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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写一篇「男主把女主当替身,然后发现自己也是替身」的文?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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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砚有个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此后每个在他身边站过的女人,眉眼总是有几分相似。

  而温予白则是最像的那个。

  三年中,温予白忍受着所有人的鄙夷,在时砚身边低眉顺眼,努力扮好一个乖巧懂事的情人。

  然后她从十八线,坐到了影后的位子上。

  时砚始终觉得,温予白爱他,深入骨髓。

  他笃定她不会离开他,不论他在这段感情里有多高高在上。

  直到时砚因换心后的免疫排斥反应住院。

  病床旁,温予白冷漠无情地睇着他,眼里毫无温度,她说:“你身体里是他的心脏,就算死,也不许换。”

第一章 外套 替身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

  “柒柒,你昨天问我,25岁的时候最想跟你去做什么,我刚才想好了,我想跟你一起去看一场极光。”

  “为什么?其实也没怎么,就是刚刚救下的那对小情侣,非在我面前秀恩爱,兴高采烈地跟我炫耀他们的爱情故事,给我气着了……不过感觉听他们说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你呢?想去看极光吗?”

  “那就等你生日那天——等下,我有任务了!先不说了,你好好拍戏,不许不想我!”

  **

  天台有风,初秋的凉意淡去夏日的燥热,夜空繁星点点。

  晚风轻拂,吹动窝在长椅角落里女人的发。她轻闭双眸,脑袋靠着长椅扶手,耳朵里塞着什么,唇角牵动着恬淡笑意。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助理小菲噔噔噔爬上天台,看到不远处的人影,急得跺了跺脚:“予白姐!你在那里做什么?庆功宴就要开始了,大家都在找你!”

  她急吼吼地唤了两三声,长椅上的人像是没听见,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着急跑过去,绕过长椅一看,温予白正戴着耳机闭目养神,根本没听到她说话。

  温予白穿着抹胸高定晚礼服,卷发散落在身前,腿上搭着披肩,长腿交叠,坐姿慵懒,像一只惬意舒坦的小猫。

  小菲拍了拍她肩膀,长椅上的人眼帘一抬,唇角的笑瞬间隐没。

  看到是小菲,她坐正了身,慢条斯理地将耳机拿下去,不紧不慢地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我的姐姐呀,庆功宴就要开始了,你拿了这次的金凤奖,也是这次庆功宴的重头戏,怎么能自己一个人跑天台上躲清闲?”小菲满脸焦急,看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食指搔了搔后脑勺。

  温予白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大明星。

  大学时候,她参演了一部谁都不看好的仙侠剧,没想到一炮而红,非科班出身的她那时候开始跻身演艺圈,许多大合作纷至沓来。

  谁知她在最当红的时候,选择暂停演义活动去完成她的学业。

  淡出观众视野两年后,她复出继续拍戏,可当年的成绩像是昙花一现,此后参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再没砸出什么水花。

  就在大众调侃她出道即巅峰的时候,一部冒险题材的电影《古灵记》横空出世。

  温予白凭借《古灵记》拿了金凤奖最佳女主角,成了影后,虽然网上很多人骂她得奖太水,能拿最佳女主角是因为同期影片太垃圾,但不管怎么说,这荣誉是实打实的,颁奖后的庆功宴,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缺席。

  虽然背后有那人罩着,可那人阴晴不定行事乖张,小菲知道大部分时候予白姐都不能太任性。

  小菲叹了口气,拉着温予白胳膊,将她从长椅上提起来:“予白姐,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但是这次有很多业界名流在,你可不能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回头别人再说你耍大牌,你的黑料又得满天飞!”

  温予白软得好像没有骨头,满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耍大牌的黑稿已经发过了,他们还能不能有点新意?”

  小菲板着个脸。

  “好好,我这就下去好了嘛!”温予白像是哄妹妹似的,举着双手投降。

  她把耳机放到手包里,拿起长椅上的披肩搭在手臂上,穿好高跟鞋,绕过她往楼梯的方向走。

  从始至终,小菲逼仄的目光都没离开她,见她听话地走了下去,这才松展眉头,笑着跟上。

  到了庆功宴的大堂,立刻就有人围了上来。

  温予白如今是荣誉在身的影后,不管是不是名副其实,也多的是想要攀关系的人过来混一混脸熟。

  温予白一直兴致缺缺,但礼貌和教养还是在的,应付了一轮又一轮的敬酒之后,她头已有些发晕,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眼看又有人走过来,她低下头,想着是不是应该当作没看见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一只手忽然拉住了她手腕。

  “予白,恭喜你拿了这次的金凤奖!”温予白抬头,前面的人见到她身边已经有人过去,就停下脚步,拿着酒杯跟别人攀谈去了,松了一口气,她这才转头。

  面前的女人一张精致鹅蛋脸,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酒窝。

  温予白眼神暖了一下,举起杯子跟她一碰,铛地一声。

  “安雯,谢谢你。”

  陆安雯头发盘起,成熟中又有几分俏皮,她是《古灵记》电影里的女二,两个人一起拍了六个月的戏,关系还不错,刚才的举动是特意来给她解围。

  陆安雯眨了眨眼,凑过来:“你怎么这么老实,谁递过来的酒都喝?有的人随便应付一下就好了。”

  温予白温和地笑了笑:“有谁是我能敷衍的?”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让陆安雯愣了一下,她叹了一口气,想想也是。

  温予白虽然踏进了娱乐圈的大门,但背后没有任何靠山,她没签娱乐公司,而是自己开了一间工作室当老板,看似自由自在,实际上在圈内没什么话语权,自然是这个不敢得罪,那个不能招惹。

  加上背后还有绯闻缠身,树了不少敌人,当然更得小心点。

  陆安雯低声:“谁让你不签一家公司呢。”

  “这样……自由些。”温予白喃喃

  陆安雯有心替她解围,跟她多说了几句话,正当两人聊着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呦,这不是时总吗?我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那边说着,有好几个制片人和名导瞬间都围了过去,温予白听见那声“时总”,后背僵了一下。

  陆安雯已经放下酒杯,下意识握住她手腕,探出头去:“竟然真的是时砚!”

  她抬起脸张望着,晃了晃温予白的胳膊。

  温予白顿了片刻,随着她的视线转身,一眼就看到人群簇拥在中间的那道人影。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虽在人群中,他只是单手插着兜,一只手拿着酒杯,就算褪去了全身的光环也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他无视了一群要跟他示好的人,淡漠的目光随意扫了一圈,在温予白那里停下,又漫不经心地挪开。

  温予白心头猛地跳了一下。

  除了她,没人在意他是看了她一眼。

  温予白低下头,脸有些热得慌,陆安雯抱着手臂,轻轻怼了怼她:“是时总来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毕竟两人的绯闻之前还炒得热火朝天的。

  温予白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酒,不再往那边看,道:“我跟他不是很熟,媒体捕风捉影,这你也信?”

  陆安雯半信半疑,也没深问她,自言自语道:“那是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这尊大佛可不好请。”

  说着,她忽然瞪大双眸,用手肘戳了戳温予白:“喂,你快看那个人。”

  温予白抬头。

  时砚身前,一个穿着水蓝色露背晚礼服的女人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笑着说了句什么,时砚微微前倾身子,耐心地听她说话,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

  但从远处看来,两人好像谈得很开心。

  陆安雯低声跟她说:“你有没有听说过那个传言?”

  “什么传言?”温予白顺势收回视线,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

  “就是有关时砚白月光的,听说他当初喜欢一个娱乐圈的女明星,结果家里人不同意,把白月光逼到了国外,为此时砚还销声匿迹了一阵,后来他就成了光尘集团的总裁,此后绯闻……一直不断,据说每个在他身边站过的人,眉眼都跟那个白月光有几分相似,跟集邮似的。”

  温予白喝光了自己酒杯里的酒,才轻轻回了一句:“不知道。”

  她神情淡淡,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怎么感兴趣,陆安雯眯着眼看时砚身前的小演员,喃喃道:“估计就是冲她来的,她好像是《青春》的女三吧,叫宣滢滢,刚出道不久,都说她是小沈瑶音呢……”

  话刚说完,也不知是谁那么没有眼力价,把酒杯里的红酒洒到了那个女人身上,然后陆安雯就看到时砚皱着眉,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搭上了宣滢滢的肩膀。

  “看吧!这俩人关系肯定不简单!”

  温予白下意识扭头去看,视线捕捉到男人的身影,眸光骤然一冷,她放下酒杯,不管陆安雯诧异的目光,转身离去。

  不远处,男人偏过头,深邃眸光定格在某人背影上……

  庆功宴少了主人公没什么要紧,因为来了光尘集团的总裁,谁在这里都算是个配菜了。

  庆功宴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温予白坐上保姆车,一身疲惫,小菲看出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话,就问她:“予白姐,今天回哪?”

  “公寓。”

  小菲跟司机说:“回公寓。”

  凌晨的燕城也不会堵车,一路上畅通无阻,到了公寓楼下,温予白下车,小菲扒着车门:“予白姐,用不用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很晚了,你们也回去吧。”温予白身上披了件外套,她反手抓着外套边缘,随意摆了摆手,转身到门前,刷脸走了进去。

  庆功宴上喝的酒差不多都醒了,只是头还有些晕乎乎的,到了家门前,她撩起耳边的头发,弯下身输入密码,声音一响,她转动把手,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去。

  屋里一片漆黑,她习惯性地随手关上门,刚要转身,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揽住她腰身,将她抵在玄关的墙上。

  “砰”地一声,门重重关上,同时落下的还有温热的呼吸。

  她侧着头一躲,吻落在她脸颊上,带着灼热的温度,但她的脸是冰凉的。

  温予白没有惊讶,鼻尖的味道是熟悉的,黑暗中抱住她的人也再熟悉不过,刚刚才见过,只不过当时他身边的人不是她。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下巴,将她的脸掰正,漆黑中一双水眸盈满月光,他一声低笑,不知是嘲讽还是作弄。

  “躲什么?”

  在一起三年,他总是喜欢出其不意。

  温予白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将手抵在他身前,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摸了摸他身上的缎面衬衫。

  “你的外套呢?”她问。

  时砚洞若幽潭的双眸摄人心魄,在她那句话后骤然一沉。

  她好像说了一句特别煞风景的话,时砚俨然一副她不该多问的模样。

  温予白像是没有说过那句话,她靠近,轻轻嗅了嗅,眼神淡下来,轻声问:“你喝酒了?”

  庆功宴上他只是拿着酒杯,杯中酒一口没动。

  他也不能喝酒。

  但眼下的时砚明显有醉意,呼吸都比平常重些。

  时砚双眼幽幽地看着她,额头相抵,他没回答,而是握住她腰身,往怀中一摁,低下头,双唇覆上她的唇瓣,眸光一黯,渐渐深入。



第二章 回国 替身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

  屋子里只有玄关的声控壁灯亮着浅浅的金色光晕,带进来的冷气逐渐被滚烫的体温驱散。

  温予白微喘着推开他的身子,再度开口时柔软的嗓音多了几分焦急,她伸手覆上他额头:“你发烧了?”

  喝了酒,头还有些烫。

  时砚微塌着身,双臂将她禁锢在狭窄的空间里,黑眸坠着细碎星河,幽幽地看着她,但他反应似乎总是慢半拍,良久之后,才伸出手指抚了抚她的脸。

  “你生气了。”

  不是问句,而是充满笃定的语气,说完身子往旁边一歪,温予白急忙扶住他身体,却被他整个拽到在地,扑在他身上。

  温予白想起身,他摁着她头顶不让她动。

  夜,静悄悄的。

  温予白手撑在两边,想挣脱他的束缚,却忽然听到清晰有力的心跳声,一声声撞击着耳膜。

  眼神一柔,她轻轻闭上,猫似得蹭了蹭,头顶发出一声轻笑,随即传来他慵懒的嗓音:“庆功宴上的人,是朋友的师妹。”

  男人一开口,温予白便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惬意消失不见,愣了半刻,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在跟她解释。

  时砚今日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

  在她认识他的三年中,时砚一杯酒都没动过。

  三年前,她在一个高级会所里,被一个业内臭名昭著的制片人灌酒,众目睽睽之下,那人撕扯着她要把她拉进包厢,不管她怎么哭喊都没有人理。

  是时砚救下了她。

  从那之后,她做了时砚三年的地下恋人。

  或许在他眼里,温予白连恋人也算不上,她只是在他需要的时候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做低伏小地当一个乖巧的女人,从来没有任何怨言。

  前段时间他们两个被拍到同住一家酒店,立刻上了热搜,但时家很快就出来澄清了绯闻,把她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媒体说她借着绯闻自炒身价,黑稿铺天盖地,时砚一句解释都没有。

  他对她冷漠惯了,连那么大的事都让她一人承担,给女明星披个衣服的小事,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呢?

  “你是为了宣滢滢才到场的吗?”温予白趴着不动,轻声问了一嘴,感觉脑后被一只手盖住,拇指在轻轻抚摸。

  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温予白觉得他一定是吃错了药,不然就是真的醉了。

  时砚哂笑一声:“你真得生气了?”

  温予白心里想着,他什么时候在意她生没生气了,不说话,只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头顶再次传来一声低笑,他抱着她的头在她发顶上亲了一口,语气里满是宠溺:“朋友的师妹刚刚出道,照顾一下罢了,你如果想,下次我也给你撑面子。”

  温予白觉得浑身麻了一下,她从来没听过时砚说过这么好听的话,就好像换了一个人。偷偷抬头,她借着穿过落地窗的月色,看到他温润含笑的双眸,眸中醉意朦胧,睇着眼前人,又像看到了很远的人。

  鬼使神差地,温予白看着他,喃喃道:“你不是说,不想让我们两个的关系公开吗?”

  时砚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

  “那你想吗?”

  湿热的呼吸散在脸庞,温予白有一瞬的失神。

  直到空气中响起一声水声,她快速偏头去看,发现是鱼缸里的鱼冒出水面吐泡泡,才松了一口气。

  带着热意的吻倏地落到她颈窝里,惩罚性地咬了一口,温予白急急闭上眼。

  “不想?”他问。

  温予白抱住他肩膀:“都好。”

  她不知道时砚今天是发了什么疯,对她过度亲昵温柔,屋里的灯始终没开,从客厅到卧室几步之遥的距离,也好像用了很久才到达。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

  温予白被手机铃声叫醒,她坐起身,习惯性地看了看枕边,发现时砚果然已经不在了。

  枕头没有凹陷下去的痕迹,说明他并未在这里过夜。

  没有任何惊讶,温予白只当他昨天的承诺和温柔是喝醉了,并未放在心上。

  她摸了件睡衣披上,掀开被子走到客厅,发现地板上躺着她的手机和包包,手机还在响,蹲下来一看是“小漾漾”。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睡意瞬间清空,眼中满是喜色,赶紧划开接听键。

  “喂,漾漾?”

  电话那边是好听的女声:“温柒,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接电话?”

  “今天没有通告,我睡过头了……”温予白声音有些急,“是拜托你的事有消息了吗?”

  那头轻哼一声,语气有几分骄傲:“我就是找你说这事,黎导新筹备的电影还在选角阶段,女主没定下来呢,这周末他有个酒局,我把你推荐了过去。”

  “真的!”温予白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眼眶湿润,“漾漾,你帮了我大忙,谢谢……”

  “我们两个就别说谢了,回头你请我吃顿饭就好……不过,你不要跟黎导提是我把你推荐过去的,他虽然是我舅舅,但我们关系……”并不好。

  后面的话,不用她说温予白也知道。

  “嗯,你放心,绝口不提你一个字。”

  余漾是余家千金,在燕城有些背景。

  当初温予白能凭借《曜灵》这部仙侠剧出道,也多亏了余漾帮忙,这次,她又为了自己不惜找人牵线搭桥联系本就关系不合的舅舅,温予白心里也全是感激。

  但是知道自己说多谢谢的话,她会不高兴,温予白就岔开了话头。

  “你什么时候回国?”

  “再说吧,我现在还没有打算,”余漾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说起回国,你看热搜了吗?”

  “什么热搜?”温予白语气茫然。

  “沈瑶音回国了,就今天,刚落地微博热搜就安排上了,她一回来,时砚恐怕……”

  温予白有一瞬的怔然,好像在那一刻,所有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她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恐怕得跟我分手。”

  余漾没有否认,直接道:“快分手吧,我告诉你,他们那个圈子里真的没一个好人,道貌岸然衣冠禽兽伪君子,什么都不缺,你快分手,好好走出来——”

  “嗯,我知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还有点事,先挂了,你也好好的,听医生的话,拜拜!”

  温予白没给对方留余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地毯上捧着手机,很快余漾就把酒局的时间地点发过来了,她退出微信,点开微博,沈瑶音回国的热搜果然挂在第一。

  作为海外影响力第一的女华人,她如今的地位可跟狼狈出国时候不一样,不知道时家现在还肯不肯接受她。

  温予白点开话题看了看,没到一分钟就觉得无聊关掉了。

  想了想,她解开锁屏,点开通讯录,指尖在“时砚”的名字上辗转,半晌后,她退出去点开微信,发了一个信息过去。

  “发烧好点了吗?”

  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俯身趴在球台上的人身影一顿,收起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眉头紧紧皱起。

  “不是吧,刚落地就联系你?”

  旁边球杆撑着身子的男人调侃一声,时砚把手机放到旁边,继续打球:“不是她。”

  男人挑了下眉,露出更加好奇的目光:“难不成是你那个小女朋友?”

  时砚一杆球进洞,没说话。

  那人走过来,靠在球台边上,擦了擦球杆:“昨天为了沈瑶音喝了个烂醉,她回来了,你怎么不去找她?”

  时砚去打下一杆球。

  那人追着他走,笑意不退:“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温予白了?”

  时砚抬头,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愠色。

  “你烦不烦?”

第三章 分手 替身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

  宗川野唇角勾着肆意的笑,眉头微挑,眼眸半眯审视着他,啧了一声:“你看看你,我才刚提她一句,你就跟炸了毛似的,还说自己不是喜欢她?”

  时砚脸上浮现一抹烦躁,似乎是见惯了眼前人拿他开玩笑,最后还是把气压了回去,索性直接不理他,拿起球杆继续打球。

  这下宗川野可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也不在乎台子上什么局势,跟着时砚屁股后面,绕着桌子转,嘴上喋喋不休:“怎么说人家也跟了你三年,没有感情说不过去,但是这次你可得把人保护好了,别跟沈瑶音似的,被你家人再逼到国外去好几年,那事业就全毁了。人小姑娘这么努力爬上来挺不容易,你可别干那缺德事!”

  时砚听不下去了,一手啪地打在球台边缘,堵住他后面的话:“我干什么缺德事了?”

  宗川野一副“这种话你也问得出口”的模样,偷偷把九号球挪到了一个刁钻的位置:“上次你俩被狗仔拍到虽然是个意外,可后面的黑稿不止对家买的吧?一个沈瑶音不够,你家又拿温予白杀鸡儆猴,结果你从头到尾闷声不吭,这还不叫缺德?我要是温予白,我早上网撕你了。”

  宗川野用食指指着他,煞有介事地说着,时砚一把挥开,却移开目光不看他,松着领口调整情绪,半晌后才开口:“管好你自己,今天两位宗女士又在群里合计给你安排相亲的事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说完,附身对准角度刁钻的九号球,用力一戳,球撞了一下台子边缘,顺滑地滚到了洞里。

  宗川野骂了一句什么,被拿捏了命门,立刻不看他笑话了,道:“能不能让你妈——我尊贵的姨母大人,不要整天跟我妈一起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管不着。”时砚语气淡淡。

  宗川野一口气没提上来,将杆子一丢:“不玩了不玩了,我得赶紧飞岛上躲几天,我妈要是问你我去哪了,你就说你也不知道。”

  时砚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他没理宗川野,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神情微怔。

  宗川野打了个响指,一口笃定:“接吧,是沈瑶音。”

  时砚皱眉看他:“你怎么知道?”

  “打赌吗?是沈瑶音的话以后我所有相亲你替我挡了……唉你让人说完话啊!”

  宗川野那边还在下赌注,时砚已经接听电话了。

  他没先出声,那边静了一会儿,才传来女人熟悉的声音。

  “喂,是阿砚吗?”

  时砚握着手机的手一僵,几乎不用再问,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沈瑶音的声音总是有几分清冷和高高在上,但不衬那张脸时,又有独属于她的柔软。

  “嗯。”时砚的声音不轻不重,旁边的宗川野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好整以暇地靠着台子看他,脸上似笑非笑。

  时砚从始至终没说太多字,只是一声声应着,挂了电话后转过身,看到宗川野那张欠揍的脸,眉头瞬间皱起。

  “说了什么?”他问。

  时砚把杆子放在球台上:“请吃饭。”

  “跟谁,什么时候?”

  “周末,晚上六点,就在这,也请了你。”

  两人在的地方是燕城一个高级会所,叫GK,宗家开的,宗川野就是幕后老板,以前沈瑶音没走的时候,他们经常一起过来玩。

  宗川野一听笑了:“跑我家来请我吃饭?这不逗呢吗。”

  说完换了一副神色,问道:“老实说,是不是还有别人?”

  时砚走到沙发上坐下去,点了一根烟,似乎在想着什么,吐出一口烟雾之后突然抬头看过去:“黎枢是不是在准备一个新戏?”

  宗川野坐到他对面,脸上一副了然之色:“我知道了,她是不是找你给她撑场子?虽然这三年她在国外发展挺好的,但国内没人脉,黎枢又不是个好攀关系的,她想接黎枢新戏打造一下口碑,你去了,她背挺得更直一些。怎么,你答应了?”

  时砚夹着烟,并没抽第二口,直接在烟灰缸里掐灭了,起身,语气不甚在意:“答应了。”

  宗川野抬起头看着他:“你不是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几年不见,送她一个见面礼。”时砚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宗川野一时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第一反应是他跟沈瑶音余情未了,看不得她受委屈。

  想到这又觉得温予白可怜。

  “你怎么跟小温解释?”

  时砚顿了一下,眉头紧紧锁起,半晌后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她这么努力爬上来也不容易,我会跟她说清楚,然后划清界限,就当没认识过。”

  宗川野足足愣了半分钟,脸上满是不敢置信,最后骂了一句:“还说你不缺德?”

  发出去的消息一直没有回音,温予白从白天等到晚上,微信头像依然很干净。

  洗漱过后她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编辑一条信息发出去。

  ——别喝酒了,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

  又觉得表达不够强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等了很久都没有回音,温予白实在撑不住了,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了个大早,因为有个杂质要拍摄,小菲早早就在楼下等着她。

  温予白坐上车才看一眼手机,发现时砚已经给她回了信息。

  ——今天有空吗?有事跟你说。

  车子启动,温予白好奇地看着手机屏幕,这人找她什么时候还事先预告了?礼貌地让人手足无措。

  ——今天蒂亚有个拍摄,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

  信息发出去又石沉大海,温予白心想,果然还是这副鬼样子,想理她就理,想不理她满世界都找不到他。

  关掉手机,她看到旁边的小菲低着头,双手搁在腿上,满腹心事的模样,便问道:“小菲,你怎么了?”

  陈菲吓了一跳,赶紧转头看过来,下意识道:“没什么!没什么……”

  温予白微微皱眉:“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菲咬着嘴唇,纠结半晌,终于开口:“予白姐,对不起,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你说我听听。”

  “今天罗哥给我打电话,说你求的那件事他有眉目了,有个制片人他正好认识,也想见一见你,如果谈得好了,电影女一号就能给你,只是……”

  温予白脸色一沉。

  小菲口中的“罗哥”是她经纪人,叫罗忻河,曾陪她走过最低谷的时期,可是最近两人分歧越来越多,观念有很多不合的地方,温予白已经很久没见他了。

  “只是什么?”她问。

  陈菲白着脸道:“那个制片人是张裕……”

  霎那间,车内空气降到了冰点。

  张裕这个名字,温予白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他狰狞着脸将她拉进包厢的样子,到今天还历历在目。

  条件谈好了就让她演女一号,是什么“条件”不言而喻,想不到三年了,他竟然还惦记着她。

  “你告诉他,我永远都求不到张裕头上。”

  陈菲听她笃定的语气,莫名松了一口气,赶紧点点头道:“予白姐放心,我这就跟罗哥说。”

  温予白不再管这件事,闭上眼睛在车上补补眠。

  到了蒂亚她就进了化妆间,拍摄进行了七个小时还没收工。

  晚上可能赶不回去,温予白正在想用不用发信息告诉时砚一声,结果在化妆师给她补妆的时候,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

  有个穿着工作服的跑过来,脸上神情精彩纷呈,她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对温予白道:“温老师,有人找你。”

  温予白有些疑惑:“谁找我?”

  “是……是是时先生。”

  温予白听着她一阵结巴,听在自己耳朵里就是“是是是是先生”,还是没听清是谁,就在工作人员想要再复述一遍的时候,她背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是我。”

  低沉性感的声线一出,温予白立刻从折叠椅上站了起来,她看到工作人员身后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以为自己眼花。

  时砚从不在公众场合跟她说话,今天怎么会过来找她?

  她又想起昨天晚上他在她耳边说的话,本以为是借着酒劲,把她当做了沈瑶音说胡话,可他现在毫不避讳的举动,难不成真要跟她公开?

  温予白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愣在那里没有动,时砚抬脚走过来,看了她一眼,而后挪开目光看向她旁边的人:“有清静些的地方吗?我有话跟温小姐说。”

  “有……有!”工作人员都看愣了,眼睛发直,反应也滞后,说完之后赶紧带着两人去了茶水间。

  路过之处,传来各种人的窃窃私语,都在讨论前不久温予白那个绯闻的真实性,猜测时砚亲自过来找温予白的用意。

  难不成真的要官宣?

  关上茶水间的门,温予白也满心好奇,她转过身,看到时砚背着光站在落地窗边,表情很严肃。

  温予白走过去:“你身体好些了吗——”

  不等她说完,时砚便冷漠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温柒,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第四章 发烧 替身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

  时砚的背后是好看的晚霞。

  橙黄和灰蓝色铺就的天空,只有触手不及的远方散成一条落日银河,有飞机飞过,留下一长串泡泡状的白云,明明耳边该听到声音,但声音却被玻璃阻隔了。

  于是温予白就只能看到时砚映在窗上的背影,也只能听到他淡漠地对她说出那句话。

  其实她早有预感。

  温予白隔了很久才开口:“因为她回来了吗?”

  她声音轻轻,说话时眼帘半遮,那个角度最多能看到他的领带。时砚始终观察着她的神色,或多或少也猜测过她会是什么反应。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温予白的反应近乎没有,她平静地好像一个局外人。

  时砚眉头稍稍皱起,脸上浮现一抹不悦。

  他沉着声道:“你在我身边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警告过你,不要过问太多有关我的事。”

  温予白心里“啊”了一声,点点头,是她又越界了。

  时砚的态度一如往常的让人难堪,她不是第一次被他的冷意击溃,所以并不觉得惊讶。

  只有昨夜那样的温存才会让她感觉到诧异,结果也如她所料,时砚为沈瑶音喝醉,为她神魂颠倒,为她要跟她划清界限。

  温予白忽然抬起头,伸手把住他手臂,另一只手探了探他额头。

  时砚很高,温予白想靠得更近些,需要踮起脚。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抬手时香风拂过,二人彼此的温度交叠。

  时砚下意识伸手去挡,却在目光触及到她湿润的眼眶时,神情骤然一滞。

  温予白已经放开他,手也垂落:“烧已经退了。”

  她好像松了一口气。

  时砚呼吸发紧,惊诧过后无端地生出一股无名火,他觉得她不该在此时说这句话,想要深究,又想不清楚原因。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质问的语气道:“你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了吗?”

  温予白说:“听到了。”

  软绵绵的,轻飘飘的,时砚从没发现原来温顺的模样也会这么让人讨厌。他放开手,冷了双眸,扫了扫被她拽出褶皱的袖子:“听到就好。”

  “嗯。”

  茶水间安静又枯燥,时砚觉得喘不过气来,到这里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突然不想在这里多待哪怕一分一秒,绕过她正要走出去,手刚要碰到门把手,温予白忽然转身将他叫住。

  “等等!”

  时砚转头看她。

  温予白走过去,站到他跟前,在他耐心快要消耗完之前,低声、缓慢地问他:“你说的划清界限,是从今往后再也不见吗?”

  她低着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像无家可归的小猫。

  时砚心里稍稍有些好受了。

  但开口是近乎理所当然的语气:“最好是这样。”

  他转过身,正对着温予白,唇边慢慢扬起一抹笑:“你不愿意?”

  温予白脑袋木木的,思绪停滞不前。尽管她早就猜到会有今天,可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从脚底蔓延开来的恐惧和难过。

  “不是。”温予白抬头看着他,眼中带了莫名的情绪,看不透,口吻却是让人措手不及的干脆,“你说了算。”

  你说了算,她干净利落地说。

  时砚微怔的时候,她先他一步打开茶水间的房门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歪着头,神情从茫然无措到紧皱双眉。

  就好像留声机的唱片在最慷慨激昂处被人毁坏,期待听到的声音没有听到,他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他心口处突然席卷来一阵疼痛。时砚闷哼一声,撞到背后的墙上,抚上心口,瞬间大汗淋漓。

  “时先生!”一个身穿黑色皮衣戴着墨镜的男人扶住他。

  “我叫救护车。”

  贺彬是时砚的保镖,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他历来动作简单粗暴,做决定也简单粗暴。

  时砚抬手制止他,那阵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再没有其他不适。

  他靠着墙,慢慢调整呼吸,眼眸幽深。

  类似的情况不常见,在他印象中,只有三年前,他在GK遇见温予白那天才有过这样的感受,今天居然旧情复发……

  想到温予白淡漠决绝地从他眼前离开,时砚脸上更加难看。

  “回去。”他站直身子,重重出了口气,快步离开了这里。

  贺彬紧紧跟上。

  **

  温予白从茶水间出来的时候,一双双眼睛全都睇向她,从头到脚打量着她身上的变化,几乎连头发丝都不肯放过。

  那些眼神里有暧昧的,审视的,看热闹的,各不相同,温予白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旁若无人地回了摄影棚。

  后半场拍摄时,她总有些心不在焉的,摄影师是个高冷的女人,对一些八卦新闻不感兴趣,看她脸色不好,就停下手中的活,问她:“要不要休息,明天再拍?”

  温予白摇摇头:“明天还有明天的事。我没关系,继续吧。”

  温予白在圈内敬业是出了名的。

  从拍摄《曜灵》出道的那一天开始,所有跟她合作过的演员导演都说她受得了苦,拼得了命。

  只是后来热搜上多了,不知什么时候起,网上都开始嘲她爱营销立人设,骂声越来越多,她此后就再没更新过微博。

  见温予白坚持,摄影师也没什么好说的,为了呈现出最好的状态,摄影师始终没放低过要求,忙到夜里十二点才收工。

  温予白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陈菲把她送上楼,看到她神色怏怏,想起时总来过蒂亚的事,忍不住道:“予白姐,明天的行程不是很重要,不然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

  “不用,睡一觉我就好了。”

  陈菲还是不放心:“明天只是一个私人采访,时间弹性,换到后天上午也没关系,你这样出去见人,被有心人看到恐怕又会大做文章,反而得不偿失。”

  陈菲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温予白想了想,最后还是听从她的建议,把采访推到了后天上午。

  目送陈菲进了电梯,温予白回到一个人的公寓,关上门,玄关的壁灯亮起,但没出现心中想的那个人。

  时砚说要跟她划清界限,恐怕两个人以后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了,温予白脱了鞋,光着脚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陷了进去。

  不想动,也没有力气,她闭着眼,意识渐渐剥离。

  “柒柒,你将来想住多大的房子?”

  温予白倏地睁开眼,看到玄关处一个留着齐指寸头的男人蹲在地上逗狗,他一边挠着狗勾的下巴一边看过来,笑得阳关灿烂:“得买大一点的,好让小豆子能撒欢跑。”

  温予白忍不住笑了一声,搭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他:“你以为买房子有那么容易?而且你才多大就想这种事了,现在我们连燕城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白忱抱着狗走过去,单膝跪在她身前,与她平视,眉眼忽然变得温柔:“你不是想快点有个家吗?”

  温予白本是笑意盈盈的脸忽然有些僵硬,眼眶微醺,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她高中搬出姑姑家,在外面自立门户,为了生计她住过地下室发过传单干过保洁,她那么努力地半工半读才上了大学,有了助学金才轻松一些。

  如今欠了一身债,还扬言要买一幢大房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他说的话还是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

  她真的好想有个家,而不是过着寄人篱下,担惊受怕漂泊无依的生活。

  “别哭别哭!”他一看到她流眼泪,赶紧把小豆子放下,将她揽到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哄着她,“我都想好了,就买一个有阁楼的房子,把小豆子扔阁楼上随便造,然后咱俩住在下面,过清静的二人世界。”

  温予白破涕为笑,打了他一下:“正经房子都买不起,还阁楼呢。”

  白忱说:“怎么不信你白哥呢,我还是有点家底的好不好?”

  温予白问:“有你都给我用吗?”

  白忱连连道:“都给你,都给你,人都是你的了,何况钱。”

  温予白又打他一下:“你能不能不跟我皮?”

  白忱叫屈:“说真心话怎么能叫皮?”

  温予白心被撞了一下,她紧紧搂着白忱,侧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闭着眼道:“白忱,我不用你给我承诺那些东西,我只想你能一直陪着我。”

  静了片刻,突然一声惊呼。

  “糟了,干我们消防这一行的,时间真的不多啊!”

  “那我现在分手还来得及吗?”

  白忱恶龙扑食:“晚了!”

  模模糊糊的人影,有些看不清楚了,温予白好像置身深海中,咕噜噜的水声混杂着叫喊,她半睁着眼,隐约听到有人不停叫自己的名字。

  “予白姐!予白姐!你醒醒!”

  她叫她予白姐,但予白又是谁呢?

  她记得自己叫温柒,刚出道时,罗哥建议她取一个艺名,她想也没想,就定下了“温予白”这个名字。

  她想不到有一天,别人一叫她名字,她的心就会痛一次。

  白忱死了。

  在她生日那天。

  温予白靠在陈菲怀里,忽然失声痛哭起来,她嘴唇干涩发白,脸色潮红,身上像火炉一样烫,可她仍嘶哑着嗓子喊,就好像身体里掉了半条命。

  哭声惹得陈菲也红了眼睛,她抱着她,满眼都是心疼:“予白姐,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前天她就觉得予白姐不对劲,以为就是跟时砚正常的吵架,谁知道隔了一天,她给予白姐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不放心,她上楼来,一开门发现予白姐窝在沙发里说胡话,额头也滚烫。

  陈菲不敢耽搁,伸手够茶几上的手机,想要拨打120,刚划开锁屏,就听到怀里的人喃喃自语。

  “时砚,别离开我好不好……”

  陈菲手一顿,犹豫了片刻,忽然坚定了神色,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GK,时砚又在打台球。

  宗川野看他第一百零八次瞥手机,双手交叠,下巴搭在上面,百无聊赖道:“真要想人家就去亲自去看看,别整得跟个望妻石似的。”

  球桌旁边还有别的朋友,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闻声来了兴致,好奇地看向宗川野:“川哥什么意思?是不是砚哥有情况?”

  宗川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那我不知道,你们问他去。”

  大家一下笑开了:“我们可不敢问。”

  有一个突然插嘴说:“还能是谁啊,肯定是沈小姐呗,这年头砚哥亲口承认的女朋友,就她一个啊,想当年砚哥一掷千金——”

  一直打球的时砚忽然停下来,手指压在台面上,视线落到他身上。

  男人感觉喉咙一紧,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时砚笑了笑:“接着说,然后怎么了。”

  虽然是带着笑意,可眼中却丝毫笑模样都没有,那人赶紧摇摇头,自己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我说着玩的,我嘴欠,砚哥,你就当没听见。”

  时砚深深看了他一眼,男人心里已经开始后悔,没事提这事干什么,那不是往砚哥心口插刀子吗?就在这时,老天爷救了他,时砚手机响了。

  他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接听,整个台球厅瞬间安静似鸡。

  前后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原本神情淡漠的时砚忽然脸色一变,他扔了球杆,拿着外套就往出走,连声招呼都没顾得上打,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大家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就宗川野笑出声来。

  “等了一天一夜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看把咱们砚哥急的。”



第五章 心软 替身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

  陈菲正守在床边替温予白拢发,她喝过水之后唇已没有那么干涩,只是脸色仍然潮红,紧闭着双眸,神色有些不安分。

  突然,外面响起重重的敲门声,“砰砰砰”地砸个不停,陈菲吓得激灵一下,慢半拍地站起身,想起什么之后离开床边快步走了出去。

  她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门口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光,还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被人一把推开,直接越过她往卧室的方向走。

  对予白姐的家能这么轻车熟路的男人也只有他了。

  陈菲知道来人是谁,没有意外之色。

  毕竟是她打电话告诉时砚的。

  虽然不清楚予白姐醒来会不会怪她,她还是觉得此时做这个决定最好,也许两人有什么误会,彼此说开了又会和好。

  陈菲深吸一口气,把着门把手,小心谨慎地探出头来东张西望,左顾右看。

  “放心,附近没有人。”

  声音很突兀,陈菲猛地往门里一缩,转头便看到靠在墙根上站着的男人,带着墨镜。

  陈菲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他是常跟在时砚身后的保镖,微微松了一口气。

  有他在这里,应该不用担心予白姐再上热搜了……

  陈菲小心翼翼关好门,快步走进卧室。

  进去时正看到时砚单膝压在床边,一只手撑在温予白身侧,另一只手轻轻抚了抚她额头,陈菲顿住脚步,时砚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手指一蜷,他默默收回她脸上的手,仍保持那个姿势,扭头问她:“她……怎么病的?”

  时砚额头上有汗,气息也没那么顺畅,阴沉的脸快要滴出水来,陈菲记得他身上西装从来都一丝不苟,今天却压出许多褶皱,像是随便穿上的一样。

  是听到她的电话就赶过来了?

  陈菲如实回答:“前天凌晨才收工,我看予白姐脸色不好,就推了采访让她多休息一天,谁知道今天左等右等没等到她,我不放心,就上来看看,予白姐躺在沙发上,都烧糊涂了,嘴里还说着胡话……可能是太累了吧,而且那天在蒂亚见过时总之后,她心情就不好……”

  陈菲刚说完,就被时砚打断。

  “凌晨才收工?”

  陈菲点了点头,感觉时砚在压抑怒火,赶紧低下头。

  她像个鹌鹑似的,时砚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烦躁地抽出领带,他坐到床边抚了抚温予白的脸:“吃药了吗?”

  陈菲赶紧道:“吃了吃了,吃下去后好点了,就是不怎么清醒,还是说梦话。”

  时砚声音温和了许多,喃喃问:“说什么梦话?”

  “说……予白姐说……”陈菲欲说又止,偷偷抬眼看了时砚,随后狠心咬牙道,“予白姐自言自语,说时总能不能不要离开她……”

  时砚闻声一怔,有些错愕地看向陈菲,搭在膝头上的手也下意识攒成拳。

  得到肯定的目光,他扭头去看躺在床上的温予白,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

  原来她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潇洒坚强,也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干脆利落。

  她还是伤心了,甚至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仿佛全身只剩下嘴硬。

  那天在蒂亚,为什么不挽留他?

  时砚脸色沉了沉,手却鬼使神差地覆上她头顶,无意识地轻轻抚摸着,神情若有所思。

  温予白忽然哼了一声,皱紧眉头,神色好像很痛苦,时砚赶紧趴到床边:“哪里难受?”

  他是下意识的,问出声后自己也有些愕然。

  但温予白好像只是梦呓了,不再给他反应。时砚突然起身,转过来正对床沿弯下身,将被子里的人拦腰抱在怀里,刚要将她从床上抱起来,温予白就往边上躲他,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时砚跪在床边,整个身子伏在她身上,臂弯穿过她后颈,压低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带你去医院,乖,别乱动……”

陈菲一看,立刻背过身去。

  时砚这次再出声,温予白好像清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艰难地伸出手要推他,声音嘶哑道:“你……怎么过来了?”

  “别躲。”时砚凶了她一句,温予白软绵绵地根本没有力道,看她不挣扎了,时砚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来,看着她道,“我送你去医院。”

  温予白抱住他脖子,咳了两下,只能用气音说话:“我不想去医院……”

  她好像在撒娇,语气里透露着任性娇纵,但时砚很少见她这样过。

  肌肤相贴,热度很快传递到他身上,温予白收紧手臂,往他怀里靠了靠,哑着嗓音又重复一遍:“时砚,我不想去医院……”

  他这样抱着她出去,如果被人看到,又会上个头条,时砚喉咙滚动,对陈菲道:“让贺彬请医生过来。”

  陈菲如芒在背,早就想找个借口出去了,闻声急着点点头,跑了出去。

  反正有时总在这,予白姐不会有事的。

  陈菲一出去,时砚抱着她往回走,温予白在他怀里不辨方向,况且还烧着,他一动就又抓紧他衣领:“我不去医院——”

  “好,不去。”时砚哄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那么有耐心,走到床边,将她放到床上,想要起身的时候,温予白却不撒手。

  时砚握住她手臂,向下轻轻拽,温予白跟他使着相反的力道,就是不放。

  她从来没这么粘人过,很多时候她都顺着他,不忤逆他任何要求,乖得有些过分,是因为他说了绝情的话?

  “放开手,一会儿医生来了。”时砚还有耐心,温声哄她,温予白反而加紧了力道,将他向下一带。

  “我放开,你又要走了。”

  时砚双手撑着床,听着耳边一声略带祈求的话,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我又没说要走。”他轻笑。

  “总要走的。”温予白语气满满的失望。

  时砚没否认,也不再坚持让她放手,索性直接抱起她坐在床边。

  卧室里的吊灯是月亮形状的,光色很柔和,屋里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好像在等待谁打破沉寂。

  安静中,温予白动了动唇:“时砚。”

  时砚心头一跳,神色未动,轻轻嗯了一声,等着她说后面的话。

  很久之后,温予白才继续说:“我们可以晚一点再分手吗?”

  她在跟他商量,好像以为这种事也是可以商量一样。

  时砚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晚多久。”

  “三个月。”

  “三个月——”听她真的把时限说出来,时砚忍不住笑出声来,亏她能想出这种办法留住他。

  但对他使小心思总比那副嘴硬的样子强。

  时砚不动声色,继续问:“为什么是三个月?”

  温予白闭了闭眼,神情微微挣扎。

  她说:“我们在一起三年,我想让你陪我过最后一个生日,生日之后,我们就当谁也不认识谁,从此以后再也不联系,放心,我不会赖着你。”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砚眉头一紧。

  “你真的这么想?”他低下头看她。

  见温予白沉默了,时砚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漏跳一拍,紧接着说出下一句话:“这三个月,还跟以前一样。”

  一样的意思就是要掩人耳目,不能公开。

  温予白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偷来的,她还想继续偷三个月,她承认她很贪心,可恐慌又大过理智。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往怀里钻了钻,就好像离他更近了几分。

  医生过来之后给她看了看,确定没有大碍便让她先睡了。

  房门外面,医生跟时砚说了一遍温予白的情况,最后道:“如果时先生还不放心,可以带温小姐去医院检查一遍,目前来看只是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好好休息,很快就会痊愈。”

  时砚听完点了点头,让贺彬送他出去,温予白自己给陈菲打了电话报平安,医生走了之后,整个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时砚双手插兜站在玄关处,壁灯将他衬衫照成了暖黄色,四下无人,他在那里好像想着什么,想着想着冰封的脸就化开了。

  他兀自笑了一声,很突兀。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时砚拿出一看,上面显示着一串数字,没有备注,时砚的笑意渐渐消失,又将手机揣回兜里,没有接听。

  第二日,温予白迷迷糊糊从床上醒来,喉咙干涩难受,她清了清嗓子,门忽然打开,男人穿着居家服,像往常一样走进来,手里拿着玻璃杯,另一只手拿着药盒。

  “醒了?”

  温予白脑子一团浆糊,看到穿着套头卫衣的时砚先是一怔,然后画面便像倒退了一样走马观花地退回到昨天晚上,眉头拧紧,她闭着眼睛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认清现实,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对时砚伸出手。

  “药。”

  时砚把药给她,水也递给她,面对他审视的目光,温予白低下头,把药就水吞下后,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向他:“时砚,昨天……”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时砚掏出手机,眉头一皱,不等温予白说完,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转头,嘱咐她:“我已经跟陈菲说了,这两天你暂停工作,别忘了吃药,药在客厅茶几上。”

  说完他扭头走了,不久之后传来门的响声。

  温予白猜到那通电话是谁,心里安慰自己,他大概也是不在意三个月六个月的,不管在不在她身边,他心里都只有一个人。

  那就这样吧。

  温予白摸到床头手机,发现这么一折腾,已经到周末了,她赶紧掀开被子要下床,刚动耳边就响起时砚的话。

  “他在沈瑶音那里,哪还管我老实不老实。”

  温予白下床洗漱收拾,画了个淡妆后就全副武装出门了。

  下午五点四十,温予白开车到了GK。

  “今天一定要见到黎导,拿下角色!”

第六章 酒局 替身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

  GK座落在燕城最繁华的地段,建筑却出奇地低调奢华,整栋大楼都没有logo,温予白在第一次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这竟然是一个会所。

  把车停在车库,温予白等电梯的时候调整呼吸。

  握着的手机上写着包厢的门牌号,敲门砖已经被她找到了,但是她知道这才是开始。

  今天要去见的裴导年纪轻轻就是业界的风云人物,他刚出道时就凭借自导自编自演的电影拿了三大奖,一跃站到金字塔顶端。

  后来他选择不再出镜,潜心素材编剧,筹备并制作了许多主旋律正剧影片,前段时间上映的警匪题材电影《锋刃回响》也斩获了大量奖项,除了温予白得的最佳女主角,剩下的奖基本都被《锋刃回响》得了。

  《锋刃回响》之后,温予白打听到他后面打算涉及的题材是消防和救援,目前还在筹备阶段,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通过余漾牵线搭桥得到面见黎枢的机会,不管过程有多难她都一定要得到这个角色。

  电梯叮地一声响了,温予白走进去,电梯门合上,昏黄的灯光照着人心幽暗,她置身狭窄的空间里有一丝丝窒息。

  按了楼层号码,她赶快从包里掏出一片药咽了下去,呼吸瞬间舒缓下来,手机屏幕这时亮了。

  是罗忻河打来的。

  温予白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僵硬,想起小菲跟她说起的那件事,脸上浮现一抹烦躁,将头发捋到脑后,她接听电话的同时对那边道;“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你是不是想要拿黎导的角色?”电话里罗忻河的声音不慌不忙,平静地像是老朋友叙旧。

  温予白靠着电梯壁,那边又传来他的声音;“黎枢这次和张裕合作,定角色的权利一大半在张裕手里,你答应了他就能跟黎枢合作,彻底转型,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放弃呢!”

  说到最后,罗忻河的声音变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恼怒,温予白皱了下眉,觉得有些荒唐,曾经那么信任她演技的人,如今让她去做这种事。

  “罗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希望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有些话说多了伤人,温予白觉得也没必要。

  “等等!”那边有些着急,在她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制止她,“张裕今天在GK有个局,你好好想想,现在赶过去还不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店了,别跟自己前途过不去!”

  嘟地一声,电话挂断,电梯这时也响了,两扇门分开,温予白看到外面黄黑相间的大理石上面,水晶吊灯的酒色光亮洒落在地上,一圈圈旋转扩大。

  温予白的神情有些僵硬,电梯门一开一合,她在里面站了很久。

  在指示灯显示下箭头的时候,她一把拦住关闭的电梯门,向外走了出去。

  GK她并不陌生,找到那个包间号也很容易。

  一分钟后,她站在包间外面,手放在把手上,却没有直接转动。

  温予白知道自己是个固执的人,固执到近乎偏执,老天总是不想让她如意,在她快要得到什么时候给她一个晴天霹雳。

  但她不信邪。

  温予白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很大,规模都像一个小型酒会了,设施应有尽有,就餐区,娱乐区,休息区,无一不全,有服务生在里面忙碌着。

  “欸小姐你找谁?”有人注意到她,托着香槟走过来,到了近处才看清她的样貌,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你你你是温……温温予白吗?”

  服务生好像是她的粉丝,激动地无以言表,捂着心口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温予白温和地笑笑,问他;“你好,你知道黎导在哪里吗?”

  服务生恍然大悟;“你也是来找黎导的?”

  他没继续问,给温予白指了个方向;“在那扇门里面,刚刚开席不久。”

  也?

  温予白微怔,后面一听他们已经开席,没时间再询问服务生,跟他道了一声谢就走了过去。

  走近时听到了里面嘈杂的声音,既然是酒局,免不了互相敬酒,温予白附耳听着,伸手敲了敲门。

  连续敲了几声,里面的声音才停下来。

  “谁呀?”

  “不知道,难不成又是哪个圈里人得到消息,过来套近乎了?”

  “真服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碎嘴,私下里吃个饭都不消停。”

  “闭嘴吧你,我去看看。”

  门一开,那人愣了愣。

  温予白记得面前有些秃顶的男人是圈内有名的编剧,秃得非常可爱,笔名叫奇兔,所以大家都亲切地叫他秃哥。

  “温予白?”奇兔很惊讶。

  “奇老师,我是……”

  温予白没来得及开口,也没看到奇兔后面都有什么人,只是他那声“温予白”叫得特别大声大声,很快就听到椅子跟地板摩擦的声音,有个人赶紧从酒桌上走过来,揽了揽奇兔的肩膀。

  “哦,她是我喊过来的,你别再这拦着了,让人再加一把椅子。”张裕梳着中分,几乎要将两只眼睛挡住,三年过去,他比之前更胖更虚了,也比之前更嚣张。

  温予白被他拽地向旁边一踉跄,奇兔也让开一条路。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还以为又是不速之客呢。”

  “我也没想到她会来……”

  张裕一双眼睛如狼似虎地盯着温予白,而温予白扶着墙,维持着那个有些踉跄的姿势,怔然地看向酒桌对面与之格格不入的男人,他靠在椅背上,坐姿有些松散,旁边挨着一个知性淡雅的女人。

  出国三年,她摆脱了身上那股清高傲慢的气质,变得更加成熟柔和了,跟时砚坐在一起,郎才女貌出双入对,看着也更为相配。

  温予白这下知道时砚接了谁的电话走了,也知道服务生说的“也”是什么意思。

  沈瑶音刚刚回国,国内资源还在萌芽阶段,大佬们也不知道她在国内能有多大的流量挣多少钱,还处在观望阶段。

  这时她要是能出演裴导的作品拿下重要角色,绝对能打开她在国内的局面。

  比起才刚得了金凤奖的温予白来说,这个合作对沈瑶音则要更加重要。

  一瞬间,温予白想到了很多,等她再看向时砚时,他已经移开了视线,好像与她并不相识一样。

  宗川野在旁边看着,整个饭局上只有他一个人对这里的猫腻全都清楚,温予白进来之后房间气氛被打破,突然安静下来,他看温予白似乎有些窘迫,赶紧站起身招呼。

  “小温,你看你,要过来怎么不说一声?来,椅子加这边!”

  有人调侃;“怎么,川哥跟温小姐也熟悉?”

  另一个人怼了他一下,眼神颇为暧昧;“这话说得,川哥跟哪个美女不熟悉?”

  “哈哈哈哈说的也是!川哥的能力我怎么能质疑呢,自罚一杯我!”

  宗川野余光瞥着时砚的表情,拿起酒杯往干杯的那人身上一泼;“说他妈什么呢?脑子里没颜料不会说话是吧。”

  宗川野在燕城有个外号,别人都叫他弥勒佛,因为一双桃花眼平时都笑呵呵的,很少发火。

  但也不代表他没有火气。

  被泼了酒的人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给宗川野赔不是;“哥,我错了,我不该开你玩笑,你别气我了,我认错。”

  宗川野把酒杯放下,擦了擦手;“跟我道歉干什么,你说我又没说错,该道歉的是别人。”

  他这么一说,那人立刻就懂了,心想大家平时也是这么开玩笑,怎么放温予白身上就不行了,就因为她是张裕请来的?

  宗川野也不该怕张裕啊。

  想归想,跪归跪,桌上都是大佬级别,他没啥惹得起的人,只好端起酒杯跟温予白遥遥一举;“温小姐,对不起,刚刚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不是。”

  温予白咽下口水,没有说话。

  张裕也对宗川野突然“英雄救美”不明所以,正愣神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嗓音撞进大家的耳朵里。

  “看把小张吓的,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呢,川野你也是,收收你那个脾气,你这样让温小姐多尴尬?”沈瑶音出来做和事佬,隔着时砚拍了拍宗川野手臂。

  服务生进来加座位,加在了宗川野和张裕中间。

  宗川野坐下,对沈瑶音笑道;“他说错话了你干嘛说我啊,让小温尴尬的也不是我。”

  两人一来一往,关系似乎很亲密。

  沈瑶音苦笑一声,看向温予白;“温小姐,你别生气,小张没有恶意的。”

  温予白进来之后就没再说话,沈瑶音突然将话头转向她,小张那边还在端着酒杯,一时之间,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挪到她身上。

  唯有两个人没有看她。

  一个人戴着帽子吃东西,一个是时砚,当她是透明人。

  温予白忽然笑了,看向沈瑶音;“宗川野说的没错,这样的玩笑说惯了,还以为是正常的,沈小姐说他没有恶意,我却觉得对我恶意很大,我不接受他的道歉,沈小姐不会觉得我小气吧?”

  她话一出,酒桌上再次安静下来。

  温予白话很冲,连沈瑶音都没有料到,在此之前,温予白在大家眼中的形象一直是温柔乖巧的,待人接物和善大方,从来不与人交恶。

  想不到今天这么刚!

  还让沈瑶音这么下不来台!

  安静时,戴着帽子的黎枢只管咔咔干饭,时砚看着手机,好像没关注酒桌上的明枪暗箭,唇角却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沈瑶音顿了顿,笑道;“当然不是,温小姐不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张翡,你就坐下吧,什么玩笑都开,嘴没把门,就是予白原谅了你我都不让。”张裕对尴尬的张翡摆了摆手,看似埋怨他,其实是出来打圆场。

  张翡点了点头;“得,我认了,谁让我嘴欠呢。”

  温予白暗自皱了皱眉,她不想离张裕这么近,可是从进来开始黎枢都没有看过她,没说上话,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大家又开始各说各的,温予白没搭理张裕,一直在关注干饭的黎枢。

  “黎导?黎导?”

  喊了几声,宗川野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黎枢你饭里有虫!”

  黎枢一顿,抬头。

  宗川野指了指温予白;“人家叫你好几声你没听见吗?”

  黎枢帽檐下的脸有些阴沉,扭头看向温予白,语气不快;“有什么事吗?”

  温予白笑逐颜开,趁机道;“黎导,我是温予白,您最近是不是在筹备一个有关消防的电影?您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借着酒局谈合作的事常有,刚见面就把合作放在酒局上谈的人太少了。

  温予白没有办法,如果她不说明来意,恐怕黎枢也不会给她机会。

  这个人性格太古怪了。

  黎枢看着温予白,没有很快答复,这时,张裕忽然揽住温予白肩膀,对她笑道;“这个事你找他没用,找我啊,我才是项目负责人。”

  温予白忍着恶心,伸手推开他靠过来的身子,张裕却不松手,拿着酒杯递给她;“喝酒,喝高兴了,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



第七章 撑腰 替身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

  黎枢戴着鸭舌帽,穿着黑色夹克,与整个房间都格格不入,他看了一眼两个人,似乎是冷笑一声,又继续低下头吃盘子里的螃蟹了。

  温予白欲言又止,知道黎枢刚才的表情是冷嘲和不屑,大概是听张裕说她是他请来的,现在两个人又勾肩搭背,对她有了误会,所以才低头吃螃蟹,不想听她解释了。

  温予白从进来开始就忍着一股气,不知是因为张裕的刻意亲近,还是因为沈瑶音的“好言奉劝”,又或者是因为某人从始至终对她的熟视无睹。

  他说过一切维持原状,就需要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埋藏,自然不可能替她出头。

  “予白,来都来了,不可能一杯酒都不喝吧?”张裕揽着她肩膀,将她往自己这边带。

  这些年张裕背后一直有大资本在那支撑,作威作福惯了,就算明眼看出来张裕其实在为难温予白,也没有人敢出这个头。

  大多数人觉得事不关已,还有人不想惹一身腥,毕竟这种事帮来帮去最后可能里外不是人的变成了自己,娱乐圈时有发生,有的人也是被坑怕了。

  宗川野挑了挑眉,下意识看了时砚一眼,他不是不想帮忙,就是以他那个浪王的口碑去给温予白救场,吃亏的还得是温予白,刚才他帮腔之后发生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眼下只有时砚出手才合适,奈何时砚身边坐了那么一尊大佛。

  沈瑶音留意到宗川野复杂的眼神,眉头微微蹙起。

  酒桌上的氛围变得十分微妙,并不是安静无声,很多人都在说话,但说话之余又偷偷留意着张裕这边,看热闹都不敢大大方方地看。

  这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时砚忽然开口了:“黎枢,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光尘可以答应你出资百分之九十。”

  “阿砚,你不用这样,我今天就是来认识一下黎导的。”沈瑶音拽了拽时砚的袖子,有些为难地看向黎枢。

  “黎导,你放心,这个角色我既然要争取,肯定会用正常手段争取,我知道你导演的规矩,所有重要选角都是由你亲自操刀,也正是因为不被资本裹挟才能做出那么多经典影片,这一点,我很佩服你,别听阿砚的话,他就是说着玩的。”

  沈瑶音这话说得敞亮,却把另一个人无形中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她是用正常手段争取,那温予白现在自然是用不正常手段呗。

  黎枢拿着酒杯兀自笑了笑,低着头也没看沈瑶音,似是对谁都这么不屑一顾。

  温予白耳朵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听得有些不真切。

  沈瑶音也在争取黎枢的角色,时砚在帮她,而且愿意出资百分之九十,那几乎要承担全部的资金了!

  温予白忽然站起身,抢过张裕手中的酒杯,动作之快让时砚都抬头看了她一眼。

  “张总,你说过的,如果我喝得高兴了,就给我机会。”

  张裕自然发现了温予白刚才的不情愿,见她突然转变了态度,忽然喜笑颜开,对她点点头:“是,我说的,你喝,喝!”

  不用看都知道张裕在想着什么事,温予白握紧酒杯,指头微微泛白,她突然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杯是红的,张裕很快又给她满上一杯白的,看懂了张裕的意思,温予白像是豁出去了,一仰头又是一杯。

  火辣辣的酒剌着嗓子下肚时,温予白就想,一定不能放弃,所有的角色,再好的机会她都可以不要,但是这个不可以。

  一、二、三、四……

  连干七杯酒没有停顿,砰地一声,酒杯砸在桌子上,温予白扶着桌边,身形已经有些摇晃。

  这个酒量就算是有些男人也自愧不如,桌上的人都快要看傻了,张裕贱兮兮地笑着,给她又满上一杯,推了过去。

  “喝,喝啊。”

  温予白忍着强烈的反胃感觉,抓紧桌子边缘,双眼通红地看着他:“我已经喝了七杯,你什么时候才能高兴?”

  张裕笑意不改,眼中充满了捉弄之色:“那得看你表现了,来来来,继续喝。”

  温予白眯了眯眼,看出张裕笑脸中映出的几分冷漠,她现在知道了,张裕就是故意的,他想要折磨她,看她笑话,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因为她三年前没让他如意。

  她看透了,也许就算她今天在这喝死了,喝到他高兴为止,他也不会让她拿到角色,因为他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是喜欢她,他只是想得到她而已。

  温予白推倒酒杯,拿起椅子上的包转身要走,张裕却在这时拽住她手腕,将她狠狠拽了回来。

  温予白本来就喝醉了酒,加上大病初愈体力不支,趴到了桌子上,撞地餐具落地,她身上也沾了酒渍。

  “没喝完就要走,你不仅不给我面子,也扫了大家的兴致啊。”张裕一手握着她手腕将她拽了起来,一只手又去满酒,推到她身前,轻蔑地笑了一声,“继续。”

  这下大家知道事情闹大了,张裕这人蛮不讲理,温予白曾经得罪了他,他就是要在这里让温予白难堪。

  温予白胸口起起伏伏,漂亮的眼睛因为疼痛盈满生理性泪水,眼圈红着,却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张裕还再故意作弄她:“喝啊,你刚才的豪言壮语哪去了,角色不想要了?喝!喝我就——”

  张裕的话还没说完,温予白忽然双耳失聪,感觉到有什么碎裂的东西与自己擦身而过,随即她手腕就被松开了。

  “咆”地一声巨响,把整个包厢中的声音全部阻断。

  张裕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脑门流了下来,一时间,尖叫惊呼声四起,房间里乱成一片。

  “阿砚!”

  “时砚!”

  “张总,你怎么样张总?”

  温予白瞪大了眼睛,觉得浑身凉透,好像血液都停止流动了一样,她看向时砚,时砚却没看她,他手里拿着半个酒瓶子,随手一扔,将脚边的碎片踢走,语气含笑:“你这辈子是不是没见过酒?”

  张裕看了看手中的血,满眼不敢置信,他捂着头顶,一手指着时砚:“你是不是有病?突然打我干什么!”

  不止张裕有这个疑问,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除了宗川野。

  时砚走过去,旁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温予白却像洞悉了他的内心想法似的过去一把抱住他,然而时砚的脚已经抬了起来,狠狠踹在了张裕肚子上。

  时砚垂着眼帘,看着捂着肚子后退的张裕,脸上的狠劲让人犯怵:“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在哪都敢充大爷,把这当成你家了是吗?”

  大家心里疑惑瞬间解开了,张裕跟时砚交情不深,不了解他为人,时砚平时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吆五喝六,刚才张裕在酒桌上的确招人烦,把时砚惹怒了符合逻辑。

  只有宗川野知道不是那样。

  张裕捂着肚子,脸涨得通红,指着时砚骂:“卧槽你大爷!时砚,你信不信我报警把你弄进去!”

  时砚还想上前,温予白抱着他身子加大了力道,时砚推开她,拉着她胳膊将她拽到一旁,沈瑶音忽然上来挽住时砚手臂:“阿砚,你冷静一点,别伤了和气!”

  张裕挨了一酒瓶子,又被踹了一脚,现在是满头鲜血,他抹了一把脸,冲时砚道:“这件事没完,时砚,别以为时家能一直护着你,这里是燕城,讲理法的!”

  张裕不知天高地厚,却知道都是时砚的人,没想打回来,只能用警察压他。

  这时,宗川野忽然笑了一声,语气带了嘲讽:“理法,呵呵。”

  他摇了摇头,然后赶到两人中间,对张裕作了个揖,道:“张总,你给我个面子行不,GK是我的地盘,这事传出去我没面子啊!”

  宗川野摊了摊手。

  张裕冷哼一声:“除非他道歉。”

  让时砚道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根本就没可能。

  眼下一地烂摊子,宗川野却一点急色都没有。

  “张总有这个时间还是赶紧去医院看看脑袋吧,晚了要真有个好歹,你爹该多伤心。”

  张裕听他咒他死,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宗川野面带笑意:“张总,你得好好想想,警察来了,是带你还是时砚,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性骚扰小温,我们在座的可都是看见的,时砚揍你,不叫打架斗殴,叫见义勇为你懂吗?”

  “你他妈放屁!”张裕狗急跳墙,骂了一嘴。

  宗川野单眉微颤,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脸上笑意不变,他走近一步,对他压低声音道:“要是警察把我也带走,到了派出所,我一不小心说出点什么事来,对张总好像更没好处吧?”

  张裕脸色终于变了变。

  他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个人出来站他的,本来就是在GK组的局,这些人都更亲宗家和时家,张裕知道自己在这里讨不了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经过深思熟虑过后,张裕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哼,这次就先放过你。”张裕留下一句话之后扭脸走了,那句话却不是对时砚说的,而是看着温予白说的。

  谁也没想到饭局会吃到这份上,面面相觑,大家脸上都有着尴尬。

  温予白忽然感觉到醉意上涌,赶紧捂住嘴跑了出去,一道视线锁在她身上,直到背影消失。

  闹成这样,这些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宗川野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冲大家压了压手:“坐,继续吃继续喝,我叫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宗川野一发话,就没人走了,沈瑶音也拽着时砚的胳膊:“阿砚,咱们也坐回去吧。”

  “阿砚?”见时砚没动,沈瑶音又喊了一声。

  时砚把沈瑶音的手拿下去,走到宗川野身边:“你善后。”

  宗川野下意识回答:“我善后——又他妈我善后,我是你狗腿子呗?”

  时砚没管他,径直走了出去。

  沈瑶音急着要跟上,却被宗川野拦了下来:“唉——等等,音音,黎枢现在可比时砚重要,你把握好了。”

  沈瑶音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最终走了回去。

  洗手间,温予白趴在水池旁边洗脸,凉水冲走了脸上的醉意,让她清静了几分,她把着水池边缘,眼前晃过方才发生的画面,疑惑时砚为什么要打张裕。

  因为她吗?

  恐怕她还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是因为面子吧。

  眼前出现一张纸巾,温予白下意识接过:“谢谢。”

  她擦了擦脸,忽然抬起头,看到镜子里映出时砚的身影,眼睛慢慢睁大。

  她很狼狈,脸侧的头发滴着水,脸上的妆容被洗去,剩下一张干净的素颜,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她收回视线,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转身要走,手腕却被人拉住。

  “为什么要喝那几杯酒?”时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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