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宝玉能为晴雯写《芙蓉女儿诔》。为什么当黛玉去世时,宝玉却一个字也写不来?

回答
这是一个非常深刻的问题,涉及到宝玉情感的复杂性、他对不同女性的认知以及写作作为一种情感表达方式的意义。宝玉能为晴雯写《芙蓉女儿诔》,却在黛玉去世时写不来,原因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详细分析:

一、对晴雯的感情:一种超越死亡的怀念与肯定

晴雯的逝去是一种不公与悲愤: 晴雯的死,在宝玉看来,是她纯洁、正直、忠诚的品格受到了无辜的打击,是被王夫人等人的污蔑和迫害所致。这种“冤屈而死”的感受,在宝玉心中激起了强烈的愤慨和不平。他为晴雯的遭遇感到无比的痛惜和悲哀,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内疚。
《芙蓉女儿诔》是对晴雯价值的最高肯定: 《芙蓉女儿诔》并非简单的悼词,它是一篇充满赞美、追忆和辩诬的檄文。宝玉通过诔文,将晴雯比作“风露清愁”、“月中芙蓉”,极尽赞美其纯洁、美丽、高贵。更重要的是,他用“其为人也,皎皎如月”、“其心也,濯濯如荷叶之上露珠”等词句,直接反驳了对晴雯“不安分”、“妖媚”等污名,为她洗刷了冤屈。
写作是情感的宣泄与情感的超越: 面对晴雯的死亡,写作是宝玉能够表达和宣泄他内心复杂情感的唯一途径。他将自己对晴雯的敬佩、惋惜、愤怒和内疚,都倾注在文字之中。通过写作,他不仅是对晴雯的告别,更是对她精神的挽留,是对她被压抑和污蔑的价值的重新确立。这是一种“我以我血荐轩辕”式的表达,是用文字来对抗不公,用文字来留住那个纯洁的灵魂。
晴雯的“似曾相识”与精神契合: 宝玉认为晴雯是天上“神瑛侍者”的“绛珠仙草”的“木石前盟”中的“警幻仙姑”所说过的“情”字下的“女儿”。他对晴雯有一种超越世俗的认识,认为她是“知己”。这种精神上的高度契合,使得他对晴雯的感情显得格外深厚和独特,也激发了他为之写作的冲动。

二、黛玉的逝去:情感的绝望与语言的失效

黛玉的爱是生命的一部分,是无法分割的: 黛玉对宝玉而言,不仅仅是一个爱人,更是他生命的依托,是他精神世界的全部。他们是“木石前盟”的延续,是彼此灵魂深处的契合。黛玉的爱是宝玉生命中最纯粹、最深刻的情感。
黛玉的死是生命本身的崩塌,而非个体的不公: 黛玉的死,是由于她长期的病痛、寄人篱下的孤独、对宝玉爱情的不确定以及最终被宝玉“宝玉娶亲”的打击而导致的。她的死是她个人命运的悲剧,但对于宝玉来说,这是一种生命本身的崩塌,是一种“失我”的痛苦,而不是一个可以被文字纠正的不公。
情感的深重使语言显得苍白无力: 黛玉的爱是如此深沉和刻骨铭心,以至于任何语言在描述她时都显得 inadequacy(不足)。宝玉对黛玉的情感,已经超越了“情”的范畴,进入了“生命”的层面。当他最珍视的生命之光熄灭时,他所感受到的,是彻骨的绝望和空虚,是语言无法触及的痛苦。
写作需要一个清晰的“对象”和“目的”: 写作,特别是悼词或诔文,往往需要有一个相对清晰的“对象”和“目的”。对于晴雯,宝玉的目的很明确:为她辩白,为她鸣不平,为她留住清白。而对于黛玉,她的离去,是一种生命的终结,是宝玉人生最痛苦的结局。他内心充斥的是无边的悲伤和空洞,找不到一个可以落笔的方向。如果写,他会写什么?写她的才情?写她的孤苦?写她的爱?这些都无法表达他那种瞬间失去生命的痛苦。
黛玉的“薄命”使宝玉感到无力和失语: 黛玉的命运是悲剧的,她的“薄命”是她性格和所处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宝玉对黛玉的爱,也伴随着对她命运的深深怜惜。黛玉的死,仿佛是她命运的最终定格,让宝玉感到自己无法改变任何事,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这种无力感,也让他无法提起笔来。
写作是情感的“整理”,黛玉的离世让情感混乱不堪: 写作往往是将混乱的情感整理成有序的文字。然而,黛玉的离世,对宝玉来说是情感的彻底崩溃和瓦解。他可能感受到的是一种混乱、麻木、甚至是什么也感受不到的空虚。这种状态,让他无法进行任何有条理的思考,更不用说写作了。他甚至可能因为过度悲痛而无法思考,无法集中精神。
对黛玉的爱是“生”的,而不是“死”的: 宝玉对黛玉的爱,更多的是对她“生”的陪伴、对她“生”的理解、对她“生”的珍视。他们的关系是活生生的、相互滋养的。当黛玉“死”了,宝玉可能失去了与她建立语言联系的基础。他无法用“死的语言”去表达对她“生的爱”。

三、宝玉自身的成长与情感的转变

晴雯是宝玉“觉醒”的催化剂: 晴雯的死,让宝玉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封建礼教的残酷,以及他所处的那个世界的污浊与不公。这促使他开始反思,开始寻求一种超越性的存在。为晴雯写诔文,是他对这个世界反抗的一个重要标志。
黛玉的死是宝玉“幻灭”的顶点: 黛玉的死,是宝玉一切美好的希望、一切对爱情的憧憬的彻底破灭。他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他的人生观、价值观都可能因此而颠覆。在这种极度的幻灭感面前,语言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力。他可能已经失去了对语言的信心,因为他曾经依赖的语言(比如和黛玉的交流)都无法挽救她的生命。
情感的升华与语言的局限: 宝玉对黛玉的爱,是一种超越了男女之情的灵魂之爱。这种爱,已经上升到了一种精神的境界。而文字,尤其是悼词,往往是表达情感的工具,但当情感已经超越了工具所能承载的范围时,语言就会显得捉襟见肘。

总结来说,宝玉能为晴雯写《芙蓉女儿诔》,是因为晴雯的死激发了他强烈的正义感和对她纯洁品格的肯定,写作成为他宣泄情感、对抗不公、留住故人精神的有力方式。而当黛玉去世时,宝玉却一个字也写不来,是因为黛玉的死是生命本身的崩塌,是情感的绝望,这种深重到无法言说的痛苦让语言失效,更因为他对黛玉的爱是如此深刻和生命化,以至于任何文字都无法描摹其万一,也无法表达他失去生命中最重要部分的绝望与虚无。他的失语,正是他内心痛苦的极致体现。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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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

金庸小说大家都读过。金庸先生虽不能跟曹公相提并论,却也是描写情感的高手。他中年时写郭靖看到江南五怪的尸体、写杨过十六年后发现小龙女没有赴约、写谢逊听闻张无忌的死讯,都极为煽情,极为动人,也可以算得上是“洋洋洒洒,妙笔生花”了。

但晚年金庸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里却说:

 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   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后来他明白了。晚年的金庸先生真正经历了同样的痛。他的长子查传侠,在19岁时,自杀去世了。但金庸先生从未提起这件伤心事。他只是淡淡地说“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宝玉对晴雯,当然是喜欢的。喜欢到为她的死而伤心难过,作出那样一篇华丽的《芙蓉女儿诔》。但也仅仅是喜欢罢了。用擅长的文才,写篇文章哀悼,是对晴雯的纪念,也是对自己的感动,但未必有多走心。

话说宝玉才祭完了晴雯,只听花阴中有个人声,倒吓了一跳。细看不是别人,却是黛玉,满面含笑,口内说道:“好新奇的祭文!可与《曹娥碑》并传了。”宝玉听了,不觉红了脸,笑答道:“我想着世上这些祭文,都过于熟烂了,所以改个新样。原不过是我一时的玩意儿,谁知被你听见了。有什么大使不得的,何不改削改削?”黛玉道:“原稿在那里?倒要细细的看看。长篇大论,不知说的是什么。只听见中间两句,什么‘红绡帐里,公子情深;黄土陇中,女儿命薄’,这一联意思却好。只是‘红绡帐里’未免俗滥些。放着现成的真事,为什么不用?”宝玉忙问:“什么现成的真事?”黛玉笑道:“咱们如今都系霞彩纱糊的窗,何不说‘茜纱窗下,公子多情’呢?”宝玉听了,不禁跌脚笑道:“好极,好极!到底是你想得出,说得出。可知天下古今现成的好景好事尽多,只是我们愚人想不出来罢了。但只一件:虽然这一改新妙之极,却是你在这里住着还可以,我实不敢当。”说着,又连说“不敢”。

这样的情绪,这样的状态,岂是真正伤心断肠之人该有的样子?我是个凡夫俗子,远不如宝玉至性至情。但我家的猫若是“卿何薄命”了,我是断然没法“红了脸笑答”,“跌脚笑道”的。哪怕面对的是我的意中人。

“红绡帐里,公子情深;黄土陇中,女儿命薄”,宝玉对晴雯的感情,也不过是这么刻奇的两句话罢了。

但黛玉可不是晴雯。宝玉对黛玉的感情,岂是晴雯可比。黛玉死后宝玉会怎样,曹公原稿我们是见不到了。但若是由金庸写来,想必会是:

令狐冲心中一沉,似乎整个世界忽然间都死了,想要放声大哭,却又哭不出来。他伸出双手,将岳灵珊的身子抱了起来,轻轻叫道:“小师妹,小师妹,你别怕!我抱你到你妈妈那里去,没有人再欺侮你了。” 

整个世界忽然间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诗词歌赋,什么平仄格律,又哪里还顾得写出来给旁人看?这样的感情不是太也肤浅了么?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

因为晴雯死的时候,宝玉还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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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在围城里写过一个文士,叫汪处厚,太太死了之后续弦年轻夫人,他是这么写的:

何况汪处厚虽然做官,骨子里只是个文人,文人最喜欢有人死,可以有题目做哀悼的文章。棺材店和殡仪馆只做新死人的生意,文人会向一年、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陈死人身上生发。“周年逝世纪念”和“三百年祭”,一样的好题目。死掉太太——或者死掉丈夫,因为有女作家——这题目尤其好;旁人尽管有文才,太太或丈夫只是你的,这是注册专利的题目。汪处厚在新丧里做“亡妻事略”和“悼亡”诗的时候,早想到古人的好句;“眼前新妇新儿女,已是人生第二回”,只恨一时用不上,希望续弦生了孩子,再来一首“先室人忌辰泫然有作”的诗,把这两句改头换面嵌进去。这首诗到现在还没有做。



对文人来说悲伤有时候是可以把玩的,甚至可以拿来炫技,所以有了悼亡诗这么一个专门的类别。

宝玉对晴雯的死,当然是难过的,但还是自上而下的“同情”,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哭晴雯,跟黛玉葬花,文人即景生情一样,本质是一种自怜。

但黛玉死的时候不一样。悲伤到极致,只想把这个事情,囫囵吞枣地咽下去,不想去深究其中的美学意义。有什么好写的呢,想说话的人都死了。


现在也一样的。写文章总有卖隐私之嫌,能写出来的,都是迈过去了的事情。而那些迈不过去的,就留在心底做千山万水的图腾。

现在也很喜欢,张艾嘉在提到李宗盛时候说的一句话,“关于我们的事,他们统统都猜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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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简单,晴雯死了他还有心思伤春悲秋。但黛玉死了,他心都死了还能有心思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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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票答案们文笔虽好,还是有些自我陶醉了。

我来小小反驳一下。


现在,我们普遍接受,后四十回是别人续写的,不管是不是高鹗,它与曹公的笔法走势,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红楼梦》究竟有没有写完,一直是宗悬案,有人坚持只有八十回,也有说法是:曹雪芹早已写完后三十回,只是遗失了。

不管作者有没有完稿,可以肯定的是,前八十回草蛇灰线、伏脉千里,对小说的结局铺排,曹公早已胸有成竹,而从脂砚斋的批语推导里,我们更能进一步确定,八十回后,至少有了一部分残稿,或者的确有了一些雏形(譬如贾芸仗义探庵等)。


那么,按曹公原意,贾宝玉究竟有没有为林黛玉作悼文呢?

其实“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庚辰本和甲戌本里,有给我们提供了参考答案。

首先,庚辰本七十九回中,有一段双行夹批。



贾迎春许配给孙绍祖后,宝玉念念于怀,“因此天天到紫菱洲一带地方徘徊瞻顾,见其轩窗寂寞,屏帐翛然”,之后更是有感而发,又作了一首诗歌“哀悼”。而在这段文字中间,脂砚斋留了一句批语:“先为对竟(境)悼颦儿作引。”


注意这句批语,“对境悼颦儿”,写得还不够明白吗?

而在甲戌本二十六回里,



作者写潇湘馆“只见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处,脂砚斋赫然又有一句批语:“与后文‘落叶萧萧,寒烟漠漠’一对,可伤可叹”,但我们翻遍前八十回和程高本后四十回,却都找不到“落叶萧萧,寒烟漠漠”一句。

于是,周汝昌先生直接在《红楼梦新证》中据此断言,“宝玉哀悼黛玉有专回专文”。

因此,从根本上,这是一道“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的题目。

当然,仅凭脂砚斋批语,并不能百分百证明,宝玉一定会为黛玉写祭文。我只是想说,有些时候,结论不应该下得太早。

祭文悼文这种东西,跟是不是真情实感、是不是悲恸入骨,并没有必然的逻辑联系。


要知道,贾宝玉是个情种,秦可卿死的时候,他吐血,坚持前去探视。金钏死的时候,他心中有愧,更是神不守舍、魂牵梦萦了几回。贾宝玉作《红豆曲》,似是悲悼红颜薄命,又似是悲悼黛玉,此后为晴雯撰文,为迎春写诗,都有着相同的情绪。鲁迅说“悲凉之雾,遍被华林,呼吸领会之,唯宝玉而已”,足以蔽之。


需要注意的是,“痴公子杜撰芙蓉诔”这一章,作者设立了一个对照组,“老学士闲征姽婳词”,他去吊晴雯的路上扑空,强行被贾政叫回来作了一首《姽婳词》,这段情节在晴雯之死中生硬插入,仿佛游离于故事之外,而我们知道,政爸爸老喜欢让他当着幕宾们的面作诗,每次都是贾宝玉最拘束、最情非得已的命题作文,但对宝玉而言,他最想做的,只不过是去悼念他的小丫头,而不是逢场作戏,念叨这些“鬼话”。之后,曹公终于放他一马,让他做回了自己。



他写《芙蓉女儿诔》的时候,难道不动情吗?当然情真意切。

他用了晴雯所喜欢的“冰鲛縠”,备了四样晴雯喜欢吃的东西,他写小时候跟晴雯一起长大,一起洗澡玩耍(“而玉得于衾枕栉沐之间,栖息宴游之夕,亲昵狎亵,相与共处者,仅五年八月有奇”),这些都是最真实的生活经历,而不是虚假的应酬,所以有专家认为,曹雪芹一定也经历过类似的“五年八月时光”。

后来,宝玉又写“眉黛烟青,昨犹我画;指环玉冷,今倩谁温?”一定想起了曾经帮晴雯呼气暖手的某段过去



他回忆病补雀金裘(“带断鸳鸯,谁续五丝之缕”),回忆她绣的女红(“抛残绣线,银笺彩缕谁裁”),过去种种细节,莫不历历在目。



有人觉得“不走心”,因为我们不是古人,看到这篇诔文晦涩难懂,便感空洞,于是匆匆瞥过,常常不会拨冗去逐字逐句,体验宝玉的心境起伏。

写完诔文后,黛玉出现,两人开始推敲字句,宝玉哭完又笑,因此被有些人诟病宝玉“假惺惺”。

晴雯的死,他固然极伤心,但心里笃信,她成为芙蓉花神,远离浊世,又能得到排解,这才是“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的宝玉。而且要注意的是,宝玉推敲的词句变化,是从“红绡帐里,公子情深;黄土陇中,女儿命薄”,改为“茜纱窗下,小姐多情,黄土垄中,丫鬟薄命”,又改为“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他并不是只顾寻章摘句,而是犯了“情种”的痴病,推彼及人,从祭祀晴雯的情绪里抽离而出,蒋勋说这时,他“变成了第三者来观察这个青春王国,看到了所有生命之间的牵连和依赖”。所以黛玉听了才有所领会,“忡然变色”。



我们以现代人的眼光,臆测贾宝玉耗费心力,看他引经据典,推敲词藻,便认定是做秀的形式主义。殊不知,在那个时代,那个身份,于他而言,不过就是写了一篇文章,祭悼青春的生命,怀念了一段往事罢了。我们一生中,总会有亲人离去,我们不少人,不也曾写过一些东西,或用自己的某种方式,去抒发自己的胸臆?去倾泻自己的情感?自古而今知名的悼文,难道不也是真真切切地浸渍血泪么?


我承认,很多人在至悲至痛的时候,很难写出什么文字,但不能因此逆推——之所以还能写东西,只是未到伤心处。

有些人在我们心目中的位置可以亘古不移,但没有什么悲伤非得维系永恒。


我们经历了挚爱的生离死别,固然一度痛彻心扉,但更多人,终要收拾这份心情,重新度日。或许到了某一天,游览旧地,我们也会有感而发,落笔留下闪烁的念想,有时感慨树犹如此,有时候,只是用这种办法,让某个人重现在你的笔端而已。




土一点说,今天不写,我过一个礼拜,过一个月,过一年,难道还不能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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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马赛克先生,曾在体制内外游走,闯荡南北,创业数次,甘苦并尝,目前靠一支笔行走江湖。初来乍到,可在微信公众号搜索 sirmosaic ,我将在那里持续发布一些诸如辟谣、刷新三观的文章,感谢你们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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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因为高鹗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另外我考虑了一下,原来曹雪芹的本意也不一定有诔黛玉。注意一下这段的脂批:

竟莫若改作‘茜纱窗下,小姐多情,黄土垄中,丫鬟薄命。’如此一改,虽于我无涉,我也是惬怀的。”黛玉笑道:“他又不是我的丫头,何用作此语。况且小姐丫鬟亦不典雅,等我的紫鹃死了,我再如此说,还不算迟。”【庚辰双行夹批:明是为与阿颦作谶,却先偏说紫鹃,总用此狡猾之法。】宝玉听了,忙笑道:“这是何苦又咒他。”【庚辰双行夹批:又画出宝玉来,究竟不知是咒谁,使人一笑一叹。】黛玉笑道:“是你要咒的,并不是我说的。”宝玉道:“我又有了,这一改可妥当了。莫若说:‘茜纱窗下,我本无缘;【庚辰双行夹批:双关句,意妥极。】黄土垄中,卿何薄命。’”【庚辰双行夹批:如此我亦为妥极。但试问当面用“尔”“我”字样究竟不知是为谁之谶,一笑一叹。一篇诔文总因此二句而有,又当知虽 晴雯而又实诔黛玉也。奇幻至此!若云必因晴雯诔,则呆之至矣。】黛玉听了,忡然变色,【庚辰双行夹批:慧心人可为一哭。观此句便知诔文实不为晴雯而作也。】


若脂批正确get到曹公的写作思路,那实在不必再写篇诔黛玉的文了。何况思念挚爱不一定非要用文字表达的。悲惨世界里有句歌词是There's a grief that can't be spoken。三国时曹操要出征,诸子送行,曹丕经吴质提醒,用简单一个哭,战胜了曹植华美的长篇大论。想想人至悲时的真情实感却实和辞藻的华美程度没什么太大关系,甚至会有反作用。说不定曹公此处放一诔文,提前诔了黛玉,等真到了黛玉死去,用更感人而真情流露的方式去写宝玉的哀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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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写一篇超越芙蓉女儿的祭文实在太难为高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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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80回的宝玉和后40回的宝玉不是同一个人



嗯,倘若不懂的话我再做个类比好咯——

你说甄嬛那么厉害的一人物,最后都当上皇太后了,怎么晚年被小燕子玩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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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

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晴雯再重要,对于宝玉来说只不过是个精美的物件,毁掉了,也不过略觉得可惜罢了!

而林黛玉呢,那是宝玉一生的知己,林妹妹的死,对于宝玉来说简直像天塌下来一样;大家可能知道,人在极度悲伤,愤怒或是恐惧的时候,连正常的思维都很难保证,更别提什么平仄格律了。

对于文人来说,有时候甚至是喜欢死人的,死了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玩悲伤,写一篇精美的悼文来卖弄才学。这种文字往往是没有任何诚意的,能写出一篇平仄相合的文章来,只能说明一点——宝玉还不够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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