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太还原论了;不如直接还原到「心理活动来自于夸克的运动」,一步到位。
当然,我来说可能有些人不太满意,我还是转述大佬论文里的话吧[1]:「神经科学需要行为(研究)」。
这是 Krakauer, Ghazanfar, Gomez-Marin, Maclver, & Poeppel 在2017年于Neuron(CNS中Cell的大子刊,足够Biological了吧?)发表的一篇综述类论文。说的不作数的话,David Poeppel说的总归值得思考了吧?
这篇论文的图相当好,以至于看图你就能理解不少信息。我们不妨看一看他们第一张图:
神经科学,毫无疑问研究的对象就是神经系统的活动模式(图中浅蓝色,严格来说是低饱和度的cyan)。而心理学(至少是认知方向),从外在的行为手段入手,可以研究自然活动(图中紫红色,严格来说是低饱和的magenta)。
对于神经系统而言,其实在自然工作状态下,其所有的神经活动模式应当是它可以承载的神经系统活动的一个子集。而这部分神经活动的模式对应了所有自然的行为。
但是,在实验室中,哪怕是针对再简单的生物体时候,我们能观察到的其实是一部分神经活动(指的是所有可能的神经活动中占比,下略),以及一部分行为(Figure1 B)。
不过这已经是很理想的情况了。如果不对自然活动加以定义,科学研究可能会陷入一些不自然的行为。比如猴子识别人脸是在很多猴子自然生活中非常不必须的活动[2],却被不少科研工作者用来研究神经系统对于面孔识别。Bruno Rossion在2019的综述中就狠批了这个现象。这就是Figure1C里的情况,一些非自然的行为的确可以激活神经系统,但是这部分的研究有意义么?很可能非常有限。
还原论的确看似理清了问题,但是单纯的、绝对的还原论会严重影响科研的进展。如果我们反思一下Marr的三层次理论(我借用一下 @Feitong Yang 的翻译[3])。
神经系统的活动模式可以说是心智的实现层面和一小块算法层面的问题。好比鸟飞这个例子,如果过于还原到生物层面,那么研究鸟飞的学者就容易拘泥于鸟疏松的羽毛结构,而忘记了更大的问题:飞是一个空气动力学问题,而不是原封不动的照抄羽毛。
回到神经系统中,我们得承认神经系统决定了心理活动,但是心理活动可不只是动作电位们的简单累加。
倘若想要真的用因果关系来研究神经系统和心理现象、行为的关系,科研工作者不能只用还原的思维思考,不能只用Neurobiology的角度思考问题,否则,研究的结论就是“Filler words”了。好比,动作电位的确影响了(modulates)某个行为,but so what?
所以要我说的话,心理学需要生理学与神经科学,但是神经科学(以及背后的生理学)需要在心理学的帮助下一起努力,才能彻底理解人的心理现象与神经系统机制。
如何一起努力了?作者的原话是:
Thus, we advocate a more pluralistic notion of neuroscience when it comes to the brain-behavior relationship: behavioral work provides understanding, whereas neural interventions test causality.
行为工作(认知心理学,以及human neuroscience的成像研究)提供理解角度(的贡献),而神经科学中的干涉技术(TMS等)测验因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