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哈登（James Harden）的上限在哪里？ 第1页

谢 @潘志立 老师邀请。

詹姆斯 · 哈登可能是 NBA 历史上最与众不同的球员之一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模板，在未来，他不会成为第二个谁，他是第一个詹姆斯 · 哈登。

记得 2012 年时，哈登刚刚加盟火箭，作为火箭球迷，我开始关注他，至今已有 6 年多。

早期，我关注他只是因为自己是火箭球迷，对他个人非常无感，即便他在加盟火箭的前两场场均得了 41 分，我也觉得他不过是一个加强版的凯文·马丁——射术精湛且善于造犯规，但是防守稀松，对球队也没啥感染力，因此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领袖。

但在 2013-14 赛季，霍华德来投后，我又看了半个多赛季，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哈登这小子，太鸡贼了！」

那时的哈登，才刚刚拿了一个三阵，看起来，靠着不错的三分和追着人打的快攻和突破，在球技上达到了全明星水平，但好像没什么心气，没事儿就去夜店 high 一下，不像霍华德那样认真，似乎和「超级巨星」不会有什么关系。

但我发现了一些异常：霍华德来投后，哈登的场均得分竟然没怎么下降。

2012-13 赛季，哈登场均 25.9 分，但身边最强的队友是帕森斯，其次是林书豪和阿西克，没有一个有进全明星的潜质； 2013-14 赛季，哈登拥有了一个需要内线空间的全明星霍华德，可他场均还是有 25.4 分。

这个现象有多奇怪呢？我们来看看其他人——

• 科比·布莱恩特大家都知道吧？2005-07 赛季，他场均得分分别是 35.4 分和 31.6 分，2007-08 赛季中期，加索尔来投，科比该赛季的场均得分马上就下降到了 28.3 分，下一个完整赛季，科比场均得分「只有」26.8 分。
• 阿伦·艾弗森大家都知道吧？2005-06 赛季，他场均 33.0 分，2006-07 赛季初，他场均还有 31.2 分，但他被交易到掘金后，由于卡梅隆·安东尼的存在，在出场时间基本不变的情况下，艾弗森的场均得分立马骤降到了 24.8 分。
• 德维恩·韦德大家都知道吧？2008-10 赛季，他场均分别是 30.2 分和 26.6 分，然后詹姆斯来投，接下来的两个赛季，韦德依然在巅峰，也更高效（命中率提升了 3 个百分点），但他的场均得分依然下降到了 25.5 分和 22.1 分。

……

我举这些例子，是为了说明，哪怕是历史上最好的那些得分后卫，在遇到另一个全明星队友后，由于球权问题，自身的数据都不可避免会有所下降。

但十分仰仗突破来得分的哈登，在需要内线空间的全明星霍华德来投后，得分数据……竟然几乎没有下降。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在赛季中期开发出了能拉开空间的「后撤步中投」。

我们说一个球员进步很快，在大多数时候是指：他在休赛期又练出了一项技术。若要说在赛季中期肉眼可见地练出一项技术，还和球队所需非常吻合，那可真是十分难得的。

但哈登就 TM 练出来了，还成为了那个赛季的「关键先生」：

这时我意识到：

哈登的「篮球智商」，好像有点恐怖。

于是我去回顾了哈登在加入火箭前的比赛，发现了一系列「哈登在球场上异常聪明」的证据：比如从大学起他就是一个非常善于造犯规的人；再比如在雷霆的最后一年，第四节关键时刻球竟然不在「王炸」杜兰特或威少手里，而在哈登这么一个第六人的手里……

2014 年，当人们还在讨论 哈登 和 克莱·汤普森 谁是第一分卫时，我写下了这个回答，十分看好哈登的未来：

（这个回答的评论区很有意思，在后来的很多年里，被反复拉出来「打脸」和「反打脸」）

事实也证明，在这之后的每一个赛季，哈登都能开发出一项所需要的技能：

1. 2013-14 赛季，哈登被吐槽「眼神防守」；那么在 2014-15 赛季，哈登的 Defensive Win Shares（防守胜利贡献值）就能一度冲到第一，低位防守成为他的招牌，西部第二的成绩也让哈登获得了 MVP 第二；
2. 2015-16 赛季，那个哈登因为个人问题、被全世界黑得生活不能自理、最终荣获「四阵」的赛季，哈登悄悄地把自己的场均上场时间提升到了生涯最高的 38.1 分钟，数据上也提升到了 29.0+6.1+7.5，在霍华德状态断崖式下滑（13.7+11.8）的情况下，几乎是单核把火箭拖进季后赛；
3. 2016-17 赛季，霍华德走了，来了德安东尼和两个看起来不那么靠谱的投手，于是哈登开始主动当起了控球后卫，一下子把场均助攻数从 7.5 次提到了恐怖的 11.2 次，荣膺助攻王，在没有其他全明星的情况下战绩竟然提升到了西部第三， 但 29.1+8.1+11.2 的数据还是让他在 M威P 的争夺中输给了场均 30+ 三双的二哥；
4. 2017-18 赛季，保罗来了，助攻的事情哈登不用过于操心，于是他开始疯狂得分，并开始开发一项真正无解的技术：「后撤步三分」。最后，场均 30.4 分的「得分王」数据 + 65 胜的全联盟第一的成绩让哈登几乎没有悬念地获得了生涯首个 MVP；（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赛季联盟为了限制无节操的造犯规（比如夹胳膊）行为，特意出台了「哈登法则」，但这个赛季哈登的场均罚球依然有 10.1 个，为联盟第一，倒是其他球星的犯规数蹭蹭蹭下降）
5. 2018-19 赛季，火箭走了阿里扎和巴莫特两个非常重要的侧翼，新援们发挥不佳，保罗状态明显下滑天天被开会，火箭的首发一度是一个「临时工」（豪斯）、一个底薪「救火员」（里弗斯），但哈登依然能强行把比赛收下……

这个赛季，哈登的进攻究竟进化到什么程度呢？看下图：

这个 TPA (Total Points Added)，是 NBA Math（nbamath.com） 提供的一项反映球员对球队攻防两端贡献的数据，横轴（OPA）代表球员在场时球队多得的分数，纵轴（DPS）代表着球员在场时球队少失的分数，右上角（第一象限）代表球员攻守兼备，左下角（第三象限）代表球员攻守皆坑。

并不意外地，尽管本赛季火箭的战绩远弱于上个赛季，但如同上赛季一样，哈登又在横轴的最右端「给大家拍集体照」了。

本赛季哈登的进攻强在哪里呢？

答案是「无差别单打」。

由于后撤步三分、突破上篮、造犯规、传球已经让哈登成为了联盟最有代表性的「四威胁」球员，哈登逐渐发现，球在自己身上，可能比连续传导、跑位更具威胁，于是……

他开始沉迷于单打了。

借用 RimZero 在去年 12 月 14 日提供的数据：

2016-17赛季，哈登的场均单打得分也不过 6.63 分，在历史上还排不上号，但到了 2017-18 赛季，这个数字直接翻倍，涨到了 12.18 分，逼近科比最强的一个赛季（并且效率更高）。到了 2018-19 赛季，这个数字来到了恐怖的 15.21 分，并且效率依然很高（注意：这还是在哈登连续 40+ 前的数据）。

这个数字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从比赛的过程来看，哈登的单打也真的不太挑人：比如最近几场比赛，哈登面对联盟最顶级的防守者：雷霆的保罗·乔治、凯尔特人的斯玛特、鹈鹕的霍勒迪时，还是能连续砍下 40+ 。

哈登的「无差别单打」甚至被游戏 NBA2K 注意到，看看最新名单中哈登的单打倾向吧：

对任意防守者几乎都是满的……（参考：联盟平均值 20 左右）

这，可怎么办呢？

北京时间 2019 年 1 月 1 日，防守强队灰熊（场均失分联盟第 2 少）在面对火箭的时候，上半场就被哈登连绵不绝的后撤步三分得了 28 分之多，然后第三节时，它想出了一个办法：

紧贴哈登，不让哈登接球。如果不小心让哈登接到球了，一接球就包夹，不让他运起球来。

这个办法还真的行之有效，哈登在下半场接球机会都寥寥无几，只打进一个运动战进球。另外虽然 4 打 4 是对进攻方有利的，但由于保罗和戈登都伤了，火箭剩下的球员还真拿灰熊没太多办法。

于是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哈登自己运球从后场到前场，然后借助掩护撕开防线。但哈登毕竟不是体力怪，到了第四节哈登是真的打不动了，失误也多了起来。

这两节比赛表明：哈登还是没法像科比一样1打5，体力也不是顶级，依然需要一两个能力不错的帮手来吸引防守球员，否则真的被累死。

……

以上的种种铺垫，只是为了说明，如今我已经再也没有理由去怀疑哈登「适应环境点亮技能树」的能力了。现在，他最招牌的得分手段「后撤步三分」也并不特别依赖身体素质，在未来两三年内，可能只会越来越无解。

哈登的局限性，主要还在于他的体力永远也没法达到巅峰科比或詹姆斯的水平。受此局限，哈登即使继续进化，个人巅峰数据恐怕也必然被限制在 34+9 （真实命中率 63%左右）的水平，总体来说，大概有机会成为一个个人进攻接近科比（得分略低但效率略高），防守略高于联盟平均（擅长防守低位但无法分配更多精力防守后卫持球和无球）、但组织水平达到同位置顶尖的、总体实力无限接近科比的球员。

而至于球队荣誉，如果想走得更远，哈登还是需要一些不错的队友帮他解决体力不足问题。因此，哈登的上限，在如今大家都在军备竞赛的联盟中，还是要取决于队友是否给力。

考虑到勇士的汤普森和格林已经有了肉眼可见的下滑（考辛斯复出状态未知），而雷霆、掘金等球队目前没有在更长的赛季里证明过自己，只要哈登的队友真的能达到甚至只是接近上赛季水平，火箭在最近两年还是有一定的机会冲出西部的，而只要冲出西部，总冠军的机会就依然不小。

只是，要达到这个「前提」，现在看来，还是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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