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唯美的作画、紧凑而精彩的剧情还是恰到好处的叙事节奏,我愿称之为年度最佳。尤其对平安时代无处不透露的物哀的表现,只能说可以永远相信山田尚子。
感觉可以完美解释《物哀》里的这句:“当时的审美文化与知性文化之间存在严重的跛行现象,其结果,就是人们在满足审美要求的绚烂精美的生活之下,又不得不随时随地地直接面对频频发生的充满血泪的人生悲惨事件。与表面上的荣华辉煌相对照的,是隐含在深处的惨淡哀愁的阴影。”
山田尚子表示要用女性的视角去观测一段血泪兴亡的历史,虽然不清楚她最终会怎么呈现,但是这个说法让我想到了韦庄的《秦妇吟》。用女性来作为一个载体,很容易使得一种象征层面安静恬淡美好与现实扭曲血腥残暴产生巨大的张力,虽然这样一来似乎缺乏了史诗感,没有了刀兵相向,马上合战的气概,但却更真实地展现出庶民、土地以及命运的变迁——这些在战争中被动的人与物更真实地描摹着时代的痛楚,正如琵琶一直在说的那样,她虽然能看见,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
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有趣的是,在一个风云变迁,无数英豪勃然而出的时代,最终见证一切终局的却正是一位女性——在动画里面看起来美好又与世无争的建礼门院德子,她不光看到了平家朱楼的倾塌,父兄的绝路,爱子的惨死,也看到了源义经与源赖朝之间的手足相残。所有英雄、贵族、官员都消失殆尽的时候,只有这个本来柔弱,被视为棋子的女人守到了最后,为平家,以及院政时代画上了萧索而超然的句号。
只有此时《平家物语》的开场白才显得尤其震撼:祇园精舍钟声响,世间诸行总无常。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有漏皆苦、寂灭为乐。
或许只有平家彻底化为尘埃之时,德子,以及那些笼罩在平家华美阴影之下的,被权力裹挟的人们才真正得到自由了吧,即便,这种自由空旷,悲凉,却又真实而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