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创作群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柜里面豫备着本子,可以随时要资源。催更的人,傍午傍晚散了课,每每花一篇文章,买一本本子——这是许久以前的事,现在每本要涨到两篇——靠柜外站着,热热的冲了休息;倘肯多花十个赞同,便可以买一张健全色图,或者能踹你的大姐姐,做下本物了,如果出到十篇文章,那就能买一个黄油。但这些顾客,多是中学生,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读过大学的,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本要资源,慢慢地坐着冲。
我从七千关注起,便在昭和的女装咕咕群里当伙计。群主说,样子太德棍,怕侍候不了大学主顾,就在外面做点事罢。外面的中二主顾,虽然容易说话,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资源从E/N站里导出,看过文件里有空白没有,又亲看将文件放在压缩软件里,然后放心:在这严重监督下,羼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群主又说我干不了这事。幸亏荐头的情面大,辞退不得,便改为专管压缩的一种无聊职务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柜台里,专管我的职务。虽然没有什么失职,但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群主是一副凶脸孔,主顾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 @幸德秋水的野望 到店,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幸德秋水的野望 是站着手冲而上大学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穿的虽然是海军常服,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知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自诩精日分子,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伟大的日本思想家幸德秋水”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 @幸德秋水的野望。幸德一到店,所有看本子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幸德,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上两本JK本,要一个大姐姐。”便排出三篇雄文。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把新文章给坑了!”幸德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坑了日本帝国战史,追着催。”幸德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咕咕咕不能算坑……咕咕咕!……大学生的事,能算坑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传统艺能”,什么“知乎”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幸德原来也读过日本史,但终于没有水文,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将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手好文章,便替大佬钞钞书,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专栏文章设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叫他钞书的人也没有了。幸德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下面没有的事。但他在我们群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拖欠(大嘘);虽然间或没有新文,暂时记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还清,从粉板上拭去了幸德的名字。
幸德看过半篇本子,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幸德,你当真昭和么?”幸德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千赞也捞不到呢?”幸德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知乎者也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群主是决不责备的。而且群主见了幸德,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幸德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德棍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知道大东亚圣战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知道圣战,……我便考你一考。台湾冲海空战的战报,怎样写的?”我想,讨饭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幸德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写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报告应该记着。将来做群主的时候,水文要用。”我暗想我和群主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群主也从不拿台湾冲水文;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我军大捷吗?”幸德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大捷有四样写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幸德刚用手机打了几个字,想在群里写大本营发表,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邻群德棍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幸德。他便让大姐姐去踹他们,一人一下。德棍被踹完,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大姐姐。幸德着了慌,伸开五指将碟子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大姐姐,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德棍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幸德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群主正在慢慢的结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幸德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篇文章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喝酒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打折了腿了。”群主说,“哦!”“他总仍旧是坑。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坑到宁南侯家里去了。他家的专栏,坑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服辩,后来是打,打了大半夜,再打折了腿。”“后来呢?”“后来打折了腿了。”“打折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死了。”群主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上一本JK本。”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幸德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上一本JK本。”群主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幸德么?你还欠十九篇文章呢!”幸德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写,本子要好。”群主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幸德,你又坑了文章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坑,怎么会打断腿?”幸德低声说道,“踹断,踹,踹……”他的眼色,很像恳求群主,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群主都笑了。我压缩了本子,发出去,把链接发给他。他从草稿箱里摸出一篇雄文,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走来的。不一会,他看完本,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坐着用这手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幸德。到了年关,群主取下粉板说,“幸德还欠十九篇文章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幸德还欠十九篇文章呢!”到中秋可是没有说,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幸德的确死了。
一九一九年八月十日。
不邀自谢,不请自来
幸德秋水的野望,小号中西功的野望
之江明州人,祖籍位于战犯石田介雄的老家
现在在明州大学堂(昭和61年成立)学习日本史
其身处弱冠之年而学懒习惰,胸怀鸿鹄之志而甘为鸽雀。
今日又假车祸之名弃写论文。噫,为逃论文竟以如此借口示众,予观其论文大业必将败落无成!
至中秋,盖可见明州大学堂内一落寞人影,手执史书,睡眼惺忪,面目扭曲,痛苦不堪,是必幸德也。噫!岂可鸽,岂可鸽!
另外,是变态,每天更新前要看本子,不看动不了笔。(这是什么怪癖。。。)
喜欢自称为大姐姐,好像是因为被装妹党骗的惨痛教训使其滋生了报复社会的心理(确信)
有一个汉服女朋友(充公,请)
水平非常不错,例如把短莫辛纳甘/53式骑枪认成村田二十二年式步枪(误)
水平真的很棒~
只不过是枪盲,色魔,鸽子和变态(悲)
另外,学日本史的肯定是精日,必须枪毙(大嘘)
泻药。
疑似幸德秋水的野望小号的知乎账号,挨个枪毙总归会有漏网之鱼,用机关枪扫射绝对不会有一个无辜的。
虽然说不上是大奸大恶之徒,但是党性不够高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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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德秋水,何许人也?日本荆轲也。
在这个伟大古老而又文明的国度,他取这个名字,那他想干什么那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等待他的自然也只会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凡帝国臣民,理应贯彻使命,布国威于四方,引导世界众民,建设八紘一宇,播种理想之花。
逢国难之时,更应守护正义,尊悠远之神代,踏着坚定步伐,迈进时代正途,带来无尽荣光。
今欧美列强,殖民亚洲百年,我飘扬的舰旗,不该跨越大洋,展示男儿意气,扩御国生命线?!
望过去英烈,以生命为基石,筑千年不朽业,太平洋飞沫扬,可闻亚洲一体,那兴国之雄叫!
但是,幸德秋水在此中兴之际,妄图刺杀万世一系的大君,大元帅陛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像这样叛国忘祖之奸人,螳臂当车之小丑,满口胡言之愚者,借古讽今之狂徒,不务正业之废青。
必!须!极!刑!
以上御座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