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一个适合的翻译,中文本地化在无商标和传播难度等客观困难的情况下,更应该使用意译,而不是音译。可以用这个问题见微知著的对比一下中文和其他语言的本地化和翻译习惯。
先拆解doraemon。dora是dorayaki,也就是铜锣烧,这个没有什么问题,但是emon其实也就是旧时日本的xx卫门的名字,在一般日本人起名的时候是一种通用起名方案。也就是百官名。
因此xx卫门这种名字,结构上和阿XX是一样的。在中文常见的通用前后缀通称名字来举例的话,铜锣小子,阿铜,司徒铜锣都属于这种结构。
因此doraemon这个名字本身仅有一个dora,也就是铜锣烧的前两个字,是有效信息。emon就是小xx,阿X,这种级别的后缀。
因此首先没必要为哆啦A梦这个已经射在那里的箭精心画靶子。
中文作为表意文字,每一个字都有自己的意思,在整体使用习惯上都更倾向于重新在中文里再起一个名字。而英语和日语这两个存在了天文数字级别的外来词的语言,则对直接音译(日语片假名转写一切)甚至照搬(英语中含有大量外来词汇直接使用,并按英语发音习惯发音)。
这一点在本地化上就会有极其强烈的差异和冲突、当外语翻成中文的时候,绝大多数时候是用中文重新起名(两岸三地对pokemon的翻译为神奇宝贝或宠物小精灵,和原文没什么关系),或使用现有词汇(例如哈拉尔,伊斯兰教的专有名词,被翻译者套用道教的清真二字)或者做到意思和发音都相近。
但中国人将自己的语言翻译成外文时,也会习惯性的使用外文现有名词(例如最近半年很多人在提什么,龙不应该翻成dragon,京剧不应该是chinese opera)。与其说这么做的倾向是我们去崇洋媚外,不如说是我们习惯外翻中的时候这么做,于是中翻外的时候也这么做了。
反观日本和美国,遇事不决外来语。任何专有名词我就是给你写一个新的出来,反正发音都一样。你日语管清酒叫さけ,我就叫sake,就算我读成saki了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拿这个当日本酒。tsunami这种直接日文输入了的词,还有怎么看都是娶了日本老婆的后代传播到普通白人中的naomi这个名字,都是这个象征。日语就算有了汉字,本质也还是表音文字,只是用不同的文字把发音表现出来而已。这就让他们最终记忆一个单词的时候还是基于他的发音,而不是基于他的文字。你就算所有文章用平假名,也就是表音字母写出来,也是能够做到意思表达的。所以日本人提笔忘字的概率比中国人高得多得多,就是因为他们基于发音记忆单词。
回到题目的哆啦A梦,有很多答主从用了的汉字找意义,完全是在帮已经射出了的箭矢画靶子。你可以说用了的音译汉字很用心,因为必须用这些音的时候挑选了这些汉字比较合适,但一定不能忘了大前提:中文表意文字,凭什么必须音译?那就是因为前面提到了,因为日本人接触的外语到日语的本地化基本就以音译的外来语为前提,因此除开部分作品和角色名字的现行翻译可能涉及商标注册等问题,绝大多数时候你让日本人做自己的东西的本地化时,都会先盲目说:用音译吧。
这就涉及到一个我一直在强调的事情:日本人非国际化的大公司,绝大多数负责市场的人,但凡涉及到外文译名,到就算死了也只认读音。
对于这种半汉字半字母的三脚猫命名,只要你给日本人一个缝,他们就一定会给你想出来。比如熊本熊当年火了之后,熊本县政府就咬死了也要叫酷ma萌,说什么也不干,就是要叫这个名字。结果大中华区根本不买账:谁要记你的奇怪发音,我就觉得这个名字意思很到位,是个熊。
结果后面结果是熊本县只能去接受熊本熊这个叫法。
我跟你们讲,普通日本人的国际化水平是个笑话。因为他们和英语都是直接拿来,而且由于是发达国家赢麻了,习惯让其他国家来音译自己的文字,根本不需要去理解其他国家的语言习惯。当然,这事儿不能说太狠,毕竟还有厂商的考量和市场策略在那里摆着。
例如一些跟作品本身成立就有关系的名字,使用了很多人物名字作为直接基础的作品,逆转裁判,则在本地化上全面改变,该重新起英文名的重新起。而原神作为文化输出(?)大作,绝大多数角色的名字要么直接无缝在日文韩文里使用汉字对应的语言音读,要么在英文里直接采用拼音。
但无论如何,在翻译时使用目标语言的特色这一点上必须夸夸宝可梦,各地语言的正式本地化中都采用了当地语言特色重新起名字,而不是完全的照搬翻译。这才叫本地化即使有一些技巧需要斟酌的,也并没有像绝大多数日本公司一样只会盯着“诶呀我要他在不同语言里的发音和日语一样啦”。
以上,我不认为哆啦A梦这个很明显是铜锣烧+卫门的名字有那么多弯弯绕。仅仅是因为日语翻译外文习惯直接音译,他们把日文的东西往外翻译的时候就也想当然去音译。而对于中文,这并不合适。
日译汉,当时没有通行的音译用字规范。
原作者藤子先生的遗愿,只是希望各国都采用音译名,听起来讲的是同一部作品。
具体怎样音译,就是版权代理方自己的事了。
“哆啦A梦”未必就比“朵拉艾萌”等其它译法更“合理”,只是版权代理方认可了,在市场上推开了,后来大众慢慢熟悉了,仅此而已。
在中国,大写的拉丁字母,是除汉字和阿拉伯数字外唯一能让绝大部分人读出近似发音的符号。
无论地域,无论文化程度,在中文里看到大写的拉丁字母时,大多数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按本地化的“英语式”发音来读,极少有人按“拼音式”来读。
尤其是本地化发音接近于汉语“音节”的字母。
比如A,几乎所有人看到都会读出拼音ei,而不是拼音a。
而且,这种用法在正式出版中是允许的。
“5G时代”“N1词汇”“嫌疑人X”…… 这些字眼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正规出版物中,没有任何问题。
但完整的单词则不同。
比如日本名作『盲導犬クイールの一生』的电影版『クイール』,就不宜译成《导盲犬Quill》,Quill这个词在中国不存在大众都熟悉的读法。
想要突出这是个外语译名,怎么办呢?就用字母Q来代替,称为“小Q”。
除非是在某些地方硬往扑克牌上去联想,否则没人会读成“导盲犬小皮蛋”的。
在文学创作或翻译中,让目标受众不用纠结怎么读,是命名最基本的考虑之一。
《三体》中,伊文斯、泰勒、雷迪亚兹、希恩斯、维德这些真正设定的外国人物不用拉丁字母写为Evans、Tyler、Rey Diaz、Hines、Wade,反而艾AA这个名字用了字母,最根本的还是为了中国人好读,否则中西混名怎么不叫艾Alfa之类的呢?
评论中有提到白ice等威慑纪元的名字,一方面是为了直观体现中英结合的效果,另一方面之所以选择日常英语单词而不是一些专用于人名的拼写,同样是为了让大部分受众好读。
说到底,“哆啦A梦”之所以可以有字母A,是因为这样“能读”且合规,不会造成读音混乱。
但纯从翻译角度看,并不是一定要这么译,也谈不上比其它译法更精妙,无需过度解读。
首先,日语「ドラえもん」的假名「え」,读音虽不同于拼音ai,但也不同于英语A常被读作的拼音ei,甚至对于很多普通话使用者而言,“艾”或“爱”的读音反而和「え」听感更接近一点。采用A这个字母,并没有起到“更接近原读音”的效果。
其次,关于日语原文「ドラえもん」涉及两套文字体系的说法。确实,前面「ドラ」是片假名,后面「えもん」是平假名。然而两套假名给日语母语者的感知,绝不像字母和汉字的差异那样。在日语行文中,想用字母的时候,照样穿插罗马字,比如作者之一的「藤子·F·不二雄」,不需要写为「藤子·エフ·不二雄」;影片名『STAND BY ME ドラえもん』,不需要写为『スタンド バイミー ドラえもん』。
即便没有罗马字,使用分工各异的两套音节书写符号,也是日语文字固有的特点。
日语母语者对片假名感觉,和其它母语者对外文字母的感觉完全不同。
否则——
或者至少用个“异域感”的特殊拼法,比如โฎฬาเอมอน……
相比之下,日语母语者看片假名,更像是汉语母语者看那些常用“拟音汉字”的感觉。
很多后造的口字旁汉字,比如“哆啦”,就是这样的“拟音汉字”,这些字在中文里的主要用途就是作为表示音节的符号,和形旁原意没有任何关系,通常不会令人产生各种含义联想。
任何人看到名字里“哆啦”两个字,虽然都是汉字,但照样会觉得这是个“外来名字”,“哆啦”只是告诉我们读法。
后半部分,如果想要给人感觉像个日本名,可以用对应的汉字“卫门”,如果想要给人感觉本土化,而且在汉语中听起来尽可能接近「えもん」,也可以用有实义的汉字来重组,比如“爱梦”、“爱萌”之类的,作为好玩伴的名字。
最后总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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