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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真实的水门桥战役是什么样的?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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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向伟大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抗美援朝战争致以最高敬意!谨以此文献给在长津湖战役和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及战斗过的全体军民……

※ 全文约1.3万余字,建议配合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收藏观看

※ 待电影上映后更新与电影相关的内容

早在《长津湖》上映之前,关于影片会分成上、下两部的猜测就有很多议论。

2021年10月底官宣,猜测证实,《长津湖》的确有下部,但没有沿用《长津湖》(下)的名字。

而是叫《长津湖之水门桥》,聚焦长津湖战役后期的“水门桥”战斗。

很多观众觉得《长津湖》的结尾有些仓促,没有交代主角团穿插7连攻打长津湖后去了哪儿、干了什么。

并强行插入了一段志愿军特级战斗英雄杨根思坚守阵地,最终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英雄事迹。

本文从《长津湖》上部最后的杨根思阻敌开始,到美军被赶下大海为止,以美军撤退的节点为线索,还原“水门桥”前后的来龙去脉。

探讨为什么“三炸水门桥”会成为长津湖战役第二大阶段的重点事件,以至于要单独拍成电影来表现和强调。

美军撤退第1阶段:下碣隅里→古土里(18km)

※ 备注:由于从柳潭里向下碣隅里撤退的美军仅为陆战1师部分,这段内容省略

杨根思在1950年前往朝鲜战场前,就已经被评选为“全国战斗英雄”,与他同在第9兵团第20军的周文江、陈宝富和毛杏表三位同志也当选。

四人在第9兵团赴朝鲜前,从上海郊区驻地前往北京,参加新中国第一届全国战斗英雄和劳动模范代表大会,并受到毛主席等领导人的接见,还在天安门参加了建国一周年活动,无上光荣。

杨根思等四人从北京归建时,到了南京他们才知道自己的部队已经开拔,但目标不是台湾而是北上东北,赴朝鲜作战,已经到山东曲阜集结。

于是四人又从南京往回走,在曲阜追上了大部队。

杨根思部队的番号是第9兵团第20军58师172团3连,他是连长。

根据长津湖战役前确定的任务,第20军负责穿插包围,27军负责攻坚,26军为总预备队。

杨根思所在的20军58师负责主攻美陆战1师师部所在地下碣隅里。

这里是整个长津湖战役的中心地带,也是陆战1师指挥、交通和后勤补给中枢。

从下图可以看出,长津湖战役区域大致呈一个“Y”形:

志愿军总体计划将“Y”形三点的柳潭里、新兴里和下碣隅里的美军分割包围,然后围歼。

在“Y”右侧新兴里,驻扎着美军步兵7师31团级战斗队,最终绝大部被27军80师和81师歼灭,也就是后来被简单化传播的“歼灭北极熊团”。

在“Y”左侧柳潭里和中间下碣隅里,由于天气寒冷,冻饿交加,极大削弱了志愿军的战斗力,再加上和美军的武器装备相差悬殊,并没有达到歼敌的目标,只是围住并僵持。

关于电影《长津湖》上部背后的真实历史,可参见我的另一篇高赞回答:

面对志愿军突如其来的进攻,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的头脑很清醒。他的应对之策总结来说就是全力保障主基地下碣隅里的安全,不惜一切代价让柳潭里的部队撤回下碣隅里,然后整个陆战1师再从下碣隅里出发向南撤退。

由于新兴里的31团级战斗队不属于陆战1师,而隶属于步兵7师。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既不想听命于上级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阿尔蒙德也没有把步兵7师31团级战斗队的指挥权交给史密斯。

就这样,因为美军内部指挥关系的矛盾,耽搁了对第31团级战斗队的支援,使31团级战斗队成为一支“孤军”,出现对志愿军打歼灭战有利的局面。

志愿军负责攻打新兴里的部队从11月27日打到11月29日,两天下来吃掉了这支“孤军”的绝大多数,美军想救已经来不及了,基本达成对“北极熊团”团部和31团级战斗队成建制地歼灭。

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想的只是全力把自己的师撤走,如果这支美国国家的面子部队在长津湖被中国军队歼灭,那么他会成为美国历史永远的罪人。

不过陆战1师撤退面临一个很尴尬的地形,从长津湖到海边基地兴南港,只有一条勉强的土石路,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山地。

由于美军有很多坦克、车辆、火炮,无法像以轻步兵为主的志愿军那样灵活机动,所以只能在所谓的公路上走成一字长蛇阵,志愿军则利用地形节节阻击。

所以,整个长津湖战役美军撤退阶段,陆战1师和志愿军一直重复着阻击与反阻击的较量,其中“三炸水门桥”就是这一较量最集中的体现。

美军从主基地下碣隅里向南撤退的第一步,就是要打通下碣隅里到第一个节点古土里的道路,杨根思率部阻击的战斗就发生在美军刚开始撤出时。

为了打通下碣隅里-古土里仅18公里的路线,史密斯命令两头的美军对进。

一方面,配属给陆战1师的英国皇家陆战队第41突击队主力,加上陆战1师和步兵7师各1个步兵连、2个坦克排及火力支援兵力1000余人,由英军指挥官德赖斯代尔指挥,组成“德赖斯代尔特遣队”(Task Force Drysdale),由古土里北上下碣隅里增援。

另一方面,下碣隅里的美军也向南突围,试图突破志愿军的阻击。

下碣隅里东南方向有一片群山,是狼林山脉在长津湖地区的延伸,总体被称为东山或东丘,海拔1071米,所以也被称为1071高地。

高地俯瞰整个下碣隅里地区,扼守公路,美军从下碣隅里向南撤退时必然要经过这里,所以20军主力和美军围绕东山展开争夺。

与志愿军相比,美军在人数上捉襟见肘,所以20军所部在长津湖战役开始后不久就轻松肃清了东山上的守军,占领了东山各高地。

但美军炮火占优势,而且可以呼叫空中支援,对东山各阵地倾泻了大量炮弹,以至于使占领东山的志愿军无力再向下碣隅里进攻,并频繁换防,对下碣隅里只能采取围而不打的态势。

在1071高地东南延伸出的小高岭,又是高地的第一道屏障,像一根刺扎在下碣隅里与古土里之间。

一开始防守小高岭的是58师172团2营的一个排,这个排坚守了二十几个小时,被打残后杨根思率部接替。

1950年11月29日拂晓至上午,杨根思带领20军58师172团3连3排,在1071高地小高岭阻击美军。

由于小高岭阵地面积很小,杨根思带部队上去的时候,已经有小部分美军在阵地上了。

为了不惜一切代价打通阻碍,美军对小小的小高岭狂轰滥炸,在坦克、飞机、大炮的配合下进攻只有一个排坚守的小高岭阵地。

杨根思连长和3排打退数倍于己的敌人8次进攻,最终仅剩自己、通讯员、负伤战士吴富,3班副班长和一位机枪班长。

杨根思让机枪班班长把没有子弹的重机枪送回营部,不能留给敌人,并让通讯员和3班副班长把伤员背下去,自己一人独守阵地。但3班副班长不愿离开,最终也牺牲在阵地。

美军发动第9次进攻,杨根思怀抱炸药包同美军同归于尽,以生命保卫住小高岭,牺牲时年仅28岁。

就在杨根思所在的20军58师苦战下碣隅里同时,前往救援下碣隅里的“德赖斯代尔特遣队”被20军另外一支部队60师歼灭了约一半。

20军60师本来的任务是在古土里外围牵制古土里的敌人,策应20军其他部队攻打下碣隅里。当60师发现美军出动部队向北救援时,果断而有效地进行了拦截。

60师和“德赖斯代尔特遣队”的作战,是长津湖战役后期典型的围追堵截式形态。

因为敌人是个一字长蛇阵,又分成好几段,一会进攻突围,一会掉头逃跑,一会聚集固守,一会前卫变后卫,一会后卫变前卫,所以60师各团、各营、各连都是各自为战,攻守转换频繁。

虽然从古土里向下碣隅里进发的“德赖斯代尔特遣队”被60师打败,但在下碣隅里的陆战1师不遗余力地夺回东山,为撤退创造了条件。

师长史密斯利用之前在下碣隅里修建的简易机场送走大量伤员后,于12月6日拂晓开始突围南撤。

面对美军准备全线撤退的变化,第9兵团也重新调整旗下3个军的部署:

第20军主力向南前出到黄草岭地区,准备阻击南逃美军。

第27军从右翼向咸兴以西方向进攻,同样为了断敌退路。

之前作为预备队的第26军尽快赶往下碣隅里,追击美军。

由于当时作为预备队的第26军距离长津湖战场较远,再加上山高林密、风雪极寒、道路不熟等因素,26军赶到下碣隅里时美军已经开始突围。

26军本来计划12月2日抵达下碣隅里,接替疲劳和大量减员的20军,但直到12月5日26军的76师和77师两支先头部队才赶到下碣隅里。

而当26军的两个师想于12月6日拂晓发起进攻时,美军也同时在12月6日拂晓开始撤退,所以刚刚赶到的26军2个师只能在运动中追击敌人。

陆战1师以其陆战7团为先锋,陆战5团为后卫,由下碣隅里向古土里撤退。

撤退途中,东山依然是双方攻守的焦点。

经过12月6日一个白天的激战,陆战7团前进了7公里,陆战5团凭借强大的火力优势和空中支援再次占领了东山。

美军和志愿军在这次撤退途中都打得非常拼命,加之美军飞机投下了千磅的燃烧弹,还发生了少见的白刃战。

后来美国人把东山这段公路称为“Hell Fire Valley”(地狱之火山谷),可见战斗激烈的程度。

到1950年12月7日,陆战1师后卫工兵部队还在下碣隅里执行最后的物资弹药破坏任务,前锋部队的一部分已经抵达了古土里,还回收了部分“德赖斯代尔特遣队”的英军伤员。

直到12月7晚间22时,陆战1师5团的工兵破坏小队最后一拨抵达古土里,完成了这仅有18公里的撤退,一共走了38个小时。

据国内少有的专门介绍长津湖战役的历史书《血战长津湖》记载:

12月7日,美国军事史专家蒙特罗斯将这一天的战斗称之为“最壮观的战斗”:陆战队员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众多的中国人蜂拥而至。中国人一次次顽强地进攻,夜空时而由曳光弹交织成一片火网,时而被照明弹映出可怕的光亮,跑步前进的中国部队暴露无遗。尽管陆战队的炮兵、坦克和机枪全力射击,但是中国人仍然源源不断地拥上来。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令陆战队员们肃然起敬。

美军撤退第2阶段:古土里→真兴里(16km)

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的主要内容“三炸水门桥”,就发生在陆战1师等美军由古土里向真兴里撤退过程中。

在官方修撰的《抗美援朝战争史》(上卷)中,对这阶段撤退仅有几段概括介绍:

12月8日,美陆战1师在大量航空兵支援下,继续向南突围,在古土里以南隘路处,为志愿军58师第172团2个连阻截。志愿军炸毁公路桥梁,坚守阵地。美军孤注一掷,一面在大量航空兵配合下,猛攻守路。一面紧急空运桥梁构件架桥,同时急调黄草岭、真兴里地区之美军部队北援接应。

志愿军第172团2个连在零下30多度严寒下,顽强作战,与敌激战竟日,在人员冻伤、阵亡严重,只有20余人可以战斗的情况下,仍坚守阵地,歼灭美军800余人,使南逃的美军寸步难行。与此同时,第60师第180团也将由真兴里北援的美军阻于堡后庄以南地区。

8日夜间,气温骤降至零下40多度。坚守阵地的志愿军官兵,衣着单薄,冻饿数日,体力严重下降。当9日美陆战第1师再次攻击志愿军古土里以南隘路阵地时,坚守在阵地上的志愿军官兵已全部冻僵。

美军侥幸通过了古土里以南隘路,遂修复桥梁,继续向南逃窜,与真兴里北援部队南北夹击堡后庄之志愿军第180团阵地。志愿军180团在第179团1个营的支援下,坚决阻敌,与敌激战两日,最后全团大部冻、战伤亡,阵地方为美军突破。

美军12月7日全部抵达古土里后未作长时间停留,于第二天继续全力向南突围,主要阻(追)击部队是志愿军20军58师172团2个连、60师180团和179团1个营,三支部队配合。

在这段阻(追)击作战中,为什么第9兵团只有1个团、1个营和2个这么少的兵力连参战?

因为第9兵团长时间连续作战,冻饿交加,各部减员严重,而且撤退路线的地形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坡,美军又是机械化行军,志愿军只能依托几个有利地形阻击。

58师172团本来接到的任务就是歼灭下碣隅里的美军,当美军撤退时,建制已经严重不足的172团一直在顽强追击,涌现出长津湖战役其中一个冰雕连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

美军能从下碣隅里比较快速地赶到古土里,又从古土里快速地赶到“水门桥”,期间志愿军并不是没有布防,172团几乎一个整连就冻僵在美军通过“水门桥”之前,在电影《长津湖》结尾对这一幕有所表现。

这个阶段阻击美军撤退的还有60师,因为在整个长津湖战役开始前的部署,60师分配到的任务就是“占领长津湖以南交通要道古土里,阻击美军北上增援或南下撤退”,这时美军撤到古土里,并想继续南撤,守在这里的60师自然是阻击的主力。

但因为第9兵团其他各部都在追击途中,距离美军较远,这阶段实际与美军接触的志愿军部队规模并不大,发生战斗的规模也不大。

在兵力不济的情况下,为了迟滞美军车辆和坦克,炸毁敌人撤退路上的各处桥梁是一个事半功倍的方法。

下图是一幅美军绘制的从古土里到真兴里撤退的地形图,在美军记载中这段撤退路线被称作“富盛里(黄草岭)走廊”(Funchilin Pass)。

从这张图上可以看出,整个“富盛里走廊”撤退路线上地形最要命的地方就是那个大拐弯以及旁边的1081高地,这座高地是这段路上最险要的防守点。

另外地图上标注的“Treadway Bridge”并不是个地名,而是“浮桥”的意思,这个位置就是后来流传起来“水门桥”。

了解了此处的地形,没有军事常识的人也能看出来,如果想阻止美军通过这段路,就一定要断了“水门桥”并占领1081高地。

志愿军当然也是这样做的,一方面多次炸桥,另一方面围绕1081高地进行激战,先来说说这部电影的主角“水门桥”。

水门桥严格意义上说不能算桥,它位于古土里以南约3.5英里处,是长津湖水库电站底部水管形成的洞桥结构,被炸后跨度为8.8米。

结合下面美国空军航拍的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水门桥”的全貌,同时也能从照片中看到双方撤退与阻击的地形,一条路,一边是高山,一边是悬崖。

从上图注释中可以看到,美军对这里只是叫“电站”(power station),单词“penstocks”可以翻译成“水门”的意思,在地图上则标注的是“浮桥”(treadway bridge),并没有给这座桥起名字,志愿军方面也没有命名。

“水门桥”这个名字是后来翻译这段历史时流传起来的,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美军战史对多次修复“水门桥”做了详细记载。

美军之所以有详细记载,是因为志愿军对这座桥的破坏比较大,而且反复破坏多次,以至于陆战1师不得不协调美军空军紧急空投了8块桥梁组件,把这段空隙架上桥。

这座桥虽然不大,而一旦断开,对仅有一条撤退路线的陆战1师来说非常棘手。

早在长津湖战役开始前,陆战1师师长史密斯就经过过这座桥,而且很狐疑。

因为长津湖战役前美军还不知道中国已经向朝鲜派出了大规模、成建制的兵团,如果只有少量的中国军队入朝阻止美军继续前进,他们应该早早就破坏这座桥,阻隔美军继续向长津湖地区前进。

但当史密斯率领部队向长津湖前进时,他发现这座桥并没有被毁,据此他猜测大量中国军队已经在长津湖地区布下了一个包围圈。

史密斯的猜测是正确的,当时志愿军第9兵团的2个军已经埋伏在长津湖周围的高山密林里。

志愿军对“水门桥”的破坏与美军的修复过程如下:

在长津湖战役打响后不久的12月1日和12月4日,志愿军第9兵团的部队就对“水门桥”进行过两次破坏,“三炸水门桥”中的前两次指的就是这两次。

12月6日陆战1师主力从下碣隅里撤退当天,志愿军又对这个位置进行了更大力度的破坏,才导致后来陆战1师的工兵指挥官要求空投组件架桥。

这个时间线需要理清,志愿军对“水门桥”的破坏并不是在得知美军要撤退后才展开的,而是从长津湖战役一打响就进行了两次破坏,希望切断美军撤退后路,把他们全部阻隔在长津湖地区消灭。

只不过前两次破坏力度比较小,第一天破坏,第二天就被美军工兵迅速修好。

那么到底是志愿军第9兵团哪支部队实施了对“水门桥”的三次破坏呢?

据关于“水门桥”战斗最原始资料之一的《20军长津湖阵中日记》记载:“60部攻古土水,南边破路”,“侦营应坚决破坏公路”,“180、178打古土水如敌退则全力出击,1328高地已控制,黄草岭方向派一个连及侦查队破路、侦查、阻击……”,“180团进至在院里、黄草岭以南执行破路及阻敌北援及南逃……”,“180R(团)公路破得如何?”

根据志愿军方面的史料,另结合美军战史部门绘制的作战地图可以明显看出,三次破坏“水门桥”的部队主要是负责古土里地区作战的第9兵团第20军第60师,其中又以60师中的180团为主,20军直属侦察营也有参与。

上文提到的20军58师172团2个连和60师178团、179团等其他志愿军部队也参与了追击堵截美军的作战,但从“阵中日记”和各部任务来看,12月1日、4日、6日这三个时间点“水门桥”附近只有180团,“破路”任务还是以60师180团为主。

搞清楚破坏“水门桥”真正的部队后,再来看美军对前两次破坏修复的记载:

这段记载前两句和“水门桥”有关的内容翻译过来是:

从12月2日到5日,第73工兵营修复或重建了主路线沿途被渗透的敌人(指志愿军)破坏的四座桥。其中一座桥位于4号发电站大门处,我营在那里架设了M-2钢制浮桥。

志愿军分别在12月1日和12月4日两次破坏了美军撤退路线上的四座桥,但都被73工兵营在一天时间内修好,并在“水门桥”那里架设了浮桥。

12月6日之前在撤退路线上修桥的部队,还不是陆战1师的工兵,而是隶属于步兵7师的73工兵营。

因为当时在长津湖地区作战的美军主力有两支,一个是陆战1师,另一个是步兵7师,还有一个步兵3师是预备队,它们合编为第10军。

截止到12月7日陆战1师还没撤退到“水门桥”,而步兵7师第73工兵营在长津湖战役开始时分配到的任务,就是维护、修整、拓宽从兴南港到长津湖之间唯一的那条路。

所以前两次修桥正是步兵7师73工兵营职责所在,第一次用了木头,第二次用了M-2浮桥。

当12月6日史密斯师长带领陆战1师启程从下碣隅里撤退时,守在古土里至真兴里的60师或20军直属侦察营又对“水门桥”进行了彻底破坏,连桥梁基座都炸了。

对第三次破坏“水门桥”美军自己的战史在“空投桥梁组件”小节开始这样记载:

译文(*自译,如有不当之处还望指正):

陆战1师的指挥员们在下碣隅里面临的另一个问题需要工程解决方案。早在12月4日,指挥官就接到报告,在古土里以南约3.5英里位置的一座关键桥梁被敌人(指志愿军)第三次炸毁。在这里长津水库的水从隧道排放到四个压力管道或大型钢管中,这些管道从山腰急剧下降到下面山谷中发电厂的涡轮机。在管道穿过道路的地方,一个没有地板的混凝土门楼覆盖靠近山坡的一侧。靠近下坡的一侧跨在水管上的单行桥被敌人(指志愿军)摧毁了三次。在悬崖和陡峭的山腰之间无法绕过。因此陆战1师的车辆、坦克和武器装备必须跨过这16英尺(算上桥基24英尺)的空隙。

美军海军陆战队另一份史料记载:

译文(*自译,如有不当之处还望指正):

早在12月4日,史密斯就被警告中国军队炸断了撤退路线上一座关键的桥梁。在这里,长津湖水库的水通过隧道流入四根被称为“压力管(水门)”巨大的管道。这座桥紧贴着几乎垂直的悬崖,并越过压力管道。如果该师想把它的坦克、大炮和车辆撤出,那么必须在那个24 英尺的空隙上架桥。

这两段记载不用再过多解释,而且相互佐证,很清楚地描述出“水门桥”的样子,以及三次被毁给美军带来的麻烦。

其中单词“penstock”可以翻译成“水门”,“gatehouse”是门房的意思,这两个词概括了这个地方的结构,也是“水门桥”之所以被翻译成这个名字的来源。

12月6日“水门桥”第三次被破坏,切断了陆战1师撤退的路线,这不仅让史密斯师长感到紧张,也震动了“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

美国工兵部队朝鲜战争官方史料《铭记那场“被遗忘的战争”——朝鲜美军工兵军官记》(Remembering the “Forgotten War” U.S. Army Engineer Officers in Korea)记述了美军工兵第三次修复“水门桥”的来龙去脉。

时任麦克阿瑟工程兵参谋的爱德华·罗尼中校(Lt. Col. Edward Rowny)当时就在兴南港,他自述得知古土里以南3.5英里处的“水门桥”第三次被毁后,他和自己的工兵军官团队商讨对策,其中一位叫艾尔·怀尔德(Maj. Al Wilder)的下属提出了一个最优方案。

上面是记载的原文,不赘述翻译,总结这段记载的大意就是他建议让C-119运输机向前线空投桥梁组件。

工程兵和空军实验后觉得可行,但唯一的问题在于没有飞行员敢执行这次任务,而且沉重的钢制组件空投下去会损坏。

后来又经过实验,解决了空投的问题,此方案得到批准,并由陆战1师的工兵和第10军第58工兵舟桥连一起拼装完成。

因为这是美军工兵官方的史料,内容也是为自己表功为主,忽略了其他部门。

实际上解决空投问题是另外一位军官提议,他建议可以使用两个大型降落伞挂在组件上,这样就能减缓空投时的冲击力,随后美军又在兴南港附近的连浦机场进行了一次实验并成功。

连浦机场有预制桥梁组件存货,却没有大型降落伞,美军又从日本的基地运来降落伞,和桥梁组件一起从连浦机场起飞,空投给在古土里的陆战1师。

工程兵军官爱德华·罗尼中校因帮助陆战1师修建下碣隅里临时机场,撤出大量伤员,并协助架设“水门桥”让陆战1师全身而退有功,在兴南港前线被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授奖。

这位军官后来参加了越南战争,在北约任职,又长期担任“限制战略武器谈判”美方代表,在美国军政机构服务长达50年,2017年才去世,享年100岁。

相应地,美军海军陆战队也有自己的记载,但和工兵的史料有出入,他们同样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说是自己想到的空投组件的办法。

上图资料中说,陆战1师的工程兵军官帕特里奇中校(Lt. Col. Partridge)在12月6日要求在连浦机场的空军给他们空投桥梁组件,保险起见还在机场进行了测试。

他需要4个组件,但为了以防空投时有损耗要了8个。

还有一段史料记载了当时帕特里奇和史密斯之间的一段关于空投“水门桥”组件的对话。

在这段对话中帕特里奇向史密斯保证“我保证你能过汉江,我保证给你修一个机场,我也能保证给你架一座桥。”

最终,8架C-119运输机各装载1个组件进行空投,其中1个掉在志愿军阵地,1个损坏严重无法使用,剩余6个都成功落在古土里陆战1师手里。

然后帕特里奇中校用卡车装载着组件,随陆战1师7团前往“水门桥”架桥。

在架桥过程中,帕特里奇发现被炸的跨度超过了组件的长度,美军又在附近找到一些废弃铁轨的枕木做辅助材料,于12月9日白天成功架好。

随后美军陆战1师的人员,以及大量坦克、车辆在12月9日这天全部安全通过“水门桥”,还跟随着几千朝鲜难民,竟未出现任何损坏或事故,陆战1师解决了撤退路上最大的一个困难。

美军撤退第3阶段:真兴里→兴南港(69km)

美军陆战1师通过“水门桥”后,再来回顾一下第二段撤退路线“富盛里走廊”(Funchilin Pass)的地图。

从上图可以看出,美军通过“水门桥”后下一个阻碍就是一个大拐弯和1081高地。

1081高地再往南,等高线的颜色浅了很多,出了黄草岭山口的真兴里直到兴南港地势越来越平坦,无险可守,没有什么有战略价值的目标。

所以1081高地争夺战成为美军撤出山区的最后一战,也是整个长津湖战役倒数第二场战斗。

虽然这场战斗发生在从古土里到真兴里这段撤退,但它与真兴里的美军有更大关系,所以把它放在第三部分介绍。

首先从时间线上理清,志愿军对1081高地的占领也不是从美军撤退开始,而是早在长津湖战役开始时就做了部署,早就被负责防守这里的20军60师占领。

坚守1081高地的部队是长津湖战役中四个“冰雕连”之一的60师180团2连,他们从12月2日就开始陆续进入1081高地,在冰天雪地极度低温的野外一直待到12月8日。

这里是整个长津湖战役志愿军最南端的阵地,也是补给最困难的阵地,当12月8日美军进攻这里时,60师180团2连已经冻伤减员严重。

美军陆战1师主力12月7日-8日陆续从古土里向真兴里撤退时,一方面他们要解决被炸断的“水门桥”(上文详解的过程),另一方面就是要拿下扼守撤退路线的最后一道屏障1081高地。

夺取高地的任务交给了一直驻扎在真兴里的陆战1师1团1营,营指挥官是唐纳德·施穆克(Donald Schmuck)中校,他率领1营从真兴里北上6英里进攻志愿军防守的1081高地。

在美军海军陆战队战史中这样记载对1081高地的进攻计划:

施穆克计划让罗伯特·P·雷上尉(Captain Robert P. Wray)率领C连占领1081高地西南侧的891高地并守住,作为其他两个连队进攻的跳板;巴罗上尉(Captain Barrow)率领A连从东面向山顶进攻,诺伦上尉(Captain Noren)率领B连在公路与A连之间沿山坡迂回。

因为长津湖战役期间这个营一直留在真兴里,没有参与前面的作战,所以他们未受损失,而且是在休息补给充分的条件下投入作战的,战斗力非常强。

下面这段文字详细记录了这个营进攻1081高地的过程,经过12月8日白天激战,志愿军损失六十多人,巴罗的A连10死11伤。

夜间志愿军一个排又发起了反击,但没有成功,牺牲了18人。

经过一夜到12月9日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雪停了,但气温依然寒冷。

巴罗的A连在诺伦的B连配合下,还有飞机和炮火支援,又发起一次进攻,彻底拿下了1081高地,并记述发现530位牺牲的志愿军,A连自己也伤亡了一半。

美国海军陆战队对1081高地的这些记载和国内很多文章有出入,里面并没有提到攻上阵地时发现“冰雕英雄”的场景。

当然美军的资料也不能完全相信,他们有他们的立场和取舍,但美军资料中也没有记载有任何投降行为。

也就是说志愿军在极端艰苦酷寒的环境中坚守了6天,又以1个被冻残的连抵挡了美军1个精锐营2天的进攻,还有飞机和大炮的轰炸,其中8日白天志愿军和美军进行了激战。

但60师180团2连剩余的官兵也许就是在8日到9日那寒冷的一夜被全部冻僵,以至于9日白天几乎没有反击就被美军占领阵地。

1081高地这场极寒天气下的孤军奋战,直至全连牺牲,不能武断地误传为全连冻僵。

这些伟大的英雄不应该被遗忘,应该借电影《长津湖之水门桥》被更多人知道并记住。

1081高地被占领后,美军一直守到12月11日陆战1师全部通过真兴里才撤。

那位担任1081高地主攻的陆战1师1团1营A连连长罗伯特·巴罗(Robert H. Barrow),在抗日战争期间就在中国服役并协助过国民党军练兵。

朝鲜战争期间,他被美军誉为最佳连级指挥官,并因1081高地战斗获得海军十字勋章(Navy Cross)。

后来巴罗又参加了越战,一直在美军海军陆战队服役,最终于1979年担任美军海军陆战队总司令,以四星上将军衔退役。

之所以说1081高地之战是整个长津湖战役倒数第二场战斗,因为在美军陆战1师撤出黄草岭山区最后阶段,还发生过一次志愿军与美军的接触。

在《抗美援朝战争史》(上卷)中记载:

10日,古土里美军部队越过黄草岭,继续南逃。志愿军第89师部队在真兴里以南之水洞、龙水洞地区主动出击,截击南逃之敌,毙敌300余人,击毁汽车30余辆。随后又于尾追逃敌中,缴获汽车60余辆,歼美军200余人。

12日,美第3师由五老里北援,美陆战第1师在美第3师的接应下,最终逃出志愿军第9兵团在长津湖地区的包围圈,窜至五老里。随后,会同美第3师仓皇逃往咸兴、兴南地区。

这段内容记载的是志愿军在长津湖和美军打的最后一场仗,双方参战部队是志愿军20军89师和接应陆战1师的美军步兵3师。

在长津湖战役打响后,20军89师得到的任务是守在长津湖地区以南的社仓里,防止美军其他部队从这里增援,同时美军撤退时也可以在这一区域进行阻击。

从上图可以看出,地图最左侧的那支红箭头就是89师在长津湖战役中的行动路线,他们留下其中一个团围住柳潭里之敌,另外两个团直插到南边的社仓里,去歼灭这个地方的南朝鲜守军。

等89师的两个团抵达社仓里时,这里的守军已经由南朝鲜军换成了美军第3步兵师7团大部,但89师的战前侦查没做到位,并不知道敌人已经换防。

当89师对社仓里之敌发起进攻并产生很大伤亡后才意识到这里的守军是美军。

双方在社仓里激战过后,美军也并不向北继续前进,89师也吃不下这股敌人,就一直对峙着。

对峙期间,89师留在长津湖柳潭里那个团归建,带来缴获美军的3000条军用毛毯。

师长余光茂和政委王直下令把这些毯子剪碎,分摊到每个战士手上保暖,这一明智决定使89师成为整个第9兵团冻伤减员最少的师。

89师包含冻伤在内的非战斗减员仅有400人,和兄弟部队动辄上千人的数量形成鲜明对比。

而且早在部队到达沈阳时,89师师长和政委就请示上级让他们师在沈阳多待一天筹集防寒物资。

这两位指挥员的先见之明和防寒意识挽救了很多战士的生命,也使89师成为长津湖战役最后一支能以基本完整建制作战的部队。

89师面对的敌人是美第3步兵师,第3步兵师作为美第10军的预备队,主要任务是在兴南港外围防御,保障这个港口基地的安全,并接应前出长津湖的陆战1师。

待这股敌人从社仓里撤退时,89师主动出击进行追击,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消息还传回国内受到嘉奖和新闻广播报道。

除了在社仓里有美第3步兵师的一个团级建制,陆战1师即将撤出长津湖地区时,美第3步兵师派出了一支以1个步兵营为主体、多单位协同的“狗特遣队”(Task Force Dog),在副师长阿米斯特德·米德(Armistead Mead)准将指挥下,前出真兴里接应撤退的陆战1师。

第3步兵师的“狗特遣队”与89师两个团在黄草岭山口区域进行了最一战,待陆战1师撤出山口地区后,志愿军各部就只能尾随追击。

此时上文提到的长津湖和“水门桥”战斗主力部队58师和60师,两个师加在一起还能作战的人员只剩200多人,但仍然在60师参谋长蔡群帆的率领下进行追击。

1950年12月11日下午,陆战1师主力通过真兴里,标志着志愿军在长津湖地区与美军有接触的作战结束。

总结来说,长津湖战役第二阶段以1950年12月6日陆战1师从下碣隅里撤退开始,到12月13日结束(真正有接触的时间到12月11日),历时8天。

这条从兴南港到长津湖唯一的道路被美军叫做MSR,即“Main Supply Route(主补给线)”的缩写,但最终却成了美军的撤退之路。

整个长津湖战役前两个阶段作战(即湖区作战和围追堵截陆战1师撤退)于1950年11月27日开始,到1950年12月13日正式结束,接下来就是美军在兴南港历时10天的大撤退。

本文用最后的篇幅简述兴南港撤退(Hungnam Evacuation):

陆战1师通过真兴里抵达兴南港同时,美第10军的另一支部队步兵7师也从另一个方向陆续抵达。

此时美第10军的陆战1师、步兵7师、步兵3师三个师,再加上南朝鲜军的第3步兵师和首都师,以及一部分美军空军,共计约10.5万兵力、1.84万辆各类车辆和35万吨物资都挤在兴南港等待撤退,另外还有约10万朝鲜难民。

把这样一支庞大的部队及时、有序撤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军事任务,需要陆海空三军,岸上和海上多方配合,美军进行了历史上在两军交战状态下最大规模的一次撤军。

这次撤退正好在1950年12月24日完成,所以也被美国人称为“圣诞节奇迹”(Miracle of Christmas),麦克阿瑟兑现了他之前说过的让美军在圣诞节前回家的言论,只不过是撤退走的。

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任命自己的副参谋长爱德华·福尼(Edward Forney)上校为撤退工作小组的总负责人,协调岸上的全部单位进行撤退。

同时在海上,美国海军第7舰队部署了1艘战列舰、2艘巡洋舰、7艘驱逐舰和3艘火箭舰的强大火力支援,24小时不间断地向包围兴南港的志愿军阵地发射各类炮弹,使已经筋疲力尽的志愿军第9兵团各部无法靠近兴南港。

撤退过程从1950年12月15日开始至12月24日止,期间美军的防线逐步收缩,撤退顺序按伤亡最大的陆战1师先撤,随后是步兵7师,南朝鲜部队,最后是步兵3师。

撤退过程中美军梯次放弃兴南港外围的元山、咸兴和连浦机场等战略目标,志愿军第9兵团还能作战的27军一部、26军和20军极少量部队,在朝鲜人民军配合下分别占领这些目标,但始终受到炮火压制,无力阻止美军撤退。

撤退最后阶段,美军第3步兵师的工兵营和海军的水下爆破组负责炸毁全部物资、弹药和港口设施,由于港口堆积了成千上万吨弹药、炸药、航空炸弹和油料等,工兵引爆这些弹药时造成了巨大的爆炸,烟雾在兴南港上久久不能散去。

在美军从兴南港撤退时,还发生了一件日后被炒作成美军人道主义救援典型事件的“梅雷迪思胜利号”救援,这艘货轮本来计划只能搭载59个人,但最终在兴南港运走了1.4万名朝鲜难民。

现在韩国约有100万人与兴南港撤退有关,或者是这次撤退难民的后代,其中就有后来韩国总统文在寅的父母。

这件事和兴南港撤退在2014年的韩国电影《国际市场》中有直接表现。

1950年12月24日下午14:36最后一支“联合国军”部队离开兴南,12月25日早晨志愿军第9兵团第27军部队进入兴南港。

整个长津湖战役的过程被当时第9兵团的随军记者张崇岫用影像记录了下来,他拍的一幅名为《中朝两国军队会师在东海岸边》(也称《中朝部队会师咸兴港》)的照片,就表现了这一胜利时刻。

张崇岫还在长津湖战役前线写了一首打油诗,其中两句“一人一土豆,追到海尽头”很绝妙地概括了这场战役志愿军遇到的困难和最终的结果。

最后,用《抗美援朝战争史》中引用的一段电报作为结束,向伟大的志愿军致敬:

12月15日,志愿军司令部、政治部联合向第9兵团全体指战员发出祝贺电,祝贺第9兵团歼击长津湖地区美军部队的胜利,对负伤的同志表示慰问,向牺牲的烈士致哀,电报指出:

你们在冰天雪地、粮弹运输极端困难情况下,与敌苦战半月有余,终于熬过困难,打败了美国侵略军陆战一师及第七师,收复许多重要城镇,取得了很大胜利。这种坚强的战斗意志与大无畏的精神,值得全军学习。正由于东西两线的伟大胜利,基本上改变了朝鲜的局势,迅速地转入对敌反攻。

本文涉及史实较多,各史料记载出入较大,难免错误疏漏,另如有冒犯,还望不吝指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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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有没有人驻守?

美军没有战斗记录,下面那张图的注释:

On 27 November when the 2/5 Marines launched their attack west from Yudam-ni, the road through the Funchilin Pass was still open, although the bridge (as shown) had been damaged by the Chinese. This photo of the gatehouse and penstocks was taken on 30 November during the move north by 2/31 Infantry to Koto-ri. The Chinese blew the final gap on 5 December. Although this bridge was located three and one-half miles south of Koto-ri, and about the same distance from 1/1 Marines at the bottom of the pass, it was never secured by a unit.-Photo by Lt. Joseph Rodgers, Medic with 2/31 Infantry

11 月 27 日,当 2/5 海军陆战队从 Yudam-ni 向西发起进攻时,尽管这座桥(如图所示)已被中国人破坏,但通过 Funchilin Pass 的道路仍然畅通无阻。这张门楼和水闸的照片是 11 月 30 日在 2/31 步兵团向北移动到江东里期间拍摄的。中国队在 12 月 5 日又破坏了他。虽然这座桥位于江东里以南三英里半处,与山口底部的 1/1 海军陆战队的距离大致相同,但它从未被任何单位保护过。- 照片由约瑟夫·罗杰斯中尉拍摄,2/31的军医

重点!二战军队防守时一般是挖伞兵坑组成防线,时间充裕一点挖坑道,布铁丝网 埋雷!

说回守桥,假如你是美军先遣队指挥官,你会怎么守卫这座桥?

A、修满机枪塔,再沿着路堵上40辆坦克,大家都别走了,刚到底!

B、夺取周围制高点,布置观察点和炮兵阵地,在水坝(桥)外围2KM左右布置散兵坑组成阻击线


关于桥梁组件内容

空投的桥梁为M2 Treadway预制桥梁段,1944年前就投入使用了,不是什么连夜赶制出来的:

空投的飞机和过程

修桥的过程

修好之后是这样的:

追击的态势图和战斗地图

志愿军坚守高地

C D 1457 和E点1081高地战斗最为激烈,水门没什么大的战斗,1081志愿丢失阵地后至少组织了1次反攻,夜间零下25℃,守卫美军贝克连打的也很顽强(夺山的是Able连,贝克连是往前),最后只剩下27个人!

著名的朝鲜战争作家 Roy E. Appleman 在他的《逃离陷阱》一书中将 1081 高地描述为“从江东里到春兴泥的“途中最重要和最关键的敌人阵地”:

1081高地争夺战

第二天一早,12 月 8 日, 第一营从 Chinhung-ni北上,他们的目标是 1081高地,位于桥以东约 1 英里处。1081 高地可以俯瞰 MSR(撤退道路) 的长长一段。从顶部,志愿军可以很容易地看到通往桥的所有道路。一旦它修好,海军陆战队就会通过 1081 高地下面,直接走进炮火之中。如果山顶上的守军向西南看,他们可以看到大约三英里。越过山丘的海军陆战队员随后将远离山丘,他们的背影很容易成为目标。1081高地必须被拿下。

起初,1营遇到了顽固的阻力,无法取得太大进展。当天晚些时候,他们得到了第 73 工兵战斗营的一个连和 TF Dog 的自行高炮部队和 155 毫米火炮部队的增援。

即使有这个支援,这也是一场艰难的战斗。直到第二天,12 月 9 日,第一营Able连 终于登顶并取得了控制权,1081高地才被锁定。

更详细:

《长津湖》续作《水门桥》官宣,你期望影片还原哪些真实的历史细节? - 黎塞留的回答 - 知乎 zhihu.com/question/4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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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来是发在题目“水门桥战役为什么重要?对当时的局势来说意味着什么?”下面,多看几篇后发现应该放在这里更合适,所以挪一下。

拨雾“水门桥”

——探索长津湖战役中的水门桥之战

近年来,抗美援朝战争第二次战役东线战场的长津湖战役(我军对其的正式称谓为“咸镜南道战役”)渐成热门话题,其中长津湖战役局部的水门桥之战,作为一场中美双方都打出自己精彩之笔的经典战斗,也由当年战史记录中的语焉不详,逐渐被广为传播。

有的作者笔下,这一战热血与钢铁碰撞,意志与物资消磨,一方可歌可泣,一方财大气粗,诚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有的作者笔下,这一战不见于双方记录,纯属子虚乌有,空穴来风,文学青年小说创作而已。到底真相如何? 本文尝试借助现代卫星照片/地图,通过对相关史料的梳理与分析,探索(只敢说“探索”)水门桥之战的真实面貌。

一、几个基本问题

(一)“水门桥”名从何来?

在翻阅相关史料时我们发现,目前非常流行的“水门桥”这个地名纯属人为生造,并非此地本名——我军的地图上标注的是“发电所”,因为该处本质上就是一个小型电站。我军相关资料中多用“门岘与堡后庄洞桥”(20军《阵中日记》)、“公路桥梁”(《抗美援朝战争史》,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2000年版)等非专属名称称呼此处。

美方的资料很多时候也仅仅只是称其为“桥”(bridge或bridge site),有时则用“车辙桥” (Treadway Bridge)这个专业名词称呼该处,原因显然是该桥被我军炸断后,美军最后确实是修了一座车辙桥以便车辆通过。

韩方的一些资料(如金阳明著《韩国战争史》、韩国国防部战史编纂委会编《韩国战争史》)也沿用了美军的前两种称呼方式。

可见,目前作为此处最常见名称的“水门桥”,其实并非该处原有之名,亦不是参战的任何一方对其的正式命名。

梳理笔者看到的有限资料,“水门桥”之名的广泛传播很可能是日本人的功劳——在日本陆战史研究普及会审计编辑的《朝鲜战争》一书中,明确使用了“水门桥”一词并作为小标题。根据该书汉译版原文“在这条隘路上还有个重要的桥梁(以下称水门桥)”,笔者胡乱猜测“水门桥”很可能是日本人在叙述相关内容时为行文方便而根据美方资料结合该处实际价值生造出来的一个命名。因该书是研究朝鲜战争较易得的外国资料之一(公开出版),内容符合伪学者们的口味(对中朝方多有污蔑),且阅读门槛低(较早即有汉译本),“权威性高”(洋爸爸说的能假么),所以常为伪学者、带路党等拿来作为非议朝鲜战争的重要典籍,“水门桥”一名便随着该书的出版而传播开来,由于它满足了人们在叙述这段历史时的方便,遂逐渐变为专属名称。

那么,日本人的“水门桥”又是怎么造出来的呢?

美方的资料提到这个电站有4个排水管,美国人管这种排水管叫“penstock”(如《冰封长津——长津水库的美国海军陆战队》),有时也会把此处称为“penstock gate”(如美军《第10军长津水库战斗特别报告》),因为此处的水泥房里就是这4根管道的阀门。“penstock”或“penstock gate”都有“水阀”、“阀门”的意思,而日文中,“水阀”亦可以写作“水门”。最初我以为是日本人先把“penstock gate”翻译成了“水门”作为地名,再把位于“水门”的“桥”加上去,就有了广为流传的“水门桥”,后来经了解日文的人指点才知道,旧日文中本身就有“水门桥”一词,专指从水坝上过的桥。

(二)水门桥在哪儿?

尽管国内近年来很多关于长津湖战役的文章,都以很重的笔墨渲染了悲壮惨烈的水门桥之战,但在多数资料中关于水门桥的具体位置都不太清楚。个别作者望文取义,在谷歌卫星照片上随便或不随便地找一座桥便标为水门桥,完全无视所标之桥所处地形以及形态与历史照片完全不符;多数作者则只写战斗的激烈,完全不涉及水门桥的具体位置;极个别专业功底不错的作者想方设法找到了中美两军当年使用的军用地图,堪称殊为不易——尽管已经过去了70年,但我军当时的一手资料(包括地图)仍然属于内部资料甚至涉密资料,在有些单位要借阅都得相当一级领导审批才行。但是,在中美双方的地图上,水门桥的位置亦有所不同,所以需要确认其具体位置,为下一步分析其所在地形提供基础。

根据目前公开的信息,关于水门桥的具体位置有3种说法:

第一种是一些网文中引用的某张标绘过的谷歌卫星照片,我们称之为“A位置”(见图1)。

第二种是志愿军使用的地形图,我们称之为“B位置”(见图2)。

第三种是美国人的相关地图,我们称之为“C位置”(见图3)。

将以上3个具体位置以及相关要素在同一张卫星照片上标出来(见图4),我们就可以很轻松地首先排除A位置——由历史资料可知,水门桥位于美军由古土里撤往真兴里的路上,所以只能在古土里和真兴里之间。A位置在真兴里以南偏东,直线距离约17公里处,显然不可能。但位置B和C分别出自中美双方的地图,都有一定的权威性,又当如何取舍呢?笔者认为当以美军地图为准,原因如下:

1、各种资料都指出,所谓“水门桥”其实是一个引长津湖水发电的小型电站,故我军地图上将其标为“发电所”。长津湖在北,则发电站的排水管道理应分布在北高南低的斜面上,以便长津湖水顺坡而下冲击发电机。从中美双方地图的等高线判断,B位置位于一道南北向的山谷谷口,两侧山坡或为东高西低或为西高东低,在这里建发电站必须将引水管道转90度,从施工角度而言显然不合适;C位置则完全符合地形的要求。

2、通过今天的卫星照片,我们可以在美军地图上的车辙桥位置发现图5设施,与历史照片(图6、7)对照高度相似,故笔者判断这很应该就是当年那座发电站。

其实,在笔者之前,已经有网友找到了该处的精确位置(见图8)。

(三)水门桥的战术价值如何?

确定了水门桥的具体位置,结合卫星照片(图9)和等高线图(图10)就不难看出此处的价值:

此处是一个U型山谷,由古土里向真兴里撤退的美军,沿公路自1015高程处的公路拐弯开始进入山谷,公路在水门桥东南的山腿处拐向东,在谷地底端铁路桥处折向西南,最终沿891高地西南侧山腿离开。由长津湖经古土里前往兴南港的铁路,从古土里出发后经过东北方的山谷在铁路桥处进入这个谷地,沿着与公路大致平行的方向向堡后庄延伸。因此,公路与铁路的交叉点(即铁路桥所在位置)就成为整个黄草岭地区最为重要的关口——卡住了这里,就等于卡住了由古土里到真兴里的主要交通,所以这里又被称为黄草岭关(Funchilin Pass)。

这个U型的谷地谷口宽度不过1公里有余,全长约3~4公里的公路完全处在周围高地的视线内,敌方占领附近的任何一个高地都能够对很长一段公路构成威胁。美军对机械化的依赖本来就受到公路的极大制约——从咸兴到长津湖的公路很窄,大部分路段只能单车通行。这意味着只要有一辆车被击毁,整个车队就会被阻,直到将被毁的车辆移出公路,车队才能继续前进。这个谷地无疑放大了对美军的这种制约。

那么,在周围的高地中,哪个对谷地的控制作用最明显呢?

我们可以根据地形将附近的高地分为3个群:第一是西面正对谷口的923、861、887高地群,特别是923高地,距谷地的入口最近;第二是谷地北侧的1192、1222高地群,它们高程最高,力压群雄;第三是谷地东南侧的1081~891高地群,它们扼制着谷地的出口。

3个高地群,第1个最大的问题是高程较低,即使是最高的921高地也低于谷地的入口,在美军到来时将首先被美军凭借高程优势夺取或压制,自然不适合作为阻击阵地;第2个虽然气势不凡,但地形过于复杂,防界线蜿蜒曲折,且1192与1222高地间被山谷割裂,难以形成一体的联系。同时,它们沿山脊向北均一路上坡,在北部的高地特别是黄草岭主峰1457.2(美军标为1457)高地被美军攻占后易受压制。用一句话评价就是位置重要但不易坚守。相比之下,第3高地群虽然高程相对较低,但山势与山腰公路的形状较为吻合,各高地沿一条山脊排列,便于相互支援,特别是1081高地,虽然不是最高峰,但位置极为重要——该高地位于整个山谷东南侧山脊中段,右可控制山谷末端,左可控制出谷之路,如果武器给力,还可压制山谷对面的水门桥。尤其是山谷底部由东北转向西南的一段约300米的公路几乎是直冲1081高地山腰,沿这段公路行进的美军无疑是山上直瞄火器绝佳的射击目标。所以,无论我军还是美军的资料中都重点提到了1081高地,将其作为阻击/突围的重点。

看完整体的地形,我们再聚焦水门桥:与某些人的观点相反,1081高地的重要性并不能抵消水门桥及其附近高地的价值——对于当时的志愿军而言,水门桥所在的位置与1081高地实际上构成了阻止美军通过这个谷地的两大要冲。具体而言,1081高地形成了对谷地的总体控制,而水门桥则是整个谷地用劲最巧之处。

首先,水门桥作为U形谷地唯一的公路桥(从现代卫星照片上看甚至有可能是门岘到堡后庄路段唯一的公路桥),一旦被毁没有可供迂回的公路,即使没有我军的阻击,美军的机械化装备也难以越过黄草岭撤至真兴里。也就是说,此处是比1081高地更有效率的阻击点。有人认为,当时志愿军部队已经受令对黄草岭地区(也就是古土里到真兴里沿途)的道桥进行破坏,水门桥只是诸多破坏点之一并无特殊意义。这种说法其实不妥——首先,尽管命令是破坏道桥,但正常情况下破坏桥梁显然要比破坏路面的效率更高,自然破坏桥梁的优先级要高于破坏路面;其次,我军当时补给极为困难,在黄草岭地区执行破路任务的兵力多数时间仅为第20军60师180团的1个营,所能携带的破坏器材亦极有限,再考虑到美军强大的工程抢修能力,只能有重点的选择重要桥梁进行有质量的破击而不可能漫天撒网。从美军的记录来看,也只有水门桥的破击给美军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可见水门桥确实是当时黄草岭地区意义最重大的桥梁。

其次,就局部地形而言,由于公路在水门桥所在的1222高地南侧山腿拐了个U型的弯,是谷地中少有的仅凭我军的轻武器即可实现“一点控两段”效果的位置,堪称“U谷中的U谷”。 综合各方记载,围绕水门桥的战斗发生在12月1日至12月9日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了解长津湖战役的人都知道,这场战役中,志愿军武器装备远远劣于美军,又处在后勤补给严重不足的状态,没弹药、没饭吃、没衣穿成为普遍现象。那么不难想象,一共也没有几门火炮(且严重缺乏炮弹)的志愿军仅凭最重不过重机枪的轻武器在弹药极为有限的情况下,如果只是依托1081高地阻击美军,一则人员集中易遭美军集中火力杀伤,二则能够控制的路段有限,三则缺乏防御的弹性。特别是在真兴里美军还在向北进攻接应南撤之敌的情况下,如果只坚守1081高地无异于让自己腹背受敌。同时,由于此处在战役发起时已经是敌后且离主战场长津湖较远,我军提前机动到这里的兵力有限,过于分散也不可能,所以除以主力扼守主阵地1081高地外,选择1~2处辅助阵地势在必行。水门桥所在的1222高地,从局部讲可以利用其南侧山腿直接控制水门桥,将美军挡在谷口;从全局讲可与1081高地呈犄角之势,锁死整个谷地,无疑是1081高地最佳的辅助阵地所在。

再次,虽然1222高地对控制水门桥意义重大,但除了前面说的地形不利外还有一个人为因素:位于1222高地西南侧山脚的门岘为水门桥之战的主力——第20军60师180团防御地带的前沿,位于门岘以北的1222高地主峰并不在负责U形谷地域防御的180团任务范围内,能够为180团利用扼控水门桥的仅为1222高地南侧山腿。此处地幅有限,不足以配置过多兵力。所以在具体组织防御时就会出现这样的矛盾——1222高地对扼控水门桥很重要,但负责水门桥的180团并不负责1222高地,负责防御1222高地的172团又有更重要的1304、1343、黄草岭主峰等高地要防守,所以两家都不会把重兵配置在1222高地。

可见,不在水门桥设置主阵地是各种原因叠加的结果,并非此处没有重要价值。

最终,防御U形谷地的180团以主要兵力(1个营)扼守1081高地地域,在水门桥附近则配置了1个连左右的兵力作为辅助,另外在铁路桥附近还有一些兵力。

(四)水门桥之战应如何界定?

根据前面的分析我们已经明确,水门桥与1081、1222等高地是围绕U形谷地的完整防御体系。对此,美军也有直白的评价——1081高地扼控该桥(The bridge site was dominated by Hill 1081)。基于这个原因,所谓水门桥之战自然不应仅指针对水门桥这一具体目标的战斗,狭义上其作战地域应包括以U形谷地为中心,北达1222、1192高地一线,南至891高地、堡后庄一线,东迄铁路桥一线,西到923、887高地一线,约5平方公里左右的地域;广义上则可指代在黄草岭地区由第60军58师全部、60师180团全部及179团一部参加的阻击美陆战第1师主力自古土里南撤真兴里的防御战斗。

二、水门桥战斗经过

基于前面对水门桥之战的界定,我们根据中美双方史料,梳理一下水门桥之战的基本过程。为便于叙述,我们先结合卫星照片和地图介绍一下整个战场的基本地理情况:

长津湖战役的战场北起长津湖,南达兴南港,以咸兴至长津湖的公路沿线为主战场,两翼包括社仓里、赴战方向(见图10),以长津湖东岸的新兴里地区,西岸的柳潭里地区,南岸的下碣隅里地区为主要作战地点。下碣隅里以南的富盛里、古土里、真兴里、五老里等处作为美军补给线上的重要节点,在战役中后期亦有相对较多的战斗。位于战场中部,古土里以南的黄草岭因地势险要成为对美军拦头、截腰、断后的有利地区。第一次战役时,42军即以此处为主战场组织了黄草岭阻击战,在给予美陆战第1师一定杀伤后,且战且退将其引向长津湖地区。第二次战役发起时,黄草岭地区已位于敌后,成为扼控美军后方补给线的重要位置。位于黄草岭南北的真兴里、古土里(当时我军也称其为古土水)为美军交通线在黄草岭南北的两大节点,水门桥之战本质上就是为阻止美军由古土里撤向真兴里的战斗。

(一)一破水门桥

美军记录我军第1次破坏水门桥是在12月1日,这显然应该是美军发现桥被破坏的时间。当时由于美军拥有绝对制空权,我军多在晚上行动,所以我军真正的破桥时间应是11月30日夜间。此时已是长津湖战役发起的第3天,双方主力正纠缠于长津湖两岸,东岸新兴里战斗已接近尾声,新兴里、内洞峙地区的美军步兵第31团战斗队主力(现在常直接称之为“北极熊团”,不确)被第27军部队基本歼灭;西岸柳潭里地区的美军陆战第1师所属部队正在第27军一部与第20军59师部队的围攻下组织向师部所在的下碣隅里撤退;第20军58师刚刚暂停对长津湖南岸下碣隅里的连日猛攻,陆战第1师指挥部正处在一个短暂的喘息期。此刻,美陆战1师已被分割在柳潭里、下碣隅里、古土里、真兴里等几个孤立的区域,正在谋求打通相互间的联系。在此前的11月29日,第20军已命令第60师180团副团长都曼令率180团1个营前往黄草岭地区执行道路破击任务。因为在前期作战中,180团所属的60师本来的任务就是夺取下碣隅里到位于黄草岭北坡的古土里之间阵地,断敌退路、阻敌增援,位于全军的最南侧,离黄草岭也最近。关于此次破坏的细节,双方均没有相关记录。破坏后由美陆战第1师下属第1工兵营用木料把桥修好。

(二)二破水门桥

经过12月1~3日的激战,美陆战第1师突破我27军和20军的阻截,正在将位于长津湖西岸柳潭里的部队撤至下碣隅里,同时组织力量准备第二阶段由下碣隅里至古土里的撤退。为了能够顺利南撤,下碣隅里和古土里的美军(包括少量英军)对两地间的我军各阵地发起了不断的猛攻,我军已经发现敌军准备全线撤退,正调动作为战役预备队的第26军赶至主战场,第20军60师所属部队正在与敌激烈争夺古土里以北阵地。显然是为了继续实现断敌退路、阻敌增援的任务,渗透到黄草岭地区的我军(应该仍为前面提到的180团1个营)于12月3日夜间第2次破坏了水门桥,美军记录为我军于12月4日破桥。关于此次破坏的细节,双方仍没有相关记录。破坏后由美第10军直属第73工兵营在断桥处直接架上了M2型钢梁车辙桥——由此可以看出,第2次破坏要比第1次更严重,不是整点木料就能修好的。

(三)三破水门桥

12月5日战场情况没有特别的变化,下碣隅里美军已经进入撤退的最后准备,这一天26军部队赶到了下碣隅里战场,20军58师部队开始交防南下。显然是为了阻止美军增援古土里以北的部队以接应下碣隅里之敌南逃,180团第3次破坏了水门桥。关于我军第3次破击水门桥的具体时间,不同资料有所冲突,根据美国学者约瑟夫·古尔登所著《朝鲜战争:未曾透露的秘密》一书提供的细节——后负责修桥的美陆战第1师第1工兵营营长帕特里奇中校在12月5日夜间向师长史密斯提出了空投M2车辙桥构件的建议,可见最迟到12月5日昼间,水门桥第3次被我军破坏。由于第2次破桥—修桥发生在12月3日夜到12月4日白天,所以这次破击最有可能发生在12月4号夜间,第2天白天被美军发现。《朝鲜战争:未曾透露的秘密》一书还提供了另一个细节——当帕特里奇中校带着空投给他的M2车辙桥构件来到水门桥时,发现“中共军队又炸掉了10英尺长的桥面,还有连接桥南公路的拱座”。也就是说,我军的第3次炸桥其实又分为2次,12月5日只做了基本的破坏,其后的4天中又做了进一步的破坏。

12月6日,随着26军各部赶到战场,位于下碣隅里至古土里之间的20军各部全线南下,绕过仍然被美军控制的古土里前往黄草岭地区组织防御,准备阻击南下撤退及北上增援的美军。根据相关资料记载,此日该军第59师因配合27军围攻柳潭里,伤亡严重且位置靠北,第89师主力则在社仓里方向作战,均来不及投入黄草岭地区的阻击作战,仅能以已经残破的第58、60两个师投入战斗,其具体部署为:第58师172团并组8个排,守备黄草岭、在院里一线,第173团并组11个排,驻守大、小安洞地区,174团并组17个排,扼守化被里、小民泰里一线,师指挥所进至高龙;第60师178团并组5个连,控制古兴里、祥在洞以西阵地,即古土里东南方向,179团并组4个连,在水南里(水云庄西北)西北,即古土里西南方向,180团固守门岘、1081高地及堡后庄一线阵地,在全师最南方,师指挥所进至水云庄。

从部署上不难看出,第58师防御的重点在古土里以北方向,仅由剩余战斗兵力不到1个营的172团担负由古土里南下黄草岭道路两侧阵地的防御任务,师指亦位于这个方向。因为此时美陆战1师已经开始组织主力由下碣隅里向古土里撤退,所以第58师的作战重点当然是阻止其与古土里之敌的汇合。伤亡相对较轻的第60师则以伤亡近半的178、179团在172团东北及北侧展开,实际上是沿水南里所在的山谷两侧展开防御,因为这条山谷中有一条铁路穿谷而过——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那条进入U形谷地的铁路。可见,此时的我军仍然防备着美军可能利用这条铁路南撤,而没有把古土里至真兴里的公路沿线作为唯一的阻击地域。前期承担作战任务相对较轻的180团被部署在了门岘到堡后庄地区,也就是前面讲到的U形山谷为中心,约4平方公里的地幅内。可见,此时我军部署的重点是阻击古土里方向的美陆战第1师主力,真兴里方向由于敌兵力弱小,是我军防御的次要方向。

尽管从相关记录上看180团此时应该是60师损失最小的单位(没有要求并组连队),但从3个团的防御地域来看,180团的面积并不比前面2个损失近半的团大。而且,前面2个团防御地域靠北,面对的是陆战1师的主力近3个团的兵力,180团防御地域靠南,面对的是真兴里方向来的陆战第1师1团1营仅1个营的兵力。这些细节似乎显示出在上级看来180团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强,至少不比已经损失近半的178、179团强。

梳理第20军相关记录,在11月30日时,180团的3个营1个已经派往黄草岭地区执行破路任务,1个在古土里以西,1个在古土里西南的1328高地。在古土里以西的这个营应该承担了28日夜对古土里实施的攻击,虽然杀入了敌阵,但遭敌反扑退出,敌恢复了阵地。由此判断这个营肯定损失比较大。由于前往黄草岭地区破路的那个营一直是在单独作战,等于180团是靠着这1个半营完成自己在古土里附近从11月30日到12月6日一周的任务,直到移防至U形谷地地域(即门岘至堡后庄地域)。

显然是为了让自己的防御更有把握,180团的部队在组织防御的同时,在之前已经破坏了水门桥的基础上对水门桥进行了进一步的破坏,以至于明显增加了美军修桥的难度,使曾经向陆战第1师师长史密斯保证1.5小时完活的帕特里奇中校实际上花了多1倍的时间才交差。

(四)最后的战斗

12月7日夜,美陆战第1师主力全部撤至古土里,第60师则连夜调整部署,将原配置在古土里以北的第173、174团余部南调黄草岭加强防御。美军亦不多停留,于12月8日凌晨即开始从古土里出发穿越黄草岭撤向真兴里。战损严重补给缺乏的第20军部队在黄草岭地区进行了最后的悲壮阻击。此时的志愿军已经饥寒交迫、缺粮少弹十几天,残破的第58、60师各部尽管拼死战斗,但最终未能实现阻止美军南下的目的。特别是由于12月8日夜间气温再一次骤降,很多志愿军官兵直接冻僵在了阵地上。即使如此,在美军轻描淡写的记录中仍然能够看到我军不屈不挠,死战不退的事迹。

由古土里南下的美陆战第1师主力以陆战第7团为先头,沿穿越黄草岭的公路攻击前进,至当日1500先后攻克179、172团任务地域内的1328、1304、1457.2(黄草岭主峰)诸高地,将水门桥北侧的屏障基本移除(仅余水门桥所在的1222高地尚在我军之手)。之后,兵力几近枯竭的第58师组织仅存70多人的第174团3营加仅存数十人的第173团2营某连,号称4个连(实际兵力至多为1个满员连)的兵力交给统一指挥战斗的师参谋长胡乾秀发起反击,夺回了1304高地。然而,就在下达反击命令后不久,胡参谋长所在的173团2营营部遭美军空中火力突击,胡参谋长及同在此处的第174团政委郝亮、该团2营副营长刘林光壮烈牺牲。这是我军在长津湖战役中牺牲的最高级指挥员。

同一天,位于真兴里的陆战第1团1营也北上支援,经过一整天的战斗,与我军僵持在1081高地主峰以南地域。

从水门桥的视角来看,这一日该处南北我军阵地均遭敌猛攻,部分阵地失守,此处成为唯一尚未受到直接攻击的中心位置。很有可能,因为看到情况已十分危急,为了确保阻止敌主力撤退,防御该处的我军对水门桥进行了又一次破坏,即前述“中共军队又炸掉了10英尺长的桥面,还有连接桥南公路的拱座”的那次。之所以这么说,是考虑到美国当时拥有绝对的制空权,这么重要的桥梁如果有了新的破坏,第二天白天的空中侦察肯定能发现。只有发生在12月8日夜间,由于第二天仍有激烈战斗,大量飞机都被调去实施对地攻击任务,自然难以顾及离战场已经不过几公里的水门桥。何况,就算7点钟天亮时就起飞侦察,情报经几道手转到帕特里奇中校那里也要一段时间,而他1230就已经到达水门桥了。

鉴于8日局势严峻,第60师急调第179团至门岘东北及1081高地加强防御。关于这一次增兵的兵力,也有记录说只是179团的1个营。考虑到179团在2天前的可用兵力也仅有1个加强营的规模(4个连),经过8日一天战斗的消耗后兵力必然更加羸弱。所以此次增兵的实际效果相当有限。另外,有资料显示第179团8连、9连曾经各抽调1个排增援1081高地,结果8连3排到达1081高地地域后多数人因冻饿牺牲,加上阵亡者,最后仅6班副班长陈亚东幸存(通常我军步兵连的3排应该是7、8、9班,6班正常情况下应隶属2排,可见8连3排当时已经经过整编);9连的1个排则因冻饿而体力耗尽,根本未能及时爬上1081高地。可见,不管179团是全团来援还是只来了1个“营”,在经历了12月8日夜间的那场风雪后,真正能够参加12月9日战斗的兵力,估计也就是正常时1个连规模的兵力了。

经过8日晚上的喘息,在9日日出后美军继续攻击。北上的陆战第1团1营率先于7时左右(当地日出时间)开始进攻1081高地主峰并最后占领,扼守1081高地的第180团1营伤亡殆尽。其中守卫1081高地主峰的2连,据我军的一些资料称“1081高地上最后剩下的72人全部冻亡”,因此今天很多关于“冰雕连”的资料中都将第20军60师180团1营2连列为长津湖战役中志愿军几个“冰雕连”之一。

然而,从美军的记录看,情况却有所不同。

根据《冰封长津》一书中关于1081高地最后战斗的说法,美军在空炮火力的掩护下,首先以A连的1个排发起了试探性攻击,结果遭到“痛击“(hard hit),被阻于踞主峰180米的位置。在呼来了4架“海盗”式战斗机进行空中火力突击并以连属60迫击炮进行火力压制后,A连将另外2个排也投入战斗,即使如此也直到1500左右才将主峰最终占领。可见,2连不但没有全部冻亡,而且还组织了相当有效的战斗,居然能够抗击美军1个连主力(A连此前有过战斗,已出现伤亡)的进攻长达6小时左右。要知道,根据战前最后一个上1081高地主峰的180团政治处组织股干事沈肇寿回忆,当他于12月8日将十来斤土豆送上1081高地主峰时,看到的景象是“工事都是雪堆的,战士们伏在工事里,一个个脸都冻紫了,……几乎没什么人讲话,只是转转眼珠看着你。……指导员李克手冻紫了,脸上起了水泡,话也说不清了。……到哪个战士跟前,他只是抬头看看你,没力气说什么……阵地上只听得见风扫过的声音,没有人声,觉得很静,咳嗽声都听不到”。即使考虑到美军步兵战斗一向不积极,全靠重火力伤人,2连官兵能在这种状态下坚持如此长的时间,也足以让人惊叹不已……

1081高地主峰的失守并不是这一地域战斗的结束——美国海军陆战队战史部作战处(G3)出版的《长津水库战役》(The Chosin Reservoir Campaign)一书第321页记载:当美陆战第1团1营A连(连长Barrow上尉)攻占1081高地主峰后,B连(连长Noren上尉)继续沿着穿越山谷的铁路前推,遭到我军零星部队的抵抗(While Barrow held crest of the hill,Noren pushed farther along the cable car track,meeting resistance from scattered enemy groups)。虽然已经无法扭转战局,但这种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意志确实令人肃然起敬!

就在2连的英雄们还在进行最后的战斗时,由古土里南下的美军也开始了进攻。第58师昨夜恢复的1304高地在上午最终全部陷落。美军经过1304高地继续南进,于1230到达水门桥。这一过程《长津水库战役》第321~322页有相对详细的记录,由这些记录我们可以看出,美军夺占进而修复水门桥的行动堪称全程战斗。

首先,美军在攻占1304、1343高地一线时遭到了有力的抵抗,以至于需要动用空中支援来解决。此时美军展示出了高效的空中行动的组织能力,配置在R5D(即C-54的海军型)4发重型运输机上的空中战管中心引导战机把高地上的志愿军炸得头都抬不起来(These movements were carried out against ineffectual enemy resistance or none at all. Whenever a few Communists dared to raise their heads along the MSR, the airborne TADC in the R5D had the communications equipment to control aircraft on station and to direct their employment in response to ground force units)。

其次,在攻占了1304、1343高地一线后美军继续攻击前进,经过“短暂战斗”到达水门桥(Captain Morris' Charlie Company and a platoon of Baker Company,1/7, moved down the MSR and secured the bridge site after a short fight)。根据地形判断,这个所谓的“短暂战斗”应该发生在1222高地西侧山坡。此时在水门桥附近另有我军约1个连的兵力据守(肯定已不满员),但由于冻饿严重失去战斗力,除牺牲者外有50人被美军俘虏(具体位置应该是在1222高地南侧山腿)。前面提到过,12月8日第60师179团奉命转赴门岘东北及1081高地加强防御,而门岘东北首当其冲的便是1222高地。可见水门桥在我军眼中绝非某些人所说的无关紧要,不过是N座桥梁中的一座,而是切实需要予以重点关注的防御要点。

第三,在占领水门桥并展开修桥作业后,陆战第7团1营(营长为新官上任的Sawyer少校)整个下午都在为将我军驱离水门桥而战斗。到底是我军企图重新夺桥遭到美军的反扑,还是附近仍有守桥部队坚守阵地,美军没有细说。个人倾向是前者,因为按照美军的记述风格,如果是后者他们通常会先写遭到了来自哪里的射击,然后哪个指挥官带着哪个单位上去了。无论是哪种情况,总之美军最终取得了胜利,除伤亡人员外,我军又有60人被俘,水门桥仍在美军之手(Sawyer's troops had not been idle that afternoon and a total of about 60 CCF prisoners were taken during attacks to drive the enemy back from the bridge site)。考虑到当时我军1个连普遍不过几十人,再加上阵亡者、受伤者,60人被俘意味着这一段战斗我军至少应该投入了1个营建制的兵力。

第四,经过3个小时的作业,美军于1530成功将水门桥修复。此时1081高地已失守半小时,这个方向的美军陆战第1团1营B连正在与阻止他们向铁路桥(即美军地图上的Cablecar Overpass)推进的我军战斗。陆战第7团1营也派出小分队向铁路桥前进企图与1团1营建立联系,结果被我军以火力驱离了公路,狼狈不堪的他们不得不由铁路桥下的小路爬到了1团1营(Late in the afternoon a patrol from 1/7 attempted to make contact with 1/1 by Moving down the MSR. Chinese fire forced the men off the road and they scrambled across the defile below the overpass and into 1/1's lines)。随后,在两个方向美军的夹击下,我军或伤亡或被俘,最终不得不停止战斗,整个U形谷地被美军控制。此时已经是傍晚1800,美军撤退车队的先头这才得以通过已经被修好近3个小时的水门桥。

至此,悲壮惨烈的水门桥之战基本结束,美军得以通过此处继续向真兴里撤退。在撤至真兴里后又继续向咸兴撤退,最终在兴南港乘船逃走。尽管我军仍然竭尽全力组织残部尾追敌军以求扩大战果,并数度与美军后卫发生战斗,同时还抽调其他方向的部队企图在真兴里以南再次阻击美军,但已无决定性意义,故不再详述。

三、探索谜团

梳理清楚了水门桥之战的过程,我们就可以尝试着探索曾经困绕人们的一些问题,以告慰当年血战断桥的英灵。

(一)水门桥之战为何不见于我军的记录?

首先,前面已经提到,我军的记录中对水门桥并无专属称谓,这就造成后人单纯依靠文字记录很难将不同的叫法确认为是同一座桥,从而系统梳理关于此桥的全部信息。

其次,能够给战后的资料编写提供信息的人极少。第20军方面称最后防御U形谷地的战斗中,参战的第180团全部和第179团1个营仅剩20人,亦有“守备分队全部壮烈牺牲”之说。根据纪录片《刀锋》第6集《雪白血花》中对幸存者之一的第180团1营副教导员周文荣老人的采访,1081高地之战结束后,全营仅余16人。由这个比例可知,全程参加了水门桥系列战斗,能幸存下来且没有被俘的人即使不是没有也是极少的。而被俘的那110名官兵,即使全部被美军送进战俘营(有美国人写的书中讲到桥边因冻僵被俘的那50人有一些被扔进了桥下筑成了桥基),经历战俘营中种种险情回到国内,也受到很多不公正的对待,编写有关资料时去采访他们的概率极低。

第三,当时志愿军的通信问题极为严重,经常出现因通信中断无法上情下达下情上报的情况。所以能够通过战场通信交换的信息也极为有限,具体的战斗过程不可能当时就说得很详细并被记录下来。

战时无法留下详细的第一手记录,战后又基本没有机会由当事人提供信息,自然就无法写入相关史料。何况,此战虽然悲壮惨烈,但毕竟只是整个长津湖战役的一个缩影,并不见得就比长津湖战役的其他战场更悲壮惨烈,加上最终没能达到作战目的,战后相关的指挥员(如指挥破路的180团副团长)还受到了严厉的批评,自然也就不会重点关注。

(二)破击水门桥时是否发生过战斗?

有人认为,美军只记录了12月8~9日陆战第1师主力南下真兴里途中与水门桥有关的战斗,所以断言3次破桥的过程中双方并无战斗,无非是炸了再修,修了再炸的反复循环而已,没有所谓的激烈争夺,仅在第3次炸桥后为阻击陆战第1师主力的南下才发生了战斗。笔者以为这种观点失之武断。

首先,黄草岭地区当时只有唯一的一条可供美军利用维持其后勤补给和兵力机动的公路,比如攻击下碣隅里过程中美军就曾经组织位于真兴里以南的兵力组成著名的“德赖斯戴尔特遣队”沿此路北进支援,因此美军是需要常态化使用此公路的。与此同时,这条公路在黄草岭地区的桥梁很少,结合史料和卫星照片判读,数其数量很可能1只手都用不完。从古土里到真兴里直线距离不过10公里,公路距离也不过16公里,以1个下辖3个步兵连1个机枪连的步兵营(即使此时已战损严重)对这一路段实施破击,显然不是全营聚集在一起沿着公路逐个破击,而是分成若干破击队分段负责,分头破击重要目标,比如桥梁。在这种情况下双方要做到我破的时候你不在,你修的时候我不管——相当不可思议。

其次,当时我军连集结在一起的大部队都难以有效补给,更不要说给这个远离主力的破击队提供补给,以他们所能携带的少得可怜的破坏器材,居然愿意破坏完了放任美军修好,然后自己再去破坏,再放任美军修好——相当的不可思议。

再次,虽然美军的装备多得可以扔着玩,但修桥的时间却不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特别是3次破桥(第3次还破了2回)集中在5天的时间里,考虑到这是一条单车道,工兵修桥的速度再快,仅组织车队带着器材过去修桥就等于占用了公路,增加了额外的通行负担,何况美军自己都承认在这条道路上开车只能是“蜗速”(snail’s pace),那反应速度必然快不了。宁可被我军的破击行动整得一次又一次蜗速出动,也不愿意守一下桥——相当的不可思议。

第四,美军也没有强大到遇上断桥随便修的地步——在第二次修成的车辙桥又被破坏后,陆战第1师的工兵营就发现自己没有车辙桥的构件,所以需要空投。空军为了给他们空投构件还进行了试投——因为以前没这么干过,并不知道是否能成功。修桥的相关计划也非常复杂,以至于工兵营长帕特里奇中校在向师长史密斯报告修桥计划时被老头的反复询问弄得“生气了”。美军宁可冒着这么多不确定因素的风险也要坚持我修了你炸,你炸了我再修的循环而不想法改变——相当的不可思议。

第五,驻守水门桥附近(比如1081高地)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之前42军就在黄草岭阻击过美军,而水门桥所在的U形谷地作为黄草岭最险要的位置,肯定有之前挖好的工事可用。水门桥作为一座发电站更是水泥结构的房屋可资利用。如此好的条件,双方却都不愿意利用,宁可你来我往地在炸与修之间拉锯——相当的不可思议。

综合上面的原因,笔者个人主观认为,在第1、2次破击水门桥时,有可能因双方的懈怠而没有战斗,从第2次美军要修复水门桥开始,争夺战大概率是存在的,只是由于一些原因所以双方都没有记录下来。我方没有记录的原因前面已经讲了,美方为什么不记录其实也不难理解——美军的战史记录虽然让人感到十分详细,有时营规模的战斗会写到某个小兵扔出了1枚手榴弹这样毫无意义的细节,但美军的战史记录从来都称不上客观真实,更称不上全面。曾有网友形象地概括美军战史的基本套路就是“我们连遭到了十几倍于我的敌军人海围攻,我们打死了成百上千的敌人,承受着惨重的损失杀出重围——阵亡3个,伤12个,汤姆中士的小拇指指甲也劈了……”。无中生有,有的变没其实是美军战史的寻常操作。就拿水门桥之战来说——在12月8日下午美军攻占我1304高地后,58师组织兵力实施反击并夺回了1304高地。这场战斗极为惨烈,100多人打得只剩30多人。此事在美军方面就完全没有记录,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第2天攻占了1304高地余下的部分(The rest of Hill 1304 was taken)。在第二天的战斗中,美军一边声称志愿军方面的抵抗是无效的或根本不存在的(ineffectual enemy resistance or none at all),一边又动用空中力量密集突击,做到“抬头就打”( Whenever a few Communists dared to raise their heads……to direct their employment in response to ground force units),矛盾至此,我们也只好很配合地感慨一句“炸弹真多啊!”

有人可能会说,如果美军有人防守桥还被我军夺占,那必然美军会有伤亡,为何不见美军记录?其实很正常,美军并不像带路党们讴歌的那样重视每一个生命。比如,就在水门桥附近的最后一次战斗中,一个叫罗伯特·D·德莫特(Robert D. DeMott)的一等兵被我军扔的炸药包崩下了山坡,于是其他美军就扔下他走了,根本没管他是死是活,最后还是他自己醒过来然后走了回去。水门桥这个地方以美军的兵力和火力,守1个班差不多了,顶多守1个排,被歼灭而没有专门写一笔,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否则美军的战损数据中那么高比例的“失踪”(Missing In Action)是哪来的?

另外,说句无关主题的话:如果想了解美军战史无中生有的本事,推荐阅读王正兴所写《让美国人和恨国党欢呼雀跃的“原州炮击”,到底是怎么回事?》(mp.weixin.qq.com/s/snkm)。

(三)是否有过40辆坦克守水门桥?

曾于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播出的著名纪录片《冰血长津湖》中,原第20军58师172团2营6连指导员徐邦礼老人曾回忆,美国人动用了40辆坦克封锁水门桥(《冰血长津湖》1小时19分21秒处)。对此有人提出,40辆坦克封锁水门桥战术上不必要,地形上不允许,记录中不存在,因此纯属子虚乌有。也有人善意地说可能是老人年事已高,把别处的战斗误记为水门桥了。是否老人记错甚至纯粹是吹牛呢?首先,必须要明确,美军当时确实有40辆坦克,但这40辆坦克也确实没有用于防守水门桥——根据《长津水库战役》一书328~330页记载,由于考虑到坦克这种大家伙一旦出点问题抛了锚,就可能将整个车队堵住,所以美军在从古土里撤退时,将这些坦克编在了撤退队伍的最后,同时还可以起到全队后卫的作用。

所以,这40辆坦克并没有参加水门桥之战——它们这段时间唯一一次出现在水门桥附近是撤退时通过这里。

但要说老人记错或者吹牛倒也不是——世界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

作为后卫的40辆坦克跟在大队后面磨磨蹭蹭地前进,于12月11日凌晨将近0100时到达了1457.2高地西南距水门桥约1800米的位置(south-west of Hill 1457 and about 2000 yards from the treadway bridge),然后好死不死的倒数第9辆坦克由于刹车冻/卡住(had a brake freeze)就抛了锚。这个位置正处于1304高地东南方,属于第58师的作战地域。面对抛锚的战友,美军发扬了他们一以贯之的“你死了关我屁事”的战友之情(拯救大兵瑞恩?想什么呢,斯皮尔伯格此时刚4岁),前面的31辆坦克吱吱嗄嗄头也不回地继续开走了,留下后面的9辆坦克傻呆在原地(The rest of the tanks clanked on ahead, leaving the last nine stranded along)。此后不久,一支中国军队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徐邦礼老人应该就在这队人中。

按理说,这支志愿军已经是残部中的残部,更应该处于美军所说的“ineffectual or none at all”的状态,然而就是美军口中无效或根本没有的攻击,打得美军如惊弓之鸟——也许他们惊惧于这帮怎么都冻不死的到底是人还是鬼(毕竟凛冬已至啊!),不但伴随坦克的步兵节节败退,就连坦克手也纷纷弃车逃走,最终9辆坦克仅有2辆逃跑,剩下7辆盖子都没关就扔给了我军(the crews of the remaining seven tanks had departed,leaving the hatches of their tanks open)。有意思的是,跑掉的这2辆坦克中1辆是始作俑者——在抛锚了45分钟后,它居然起死回生故障排除了;另一辆更传奇——眼见着战友们扔下坦克就跑,从没开过坦克的莱特(C.P.Lett)下士一边嘀咕着“死我也要把这辆坦克开出去”(I’m going to get this tank out of here even if I get killed doing it)一边居然真得开着坦克跑了——谁说美国人都生命至上视财物若粪土,这不也有不惜牺牲生命也要保护国家财产的好同志嘛!另外,有些人也应该反思一下——鲁南战役后学过开坦克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能开动坦克你们说不合情理,那没开过坦克的美国兵把坦克开走了合情理不——1800米外他还要过那个比坦克履带还要窄的车辙桥呢?另外,就是在这次战斗中,前面的那个倒霉的德莫特一等兵被崩下了山坡。

缴获7辆坦克,这也许是老天在长津湖战场送给志愿军的最后1份大礼。要知道,即使到了半个世纪后,在人民解放军不成文的惯例中,击毁/缴获1辆敌装甲辆仍然是可以立二等功的英雄行为——徐老爷子看来平时经常积德行善啊!

至于9辆和老爷子口中40辆如此之大的差距其实并不难理解——一则40辆敌坦克早在12月1日已经出现在我军的情报中,老爷子可能从上级敌情通报中了解到(但可能性甚小,前面说了当时我军的通信情况可以说一塌糊涂,能不能把这些情况通报到各单位很难说);二则该车队从古土里出发时是12月10日下午,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大白天行军,又只能沿道路呈一路纵队,恰恰还要从58师的防御地域通过,所以徐邦礼老人更有可能是白天自己数出来的40辆。到午夜时分,率部向水门桥方向追击的老爷子在水门桥附近的黑暗中看到一排坦克(尽管此时坦克的车大灯应该都开着以便夜间在如此狭窄的公路上行驶,但能见度显然还是要比白天差很多),于是老爷子判断它们就是自己白天看到的那40辆,现在沿公路排开是为了保护不远处的水门桥——很正常啊。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细节——残破不堪的第172团在12月8日下午丢失1304高地时,还能够战斗的人员已经仅剩20人了(所以反击1304高地的行动是调第173和174团的兵力实施的),这20个人只是退守在院里以西的二线阵地,并没有离开战场。只是二线阵地已经影响不到公路,所以美军也就没有继续进攻。也就是说,这次夜袭坦克车队的参战者,大概率也就是这20人或其中的一部分——1个团最后的20个人,只有轻武器的20名步兵,竟然在向拥有“40辆坦克”的对手进攻!!

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四、总结

中美两军围绕水门桥的战斗从1950年12月1日起至12月9日结束,前后持续了9天(如果把水门桥失守后的零星追击作战也算上,则持续了约11天直至美军全部撤至真兴里),历经3毁3修。在这3毁3修的过程中,双方大概率经历了反复的争夺,最后美军通过南北对攻的方式,突破了以水门桥为中心的黄草岭地区我军的阻击,成功南撤。志愿军先后在此处投入了第20军58、60两个师的残部,与美陆战第1师进行了殊死的较量。由于水门桥附近我军参战人员多数牺牲或被俘,幸存者也多有伤残,加上用词不统一,导致我军相关战史中没有关于水门桥战斗的专门记录。而由于美军的春秋笔法,其对水门桥之战的记录亦多刻意地轻描淡写、文过饰非。事实上,我军历经此前数日残酷战斗、粮弹不济、冻饿交加、减员严重的2师官兵,在条件极为艰苦的情况下坚决执行了上级关于阻击美军南逃的指示。他们在战斗中所表现出的意志之顽强、牺牲之无畏、忍饥受冻之坚韧、不畏强敌之勇气,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实为军人之楷模!


在电影《水门桥》即将上映之际,仅以此拙文告慰当年以血肉之躯硬刚强敌的勇士,顺报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血战长津,气壮山河!

伟大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万岁!

参考资料:

《172团三炸水门桥敌仍逃跑,师长大怒,登上阵地后,却瞬间泪崩》:

new.qq.com/omn/20210214

《央视这部著名纪录片,出现了严重错误,误导人们整整10年了》:

mp.weixin.qq.com/s/ZKmA

《水门桥》:zhuanlan.zhihu.com/p/42

《水门桥附近的“冰雕连”是哪支部队 美军发现他们时只有眼睛能动》:

163.com/dy/article/GORD

《多图详解美军工兵是如何修复水门桥的 与日本三菱没半毛钱关系》:

163.com/dy/article/GOCI

《刀锋》:

tv.cctv.com/2020/10/23/

《冰血长津湖》:

wenku.so.com/d/a84cdc2f

《东线祭殇》,叶雨蒙

《抗美援朝战争史》,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

《漫长的战斗》,约翰·托兰

《朝鲜战争:未曾透露的真相》,约瑟·古尔登

《朝鲜,我们第一次战败》,贝文·亚历山大

《冰封长津——长津水库的海军陆战队》(Frozen Chosin——US Marines at the Changjin Reservoir),艾德温·西蒙

《长津水库战役》(The Chosin Reservoir Campaign),美国海军陆战队战史部作战处(G3)出版

《韩国战争史》,金阳明

《韩国战争史》,韩国国防部战史编纂委会会编

《朝鲜战争》(日本陆研会版)

说明:

1、本文所引信息全部来自各种公开正式出版物或互联网文、网络电子书。

2、本文所列各图片未注明出处者均以免费商业卫星照片或等高线图为底图,结合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抗美援朝战争主题展览第二次战役版块中陈列的第27军作战地图(1:5万)标注地点信息。

3、因坐标体系的差异,现有的卫星照片与老地图高程数据不一致,本文使用的照片中标注的高地,带括号的,括号外高程为历史信息,括号内高程为卫星照片信息;不带括号的,高程为卫星照片信息,请大家看图时注意二者的不同。

4、1304高地位置可能有最多数百米的偏差,故缀以问号。


user avatar   excalibur-11-11 网友的相关建议: 
      

我在wiki的关于长津湖战役(Battle of Chosin Reservoir)的中英文词条上搜索“水门桥”,没有找到这个关键词。唯一一个可能与水门桥战斗相关的名词叫“黄草岭山口”(Funchilin Pass)。

描述如下:

下碣隅里的志愿军第26军失败后,志愿军高层命令第26军和第27军追击撤退的联合国军,第20军堵截撤退路线。但由于第20军大部已经在柳潭里和下碣隅里被消灭,在古土里与兴南之间的部队只有第58师和第60师的残部。在绝望中,宋时轮命令这些部队在黄草岭山口筑壕据守,同时炸掉至关重要的车辙桥,希望这些地形因素和障碍能让第26军和第27军追上撤退的联合国军。占据1081高地的志愿军第180团连续炸毁了原来的水泥桥和两个临时替代桥,确信其无法修复。美军第1陆战团第1营(英语:1st Battalion, 1st Marines)反击,从南面攻击1081高地,并于12月9日在守军战斗到最后一人后成功占领了该高地。与此同时,美军第7陆战团和第31团级作战队余部从北面进攻车辙桥,他们只遭遇到已经冻僵在散兵坑中的志愿军部队。

由于通向兴南的道路在黄草岭山口被截断,美国第314军事运输机联队(英语:314th Troop Carrier Wing)用8架C-119运输机来空投便携桥组件。便携桥包括8个独立的18英尺(5.5米)长,2,900磅(1,300千克)重的组件,每个组件使用一个48英尺(15米)降落伞,每次空投一个组件。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工兵和美国陆军第58工兵舟桥连在12月9日将其中的4套组件及附带的木质附件组装成一座临时桥,使联合国军得以通过。志愿军第58师和第60师经过几周的连续作战,加起来只剩下200名士兵,仍然发动伏击和突袭,试图阻滞联合国军的推进。最后一支联合国军部队于12月11日离开了黄草岭山口。

撤退过程中的最后战斗是追击的志愿军第89师在水洞的一次伏击,被美军第3步兵师的道格特遣队轻松击退。被围的联合国军部队最终于12月11日21时0分抵达兴南防御圈。

回到知乎,除了抒情,甚至没有一个人能清楚指出“水门桥”到底在什么位置.


user avatar   wang-xiao-ban-er 网友的相关建议: 
      

我支持。因为匿名是网络环境差的万恶之源。


知乎做得好。与此同时,头条和抖音也上线了IP属地。


根据 @新浪财经 报道:

据悉,今日头条、抖音展示的帐号IP属地均为用户最近一个月内最后一次发文或评论时的网络位置,境内展示到省(直辖市、自治区、特别行政区),境外展示到国家(地区)。而且帐号IP属地以运营商提供信息为准,相关展示不支持手动开启或关闭。

在公告中,今日头条和抖音均提出,展示账号IP属地是为了维护真实有序的讨论氛围,减少冒充热点事件当事人、恶意造谣、蹭流量等不良行为。快手则表示是为了防止部分网友在热点事件中出现蹭流量、传播不实信息、冒充当事人等干扰正常讨论的行为。

实际上,在字节跳动和快手的产品上线该功能之前,微博已经于今年3月先行一步。3月17日,微博官方账号称,因发现个别冒充当地网友发布和传播不实信息的行为,微博将上线“用户个人资料页展示近期发帖所在地”的功能。

据悉,微博也是在个人主页中展示用户最近一个月内最后一次发布微博或评论的IP归属地,而且IP归属地显示规则与评论区此前显示规则保持一致,国内显示到省份/地区,国外显示到国家。


2、

几乎所有的网红产品,都是利用人性的七宗罪所达到的。


而匿名就是网络环境的万恶之源。


匿名,意味着一个人不需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无论你是咒骂那个普通人去死,还是问候他的十八代祖宗。


在网络平台上,我们看过了太多这种悲剧。


为什么女权的“权”会被污名化成“拳头”的拳?


我个人是支持女权的。但是里面有人在故意把水搅浑。


为什么有人被人肉和网暴?


因为在屏幕面前可怕的那个他,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甚至很多明星粉丝对普通人群起而攻之,所倚仗的,不过如此。


为什么微信上的环境要比微博等好得多?


因为微信是实名化的。喷他,意味着他可能能找到你的真实身份,如果他想的话。


当然,做人是需要互联网树洞的。在BBS这种场景下,所有人都可以匿名化。

而在如微博等社交平台上,我支持全面实名化。


但愿天下不再有网络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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