者内敛人心;一个国家需要相当当的名牌大学,也需要质量可靠的特殊学校,前者是国之重器,后者则是则是保证民众没有后顾之忧,愿意把根扎在这片土地上。

愿地球上的星星不再陨落。


—————简陋的分割线—————


评论区很热闹,有人看我就再写点吧。

首先,关于全纳教育的争论,我的观点是:全纳教育应该是未来的趋势,但政府,学校和社会必须给予学校足够的支持,例如培养更多有相关知识技能的教师,提供专业的器材,个性化的课程等等,没有相应的支持,全纳教育最终会演变成全都不接纳的教育。我知道做到这点不简单,但却是有必要的。

其次,关于该不该把孩子送到特殊学校的问题。同意评论区里不能一刀切的说法,有的孩子情况相对稳定的可以随班就读,但确实不适合的个人建议先去合适的特殊学校,以后可以选择是否回到普通学校。

最后,有知友质疑把特殊学生都送到特殊学校会不会加重特殊学校教师的工作负担,我的理解是,国家应该提高特殊学校教师待遇,严格控制师生比,合理安排教师工作量,以确保教育质量。随着相关保障的提升,更多优秀人才的引进,我相信这不是问题?

接下来,我将用一个比较特殊的案例向你展示在一所普通小学面临的尴尬困境。

我们学校有一位同事,比我高一届,怀着一腔热血走进教育的天地,打算开创一番事业。

结果,第一天,他就彻彻底底地懵了。

因为,他们班上,有三个自闭症儿童。没错,你没看错,我也没数错,是三个!

整个班级45位同学,本来教师工作量已经饱和,加上其中三位患有自闭症,他第一年就面临巨大的挑战。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学生入学的时候不能检查,即便明知是自闭症按照全纳教育的要求,学校不可以拒绝,必须按普通学生正常录取。

问题在于,学校有能力教育好他们吗?老师有能力管理好他们吗?

很快,这位老师发现,自己在学校所学到的教育学心理学知识和教育教学方法在他们身上全部失效,因为师范生培养方案中一般只有普通心理学、教育心理学等,自闭症三个字恐怕只有一面之缘,他根本无从下手。

课堂随之演变为战场,上课随之演变为混战。

几乎没有一堂课的教学可以顺顺利利完成,他第一次见到了自闭症原来可不仅仅只是沉默寡言,是极赋艺术天赋,更多的情况严重的自闭症是上课四处走动不受控制,突然大声喊叫,甚至和其他同学有肢体冲突。他只能陪在这几个孩子身边,寸步不敢离去,随时准备安抚。

“我很难过,既没有能让这三个孩子有所好转,又没能保证孩子们听课的权利。”

他依旧不死心,自己买来关于自闭症的书自学,向有经验的老教师讨教,但效果乏善可陈。

很快,这位老师自身的情绪也出问题了,用他的话说“那段时间上班堪比上坟。”他每天心惊胆战地祈祷这三个孩子不要出事,至于教学工作,反倒是其次了——但每每事与愿违,各种问题和冲突不断,几乎无心教学。

但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尽管他竭尽全力,终于还是引发了其他家长的不满——我们理解那三个孩子和他们家长的难处,可我的孩子受教育的权利受到侵犯了怎么办?

三个孩子的爸妈压力山大,老师压力山大,学校压力山大。

学校和老师一次次做工作,但家长们并不接受,三个孩子的家长单独道歉和恳求,但并不解决问题。

而最后,老师也力竭了。“老实说,他们的自闭症能不能好我不知道,但那段时间我十有八九快得抑郁症了。”

充满歉意的自闭症家庭,心力憔悴的老师,左右为难的学校,怒气冲冲的家长,形成了一个诡异的组合。

这三个孩子我们暂且称他们为ABC吧,C的情况最好,只是偶尔会有不太好的行为,他后来继续随班就读,目前来看学业考试及格有点困难,但情况还是可以的;B的情况严重些,常有不当行为,现在也是随班就读,但基本上已经完全跟不上了,成绩基本是个位数;A的情况最严重,家长意见最大,但比较特殊的是家长位高权重,学校压力山大不太敢动,最后家长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学校给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延迟上学一年。

今年A在二年级了,问及情况,对曰:“有所好转,但依旧问题不断。”

“虽然他们在我的课堂上翻天覆地,但那天看到他们的父母面对怒气冲冲的家长含泪道歉心中还是很难过的。平时这几个孩子虽然控制不住自己,但能记得你对他们的好,会说谢谢,给你他们自己做的小礼物,有时甚至会比一般孩子更有礼貌,他们对你的好是发自内心的,那时我真的觉得他们纯洁得如一块水晶。但不得不说,他们可能真的不太适合在这里。”

我想大部分老师还是很重视自己的学生的,特别是第一批自己带的学生,肯定是满腔热血想要把他们教好,即便自己缺乏经验,仍相信自己的热情能让他们有所改变。

但是有的时候也会觉得孤立无援。

“我的面前是千军万马,我的身后空无一人。”

缺乏足够的支持将使得老师逐渐选择放弃。

当然,我承认肯定会有那些希望能把这类学生赶出去的老师,这真的很难避免,希望不要遇到。

同时我觉得也很难怪家长,旁人看着是歧视,愤愤不平,但当自己的孩子和自闭症儿童坐同桌的时候,当孩子每天告诉你自己被各种打扰甚至有冲突的时候,恐怕真的很难冷静。

宽容是一种美德,但不能拿这种美德绑架他人。

如果要求人人道德高尚,最后恐怕只是得到人人道德沦丧的结果,与其如此,不如完善更合理,合乎人性的制度。

学校除了当和事佬的角色之外,一筹莫展,而老师只能怪自己抽签时不走运。

“其实,我那时候真不是想着让他们赶紧走,当然这样的想法出现过很多次,但我更希望有人能来帮助我,给我指点,连我这个老师都看不到希望,我又怎能让家长和学生看到希望呢?”

这样的事情在很多学校很多班级中几乎天天上演,忽视不能解决问题,直视也许刺眼,但直面问题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对特殊人群的保障,不仅仅是多修几条盲道那么简单,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最后再次声明,我只是阐述了一个个案,把我看到的讲了出来,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如果让您在阅读过程中有不适,深表歉意。

最后,对一线的特殊学校的教师深表敬意,真的只有教过才知道这份工作有多难!希望这份付出能被更多人看到,更希望对特殊学校的扶持能早日落实。


——————第二次分割—————


评论已经看不过来了,看了楼下的答案,很好地提醒了我一点——孩子对客观事物的评价很多时候受到大人的影响,同样的,学生对同学的看法和评价也会受到老师和家长很大的影响。例如,当老师对自闭症学生面露不满,甚至高声斥责的时候,他无疑在告诉其他学生:“这个孩子有问题,大家要当心了!”孩子们观察学习能力很强,慢慢可能也就疏远他了。而再加上家长有时也会说几句,同时学生通过观察发现自闭症儿童的举止行为确实有点奇特,歧视就出现了。这里的关键因素除了父母还有老师,如何培养教师相关的能力,如何引导孩子接纳自闭症同学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全纳教育从学校层面来说收进来很简单,但如何让他们真正融入真的不简单。

另外,我选的例子固然有以偏概全的嫌疑,师德沦丧的老师肯定也是有的,但我之所以选择这个例子就是为了更好地说明单靠老师恐怕无力解决这一问题。我也并非想把特殊儿童都赶去特殊学校,例如之前提到的ABC三位同学,除了A学校确实留不住只能选择降一级这个折中方案之外,另外两位我们都尽力留下了。我只是觉得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普通学校和特殊学校通力合作,更需要更高层面的支持。

最后,很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教师,想不出特别好的解决方案,只能尽我所能把我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呈现出来,希望能让更多人关注这个问题,也许解决问题可能就是从引起关注开始的。

手机码字不易,有所错误欢迎评论区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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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了一篇“虚构”小说,赠与大家阅读。


《原来我只是抑郁症啊》


(一)

怀孕10月,我产下一名男婴。

没有爸爸不喜欢儿子,在病房里,他捧着孩子,看看孩子看看我,明明笑得合不拢嘴,还硬要拧着眉毛假装心疼我。

婚后的生活是不是冷暖自知我不知道,但是这个孩子让我觉得,好像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二)

吗?

一开始,只是觉得孩子有一点迟钝。

“张妈,你家孩子几岁了。”

“两岁了。”

“能说话了吗?”

“唉,话可多了,”张妈道,“一看到我们是叭叭个不停,字又讲不清楚。”

到两岁他就会讲话了吗,只有半年了,他能学会那么多吗?

但是现在1岁多的他不仅不发声,甚至不会看我,我进门的时候,他就坐在床上,没有反应,也没有一点表情,对了,也不是全无反应,一个人的时候,他会把手指放在嘴里。

那个动作应该叫“吮吸”。

来回吮吸。

一直以来,有着两个生命的这个房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里面。

“宝宝。”

(三)

“疑似自闭症。”

这是医生的诊断书。

孩子爸爸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他尽管很爱自己的儿子,但很难明白,一个母亲和孩子之间的羁绊,并不是母子关系这样微弱的字面意义。

而是一举一动,一呼一吸,一日一夜的朝夕相伴,在这个过程中,酿造成的有血有肉的复杂情感。

没有什么东西是单独存在的,我对孩子的情感是不能单独剥离的,这就是我对孩子爸爸眼神的回应。

“我们先了解一下自闭症。”

孩子爸爸说完开始查资料,说是查资料,其实也不过是从百度首页,输入“自闭症”三个字,然后点进去。

这些跟医生说的都不一样啊,医生不是说不是心理问题吗?而且自闭症不是不可治愈的吗?

“我们孩子应该不是自闭症。”孩子爸爸突然说。

啊?

“不会是的,你看这些症状,不看人什么的,我们孩子没有这个情况的,你不是说他会看你么?”孩子爸爸说:“说话晚什么的,贵人语迟,医生也不一定懂。”

真是这样吗?

但是我记得孩子第一次看做自己的画面,只有在那样的眼神里,我才突然察觉到,我和这个孩子有如此深刻的血缘关系,我当时欣喜地要叫出声音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份兴奋给了孩子鼓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开始经常有看向我的时候,对我来说,这种机会太难得了,于是每一次我都要大声鼓励,这样整整半年多,他才把看我形成一个习惯——但是,爸爸进门,他还是一样不会看的,没有眼神对视,就好像,他会看我,不是因为他会看,而是因为我的努力,他要回馈我。

“所以他不是自闭症,”孩子爸爸说:“医生误诊了。”

他的声音非常笃定。

“我们去找更好的医生检查。”

(四)

就这样,我们开始奔波于全国各大医院。

“自闭症倾向。”

“疑似自闭症。”

“要考虑自闭症的可能。”

我的生活不是一次被这个单词侵蚀的,而是一次一次,侵蚀的越来越深,而且每一次,疼痛完全不同,我对疼痛的忍耐力没有减弱,但是这种疼痛感,一次比一次更具体,无论我建立起怎么样的防线,心理的,身体的,这个单词总有办法洞穿,然后让我感觉到痛。

终于在孩子3岁的时候,孩子爸爸再一次说去诊断的事。

“这些医生都不行,”孩子爸爸说:“我们去北京,最好的儿科医生、精神科医生都在北京,我们去北京做检查,一定可以知道孩子是不是自闭症。”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去北京?”

孩子爸爸沉默了。

“你一开始就害怕拿到这个结果吧?”

“不是,”孩子爸爸说,“我是觉得附近的医生就能诊断出来,我们没必要去北京诊断,但是很显然……”

“他们诊断出来了。”

“那不可能,”孩子爸爸说,“他不可能是自闭症。”

我看着他。

“你知道,黄金干预期可能只有2-6岁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静:“我们再把时间浪费在路上,会耽误孩子干预的。”

“最后一家医院。”

“不要去了。”

“就最后一家,”孩子爸爸说:“我们去北京,明天就去,两天以后就能回来。”

“不要去了!去了有什么用!”

“去了就知道他不是自闭症了!”

“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这里的医生都是庸医!”

“他们是庸医,就你懂吗!那你怎么不去治病!”

“你针对我?”

“我没有针对你,我就是让你不要浪费钱!”

“你就是针对我,”孩子爸爸回头,把孩子房间的门关上,“就看两天病怎么了?就看两天病怎么了!就两天不行吗!”

但那是多少个两天,最后加起来,变成了完全荒废的1年时间。

奔波在去医院的路上,真正的问题始终一筹莫展。

“去找专家吧。”

“去医院!”

“我们赶紧面对这个问题吧,再不去,孩子拖太久了!”

“你别忘了,”孩子爸爸看着我,“这个孩子是你生的。”

(五)

不能给孩子办残疾证,因为一旦办了,他就会给自己贴标签,会认为自己是残疾人,这对孩子心理不好,以后上学也会有困难。

但是不办残疾证,就意味着要让学校接纳这样的孩子。

幼儿园的老师也已经不止一次告诉我们去医院查查孩子的情况。

但这个事情哪里需要老师提醒。

有康复良好的家长开始介绍经验。

“想让孩子情况好,家长一定要出力,要帮助孩子去处理周围的关系,你要在孩子之前,先成为他同学的大朋友,对啊,还有老师,教育处,学校,家长,各种关系,你都要处理,你要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这样他才能在教室里呆下去。”

这样真的可以吗?那些非自闭症的家庭,有什么理由去接受这样一个孩子,坐在自己孩子的身边。

“怎么才能和老师搞好关系。”

“我们那里很好搞的,这样的孩子表现不好,班主任是要扣分的,所以你要跟年级主任搞好关系,只要不会影响到老师,就有很多机会的,这个是互相帮助的,你帮助老师解决困难,老师也会帮你解决困难。”

“但是我们那里的老师根本不理我们啊,这个你是怎么解决的啊?”

那个家长沉默了一会儿。

“只能说我们比较幸运吧。”

(六)

“他这样长大怎么办。”孩子爸爸说。

一日一度的话题。

“不知道。”

“30岁还能养吧,”孩子爸爸说:“后面呢?”

“什么后面?”

“我们死了以后。”

“说那么难听。”

“总有一天要死的,说得好听也没用。”

“活久一点吧。”

“总会死在他前面的吧?”

“也不一定,”我说,“20多岁猝死的年轻人也很多,不一定会有那么久。”

“万一他身体健康呢?”

“他身体一直很健康,不用万一。”

沉默。

“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什么?”

孩子爸爸推过来一个网页。

“头胎是自闭症的话,二胎得自闭症的概率是7-20%。”

“万一还是自闭症……”

“不会是自闭症的,”爸爸指着网页,“自闭症有很多环境因素,像雾霾什么的,我们这次注意一点,只要不让他暴露在不对劲的环境里,他的基因表征就不会出问题,就不会得自闭症,不过你要辛苦一点……”

“什么?”

“你看,”孩子爸爸打开一个文献,“你看这里,一些研究调查了怀孕期间的药物,产前丙戊酸暴露会增加自闭症风险,这个药我们就不能吃了,好像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不会有问题,但是也只是说没有明确风险,如果我们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我觉得还是不吃比较保险。”

“对小宝不公平吧,要照顾一个哥哥的话。”

“对我们就公平吗?”

孩子爸爸看着我。

(七)

大宝今年6岁,终于有小学愿意接受他,但是条件是要去广州,因为只有广州的学校,才会有融合的理念,才会愿意接收这样特殊的孩子。

“没关系,你尽管去广州,一个人照顾好孩子,”孩子爸爸说:“我去打工,做好输血工作。”

“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了。”

“把孩子养好就行。”孩子爸爸看着我的肚子。

于是一路辗转来了广州。

挺着肚子,买菜,做饭,接送孩子上下课。

老师的态度说好也不好,说不好的话,这是对我们最宽容的学校了——世界上哪来那么多选择。

每天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听到一点孩子的消息,不会有好消息的。

“你家孩子今天上课又突然站起来了。”

“对不起。”

“在讲台旁边绕圈是什么毛病?”

“对不起。”

“上课乱叫。”

“对不起。”

“我知道你孩子情况特殊,但这样我管不了。”

“对不起!”

老师的困难也是困难,只是,如果我不用力给孩子撕开一点机会,谁还能帮他。

孩子爸爸。

“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孩子爸爸,“老婆辛苦了。”

还是算了。

能感觉到在这样的生活里渐渐绝望,我本来不该是这样的,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孩子,为什么。

“你看,那个妈妈大孩子这样。”

为什么我要接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她还要生第二个。”

为什么?

不行,我不能生气,我已经不能吃抑郁药了,我要控制好自己,我还有希望。

我摸着肚子。

还有希望的。

(八)

“我们要求把这个孩子赶出教室,这种孩子怎么能放进课堂,你们学校怎么做事的,我们交钱给学校,就是为了让孩子受伤的?我要一个解释,不然法庭见吧。”

孩子和别人发生了冲突,当天晚上。

不要问我了,我知道是我孩子的原因。

“我孩子有自闭症,希望大家宽容一点,他能力真的不行。”

“他能力不行就去上特殊学校啊,培智学校没有吗?不能去吗?”

“这个学校是融合学校,我们是满足要求的。”

“打人怎么满足要求了?”

“可是我的孩子真的是不懂,这个我会教育他的。”

“那我们孩子怎么办,你有钱赔吗?”

“对不起。”

“说对不起就行了吗?你做了错事跟别人说对不起有用吗?”

跟老师说有用,但是老师隐藏在人群之中,我也不能出卖他,我知道他尽力了。

“对不起。”

“孩子的伤你赔得起吗?”

“对不起。”

“赔钱啊!”

“对不起。”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孩子在我孩子身边,”那个家长在群里说,“我希望他离开教室,你们呢?”他问群里其他人,“我们跟其他孩子交一样的钱,要忍受这样的孩子在我们身边,你们能忍?凭什么付一样的钱,我们拿到的服务不一样?”

……

“还有老师,教育处,学校,家长,各种关系,你都要处理,你要给孩子创造一个好的环境,这样他才能在教室里呆下去。”

“可能是我们比较幸运吧。”

……

求求你们了。

“不行。”

我知道我的孩子这样……我尽力了。

“那我们孩子就活该吗?”

真的求求你们了。

“赶紧带孩子走。”

我真的没办法。

“带走。”

我有抑郁症的。

“出了问题就拿抑郁症当挡箭牌,有病不能治病。”

我不能吃……

不,我是可以吃药的,我记得文献上清清楚楚地写着“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尽管早先有担忧,但是良好对照研究发现,没有明确的风险。”

那么。

“但是也只是说没有明确风险,如果我们想要一个健康的宝宝,我觉得还是不吃比较保险。”

孩子爸爸这样说过。

(九)

《3条人命!广州孕妇家长群聊起纠纷,之后带娃烧炭身亡》

“真惨。”围观群众说。

心理专家王蓝:“对这样一个群体,要给多一些关注和关爱,当我们观察到身边的孕妇,情绪非常低落或焦虑的时候,我们要适度跟她交流,适度给到关爱 支持和安慰,这是很有必要的,要去看看孕妇是否有抑郁症的倾向,要立刻去找专业心理医生帮助,或者要到妇产科医院进行咨询。”

“原来是抑郁症啊。”围观群众说。

王蓝表示,怀孕期间,孕妇情绪和心理很容易发生波动,如果外界持续向孕妇施加压力,孕妇很容易会崩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所以孕妇的家人和朋友,要多注意孕妇的情绪问题。

“对的,不能给孕妇心理压力,”围观群众说,“不光孕妇,我们普通人有了心理压力,也要懂得抒发。”

围观的群众打开网页,转发了一张“我自闭了”的表情。


参考资料:


综述: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产妇抑郁症用药对自闭症的影响:

1.

Christensen J, Grønborg TK, Sørensen MJ, et al. Prenatal valproate exposure and risk of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and childhood autism. JAMA 2013; 309: 1696–703.

2.

Lyall K, Croen L, Daniels J, et al. The changing epidemiology of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Annu Rev Public Health 2017; 38: 81–102.

3.

Brown HK, Ray JG, Wilton AS, Lunsky Y, Gomes T, Vigod SN. Association between serotonergic antidepressant use during pregnancy and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in children. JAMA 2017; 317: 1544–52.

遗传风险:

1.

1 Ozonoff S, Young GS, Carter A, et al. Recurrence risk for autism spectrum disorders: a Baby Siblings Research Consortium study. Pediatrics 2011; 128: e488–95.

2.

1 Sandin S, Lichtenstein P, Kuja-Halkola R, Larsson H, Hultman CM, Reichenberg A. The familial risk of autism. JAMA 2014; 311: 177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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