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结论:应该有,但是我大清一番骚操作之后就没了,至于今日。
一般认为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之后,图们江口就丢了,其实仔细查看条约内容可知,对图们江口的约定是这样的:
(两国边界)顺浑春河及海中间之岭,至图们江口。其东皆属俄罗斯国;其西皆属中国。两国交界与图们江之会处及该江口,相距不过二十里......上所言者,乃空旷之地。遇有中国人住之处及中国人所占渔猎之地,俄国均不得占,仍准中国人照常渔猎。
中国当时在图们江北岸有着一个渔村——摩阔崴,那么按照《条约》规定,这里应该属于中国。这一带被叫做“罕奇地方”,从图们江口向北到摩阔崴海湾(今波谢特湾)。条约签订后,清朝吉林将军景淳为了确定界碑竖立的具体位置曾经派员做过调查,证明此地“有卡台住址 , 俱系旗人渔猎之地”。附图当中将中俄东段国界最后一座界碑的位置定在了江口处,但是签约的恭亲王奕䜣以该图未经勘定为由并未在图上画押。
1861年,为了落实《北京条约》中有关东段边界自乌苏里江口到图们江口竖立15座界碑的规定,中俄双方展开谈判,6月28日双方签署《勘分东界约记》与《乌苏里江至海交界记文》,俄方侵占了大半个兴凯湖。但是该《记文》只确定了其中8座界碑的位置,最东端的一座是在图们江岸边,距海20里的“土”字界碑,剩余7座包括图们江口的“乌”字界碑并未提及。
同时,由于中方谈判官员错误理解《北京条约》文本内容,导致《勘分东界约记》中对图们江口一带的描述变成了“国界线由(土字)界牌沿江通向海边”,中方同时失去了图们江北岸的海岸线。
(顺便说一句,该条约的俄、汉文本均是俄方起草的,中方代表无人懂俄文,加之中方始终抱着“诚恐又生枝节”的态度无限妥协,就有了这样的后果)
接下来,就是竖立界碑的事了。负责签约的钦差大臣成琦和吉林将军景淳在竖了一块碑之后就急急忙忙离开,一个回京复命,一个回吉林城。图们江口一带的界碑竖立,被交由当地八旗佐领吉勒图堪负责——更有甚者,吉勒图堪由于烟瘾发作,留下一纸声明回宁古塔过烟瘾去了。因此,土字碑的竖立工作,全由俄方一手操办。
反观俄方,勘界正、副使全程跟随。
1861年9月7日,俄总参谋部界务助理杜尔宾大尉在距离图们江口22俄里(约合46里,而双方约定为20里)的位置,竖立了木制的“土”字界碑。
为中国争回一点权利的人,叫吴大澂。
1880年,吴大澂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身份帮办吉林军务。他目睹俄国在这一带屡屡制造事端企图侵略领土,决心整顿边防,与俄国重新划界。吴大澂在吉林组建新军“靖边军”,并大力购买火炮洋枪,组建兵工厂,在边境修筑炮台。鉴于珲春地广人稀,他还招募中、朝流民屯垦(当然朝鲜人越境开垦导致的中朝边界矛盾是另一个话题了),巩固边疆。五年后,他与吉林将军铭安上奏朝廷,请求与俄国重新议定边界。
1886年4月,中方以吴大澂为正使,珲春副都统依克唐阿为副使(题外话,这俩人后来都参与了甲午战争,依军败于鸭绿江畔,吴军败于牛庄),与俄方重启边界谈判。
中方提出按照《北京条约》正文规定索回罕奇地方,俄方激烈反对,于是中方退而求其次,要求俄方同意将图们江“作中俄两国公共海口”,获得俄方同意。同时,中方还成功将错立的“土”字碑向前移动了18里,至离海口约27里处;并收回了被俄国强占的黑顶子(今珲春敬信镇)一带。这是鸦片战争以来的中俄界务交涉中,中国第一次成功收回被侵占的土地。
1886年5月,吴大澂在边境的铜柱上题字:“疆域有表国有维,此柱可立不可移。”(铜柱在1900年俄国侵略东北期间被拆走,现在被收藏于伯力)
此后东北地区一直使用着图们江出海口,直到1938年“张鼓峰事件”后日苏关系恶化。1950年,苏联为了运输援助物资入朝,在图们江上修建铁路桥,图们江口无法通航。
题外话:一部分韩国人认为在《北京条约》中被割让的图们江口鹿屯岛属于朝鲜——鹿屯岛确实自1510年起被朝鲜控制,但1587年屯田军被女真人击退,此后就没有有效管辖的记载(至少我没看到,欢迎指正)。
题外话的题外话:被打败的那位屯田军将领后来“白衣从军”,成功诱捕了一位女真首领,逐渐声名鹊起。这个人,名叫李舜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