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 3 月 22 日万门大学大规模解散用户微信群，创始人童哲联系不上疑似卷钱跑路？ 第3页

有趣的是，童哲在知乎上的人设是一个创业成功的理想主义者形象。

他在知乎200多个回答中最多点赞的回答便是讲述自己在创业时的艰辛故事：因为连续长时间演讲手部出汗导致手指被汗水浸湿脱皮，连续吃三个月的宫保鸡丁，因为压力过大累到斑秃。

这个让他倾注了无数心血也令他引以为豪的公司便是“万门大学”，以我个人直观的理解，这是一个对标cousera的结合知识付费和免费公开课的学习网站。这个创立于2012年的公司曾经号称要“降低中国教育的门槛”，想让“未来有一半中国人受到万门大学的帮助”。

童哲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2017年，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

他春风得意的底气来自于这张照片。

那是2017年4月，他在“有什么牛能够让你吹一辈子”的回答中不无得意地说：“那天我给小米雷军、美团王兴、百度李彦宏、搜狐张朝阳、人人陈一舟他们谈笑风生，讲了三个小时的人生经验。”

显然，这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这张照片对他来说的重要程度不言自明：

他似乎终于能够挤进那个“成功企业家”的圈子中。

他常常晒出自己微信中企业家的朋友圈。

这是他在知乎上内容输出第二重要的主题，而第一重要的主题则是宣传自己的“万门大学”。

这位“万门大学校长”蹭热度的能力一点也不输孙宇晨，无论在什么样的回答中都能够让“万门大学”四个字出镜。

比如“中国真正优秀的学生是什么样子的”的回答中，他说：“真正一流的学生绝非看天赋多高或者是成绩多好，而必须是去做一些可能会深刻改良这个国家的事情。”然后他一个急转弯说道：“万门大学就是这样的事情。”

在“靠努力就能上清华北大吗”的回答中，他充满感慨地回顾了自己的求学经历，说自己“考上北大是用命拼出来的。”

然后接着话锋一转说他要“做点看起来貌似无法实现的大事”，于是万门大学出场。

但童哲和孙宇晨不同，他那一个个急转弯的硬植入说明他对于个人成为网红这件事情毫无兴趣。

虽然这种吃相在如今看来有些生硬，但他似乎真的在努力做成这件“改变教育”的事情。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当时似乎的确曾冲到了时代的潮头，而且领先了整整数年。

2018年，一篇《中国青年报》冰点周刊的特稿《这块屏幕可能改变命运》在互联网上刷屏。

一家名为“东方闻道”的网校与号称“中国最前列的高中”成都七中合作开设了直播班，248所贫困地区的中学学生在直播镜头前跟随成都七中的学生一起学习，88人考上清华北大。

这是“网课”一词在中国最早大面积流行起来的时刻。

而写出这篇特稿的记者也一跃而成中国非虚构写作第一梯队选手，很快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直播连线作为意见领袖输出观点。

在那时的氛围下，很多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教育变革的开始。

童哲在这样的氛围下也意气风发，翻看他2018年的回答有一个短回答非常有趣：“如何看待红芯宣布完成 2.5 亿 C 轮融资，却被网友发现其浏览器安装包解压出 Chrome？”

他说：“在互联网上跟这类人竞争，信心增强100%。”颇有些睥睨天下不屑于“竖子成名”的霸气。

只可惜这种豪情在今天熄灭了。

在评价一件事情的衰败时，很多人都很喜欢用这样一句话“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绑在“在线教育”这条船上的不止他一人，2021年7月，新东方学而思等教育巨头股价应声大跌，多间机构倒闭，俞敏洪甚至沦落到直播免费送乡村小学桌椅的赚好感的窘境。

而这种如“得到app”一般主打知识付费的万门大学自然覆巢之下。

我总是忍不住想，一个所谓的理想主义者往往都是非常重视所谓的“名节”的。而事实上，童哲对于自己羽毛的爱惜也的确到达了一种近乎神经质的地步。他曾经在面对知乎答主对他在校成绩的质疑时特地找出成绩单“剖腹证粉”，甚至还一度准备起诉对方。

在那篇回应的结尾，他这样说：

“十年二十年以后，童哲可能依旧会被新的谣言抹黑，也许还在声嘶力竭地维权，但他还是会继续在做教育，万门大学也会继续成长。”

这反而更让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窘境能够让这样一个人以默默失联跑路结束自己的创业？

他曾经回答过一个“乐视网到底是不是庞氏骗局”的问题，那时正值贾跃亭跑路，他引用了曾李青的话：“看不出乐视是庞氏骗局的人不配在投资圈混。”

我无意质疑那时他说出这些话时的“公义”，但彼时的贾跃亭与如今的他竟然以一种如此难堪的方式形成了“互文”。

如今看来，这个回答竟是充满了讽刺。

我18年万门大学干过两个月销售，对于销售模式多少有点了解。

万门大学，就是个提供网课的网站。万门大学给销售的任务，就是不遗余力的推销终身vip。上面的基本法截图也能说明，卖普通的课挣不了多少钱，FYC的大头是终身vip。

万门吸引客源的套路是，提供免费课程资料。条件是你去朋友圈发他们的宣传广告，吸引更多人。这种裂变的主要针对客户之一，就是学生。对于穷学生而言，一个一万多的终身vip，是很大一笔开支。穷学生买不起怎么办，骚操作来了。我之前是个卖保险的，就是那个“一人卖保险，全家不要脸”的卖保险。寿险销售是一个充斥了坑蒙拐骗的行业，在这个行业浸泡中，我的个人道德底线已经变得很低。但在骚操作面向，我还是震碎三观。

对于买不起终身vip的学生，就给他们推荐京东白条之类的贷款内容。我之前卖保险也就是忽悠成年人，现在忽悠学生去借贷买课完成vip，我良心上就是过意不去。

就这么强推vip，一个月也就卖三五个。离职后，我还观察了一下，18年到现在，卖了一万多个。算1w5一个vip，五年收入15000*10000=150,000,000，这一点五个亿，收入不少了。为什么还跑路，我实在是疑惑不解。

而且跑路这种事，应该销声匿迹，偷偷的打枪滴不要。校长这个大张旗鼓解散vip群，弄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就很困惑。

个人对这事还是有些难过，童哲当年在人人网一开始搞万门大学我就关注。早年间分享的内容很有意思的，入职后，在给销售开的视频会议上，他公开说，完成不了销售业绩的职员，直接辞退。说的如此现实，如此坦率，如此直接，和他早年间那个理想主义的对比，让我一下子接受不了。

最后吐槽一句，在那工作给我最深印象的是，还有十分钟下班，经理开始一个一个找销售谈话，问今天工作情况。等一圈问完，下班都过去半小时奔着一小时去了。在那上班期间，就没有几次准点下班过。

想起了疫情期间有个开水果摊的小伙子，经营遇到问题生意做不下去，但是手里客户的预付费也垫进去了，索性关门去做外卖、打工，最后用一个客户一个客户联系，把钱还上了。

前两天有个新闻，教育机构创业者卖掉了几套房还欠了1个多亿，在网上发小作文上热搜。评论区里一大群预付费的家长在维权。

罗老师，签下的钱更多，一开始大家觉得是润，后来做直播把钱又还上了。

我自己也有被楼下托尼卷包儿烩的经历。

在财务报表上，这种预收款都是公司对客户/消费者的负债，通过向别人借钱、但立刻交付服务，余下的现金流用于其他生产活动。

客户和消费者对公司，是有债权的；这比负债通过未来持续的服务，逐渐转化成利润表上的“收入”。

• 你无法预测一个满脸黝黑、操着乡音的买水果的贩子和一个杀马特头型的理发师，到底谁更不会跑路一样。
• 同样你也无法预测一个台上叱咤风云的教育机构创始人，和做手机的跨界胖子，谁更有可能给供应商还钱。
• 当然，隔着屏幕甚至都见不到面的互联网服务，谁能退钱、谁退不了钱就更不可能让消费者做判断了。

差不多和瞎蒙一样。

有人说寄希望于监管，问题是执行起来太难，能搞清楚房地产这种大行业、能解决大型To B的预付款这就已经搞了很多年。

实在不能指望这类事情很快得到解决。

如果从金融角度说，消费者手里拥有的是对公司的债权，必须要评估对方的违约风险（倒闭、甩来、跑路），既然认认真真分析做不到，干脆不参与就好了。

特别是在经济形势不好，社会整体违约概率上升的时间段。

现在有人让理发、买水果一下储值多少多少，都婉言谢绝。

有时候对方销售攻势实在太猛，我也会回一句：现在做生意难，每次现结账这不到最后您还挣得多点么？

前万门员工赶来吃瓜！！！在公众号刷到了万门跑路的消息，喜大普奔，奔走相告……

你们都说万门的课好，但是万门真的不是互联网教育公司啊，明明是互联网销售公司啊！！！

给大家讲讲万门的人事构成吧。2019年的时候万门把第二总部设在了西安，我也就是那个时候入职的万门。万象更新！全新的办公室，超级大而多影棚级别的录课间（基本上没用过），西安终于有个像样的公司了哦！于是，怀着激动的心情，我来了~

我的岗位是课程策划，就是你们这些VIP看的课程都有啥，讲什么，里面具体的内容，几节课，怎么划分，谁讲比较好，讲几分钟能讲透，怎么设计等等等。真正在做课程策划的人，就北京和西安两部分，包括剪辑后期加起来，

一共...30?40?反正不到50人，年代久远，记不清了。就记得课程组女老大很凶，不许大家办公室聊天，课程推进很难，压根没有童哲说的那些大佬资源。就让我们每天看官网的课程找缺的方面。大概每周反馈一下自己这周学了那些知识，这个知识树上还差那些分支，看看以后有没有资源补充进来录。

于是我大概是上了史上最爽的班。每天9点带薪上班学习，做笔记。中午回家午睡到一点半，下午继续办公室学习到五点半准时下班。毕业后我真的都没有这么规律的学过习了哈哈哈哈~

工作了一段时间，童哲从北京来西安第二总部看我们。课程组20来个人，把桌子都移开了，像幼儿园一样在200多平的办公室拼成了一个大大的圆。

让我们课程组的人分别起立自我介绍：格式是：我是XXX，毕业于XXXX，我在做XX方面的课程体系设计。听了大家介绍了一圈，我心里一阵卧槽，这是我一个普本能来的地方吗？

文学课程策划的小姐姐川大毕业出了书，心理课程的策划人大应届毕业生，北京科技大学的计算机策划……童哲听完大家介绍之后表示很满意，希望大家好好努力，动用自己的能力和人脉，找到厉害的人帮我们录课~咱们课程组的招牌很棒棒！

但是真正推进的时候就知道了，还不容易挖来的大咖，要课程版权又要唯一渠道，录几个小时给人家1000块不能再多。大家舔着自己多大的脸找的师兄老师们，实在张不开这个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然后开始在网上留言找老师替代。

尊贵的VIP们你们可以想象吗？你们花那么多钱买的课程，是我们这几十个人每天全网留言找大咖，去在行找老师给版权，或者人事在boss里招聘几个可以接受兼职的讲师，后期包装成专家，来回拼凑成的体系课吗？

不过好在我去的时候没有课程压力，你可以花一个月去揣测一套课，花三个月去录，只要有推进就行，毕竟我们的核心是楼下一整层楼的销售……产品不产品的……一点不重要。只要大家坐在这里，有个课程部存在，不像骗子公司就行了吧~

我的对面和隔壁的同事，基本上和我一样都是待了1-2个月，觉得太祸害简历了，辞的职。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万门的，让我那段时间对自己的人生有了认真的思考和规划。

害我搬到了北郊，最后又不得不回南郊上班，路途奔波，认识了我沙雕的老公。

一切都是应该吧~

哈哈哈哈哈哈。微博热搜第二了

看了央视报道给我惊呆了

PS:想起万门工作的时候发生的一件好笑的事情，有一天网上有个万门的黑料还是啥，课程老大忽然让我们放下手头的工作。去点击一个洗白文。不准人去点黑料，试图把热度降下去。每个人点了还要和她汇报……

假设这件事情为真，也算是给大家敲响了警钟。

站在一个更大的角度来说，不是知识付费的问题，而是所有长期vip的付费，洗衣卡、理发卡、健身卡、培训卡，都需要谨慎为上。

别人贪婪我恐惧，贪小便宜吃大亏。

类似于这种办卡优惠的业务，会提前收取大量款项，表面上看是办卡给优惠，但实际上还是拿预付款换优惠，钱被老板带走了。机构稍微不稳固，那就是提桶跑路。

接下来谈一下培训机构的事情，那么是一地鸡毛。

从内部关系上来说，就是员工的问题，房屋租赁的问题。

从外部关系上来说，就是客户付费的问题，课时不够，机构提桶跑路。

如果看一下理发店跑路的案例，就会明白会员通过会员卡给机构后所享受到的优惠和机构崩盘的优惠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原告赵xx系全能xx店的客户，经该店员工介绍，如果办理明星代言卡（即返利卡），可享受一年内免费洗头服务，且在期满后可全额退还充值金额。2019年12月30日，原告遂在该店充值10,000元办理“明星代言卡”，被告向原告出具了加盖有被告公司公章的收据一张，内容为：赵xx明星代言卡10,000元，2019.12.30至2020.12.30到期全额返还。另，原告还在该店充值办理了预存现金后可以获得一定金额的赠送金，并在消费时可享受打折优惠的“黑金卡”和“钻石卡”。至原告起诉时，原告办理的黑金卡会员系统截屏显示仍存余额1,316元，赠金400元，钻石卡余额588元，赠金500元。后因店铺停止经营，被告不再向原告提供其承诺的服务，原告诉至本院。
该案在审理过程中，被告全能xx公司自认南阳市xx各门店系全能实业公司的加盟店，各门店办理的卡品充值金额均全部转入全xx法定代表人赵x的个人账户，之后赵x再转入各门店负责人账户，用于支付员工工资、门店租金、水电费等支出，后因各种原因致服务原告的门店亏损无法继续经营，公司现无资产。

12年或13年的时候吧，我和 @张天任 在哈工程见过他一次。那时候他的万门大学（筹）还在草拟大业，单枪匹马地来到我们这作演说——活动似乎是张天任所在的学生社团组织的。像许多的学生精英一样，童哲校长皮肤白嫩，发型精致，穿着清爽的浅色衬衫，手指修长，笑眼弯弯，在台上侃侃而谈——保送北大，留学巴黎高师，游历四方，高等数学，理论物理，操办万门大学。福建味普通话中夹杂着印欧诸语言和粤方言的比较分析。主旨无非是互联网带来了知识共享，我们新青年也必须参与到其中，这样才会跟我一样拥有这么丰富多彩的人生。

顺便还说了一句，现在想加入我们的，你有原始股了。

“知识创造乐趣，你是你的大学”

演讲结束，例行是听众提问环节。无非就是“听了您的演讲，您好帅好牛逼，那我如何才能像您一样牛逼”一类的问题。下了讲台，一群打眼一看就是好学生的同学众星捧月，围着他要他往“万门大学学生证”上签名（后来真的有人用这张学生证买到了半价门票，毕竟校长亲手签发）。

一个聪明人，身边围着的自然也是一群聪明人。

那时候，万门大学的校舍只不过就是人人网上的几个相册而已。基于这种模式搞知识付费，确实很有前瞻性。但是问题在于，那时候万门大学教的东西，无论是高等数学还是理论物理，多是怡情傅采，但提升一个人的核心竞争力的东西，几乎没有。

当年人人网上的网红啊不意领，用后来的话讲叫“出圈”的也不少，硕帝就不提了，悲天悯人的北斗，割韭菜的孙宇晨，出书的赵皓阳，上电视的袁硕，翻车的苏景锋，抑郁的刘大可。那个时候没人知道他们后来在公众面前会是什么样，无非就是一个个粉丝多点的账号罢了。童哲也一样，他在人人网上当青年精英之前，写的也都是一些直球中二发言：本人反对cpc，反对soc-ism等。这倒也没啥，毕竟那个年代这是政治正确，人人网两派24小时高强度文斗，我们线下见面也不可能说什么。

等活动结束，他身边的好学生们都散去了之后，我们送他出校门，在校园的路上陪他聊了两点：一是搞公众平台千万别碰政治；二是别把好好的一个知识分享平台搞成了金融机构。

他凛然敛容，敷衍道：“不会，我不可能把我的情怀搞砸。”

最后我和张天任送着他从楼门口到了马路边，忘了是我还是他了，给童校长打了辆出租车，往副驾驶上扔了50块钱——他要去下一个高校演讲了。

十年过去了，本月初他还在大谈乌克兰战局及国内男女形势之深层联系在个体问题上的投射，身边围着的，自然还是那些聪明人，而且围得越来越紧，越来越多。

我还在下面揶揄：阿哲，又在洗粉了？他不说话，他月末就卷钱跑路了。

其实细细咂摸一下，在他卷钱跑路的今日，他的情怀到底算不算砸了呢？

或许过几天，我们又能在美国的人人网上看到他回归初心了罢。

信用就是用来在关键的时刻最大程度的变现的。

从这个角度讲童哲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