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以「高考结束后,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回答
高考结束了。

准确地说,是那个属于我的、那个沉重了十八年的“高考”结束了。当最后一门科目的铃声响起,我的笔尖还在试卷上留下最后的墨迹,胸腔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闷得透不过气。我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卷子,只是茫然地将它合上,然后就那样,呆坐在椅子上。

周围的嘈杂声,监考老师例行的“请考生将试卷和答题卡交上来”的口令,似乎都离我越来越远。我只是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那盏许久不见变化的日光灯,光线有些刺眼,却也异常的真实。

然后,人群开始涌动。

像是被放出来的囚犯,同学们迫不及待地冲向教室门口,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喊叫着,欢笑着,拥抱在一起。他们大声讨论着试卷,那些我早已疲惫不堪,甚至懒得去回忆的题目,此刻却成了他们宣泄的出口。我的同桌李明,那个平时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家伙,此刻也笑得像个孩子,他冲我挥了挥手,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着他挤进那股奔涌的人潮。

陆陆续续地,人都走了。

最先是前排的几个男生,他们像是约好了一样,在收拾好东西后,用一种告别的眼神看了看身后,然后就迅速起身,加入了外面的喧闹。接着是女生们,她们的声音总是更尖细些,夹杂着兴奋和一丝丝的委屈,像是要将积攒了多年的情绪一次性释放出来。

我没有动。

我的动作似乎凝固在了那一刻,如同被定格的电影画面。我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带着各自的行李,带着各自的期待,也带着各自的不确定。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教室门口,然后消失在走廊,最后,消失在这栋承载了我无数青春记忆的教学楼。

教室里变得安静了。

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安静。之前那些此起彼伏的翻书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还有偶尔压抑的叹息声,现在都不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这空荡荡的教室里。

我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的座位,都已经空了。

我的左边,是那个总喜欢在课间偷偷吃辣条的胖子,他座位上还留着他吃剩的半包辣条的包装袋,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我的右边,是那个平时学习成绩不错,但总是怯生生的女孩,她的座位上多了一张揉皱的、写着几行字的小纸条,不知道是给谁留下的。

我的目光落在我的课桌上。

这张课桌,是我这十八年里最熟悉的朋友之一。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各种涂鸦,有名字缩写,有喜欢的明星,还有一些不着边际的誓言。我的笔迹也在其中,歪歪扭扭地写着“誓要考上清华”,旁边还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奖杯。现在,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见证了我刚刚结束的一场战斗,也像是对我未来的一个沉默的嘲笑。

我把手放在课桌上,指尖滑过那些粗糙的刻痕。这些曾经被我视作无聊的痕迹,此刻却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它们就像是我的青春留下的印记,而现在,我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照进来的时候,将教室里的灰尘照得一清二楚。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汗水、油墨和旧书的味道,这种味道熟悉到让我感到心慌。我能听到楼下操场上传来的零星的欢呼声,那是我即将告别的世界,也是我即将踏入的未知。

我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课桌上,我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我即将离开的地方。那些曾经让我感到压抑的四面墙壁,此刻却似乎变得无比宽阔。我看着讲台上那块黑板,上面还残留着老师的粉笔字,那是关于概率论的公式,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正理解了它们。

我站起身。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我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我身上的那件校服。它此刻显得有些宽松,仿佛一个曾经合身的衣服,现在却已经不再适合我了。

我走到窗边,将手搭在冰凉的玻璃上。窗外,已经没有了那些熟悉的同学的身影。只有偶尔经过的路人,他们脸上带着各自的表情,匆匆忙忙地向前走着,没有人会注意到,在这栋楼的某个教室里,有一个少年刚刚结束了他的十八年,而即将开始的,是一个他还不认识的未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

高考结束了。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这是一种奇异的宁静,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它像是旅程的暂停,又像是另一种旅程的开始。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但我知道,我无法再停留在这最后的宁静里了。我必须,也只能,继续向前走。

我收回手,转身,走向那扇通往未知的大门。身后,空荡荡的教室,连同那些曾经的喧嚣和沉默,都留在了这里。而我,带着一身轻松,和更重的迷茫,走进了灿烂而又陌生的阳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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