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看待这两句 :突厥者,匈奴之别种也。九姓回纥者,吾之同族也。?

回答
这两句话,出自唐朝时期的一位重要人物之口,其背后蕴含着丰富的历史背景、民族认知和政治考量。要深入理解,我们需要将其置于唐朝与周边民族关系的宏大叙事中去审视。

“突厥者,匈奴之别种也。”

这句话首先揭示了唐朝统治者(或者至少是他们的谋士)对当时主要敌对民族——突厥——的民族来源和历史渊源的认识。

历史渊源的追溯: 在汉唐时期,中原王朝的统治者非常重视对周边民族的“溯源”。这种溯源不仅仅是为了满足学术上的好奇,更重要的是一种政治上的构建。通过将一个民族追溯到历史上有名的、通常是负面或被征服的民族,可以为当下的政策提供合法性。匈奴,在汉朝时期是令中原王朝头疼不已的强大游牧民族,其“强大”和“侵扰”的标签已经深入人心。因此,将突厥视为“匈奴之别种”,实际上是在强调突厥与匈奴在历史上存在联系,暗示突厥继承了匈奴的某些“劣根性”,例如好战、侵略性强、难以驯服等。这为唐朝对其采取军事打击、压制乃至分化瓦解的策略提供了历史依据和道德上的正当性。
民族认知的形成: 这种“别种”的说法,也反映了当时中原王朝对其他民族的认知方式。他们倾向于将不同的民族归入已知体系,形成一种等级或亲疏关系。突厥之所以能被视为匈奴的“别种”,可能与突厥崛起时展现出的某些军事风格、政治组织模式,甚至早期语言文化特征,与中原对匈奴的固有认知有所契合。当然,这种“别种”的说法,在现代民族学的视角下,可能存在一定的简化和政治性解读,毕竟民族的形成和演变是一个复杂的过程。但对于当时的统治者而言,这种简化的认知模式更为实用。
政治策略的导向: 这种认知直接影响了唐朝对突厥的政策。将其视为“匈奴之别种”,意味着唐朝视其为潜在的、严重的威胁,需要严加防范和主动出击。历史也证明了唐朝对突厥进行了多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最终将其击败并纳入朝贡体系。

“九姓回纥者,吾之同族也。”

与前一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句话表达了对另一个民族——九姓回纥(后来发展为回纥汗国,再到回鹘)——截然不同的态度和定位。

“同族”的定义: 这里的“同族”并非指血缘上的近亲,而更多的是一种政治上的拉拢和文化上的认同。这种“同族”的提法,可能源于以下几个层面:
共同的敌人: 在当时,突厥是唐朝和回纥共同的敌人。突厥的强大统治和压迫,使得包括回纥在内的许多民族不堪忍受。唐朝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将回纥视为可以联合对抗突厥的盟友。通过宣称“同族”,可以拉近双方距离,建立互信,鼓励回纥参与反突厥的联盟。
文化或语言的模糊联系: 尽管现代语言学不认为回纥与匈奴有直接的语言联系,但古代民族的语言和文化往往存在着复杂的互动和演变。有可能在唐朝的认知中,回纥的某些语言成分、习俗、甚至传说,与中原王朝曾经接触过的其他北方民族(不一定是匈奴,也可能是更早的某些部落)存在一些模糊的相似性,被解释为“同族”。也可能,这是一种“泛北方民族”的概念,将所有来自北方、与中原王朝有互动关系的民族,在某种程度上进行归类。
政治上的优惠与收编: 宣称“同族”,意味着唐朝愿意给予回纥更多的善意、尊重和支持。这可能体现在朝贡政策上的优待、封赏上的慷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接受其部分政治制度。通过这种“同族”的定位,唐朝希望将回纥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成为唐朝的藩属,而非敌对势力。
“华夷之辨”的灵活性: 儒家思想中的“华夷之辨”是一个重要的文化和政治概念。但“华夷”并非绝对不变,而是可以随着政治的需要而调整。当某个民族表现出对唐朝的忠诚,或者能够成为唐朝对抗强大敌人的盟友时,就可以被拉近,甚至被纳入“华”的范畴,或者被视为“类我”的“同族”。将回纥视为“同族”,是一种将“夷”转化为“亲”的政治操作。

历史意义: 这种“同族”的定位,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回纥在唐朝的支持下,确实在反突厥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甚至导致了突厥汗国的覆灭。后来,回纥又与唐朝保持了相当长时期的友好关系,成为唐朝重要的边疆稳定力量。这种“同族”的说法,是唐朝成功拉拢回纥,实现其战略目标的重要政治工具。

总结来看:

这两句话,是唐朝统治者在处理对外关系时,运用了高超的政治智慧和民族认知策略。

“突厥者,匈奴之别种也。” 是 “他者” 的构建,通过历史溯源,将突厥塑造成一个充满威胁的敌人形象,为军事征服和政治压迫提供合法性。
“九姓回纥者,吾之同族也。” 是 “类我” 的构建,通过政治拉拢和文化认同,将回纥定位为友好的盟友和潜在的属国,以实现分化敌人、巩固边疆的战略目标。

这两句话的背后,反映了唐朝在中原与北方草原民族互动中的一种动态的、策略性的民族观。它并非简单地基于血缘或语言的固定划分,而是政治利益、战略考量和文化叙事的综合产物。理解这两句话,也就理解了唐朝在处理与突厥、回纥等民族关系时,所采取的不同手段和所持有的不同策略,以及这些策略在历史进程中所产生的深远影响。这种“有分别、有拉拢”的民族策略,是唐朝能够成为那个时代强大帝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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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主发问的这两句话分别出于不同的史料,拆开了没啥,合在一起就是谣言。

阙特勤碑从未说过回纥一词和匈奴一词。

至于如何看待题主引用的这局谣言呢,你类比下面这句就行了:

大食,波斯之别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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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建议大家看正规学术研究,看那些看得懂多个语言文字的大专家,不要被拿一方的学术猜测当真史的网络发明家。

这两句话出自不同历史记载,历史研究从来不是仅凭一句话一个记载下唯一定论,需要一个含金量高的主证,还需要多个辅证。

前者是古汉人对古突厥人的记载,并非是按照突厥人的自称或什么古籍的实录,应该是单方面的猜测和推断,而且古汉人对古突厥人族源的推测有很多版本,对突厥了解不同水平的古汉人,做出了不同的推测。这段文字记载最多可做于副证,无法当做主证而做出历史结论。

后者是当时人的原话,原文是“九姓乌古斯toqquz oghuz”,只是由于回鹘汗国时期的“九姓乌古斯”概念的原因,最初把碑文汉译的学者,把oghuz乌古斯翻译成了回纥Uyghur。“回纥”指两个概念。一种是范围较少,指汉文里的内九部之一的回纥部。另一种是指建立回鹘汗国的大联盟,也就是汉文史料中外九部的统一名称。

突厥语族历史上,第一个提到有关“匈奴”人的记载是高昌回鹘人,高昌回鹘汗国的一位地方官员,翻译汉文书籍时把“匈奴”翻译成“游牧的突厥人”。


我不讨论古突厥与古回鹘的关系,毕竟这在中国已经不是学术问题而是政治问题。我只想说一点,游牧民族的部落类似农耕民族的宗族。农耕民族不是各宗族都是皇室贵族,有统治者宗族,也有被统治的宗族,而且不同政治利益集团之间水火不容的敌人,互相砍杀从不手下留情,但他们依旧是同族而不是异族,所以游牧民族不同部落集团之间的敌对关系、权利斗争和统治与被统治,不代表他们同族或不同族。


匈奴人没有留下什么文字记载,所以到现在没有人知道匈奴语言是什么语言。突厥人回鹘人等拥有文字很晚,留下的文字也很少,没有汉族一样历代遍史传代的习惯,导致游牧民族普遍缺乏对古人的了解。好比,没有家谱的家族,后代不了解四五代之前的祖先一样。所以,仅凭说后代没有提到没有影响,就认定没有关系的做法很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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