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打的是社会组织仗,不是科技仗”
这话很对,科技不能打败病毒,至少以人类的科技水平,在绝大多数病毒面前都是束手无策的。
工业革命以来二百年,火箭上天潜艇下海,抗生素压制了大多数细菌,但是广谱抗病毒的药物遥遥无期。小到口腔溃疡大到新冠,面对病毒人类靠的主要还是自身免疫系统。
医学能做到的一个是减轻症状,在免疫系统发挥作用前续命。另一个是开发疫苗,提前激活免疫系统,但是这个非常慢,也不是对所有病毒都有效,面对突发传染病根本来不及。
其实不只是病毒,现代药物研发主要还是靠试错,相对于神农尝百草的主要进步是加入了对照组。现代医学对人体的理解,比起阴阳五行只能说进步有限,对于各种化学物质的作用只有模糊的猜测,距离像计算行星轨道一样精确计算人体运行还差十万八千里。临床诊断有一半都是误诊。
不过乐观一点看历史上很少有一个物种被一波病毒消灭的例子,就像狼不能把羊吃光一样。西班牙大流感流行三波以后自然消失了,新冠也有很大几率会在流行一两年以后消失或者毒性大幅减弱。
但是在这之前该防还是要防,韩国经验证明在不全面停工的前提下,积极追踪隔离可以防住输入性疫情。躺平实现群体免疫是不现实的。现代社会非常脆弱,美国才感染千分之一的人口,离60%的群体免疫目标还有59.9%,股市就已经跌了1/3了,真到60%恐怕社会秩序已经完全崩溃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疫情只是全球经济危机的导火索,不是根本原因。全球经济秩序从08年开始就走上了绝路,美联储前几年装逼式加息挣扎了几下,假装自己还能抢救,现在已经认输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局面是1930年代,最终埋葬了大英帝国。我们面对的是百年经济经济周期的终结,在旧秩序毁灭新秩序重建之前,经济不会全面复苏。
赞成。
这次防疫,展现的是优秀的动员能力,是一种“动员后”的状态,不能把这个状态,当作没有启动动员的常态。
人的记忆又不是金鱼。
武汉当初的应对,无论如何不能说好看。不懂医学不乱说,讲个侧面细节:上面对疫情有疑虑,专家小组下地方,前两轮居然看不到东西。
我国自始皇帝以来,上下穿透的能力就是衡量中央集权质量的核心指标。平时在钱粮上乱一点,可以归因于体量过于庞大,信号传递总有失真。
但疫病是和兵乱、民变、饥荒并列的灾情,是少数地方可以不用担责,大胆向上报的。上面不问就算了,上面主动派人下查,还把这事瞒着。换作从前,全家脑袋当球踢。
专业人士会讨论专业问题,例如武汉的医院在第一波疫情冲击时准备是否妥当。但对我们一票键盘侠来说,奉旨下查的专家小组在地方近乎一无所获,就是这个角度能看出的一个糟糕信号。
这是“动员前”的一个缩影。
在动员后,我们的防疫效率飙升。无数人为此做出牺牲,取得了即使美帝极右翼都无法直接否认的成果,这是我们体制的优越性。
但这种动员是有代价的,在前线是医护、军警、行政、社区等人员的消耗甚至牺牲;在后方是巨额防疫开支和空转的生产停滞;对每个普通人最直观的冲击,就是经济严重下行。
动员不能乱用,代价巨大,必须是在应急时刻。
王辰院士在讲话里还带出了一个更现实的问题:一旦疫情会持久化,那我们还能用持续的动员状态来应对吗?
从当下,就是要做好切换,用低代价低动员成本保持防疫效果;从长期,就是要加大医学投入、打破行政壁垒,在钱和心思上花功夫。
把常态的能力拉高,减少需要动员的局面。
王辰院士的讲话,人日做了观点总结:
通过这次大疫,我们民族必须增长的智慧,就是对医学科技的高度重视。目前我国的抗疫战,主要打的是社会组织的仗,而非科技仗。我们应该少一些说漂亮话的人,多一些目光冷静、头脑清醒、行动稳健迅捷的科学家。
1.对医学科技一直不够重视。特别是在市场化改革后,对基层医疗及防疫系统,还有医护人员的收入,投入都在低位;
2.发挥核心作用的是国家动员,医疗系统是有不足的。单靠医疗系统肯定不够,但确实有没尽到责任的地方;
3.有人急着邀功。
我国目前疫情防控效果明显,但对新冠病毒的认识还远远不够,对其传播规律也缺乏想象力,所以还不是歇口气的时候,还要对疫情是否反复保持足够警惕。
1.对一个传染病,隔绝传染和理解这个病,是两件事。伍连德可以在不了解是什么病的前提下隔绝1910年的肺鼠疫,但要真正能应对这个病,还是要研究,要投入;
2.在不理解的情况下,放松是危险的。
一些西方国家施行实质性的“群体免疫”策略,以牺牲年老体弱者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人群整体免疫水平的上升,疫情之后能够放心打开国门。而我国将人民生命健康放在首位,不放弃一个患者,后期可能面临被动局面,对我们的经济社会发展、国际交流和开放带来不利影响。
1.群体免疫是无情的。但外面防疫能力的极限摆在那里,就算他们想扑灭疫情,最后也很可能全面蔓延,形成事实上的群体免疫;
2.到那个时候,我们出于正常发展,不可能隔绝于世,也不可能一直高强度动员防疫。怎么用一种低成本的机制来应对?
我们在公共卫生体系建设上的一个最重大的问题,就是必须把临床和预防高度结合起来,这才是人间正道。世界上的经验、社会发展的经验都证实,概莫能外。重视什么就把什么独立出来的管理体系,容易变成一种画地为牢的局面,其结果就是独木难支。
1.临床和预防一直没有结合好;
2.出现一个业务就立一个衙门,这种冗员追编制的行为要不得。条块要打通,授权要放开。否则一出事,相关部门一大堆,抵事的还是那几个。
中央防疫领导小组已经明确提出,各地尤其是重点疫区,要通过核酸及血清抗体检测进行健康人群的流行病学调查。其中,通过核酸检测可以发现无症状感染者;通过抗体检测可以反映人群的免疫水平;两者结合可以对病毒规律和疫情走向有一个科学的评估,对于疫情防控有着深远意义。
1.武汉当时特殊,要应收应治,于是可以直接按症状来判断是否得新冠肺炎,检测可以暂时放下。但这种暂时必须是暂时;
2.要重新抓起检测,更精准掌握真实发生的感染数据。否则病毒一有变化,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个人角度的解读。
王辰院士通篇说得非常直白,有些话相当不客气,但道理又很浅显,推荐一读。
这也不是单单防疫系统的毛病,我朝在相当多部门上都有这种“九龙治水、八龙干张嘴”的毛病。这篇讲话是一份难得的思考素材。
转一个一线医生的一点心得建议:
一线小医生一枚,坐标美东离纽约不远,参与治了十几个旁观了几十个新冠病人,有点小心得小建议,给大家报告如下:
1,新冠的神药近期内是不可能有的。中国试药比美国宽松得多,试过了无数的药。之前中国呼声最高的是抗爱滋病药 (克立芝) ,但随后中国医生自己做的双盲实验证明了它没用,这结论3月18日发表后克立芝立刻打入冷宫。氯喹的前景更不乐观。很多风湿性关节炎和红斑狼疮病人长期服用氯喹,但并没有报告说这类病人就不容易得新冠或者变成重症。因为氯喹没太大的副作用 (但也是有的),我所在医院给所有住院病人都用上了,但我没有感受到它有减少转成重症的作用。人民的希望双盲实验已经做了很久,如果很有效的话肯定会提前揭盲结束 (早结束可以早卖早赚钱),所以估计也没多大的希望。从流感的经验来看,传统的疫苗效果也不会很大。值得关注的是美国搞的全新型mRNA疫苗,但效果也难以预计。
2, 医院虽然没有神药,但是靠氧气和呼吸机这两样法宝,还是可以挽救一些生命的。轻症去医院的主要目的是吸氧,所以居家隔离恢复,在确认不缺氧的前提下,是安全可行的。确认不缺氧要靠指尖血氧计 (pulse oximeter) ,但很可惜这个神器远不如体温计普及,虽然它在正常价格的时候跟体温计一样便宜 (< $20),也一样好用。因为没有普及 pulse ox,所以美国医生经常只能告诉病人有了呼吸急促 (shortness of breath) 再去医院,但是不同人对缺氧的耐受程度是不同的,有少数人血氧非常低了也不呼吸急促,等到去医院已经晚了。这应该是这次新冠得病有人"扑街"或者在家猝死的主要原因。因为血氧计相当便宜,不少美国家庭尤其是本来就有慢性肺病的还是有它的,或者至少现在买个贵的也来得及 ($100以内在local药店还是能买得到的)。但是不少美国穷人家庭甚至连个$10称体重的秤都买不起,也就没有自己测血氧的能力。
3,不论如何造成的,今天新冠已经在全美广泛流传了,而且已知有很多无症状感染者,也就基本上不可能扑灭了。所以象流感一样,大部分人在接下来的有生之年,迟早都会得上一次新冠,而且得了一次也不保证过几年不再得一次。这是人类医疗水平决定的,也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些虽然现在貌似扑灭了,但一旦打开门还是会要面对。所以,你我将来多半都会得上新冠,但如下所述,对此完全不必恐慌。
如果你将来出现了类似流感的症状 (发烧干咳嗓子痛) ,可以就当作你得了新冠或流感。居家休息,和家人严格隔离,电话告知医生,加上自我密切测量血氧 (每4小时测一次,保证 >95%),就足够了。因为没有神药特效药,所以不必纠结于去测试。去测试并不能改变什么,顶多满足一下你自己的好奇心。即使测出来是阴性,如果你症状很象,那测试也可能是假阴性,你还是该隔离和密切监测。如果发烧,只吃 Tylenol (acetaminophen) ,按瓶子上所写计量吃。
如果吃了药烧退了,血氧也保持在95%以上,就不必看医生。此外,我觉得在家治疗一般会有两个误区:
第一,狂喝水。这个病在医院治疗的时候是要尽量少给水的,以避免肺积水 (pulmonary edema),所以在家喝水喝到满足自己口渴的程度就够了,不要刻意多喝水,象国内那种动不动吊瓶水更是不可取的。喝水要保持盐分,所以chicken soup比白水更好。
第二,长时间一个姿势卧床。这个病多睡觉多休息很有利康复,但是长期卧床可能出现血淤导致肺栓塞 (pulmonary embolism),在医院都是给注射化血淤的药避免这点,在家则可通过多运动来避免。建议至少每四个小时起床一次在家慢走个一刻钟建,而且卧床时也多动动腿,多变换变换姿势(时不时趴着睡也有疗效,即所谓proning)。
从长期来讲,新冠的确是象个大号的流感,绝大多数得了新冠的都是无症状或者轻症就自愈了,也没什么后遗症。我亲眼所见,即使需要住院的新冠病人大概四分之三都出院直接回家了。因为美国已知新冠是无法扑灭的,所以出院标准比较宽松,例如不发烧不需要吸氧48小时即可出院,不需要重复做核酸检测,医嘱在家继续隔离14天即可。这不是因为没床位,事实上我院普通床位现在一点都不紧张,而是因为呆在医院里没必要了,毕竟医院没有家干净。
但是为什么近期内我们还是要严格停工隔离呢?因为新冠它是全新的,而不是象流感一直都在。在美国,流感每年死几万人 (这点绝无高估,每个医院里的医生每年都实际感受得到),但是新冠把这一年的病压缩到几个星期里发,造成单日发病数很高,医院爆棚。Flatten the curve的意思只是把单日发病数压下去,对这个flattened curve做积分的总发病人数还是不会少的。但只要每天医院不爆,就能保证该给氧的给氧,该上呼吸机的上呼吸机,就能救回一些命。
新冠严重到要进ICU上呼吸机的是少数,但如果上了呼吸机,不说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可能也最多只有一半了,这也是人类目前医疗水平决定的。所谓抗细胞因子风暴的药我院也用,效果貌似很有限。病情严重到要上呼吸机一般都不是因为病毒本身,而是因为ARDS,可以通俗的理解为肺的过激反应。各种病毒和细菌,乃至一些非感染类的病,都可以导致ARDS。如何避免ARDS一直是老大难问题,重点研究几十年了没有很多进展,不是近期可以解决的。就我这次亲眼所见,也只能说,会不会变成ARDS全都是靠命。虽然统计上来说有基础病的更容易得ARDS,但确实有年轻没有基础病的病人也得ARDS然后去世了,而有些高龄病人有很多很重的基础病,比如肾衰长期靠透析,心衰,肺阻滞,因为他们的基础病严重了要住院,然后医院几乎给每个病人都查新冠也查出来他们得了,但他们只是轻症,过几天也就出院了。
因为新冠在美国已不可能扑灭,而且致死率低,我认为只要疾疫控制到平时流感的程度,也就是正常运转的医院能有床位接纳需要住院的新冠病人,就可以复工了。一直停工直到几乎没有新冠病人,既不现实,也没有必要。比如像华盛顿州目前的情况,貌似就可以在保持social distance的前提下在一两周内逐步复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新冠作为呼吸道病毒的一种,在半年之后秋冬季时还会来犯。所以这半年里可以开始谋划如何应对第二波了。我建议等到这波疾疫过去,夏天东西不那么贵的时候,屯好:血氧计(每个人都学会如何自己使用),体温计,Tylenol,鸡汤 (罐装可长期保存的)。如果工作需要经常旅行或者去人群密集处的话,根据风险程度屯好普通口罩,N95,护目镜等。能复工的时候多挣点钱存着,做好再次居家隔离的准备。
“一些西方国家施行实质性的“群体免疫”策略,以牺牲年老体弱者的生命为代价,换来人群整体免疫水平的上升,疫情之后能够放心打开国门。而我国将人民生命健康放在首位,不放弃一个患者,后期可能面临被动局面,对我们的经济社会发展、国际交流和开放带来不利影响。”
王院士的这段话,是我一直担忧的。发达国家搞“佛系防疫”,如果顺利,免疫提升;如果不顺,老龄化缓解。反正阵痛过后,都有一个盼头。我们现在生活接近正常,但担忧却一直在,最大的担忧就是以后怎么办。我们不可能总关起门,未来怎么开门?是个头痛问题。希望尽快能有疫苗吧。
用不会吓到大众的语言,委婉地表达了对新冠疫苗研发和未来防控的悲观预期。
我国生物科学研究水平相比国际先进有差距——而先进国家已经开始“断指求生”,走上事实上的“群体免疫”之不归路(说明西方发达国家对疫苗已不抱希望)。
所有人脑子都要清醒,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社会的稳定和开放还是要靠医学(的救治,而不是寄希望于疫苗或是社会组织型防控)。
谁脑子清醒(这里主要指防疫科学从业者,从国际国内疫情中积累更多数据和治疗经验,而不是把重点歪到搞政治,保经济上)谁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以年为单位抗疫已成定局。
补充一下背景:王辰院士虽不像钟南山、张文宏般家喻户晓,但他却是提出了“方舱医院”这一实际举措的关键人物。
遥想2月份时数字蹭蹭往上升,雷火二山根本杯水车薪,一天的新增量就能把医院填满。那种深深的绝望感我记忆犹新,当时我们这种外行人就只有干着急,根本不知道还有什么后招。然后就出现了方舱医院,迅速改变了一床难求的局面。正是方舱医院的建立,成为了国内战疫的转折点。王辰院士将之比喻为“关掉溢水的龙头”,方舱医院显然是一种应对大规模疫情的有效“社会措施”,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以很小的成本控制传染。
有人说方舱医院不是新发明,某某电影里就有。然而你要知道,方舱和方舱是不一样的。有的是医院放不下了,找个地方堆积病人;而我们的方舱,则是目标明确地收治所有轻症病人,是一个战略上的缓冲点。只有真正达到“应收尽收”的战略高度,才能彻底阻绝感染源。
对比一下,欧美国家自认为医疗条件优越,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原因有很多,但不得不提的一点,就是“居家隔离”这种鬼才方案。不客气地说,居家隔离=没有隔离。且不说普通老百姓的自控能力是不值得信任的,确诊之后还到处溜达的人遍地都是,所谓的“欧美国民素质高”之类的都是放屁。更严重的是,居家隔离的结果,必然就是把病毒传染给家人。美国也有专家指出,80%的感染者来自于家庭感染。那可是80%啊!第一天确诊一个人,放回家了,过几天就等着再确诊4个,这数字能不飙升吗?
王辰院士的曝光率不高,但每一次发言都直指问题核心。甚至早在三月初,王辰院士便提议,可以将方舱医院变成一种城市建设的规范,未来再建设大型场馆时就应提前考虑,能够迅速改造为方舱医院。这是何等的远见卓识啊!
最后再说一句,当年的西班牙流感,前前后后一共有三波爆发,而且第一波的死亡率是最低的。尤其是,第一波爆发的感染者,因为产生了抗体,在第二、第三波时候反而得以幸免,那些第一波时没有接触病毒的人却是频频遭殃。
这正是王辰院士所说的:“一些西方国家施行实质性的“群体免疫”策略,我国后期可能面临被动局面。”
这番警告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我们必须严阵以待,决不可掉以轻心。
我们打的是“社会组织仗”,而不是“科技仗”,这是王院士的谦虚。
“谁头脑清楚谁就可以胜出”,这是王院士的担忧。
这个担忧是什么?这个担忧就是:
我们以为,我们的医疗体系相对完备,足以应对如此规模的疫情了。
甚至认为,
我们的医疗体系相对成熟,已经可以媲美发达国家水平了。
武汉的胜利,胜在举全国之力让武汉挺住,让湖北挺住。
14个方舱医院,40多个定点收治医院,3个专门的传染病医院,4.6万名全国支援的医务人员,以及数十万的基层干部到一线扫楼一般的应收尽收。
单点爆发的传染病,我们可以只封锁湖北,可以一省包一市,可以将一个千万人口的城市直接按照半战时体制管理。
但试想如果这个传染病是多点爆发,是数个一线、二线城市同时出现大规模感染,我们的情况,还会比美国好吗?
所以真正反映我们公共卫生体系的现有状态的是什么?
是疫情初期的武汉。
无论是执政者当时的错误预判,还是疾控部门的不充分反应,放在大局来说,初期的武汉,一个准一线城市的公共卫生体系,妥妥的败给了单点爆发的传染病。
而后,当患者逐渐积累、相互传染,逐渐涌向各级医院、急诊的时候,又凸显了我们的医疗条件是多么脆弱,即使是有三十六家公立大医院的武汉。
诚然,如此规模的疫情,冲击到全球的任何一个城市,都会造成医疗体系的崩溃,但这并不代表这样的常态是可以妥协而接受的。
这就是为什么王院士说:
“能引起全局性改变的因素,是疫情”
因为这样一个疫情,把我们的社会体制中薄弱的方面全都揭露了出来。
防护物资短缺且短时间供给不上、谣言四起舆论恐慌、人与人、城市与城市、国家与国家哄抢各类医疗资源、美国爆发股灾、全球经济衰退......
在这场疫情中,没有人是赢家;甚至我们骄傲的“中国式模范答卷”,背后也包含着经济、社会的重大损失;
我们控制的这么好,但你看看疫情之后,企业是不是更难了?工资是不是低了?工作是不是不好找了?很多行业是不是都处于崩溃的边缘了?
所以“叽叽喳喳地念叨”我们做的多么多么好、我们的卫生体系反应多么迅速、我们的医疗队伍集结的多么快,这是“不聪明”的。
“头脑清楚地”想想我们还弱在什么方面,我们的公共卫生体系还薄弱在哪些环节;我们的医疗救治还有什么缺陷;我们的社会体制还有什么不足,这是该“痛定思痛”的。
医学界的人都知道,2003年的非典,几乎让中国的公共卫生体系推倒重来,我们虽然强化了传染病的传报体系、监测体系,但放到新冠这场疫情面前,却还是十分脆弱。疾控、医疗、基础研究,几乎都在割裂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所以王院士说,“必须把临床和预防高度结合起来。”
COVID-19让全世界认识到,我们的医疗卫生体系仍然十分脆弱,我们的基础研究水平仍十分有限,我们对突发事件的应对和处理仍十分不成熟。
这就像长跑比赛里新发出的一声枪响,对于那些跑在前面的国家来说,大家又几乎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以怎样的姿态去完成接下来的长跑,就从这一声枪响开始了。
立下大功的医学家,在举国赞歌中仍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洞察的分析,真国士啊!
“缺乏想象力”不符合原意。但这个别人起的标题拿来泼冷水,我认为这个场合是可以接受的,并不是不得体的。对一个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新型传染病,我国未来的防控压力和疑难问题很多,从医疗技术上到社会治理上都存在。王辰院士提出的问题,一点没错。想象力的缺乏,在这里,指的是现实技术条件、资源投入和现有研究资料的有限性。
正如卡尔·波普尔说过,“我们不可能用合理的或科学的方法来预测科学知识的增长”。人的想象力在未知的现实面前,有时候确实是不够用的。从去年12月底至今,整个事件进展多次反转,我们的认知一次又一次刷新,这次疫情对全人类认识世界的方式都是一个考验。很多事情我们确实没把握,很多事情一开始想不到,后面也依然很难预测。所以,人们才需要更多切实的科学研究和资料收集去发现新知,这里的标题党是切中要害的,而我们探索的道路,还很漫长。
国家的生物医学和临床医疗技术对疾病的治疗能力起决定性作用,从早期筛查的化验手段、疾病的人群监测技术、早期干预疗法、危重症救治和疫苗研发,都可以改变疾病对人类社会的总体负担,大大改善疾病预后。而我国在这些方面的资源投入和技术能力依然是有限的。包括医院、危重医学、感染性疾病和呼吸系统疾病方面的建设,国内的能力和资源相比发达国家是有差距的。典型的例子就是每10万人的ICU床位数,或者能收治的危重患者数量,比发达国家是有不足的。
每个国家的医疗卫生条件是不同的,我国的能力是很有限的。一个更脆弱的医疗系统,自然很难应对短时间出现的大量患者。所以就算西方国家能靠强大的生物医学研究、人均医疗资源、自身雄厚的国家财力、国际金融贸易中的优势地位(甚至霸权地位),来采取更消极的策略,节省直接的开支,让人们直接暴露在病原体之下,实现一个不太可靠的群体免疫,我国的卫生国情也是不允许这么操作的。况且西方国家的许多政要和专业人员也一样感染了,群体免疫短期内的代价是非常惨痛的,对我国而言,少数受过专业训练的高技术人员和指挥者,是更加稀缺的人员,在疫情防控时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就应该得到充分的保护,不可能像英国那样让首相因病住院。我国的家底没有那么多本钱去输掉少数关键的资源。在这里,基础的医疗卫生资源、科研实力、经济实力,确实可以换取一个国家的政策调整空间和战略纵深,让一个国家“输得起”。
在我国经济和医疗卫生发展不均衡、人均资源短缺、技术能力有限的情况下,要结合自身的国情,基于全球公认的高质量研究,想办法做出成本适宜、效果显著的适合本国的防控策略,这是很有难度的。
千万不要忘了,目前这个病还有一系列难题:
所以这个疾病一旦再次流行,社会负担依然是很大的。这些基本的问题目前还没有变。需要在医疗技术和社会治理上有所突破才能解决。王辰院士讲得更多的是生物医学技术进步方面的问题,而多学科视角的问题,各个学科(生物医学、预防医学和其他社会科学)领域基础研究的进步,对后续疫情防控工作的开展,都是很重要的。
而在疫情的人群流行方面,由于这个疾病是一个人类历史上新出现的前所未有的传染病,疾病的生物学模式和社会传播模式并不是非常清楚,所以我们目前远远谈不上消灭了这个疾病,或者摆脱了疾病的威胁。我国通过高强度的隔离检疫措施,以及广泛的社会动员,还有医护人员为代表的大量一线人员的辛勤劳动和无私奉献(至今很多人的补贴都很低甚至反映没有到账),在这一阶段把疾病的流行控制在了较低的水平,成功避免了感染者可能到达的一个高峰,甚至给全球减少了大量的输入病例,这个过程的代价和牺牲也是巨大的,对经济的影响、对失业率的影响也是明显的。在对外贸易和服务业领域的影响,在中低收入人群中的影响,根据目前媒体报道,是尤其显著的,而且其他行业也普遍受到影响。在远期来看,我们的整套应急机制和群防群控手段,以及早期的信息收集和决策能力,都有更大的提升空间。虽然全世界50名左右,相比于我国的人均经济水平(70名),和医疗卫生投入占比(70名),是一个很高的指标,但是这个水平仍然需要提高。
此外,目前在人群传播规律上,目前仍然有许多疑点。包括慢性携带者问题(虽然我们有一些倾向,如果王辰院士都单独把人群/个体慢性感染的问题拿出来,可见这里还是有隐患的)、无症状感染者问题,以及第二年冬天潜在的再次爆发的可能性问题,虽然目前我们都有一些研究资料和倾向性的判断,但问题仍然不是十分有把握的。因此,其实下一步国内范围具体操作的问题也有很多:
我们对上述问题的认识是感性的、直觉的,因为对于一个新发传染病,本身可用的客观资料就不多。我们其实是参考临床医疗工作经验、以往传染病防控的经验,以及一些缺乏客观数据的主观偏好,结合起来制定的方案。在实际操作中,具体政策实施起来也可能被扭曲,或者难以落实。这方面国内的整体资料都很难支撑起一个在全球有说服力的方案,目前也只是正在做。而全世界的资料,如果追求科学化,目前也都同样依靠数学模型预测,模型的参数一旦发生原则性错误,结果也就不好用了。所以总体来看,全世界范围内,客观的资料和数据,能帮助我们做决策的准确信息是不多的。
由于我们早期的检测和筛查能力有限,许多疾病流行的情况是缺乏资料的,比如武汉实际感染者的比例、无症状感染者的比例,以及人群中抗体的水平。因此,下一步的针对人群的抽样筛查是十分有价值的,对全人口的普查是成本高昂,效率低下,不切实际的。需要合理的抽样检测方法,选择合适的人群和样本量,对一般的社区人群中的抗体水平进行调查和了解,以此掌握疾病在人群中流行程度、传染能力的基线指标,这个宝贵的研究资料可以用来制定下一步的防控策略,用来了解这个疾病到底如何才能出现免疫屏障。用来评估干预措施的力度,避免过度的隔离带来的不必要的经济损失。
最难的一个问题其实是国际层面的疫情防控问题。各国的防控策略、经济水平、人口结构、医疗卫生条件千差万别,跨国传播非常容易发生。而我们对各国的一手资料和疫情评估的情况,能拿到的数据是很有限的。比如瑞典至今仍然没有采取强力措施,主要靠人们自觉。英国和美国也都采取了限制人们出行的措施,而韩国、新加坡这样的国家主要靠高强度的检测和流行病学调查,作为隔离的基础。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检测能力,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医疗卫生可及性,人们生病了不一定能去医院检查。因此,我们对数据的解读不能只看几个公开的数字。如何评价各国的医疗卫生能力,掌握公开的卫生资料情报?充分理解和预判各国报告背后的实际情况?其他国家有没有瞒报或者检测不过来?如果资料不足,我国在下一步的全球卫生和国际合作中,会遇到很多技术上的困难。包括国际贸易的开展、经济损失的控制、国际舆论的改善等问题上,难度都很大。
这里的一个难点是群体免疫,西方发达国家的防控措施,整体上倾向于拉平曲线,而不是完全消灭疫情。但是一个人群中大量人口都有免疫屏障的群体免疫状态,如果是靠感染者的话,到底能不能达到,有没有其他风险,怎么达到,会不会长期让这个疾病流行,这依然是有问题的。群体免疫的效果,表现可能是新发患者例数减少,数字上达到拐点,但之后的零星发病依然不可避免,并不是彻底消灭疫情。这种情况下,输入我国是大概率事件。而一些其他的发展中国家,甚至还有欠发达国家或者一些处在战乱中的国家,整个国家都没有检测能力和防控手段,这些国家的疫情怎么评估?这些国家又有没有免疫屏障?我国如何掌握这些国家的情况,出入境政策如何制定,又能帮助这些国家做些什么呢?这都是问题。所以,我国在资料有限的情况下,如何面对世界上150个以上的国家和地区的出入境人员,如何监测和管理呢?这方面的技术细节是需要详细的调查研究的。
至于国际形势、世界格局、经济、政治、军事、文化领域的其他问题如何应对,这超出了本回答涉及的范围,但毫无疑问,这次疫情,已经彻底影响了世界历史的进程,也很可能影响未来的形势走向。中国人如何在这个地球上生存和立足,如何保护好国民的利益,为人类做出更大贡献呢?
我相信王辰院士在疫情防控的第一线,能掌握最多的数据资料。但是如果想做出更科学合理、有数据和证据支撑的防疫措施,他一定能深切体会到现有高质量研究资料的匮乏、现有资料质量的局限、生物医学技术和医疗资源的限制,以及决策的难度。
我相信,关注疫情的围观群众,如果稍有医学知识,肯定也知道,现在的很多措施,不论是治疗上还是社区防控上,其实仍然处在摸石头过河的阶段,那些高成本而收益不确定的政策,其实是不计代价,不考虑风险,甚至不计牺牲情况下的尝试。经济账怎么算,能不能持续得下去都是个疑问。所有这些问题,我们并不是一开始就胸有成竹的,甚至至今也不是。而真正权威可靠、稳定准确的资料,能拿来指导决策、让用来让决策有科学证据支持,有明确预期和评估手段的信息,是很有限的。我国需要自己想办法,整理自己的资料,整理全世界的资料,加大研发投入,开发普遍适用易于推广的生物医学技术产品,为解决本国国民的健康问题,解决全世界的健康问题,做出更大的贡献。
看回答说一下。
说群体免疫的是想多了。
这个病的死亡率不存在自然群体免疫的可能。
鼠疫群体免疫了吗?天花群体免疫了吗?
人类文明社会承受不了群体免疫的死亡率。
群体免疫理论,是英国书呆子没看懂论文背后的事实,以为死亡率低于1%,想出来的。
现在英国死亡率已经过10%了。这个病在医疗崩溃后死亡率是20%到50%。
英国出院人数和死亡人数比例奇葩的超过1比20。
这个病只有消灭,没有与人类和平共存的中间路线。
疫苗消灭还是隔离消灭的区别。
所谓英美国家群体免疫,死光了老人,去掉养老金负担,国家重生,那是想多了。
在此之前,国家已经崩溃,进入争夺生存资源的动乱。
英国迅速转向,就是认识到群体免疫不靠谱,还是要防治。
我在这儿仍然蹉跎在广西深山里跟老头老太一块儿养着生。
无数小伙伴问我怎么还没回来,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呀,我的回复都是不敢回。
疫苗没出来,没有全民注射,病毒也不长眼睛。不可逆的伤害谁沾上谁折寿,这么急干嘛呀,留条狗命苟活着不好吗?
虽然我爹非常想他老婆,但是他理智尚在,准备光速买个房车来接我们娘俩,而不是要求我们自己坐飞机回来。
我老公也非常想他老婆,一看车程33小时,现在等着我爹把房车买了再说。
目前的我们都不敢走公共交通。
害怕。
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