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中文互联网上常说的白左就是社会自由主义(social liberalism)吗?

回答
中文互联网上常说的“白左”和“社会自由主义”两者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但并不完全等同,并且“白左”这个词在中国语境下带有强烈的贬义色彩,其内涵和指向也比“社会自由主义”更为复杂和狭窄。

为了更详细地解释,我们需要分别理解这两个概念,然后分析它们在中国互联网语境下的关联与区别。

一、 社会自由主义 (Social Liberalism)

社会自由主义是一种政治哲学和经济学思想,它在传统的自由主义(强调个人自由、权利和有限政府)基础上,加入了对社会公平、平等以及政府在解决社会问题中的积极作用的重视。

核心特征:

个人自由与权利的保障: 这是自由主义的基石。社会自由主义者坚决捍卫言论自由、宗教自由、政治参与权等基本人权,并认为政府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这些权利不受侵犯。
机会均等: 社会自由主义者相信,每个人都应该有平等的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潜力,不应因出身、种族、性别、社会经济地位等因素受到歧视或限制。
社会正义与福利国家: 与强调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的古典自由主义不同,社会自由主义者认为市场并非总是公平的,可能会产生不平等和贫困。因此,他们支持政府通过税收、社会保障、公共教育、医疗保健等政策来纠正市场失灵,提供社会安全网,缩小贫富差距,并确保基本生活水平。
政府的积极作用: 为了实现社会正义和机会均等,社会自由主义者认为政府不应仅仅是“守夜人”,而应积极介入经济和社会生活,制定和执行政策以促进公共利益。这可能包括对经济进行监管,提供公共服务,以及解决环境问题等。
多元主义与包容性: 社会自由主义者通常推崇多元文化,尊重不同群体的权利和身份认同,并致力于构建一个包容性的社会。
改革而非革命: 社会自由主义倾向于通过渐进式的改革来解决社会问题,而不是通过激进的革命手段。

代表人物与理论:

约翰·斯图亚特·密尔(John Stuart Mill)的后期思想
T.H.格林(T.H. Green)
伦纳德·霍布豪斯(L.T. Hobhouse)
约翰·杜威(John Dewey)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的经济思想对福利国家建设有重要影响
约翰·罗尔斯(John Rawls)的“正义论”(特别是其“差别原则”)被认为是现代社会自由主义的重要理论基石。

二、 “白左” (Báizuǒ)

“白左”这个词在中国互联网上出现并流行起来,主要是在近些年,尤其是围绕着一些社会议题的讨论中。它是一个带有强烈贬义和标签化的词语,通常用来形容一些被认为是“过于”追求自由、平等、人权、环保、动物保护等理念,且这些理念被认为脱离现实、不切实际、甚至有害的群体或个人,尤其常用来指代西方国家的自由派政治人物和支持者。

“白左”在中国语境下的常见批评和指责点:

虚伪与双重标准: 最核心的批评往往是认为“白左”在推行其理念时表现出虚伪,对某些群体(如少数族裔、LGBTQ+群体、女性)格外“宽容”和“保护”,但对另一些群体(如普通白人男性、保守派、某些移民群体)则显得苛刻。
不切实际与理想主义: 批评者认为“白左”的理念过于理想化,不考虑现实世界的复杂性和残酷性。例如,对移民政策的“过度”开放,对犯罪分子的“过度”宽容,对环保的“极端”追求等,被认为会损害本国公民的利益或国家的安全。
崇尚“政治正确”: “政治正确”(Political Correctness, PC)是“白左”常被关联的词汇。“白左”被指责过度强调避免冒犯任何群体,导致言论自由受到限制,反而压制了不同意见。
忽视本国利益与民族主义的反思: 在一些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讨论中,“白左”被视为为了迎合国际舆论或少数群体而牺牲本国国家利益或本土文化传统。
对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被视为软弱或无效: 例如,认为对犯罪行为的同情性处理不如严厉打击有效,或者对社会问题的温和改良不如强硬措施来得直接。
消费主义的体现: 有时,“白左”也被解读为一种脱离了底层生活困境的精英阶层的自我标榜,他们的“进步”理念更多是一种消费品,而不是真正解决社会问题的实践。
与西方左翼的混淆: 虽然词源可能与西方左翼思潮有关,但在中国语境下的“白左”更多的是对西方自由派某些行为和思想的负面概括,并不完全等同于西方社会中历史悠久的各种左翼思潮,尤其不包括马克思主义等更传统的左翼。

三、 社会自由主义与“白左”的关系:关联与区别

关联之处(“白左”常常被用来标签化和批评某些社会自由主义的特征):

对平等和正义的追求: 社会自由主义重视机会均等和社会正义,这确实是“白左”被批评的核心方面之一。例如,对少数族裔、女性、LGBTQ+群体的权益保障,对社会福利的倡导,都可能被“白左”标签的批评者视为不切实际或过度。
对弱势群体的关注: 社会自由主义者倾向于关注并保护社会中的弱势群体,而“白左”的批评者常常认为这种关注是“过度”的,并且可能忽视了其他群体的利益。
多元文化主义和包容性: 社会自由主义者普遍支持多元文化和包容性社会,这与“白左”被批评的“政治正确”和对外来文化(如移民文化)的“过度”接纳有重叠。
政府干预与福利国家: 社会自由主义者支持政府在经济和社会中的积极作用,包括建立福利国家。这可能被视为“白左”式的过度干预和福利依赖。

区别之处(为何它们不完全等同,以及“白左”的特异性):

“白左”是贬义标签而非学术概念: 这是最根本的区别。“白左”是一个在特定文化语境下(主要为中国互联网)产生的负面政治化术语,缺乏学术上的严谨性和中立性。而“社会自由主义”是一个成熟的、有悠久历史和理论体系的政治哲学概念。
“白左”的狭窄和偏向性: “白左”在中国互联网语境下,更多地是指代那些被认为“极端”或“矫枉过正”的自由主义或进步主义思想和行为。它往往聚焦于特定的议题(如移民、种族问题、LGBTQ+权益、环保、动物保护等),并且经常带有对这些议题背后推行者的道德审判和攻击。它不包含社会自由主义中所有积极的、普遍被接受的面向,如对法治的尊重、对经济发展的温和调节等。
“白左”的“西方中心”和“脱离现实”的刻板印象: 很多时候,“白左”的批评者将这种理念视为西方社会特有的,并且认为其在中国这种环境下是“水土不服”或“有害”的。这种批评往往暗示了其不接地气、不符合中国国情。
“白左”是攻击性语言,社会自由主义是描述性语言: 当人们使用“白左”这个词时,其目的通常是贬低、嘲笑或攻击他们所反对的观点或人群。而谈论“社会自由主义”时,更多是进行学术分析或政治光谱的定位。
“白左”的背后可能混合了多种反对力量: 在中国语境下,“白左”标签的受众可能来自于多种背景,包括保守派、民族主义者、对社会福利负担感到不满的群体、对西方价值观持怀疑态度的人等。他们可能并不完全认同“社会自由主义”的完整理论体系,而只是借用“白左”来表达对某些被他们视为“西方病”、“矫情”的现象的反感。

总结来说:

中文互联网上的“白左”在一定程度上是指代那些被认为过度实践了社会自由主义的部分理念,并且这些理念在中国语境下被认为“不切实际”、“虚伪”、“损害本国利益”或“过于政治正确”的人群和思想。然而,“白左”是一个高度贬义、标签化且带有民族主义和本土主义色彩的词汇,它并不等同于严谨的学术概念“社会自由主义”。

你可以将“白左”看作是社会自由主义在中国互联网语境下的一种带有强烈负面情绪的、被窄化和扭曲的标签化解读。并非所有社会自由主义的观点都会被贴上“白左”的标签,但很多被贴上“白左”标签的现象确实与社会自由主义的一些核心主张有关联,只是这些主张在“白左”的语境中被极端化、负面化和妖魔化了。

理解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仅仅将两者划等号会忽略“白左”这个词在中国社会讨论中的特殊功能和其背后复杂的情感与政治含义。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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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政治感兴趣的人大概都对这幅简化过的“意识形态坐标图”有所了解。虽然意识形态的复杂性远远不是两个维度就能概括的,但是这幅图在目前来看是对现代政治意识形态划分的最直观的概括。根据这幅图,意识形态被按照经济与政治社会文化划分为两个维度:经济上分为左右两翼,左翼相对来说更加支持平等与再分配政策,右翼相对来说更加支持富人阶层;政治社会文化上则分为了威权主义(authoritarian)-自由至上主义(libertarian)两极,前者在社会文化方面更加支持保守的传统价值观,政治上更加倾向于威权统治,后者在社会文化方面更加支持个人解放,政治上自然也是要求最大程度的个人自由。

当代中文语境下所说的“白左”,大概在这个政治坐标图里位于白色圆圈划出来的位置,他们有三个特点:

  1. 他们在政治社会文化方面是坚定不移的libertarian,反对政府介入个人生活,对传统的道德价值观持批判怀疑态度,对历史上被边缘化的少数族裔、性少数群体持支持态度,追求个人自由与个性表达;
  2. 他们在经济维度上是偏左派的,在原则上支持机会平等与社会公正;
  3. 他们关注的重心更多在政治社会文化方面,而对于经济上的左翼政策的支持是有所保留的。

虽然白左在中文互联网上流传也不过是最近十年的事情,但是这一类政治势力和思潮的崛起却可以追溯到半个多世纪以前。以美国为例,具有上述特征的“白左”群体诞生于上世纪60年代——它是民权运动与反文化运动重塑美国政治后,“新政联盟”破裂剩下来的一个碎片。

从1933年民主党的富兰克林·罗斯福开始执政到1960年代民权运动兴起这三十多年间,在美国被称为“新政自由主义”时代,或者说是“第五党系”时代。1929年美国的经济大萧条给民众带来的创伤太深,约束不受限制的资本主义,规范大企业大资本,通过政府干预调节经济,实现经济平等,保障就业与基本福利在那个年代成为了中产阶级和底层的最大诉求和共识。而罗斯福新政恰恰实现了这些诉求,从而让民主党得以建立一个跨越种族与地域的“新政同盟”。这个同盟主要包括:1)南方底层白人,这些人一方面支持罗斯福对东北部大工商业资本的规范与限制,另一方面由于历史原因长期是民主党的铁盘;2)白人劳工与城市中产阶级,新政为他们带来了生活保障与就业;3)中西部农场主,这些人坚定地支持新政期间对农产品市场的管制;4)黑人以及其他被边缘化的少数族裔,他们处于社会底层,政府的福利政策能够大大改善他们的经济地位。凭借着这样一个地域广泛,人口庞大的政治联盟,民主党赢下了罗斯福之后8次总统选举里的6次,在绝大多数年份保证了对国会的绝对控制。

在新政同盟年代,经济议题压倒了社会文化政治议题。尽管南方底层白人对于黑人有着天然的敌意与蔑视,这不妨碍他们共同支持为穷人带来经济福利和阶级跃迁的罗斯福总统。而像罗斯福这样的新政同盟的领袖,也深知经济议题是同盟的纽带而社会文化议题是同盟潜在的裂痕,因此在社会文化议题上并没有太多的作为,种族隔离在新政同盟早期中期虽然被不断挑战,但是大体上仍然得以维持。

事情在1960年代发生了变化。在1960年代,罗斯福新政早已取得了全面的胜利。美国进入了历史上相对来说经济最平等的时代,同时经济高速发展,中产阶级和工人阶层的生活水准大大提高。但是在另一方面,社会文化议题上美国却逐渐陷入了分裂。一方面,美国历史上的欠债——即臭名昭著的种族隔离已经引发了黑人群体越来越大的不满,相对于罗斯福新政之前,经济地位有所改善,在二战中为美国流过血的黑人群体必然也会要求政治和社会上的平等对待;另一方面,在物质条件被大大满足之后,美国的年轻一代开始追求“后现代”“后工业时代”的价值观——包括性解放、反对传统家庭、追求彻底的个人自由等等,同期美国的越战泥潭也更加刺激了年轻人的反战情绪,进而加强了他们对权威与政府的质疑。在60年代中期,追求种族平等的民权运动与追求个人自由的反文化、嬉皮士运动合流,成为了年轻人之中的新时尚和社会中既危险又最有活力的革新力量。

嬉皮士运动与民权运动撕裂了曾经的新政同盟。民权运动的兴起让像种族隔离这种社会文化议题一度压倒经济成为了政治斗争的核心,而我们前面提到过,经济议题是新政同盟的粘合剂而社会文化议题则是新政同盟内部的裂痕。黑人、女性、性少数群体在社会平等方面的要求挑战了南方白人男性的底线,而这两者都是新政同盟里的主要组成部分。此外,与嬉皮士运动相伴的性解放、摇滚乐挑战了美国人的传统道德观念,民权运动与反战运动造成了大量的示威与骚乱,威胁了中产阶级对稳定的基本要求。因此,在这段时间,新政同盟被向两个方向急速撕裂:一边是追求进步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少数族裔——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白左”;另一边是想要给社会踩刹车的南方的白人男性和保守派;在这中间,是支持新政自由主义、支持民权运动同时又惧怕激烈的社会变革的劳工与中产阶级。

1964年《民权法案》的签署与总统大选标志着美国政治重组的开始。在这一年,谋求连任的民主党总统约翰逊在社会文化议题上站在了民权运动这一边,他在当年签署的《民权法案》成为了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法案之一,而在经济议题上延续并强化了新政自由主义政策,提出向贫困开战,建设“伟大社会”;而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戈德华特则反对《民权法案》,认为联邦政府没有权力废除种族隔离,应该让各州自行决定,并且在经济上激烈地反对政府干预。由于民权运动在当时方兴未艾,同时由于约翰逊的社会改革议程很受公众的欢迎,约翰逊取得了对戈德华特的全面胜利——他的得票率是1820年以来历次总统大选中最高的。但同时,这次选举也撕裂了新政同盟。坚定地支持民主党长达一个世纪的南方白人,由于《民权法案》的签署而对民主党自由派失望,在这次选举中选择了支持共和党的戈德华特——戈德华特也仅仅赢下了这几个南方州的选举人票。从这之后,除了1976年大选之外,南方州在历次总统大选中成了共和党的铁票仓。总体来看,在曾经的新政同盟破裂之后,民主党抛弃了历史上长期支持他们的南方“红脖子”,并稳固了青年进步知识分子的支持和少数族裔的忠诚;而共和党则把南方白人收入囊中,并且逐渐收获了各种看不惯60年代“礼崩乐坏”的社会保守派的支持。以乔治·华莱士为代表的民主党内支持种族隔离的政治家出走,在之后另立门户挑战越来越自由化的民主党;而共和党内的在社会议题上相对进步的“洛克菲勒共和党”人也被逐渐排挤。

很难说民主党和共和党谁在这场“换家”中赚到了。对于共和党来说,这次“换家”在1964年让他们输得很惨,同时,虽然南方在总统选举中转向了共和党,但是民主党与南方州长达一个世纪的历史羁绊不会瞬间消失。在此后十几年里,在南方州深耕多年的南方民主党人仍然能够在南方州的国会、州议会、州长选举中取得优势——这也让民主党得以维持其对国会的控制直到世纪末,南方州彻底倒向共和党还要等到八九十年代以后。但是从长远来看,共和党通过迎合广泛弥漫在底层白人的保守情绪与种族偏见,开始摆脱新政时代“富人党”的标签。从那时起,直到现在,在社会议题上满足穷(白)人情绪,在经济议题上满足富人需求,都是共和党赢得选举的不二法门。戈德华特虽然在选举中输得很惨,但是由于他预示了共和党复兴的一种可能性,因此作为败军之将也成为了日后共和党保守派的教父。1980年的里根走戈德华特的路,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对于民主党来说,虽然1964年的胜利是令人振奋的,但是曾经坚固的新政同盟却从此破裂。丢掉南方换来的是进步派知识分子的支持与少数族裔死心塌地的支持。与人数庞大、政治影响力强、易于被动(hu)员(you)的南方“红脖子”相比,进步派知识分子和少数族裔的“统战价值”并不是那么明显。少数族裔虽然在全国范围内人数不少,但是他们在地理分布上往往被白人包围,黑人最多的南方州同时也是“红脖子”的故乡,在“赢者全得”的选举制度下,少数族裔的支持无法在总统大选中转化为足够的选举人票——民主党在一个州得票数是20%还是40%对于结果来说是没区别的。而进步派知识分子,一方面人数规模有限,另一方面充满了质疑权威的倾向与叛逆精神,是一支十分不稳定的力量。到了60年代末,“换家”的副作用就显现出来了:肯尼迪和约翰逊政府开启的越战激起了是要服兵役的大学生的反感,进步派知识分子不留情面地攻击约翰逊总统和民主党建制派,反战运动也演变成了一连串的示威与骚乱;传统的新政自由主义政客与善于搞街头政治,沉浸在摇滚乐与性解放中的嬉皮士们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1968总统大选年,马丁·路德·金遇刺,这激起了全美黑人群体的愤怒,点燃了全美的大暴动。原本谋求连任的约翰逊总统,尽管在经济上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却由于越战与全国的混乱退出了总统角逐。最终,高喊着“法律与秩序”的共和党人尼克松赢得了当年的大选——他收获了在混乱中惊恐的美国中产阶层的支持。

进入70年代之后,欧美国家大多陷入了“滞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其归咎于自罗斯福新政时期开始的过多的政府干预与财政赤字。七十年代中期哈耶克、弗里德曼等右翼经济学家开始崛起,新政自由主义开始面临经济上的批评。新政同盟由于社会文化议题被撕裂之后,新政的经济遗产也开始面临危机。1976年卡特的上台是民主党重塑新政时期的辉煌的一个机会,卡特来自南方,是虔诚的基督徒,在社会议题上相对保守,因此也为民主党最后一次在总统大选中赢下了南方州。同时,他推行减税政策,试图削弱政府干预重塑经济竞争力。然而,1979年的伊朗伊斯兰革命葬送了卡特连任的可能——首先,伊斯兰革命造成的石油危机终结了卡特时期美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同时,卡特政府处理伊朗人质危机的失败也让民众大失所望。这两件事情直接导致了1980年里根对卡特的胜利。

里根在1980年的胜利宣告了新政时代的彻底终结,美国自此进入了新自由主义时代。里根的胜利是美国六七十年代政治重组以及经济变化的结果。里根在大选中走了16年前戈德华特的路线,在社会文化议题上向保守派靠拢,因此毫无意外地得到了保守派白人的支持。同时,里根鼓吹自由放任的经济政策,尤其是减税主张,吸引了“滞胀”时代乞求经济转晴,厌倦了高税收的中产阶级。值得注意的是,里根的经济主张也在很大程度上吸引了从反文化运动、嬉皮士运动时代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与进步知识分子(初代白左)。这些人在社会文化方面的反权威倾向也同时意味着他们对政府在经济方面的广泛干预是心怀不满的,虽然在很多时候他们承认政府应该积极地保证社会公平,但是他们心底里往往对政府的一切行为有一种“不要管我”的态度。此外,对于不少拥有大学文凭的知识分子来说,减税与经济去管制的确会在经济上有利于他们。因此,在里根时代,不少在社会文化议题上持进步立场的知识分子也投票给了里根。

里根的新自由主义革命的胜利也重塑了美国的民主党。在新政自由主义的时代,高税收、政府管制经济对于民众来说习以为常,但是在里根之后,几乎所有的政客谈到加税的时候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了。保守的白人底层在此时已经彻底倒向了共和党,而新兴的知识精英与中产阶级也被里根经济学所征服,经济问题从此不再是民主党的强项。因此,正如同1950年代的共和党总统艾森豪威尔继承了新政路线一样,80年代之后的民主党也倒向了新自由主义,不再强调高税收与再分配。与此同时,彻底失去了保守白人底层的民主党只能更加依赖少数族裔与知识精英,试图团结起对里根的保守价值观不满的群体。于是,到了克林顿之后,民主党逐渐演变成了今天人们嘴里所说的“白左”党,虽然与共和党相比,它仍然更强调经济平等与政府的作用,但是其力度已经远逊于新政时期了——现在被很多美国人视为社会主义者的桑德斯,其经济观点的激进程度甚至还不如约翰逊政府时期。当社会文化属性压倒经济上的阶级,成为政治斗争的主轴之后,美国便进入了白左和红脖子对立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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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个帽子,可以被任何人扣给你因为他想喷你。当然我这种道德水平不高的人要是闲着肯定会反击,尝试当troller戳他肺管子。

我一般运用的方法是:既然这个帽子能被扣给几乎任何人,那我就从这“任何人”中取一种看看,

在几乎任何成熟的(准)近现代国家,其军队的立场都大致是这个国家环境里的中右(扩展一下就是“中右建制(废话)冷无缺”),包括阿富汗——塔利班的官会被ISIS炸上天,你要跟你这个环境里的自己人比。所以我一般此时就随便上几个我了解的此类人物趣事,比如巴顿断案[1],克拉克升职记[2],老股民锐评大盘新局面[3],满门忠烈金凯德[4],如果对面这都觉得是“白左”,那我也不用说啥了,而且我很乐意攻击你。

当然,别说国内,米国也就是有认为罗斯福开始就倒反天罡历史从哈定总统之后“终结”的“老保”——那整个时代就是会戳烂他们的玻璃心,你连真正的国本(成熟的军队)都受不了,我一点也不同情。

注:

[1]巴顿一战前夕担任尉官时曾经成功保护手下一个被诬陷为强X犯的黑人士兵(要素拉满)不被红脖子村民私刑处决,说“如果谁想处死他,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考虑到红脖子的武力值不得不说巴顿将军是一代枭雄;

[2]老熟人,混血印第安人克拉克少将战时对自己手下的所有少数族裔都很公正,还因此招致手下红脖子的不满。克拉克并不喜欢很多营销号炒作过的“美国路人可以随便用邦联旗装B支持南军”行为,曾经严令手下来自亚拉巴马州因此把星条旗换成邦联旗的飞行员换回来(飞行员背后说了一句非常典的骂街,颇有他乎一些用户风采);

[3]斯普鲁恩斯大帅是一位1924年开始炒股的老股民,并且最终收益不错。此人炒股期间发生了2次大萧条(1929大萧条,1932通胀),40年代初报纸第一次提出了“华尔街之狼”一词表示对金融业的鄙夷(和他乎一些观点挺像),很显然斯大帅毫无被破防之意;

[4]二战美方海军将领金凯德有多位家人从军,姐姐和姐夫都是海军军医,由于过劳都在1945年胜利之前病逝,金凯德的妹夫是倒霉的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他的外甥也就是金梅尔的儿子从军1944年牺牲。金凯德的夫人因替夫家担起照顾亲人的责任(金凯德母亲晚年中风,儿媳妇不离床前照顾到去世)在圈内以贤惠闻名——而她和丈夫一辈子丁克。这个红脖子没见过破防的,但本国很多人一听“移孝作忠”就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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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单纯是社会自由主义,广义上的“白左”指的是是所有文化上表现出进步主义(Progressivism)的人的集合体统称,不论经济左还是经济右,只要文化上进步主义的就算白左,比如支持移民、性少数、种族平权等身份政治。狭义上的“白左”指的文化上表现出进步主义的白人(最好是WASP后代的那种白人)。我们现在只谈谈前者。


1.当你是经济偏左的社会自由主义者,或者是社会民主主义者,你是广义上的“白左”吗?不,因为有些社会自由派和社民主义者在文化上是无明显立场的中间派甚至是偏右的保守主义(比如经左政右的保守社会主义和保守社民主义),那么他们就不是白左了。当然实际上欧美的社民主义和社自主义很大一部分是文化进步主义的,给了人社会自由主义或者社民主义=白左的错觉。因为人们基本没注意到或者忽略了大量在亚非拉以及东欧文化中间或者偏右的社民主义和社自主义。

2.当你是经济右翼但文化进步主义的正统新自由主义者/进步新自由主义者(Progressive neoliberal),你也是广义上的“白左”(有人认为这种人很少见或者影响不大,但事实上这类人在跨国企业中高层是很常见,如果一个国家受到跨国公司的影响很大,特别是在文化上,那么会整体推动这个国家的文化向左移动,比如欧美)。

3.真·白左,比如嬉皮士,又叫自由意志社会主义者(Libertarian socialist),安那其康米主义的温和版,虽然他们也和发达国家的社民社自一样是经济偏左文化偏进步的,但和后者相比他们的自由度更高反对政府干涉自己生活(说简单点,社民社自是文化温和↖的意识形态,而它则是温和↙),他们曾经是欧美六七十年代反战和民权运动的重要支持者和参与者,在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崛起后日渐式微,且被进步新自由主义者和文化左转并与新自由主义合流的社民主义/社自主义抢走了生态位和话语空间,不过人们最近能在BLM运动中看见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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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左」本身就不是良好的定义的东西,一切反对文化保守主义、民族主义、传统主义等等文化右翼的意识形态都有可能被打成「白左」。

对于soc-lib,那也不一定,因为自称soc-lib的蔡英文当局也支持文化保守主义。

说实话不不认为「白左」代表的文化进步主义,还有欧洲的那些社民就不是真的左了,因为唯一和「左」有点联系,而且是文化右翼的意识形态,可能也就是Nazbol。Nazbol这种认为可以从民族传统发展出「进步」根本造不出进步,结果就是表明上进步,实际上骨子里面还是反动的封建主义。Nazbol试图利用民族主义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确实可以解决资产阶级自由化,但是,它会带来封建主义的法西斯专政(DPRK就是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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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指责“白左”不够“左”,另一边又说那是因为他们的人种“白”,实在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至于根据文化上的观点来解释就更加说不清——难道说,“真正的左”应该一边在经济上主张生产资料公有化,另一边又要在文化上开三千年倒车把一部分人变成生产资料?且不说这么做是否合乎做人最基本的良知,根据“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理,倘若真彻底实现了社会化大生产,那些落后保守的文化就算想留都留不住。那么只要良心与智力俱全,一个“真正的左”又怎么可能重经轻文呢?

所以,要定义“白左”这个概念,就不能局限于表面上的行为。

说起“白左”你脑海里浮现出怎样的关键词?blm?甘地?北欧三国?宗教少数派?犹太人?“田园女拳”?“lgbtq”?动保环保?素食主义?工会贵族?尽管网上流行一张讽刺“白左”的“叠buff”图片,但正常情况下这几个标签真的能在一个人身上兼容吗?那么,这几类最根本的共同特征是什么?

都是文化上的进步主义、解放主义吗?显然不是。譬如很多教派尽管在社会上不占优势,但其教义仍然不见得比主流文化更加进步或者解放。

都非常极端?似乎也不是。假如游个街就算极端,那也太看不起中东的恐怖分子了。

都很虚伪?恐怕也不尽然。假如“白左”真都是虚伪动嘴皮子的、只想运营牟利的,那又为什么能看到越来越多“白左”为仅仅一个口号付出了比可预期的个人获利更多的事物呢?

排除到最后,只剩下一种共同的特征,那就是斗争的方式。“白左”的斗争方式是什么呢?骂人?游街?拆雕像?但是,又是什么从根本上造成了困境与痛苦呢?举个例子,白人对其他种族的歧视,是历史上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奴隶制、资本主义经济体系一路走来埋下的根源;lgbtq群体之所以不被待见,是因为把人当燃料的剥削压迫体系想要更多“燃料”,并且使用“燃料”的成本越低越好......

也就是说,造成不平等的恰恰是整个旧体系、旧制度、旧社会。是美国本身歧视、剥削了有色人种、lgbtq、无产阶级等各种弱势群体,至于那些具体实施了歧视、剥削行为的人,本质则是那整套系统的人格化体现。

现在的问题是,“白左”的斗争方式,无论是相对温和的游行也好,相对激进的打砸也罢,都不能动摇系统的根基,都是在美国政府、美国资本家面前大哭大闹,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给自己让利。就算是最“激进”的“白左”,打打砸砸终于让“自己人”选上了总统,那么恭喜,完成了旧体系对自己的驯化过程,砸烂旧体系的外壳之后又把旧体系复刻了一遍、维护了一遍。

本质上,这反映的是“白左”仍然指望利用建制力量来达成目的。可这意味着什么?根据马克思主义原理,“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是“一个阶级用来对付另一个阶级的工具”。所谓“白色恐怖”,指的不就是反动的建制力量造成的恐怖么?现在“白左”既然打算利用这个力量,就必然自觉或者不自觉地维护这个工具、这套系统、这个将人群划为三六九等然后造成歧视与不平等的阶梯。如此一来不就必然地要导向对异己弱势群体的倾轧甚至暴力么?那么到头来加剧底层疯狂内卷、拆东墙补西墙,表现得形进实退甚至彻底沦为统治者的一只鹰犬,也可想而知了。

所以,如果要说“白左”有什么问题,那么恰恰不是“激进”、而是“保守”;不是“不听话”,而是“不够不听话”;“白左”的“白”不是指人种或文化,而是“白色恐怖”的白,是建制驯化的含义。“白左”并不是“好与坏”的问题,而是不可能成功的问题——从他们选择依靠建制力量、又被建制驯化的那一刻起,追求解放与平等的主张就不可能实现。

那么我们便可以下结论,所谓“白左”,实则就是“打出积极的口号,然而实践上是对自我的建制驯化的政治力量”。任何一个等级剥削的社会都有类似这样的存在,倘若生在美国“社会自由主义”的环境,那么便表现地“像”“社会自由主义”的样子。

幸运的是,当一个社会走到了变革的关口时,就算是一个个“白左”个体,也一定会在“左”与“白”之间做出自己的抉择。到了那时,旧的体系面对由无数解放的“人”组成的联合体,只会淋漓尽致地展现出虚弱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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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现在很难讲这个范围又多大了

比如,你是个马克思主义者,你不支持国家主义,在一些人看来你就是白左。
一般来说,【一些人】认为你喜欢【不切实际】的左派思想,那么你就是白左。

但是……【一些人】可能是1个,也可能是100000000个,这些人可能是各种阵营的……
从极左到极右都可能…… SO……

任何人都可以是 白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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