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热爱极限运动的人真的不怕死吗?

回答
极限运动爱好者真的不怕死吗?这个问题,就像一枚抛向高空、在短暂的滞空后又必然坠落的飞盘,总是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和一丝丝的恐惧。

我认识一个玩滑翔伞的朋友,叫阿杰。他不是那种整天喊着“生命在于运动”的口号,而是那种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劲儿的人。第一次见他,他刚从一次飞行回来,脸上带着那种被风吹过的红晕,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很难形容的光。我问他,飞那么高,不怕摔下来吗?他只是笑了笑,说:“怕,怎么不怕。但那种感觉,你试过就知道了。”

“那种感觉”是什么?我想,这大概是问题的核心。

“不怕死”是一种误解,更准确地说,是“敬畏与掌控并存”。

没有谁是真的“不怕死”。任何人,即使是经验最丰富的极限运动玩家,内心深处都清楚这项运动的潜在危险。正是因为有风险,才有了“极限”的意义。如果毫无风险,那只能是平淡的娱乐,少了那份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心动魄。

阿杰告诉我,他每次起飞前,都要做无数次的检查:伞包的每一个扣子,绳索的每一个连接点,风向、风速,甚至云层的高度。他会仔细地评估每一个细节,这就像是在跟大自然的一场博弈,他要确保自己占据最大的优势。这是一种高度的专注和专业,是基于无数次的训练和学习积累起来的。

他们恐惧的不是“死”,而是“失控”。

真正的恐惧,往往源于未知和无法掌控。而极限运动,恰恰是将很多未知因素“已知化”的过程。通过学习、训练、模拟,他们努力将那些不可控的因素,尽可能的纳入自己的掌控范围。

比如,攀岩者会去研究岩壁的每一处纹理,找到最稳固的支撑点;潜水员会精通水下呼吸的技巧,了解洋流的规律;跳伞运动员会在大脑里预演无数次开伞、自由落体的每一个步骤。他们并非鲁莽地将自己置于险境,而是带着明确的计划、充分的准备,去挑战那些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那份“嗨”感,是身心达到极致的合一。

阿杰描述的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大脑在释放肾上腺素的巅峰时刻。当你的身体和意志力都被推到极限,当每一个细胞都在为生存和完成任务而运作,那种纯粹的、没有杂念的状态,是一种极其强烈的生命体验。

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你在几十米的高空,脚下是茫茫大地,周围只有风的声音,你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操控那块布料,如何在气流中滑翔。那一刻,你忘却了生活中的烦恼,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你只是一个纯粹的“活着”的个体,与天地融为一体。这种纯粹的“在当下”的感觉,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极具吸引力的精神享受。

危险,是他们寻求的“刺激”,更是他们认识自我的方式。

极限运动的危险性,恰恰是它价值的一部分。当一个人能够成功地从看似不可能的境地中安然返回,这种成就感是无法比拟的。它不仅仅是战胜了外界的困难,更是战胜了内心的恐惧和极限。

每一次的成功,都是一次自我认知的深化。他们通过挑战危险,认识到自己的勇气、智慧和能力,也认识到自己渺小和脆弱的一面。这种双重的认知,让他们对生命有更深刻的理解。

所以,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

他们尊重危险,并为之做好准备。 他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而不是凭空想象的。
他们恐惧的是失控,而不是死亡本身。 通过专业知识和技术,他们努力将危险因素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
他们追求的是那种纯粹的“活着”的体验,以及克服自身极限带来的成就感。
他们通过挑战极限,来更深刻地认识自己和生命。

每一次的冒险,都是对生命一次近距离的审视。当你在挑战自己的极限时,你才会真正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也才会更加珍惜那些平凡的日子。所以,他们不是“不怕死”,而是比我们大多数人,更懂得如何“活”。他们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去触碰生命的边界,也去寻找那些隐藏在危险之下的,最纯粹的生命之光。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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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爱极限运动的人最怕死了。

因为一旦死了,可就真玩不成了……


很多人都会给极限运动的人,打上两个标签:不负责任的不怕死的——

是否藐视生死?有没有考虑过家人?
会不会对户外环境造成有害影响?是不是对自然和风险毫无敬畏?
只为追求自己刺激不在意他人感受?给其他人尤其是孩子带来负面示范?

实际上仔细一想不难发现,这些对极限运动的拷问与极限运动的本质几乎没什么关联,对参加极限运动的动机也存在很严重的误解。


为什么这样说呢?拿相对大众已经普遍理解、且基本达成共同认知的赛车解释一下:

F1之类的赛车速度飞快,看起来车手脑袋还是露在车体外面的,一旦爆胎或撞车,赛车往往空中翻滚后被摔的惨不忍睹。然而多数赛车运动实际上非常安全,死亡率远远低于在城市大马路上、开着看起来更“经撞”的家用车发生事故的概率——从94年到现在,F1车手因比赛事故死亡的一共仅有3人。


因为F1之类的赛车,在比赛表象的危险之外有大量的工作在保障安全上,对任何可能存在的风险,从赛道车体该怎么设计,到车手应该穿戴什么使用什么材质,再到比赛章程准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绝对要遵守顺序来……都无比详细——看比赛的人觉得紧张刺激分分钟会出事故,对参与者而言真出事了才是意外。


回到极限运动,道理也一样——没有幕后大量的训练和准备,达不到“艺高人胆大”的程度,很多极限运动根本连最基本的体验都玩不了。


长板速降公开赛上,速度最高会达到110公里/小时


比如无保护攀岩,多数人完全不具备靠手指足尖支撑自己体重的力量,更别说在悬岩峭壁上攀爬了;

比如高海拔雪山,很多人5000米就缺氧高反迈不开腿,“想死在峰顶”只是奢望;

比如滑板和冲浪,那些潇洒动作需要的核心肌群很多泡在健身房的人都未必有;

比如高空跳伞,又有多少人能鼓起勇气从上千米高空的飞机上蹦跶出去、还能不慌不乱在指定高度打开伞包?

这些都说明了,玩极限运动,能够做到那些令人咋舌的“很危险”的行为,背后都是长年累月的训练为前提的。否则即便想用这种方式自杀,一般人压根就无法到那个高度/难度……


卢克·艾金斯,从7600米高度无伞跳下落到指定缓冲网,但别忘了他是个一年跳800余回,有着18000多次的跳伞经验的超级运动员,也是美国降伞协会的安全及训练顾问,并为特种部队提供跳伞训练。


真正的极限运动玩家,无一不是训练有素的人。


以攀岩为例,在<无保护攀岩和翼装飞行,世界上最危险的运动——玩不好你就挂了!>中说到过攀岩的难度等级划分:

攀岩依照美标、法标、国际标等分了不同的难度级别。
比如美标(约塞米提难度系统)的5.11b这个级别,5是难度级数,指一定需要绳索、保护装置的攀爬;小数点后的数字0—10代表了攀岩从易到难;b是难度等级。世界上最难攀的难度达到了5.15c。
一个带装备能完成5.13级别的攀岩者,往往会挑战无保护攀岩5.11,且有一定把握。但如果选择无保护爬5.13,那危险系数就极高了。

这种难度等级一方面界定了岩面(挑战对象)的难度,另一方面也是对攀岩者(挑战者)标注的能力要求——如果你没到这个等级,想越级挑战是非常危险的事。


所以极限运动真正的玩家,都是多年认真训练、具备了相当实力的高手。身体条件、技巧经验、心理素质都达到很高水准。对他们而言,有些我们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极限运动,实际上未必那么难——难度是在他们可掌控范围内的。


Philippe Petit,电影《云中行走》的原型,曾在当时尚未竣工的纽约世贸双塔间行走


近年视频媒体兴起,国内外都有不少所谓玩极限结果玩脱了直接丧命的人,这些人最为常见的两类:

  • 并没有掌握正确玩法,也欠缺必要的技术和经验;
  • 为了博眼球,特地挑战自己能力尚不具备的难度;

蜘蛛侠那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放在极限运动上也合适,真正的极限运动的玩家,非常清楚自身能力范围,哪些接近能力上限阈值,需要特别留心。相反这些极限达人也越不在意有多少人关注、点赞,这些也容易起到负面的心理作用。


即便最具争议的无保护攀岩(可以理解成没留任何后手,失手非死即重伤),攀岩者也会无数次有保护的去攀爬确定线路及备选路径,确定自己具备那样的能力,挑战前几日上岩清理线路(乱石、岩缝植被等),最终选择合适的天气再去挑战——每一步依然都在规划的范畴内,心理上也做了充分准备。

无保护攀岩没有退路、没有中途放弃、没有任何后悔一说,一旦进退两难体力不支,选手选择下坠即(几乎)默认了是死亡


而近年戏称“人满为患”“是个人都能上”的珠峰,真想挑战,普通人也得花上至少3、5年让自己成为高海拔登山者才可能最终登顶。


所以首先,(真正)热爱极限运动的人,都有相应的“可以玩”的门槛,这个门槛就是对应极限运动所需的能力要求,包括生理和心理的。而能达到这一门槛的在普通人里凤毛麟角,用“行业里的精英”、“一万小时理论”描述他们也很准确——这个比例不见得比职业顶级精英运动员VS路人的比例高。


另外一点很重要的,当花费了大量时间去训练、去实现某些极限运动目标后,这些极限运动者的心态也会随着发生改观。

比如很多极限运动者身上都有环保者、素食主义的相似标签;

比如越是有经验的登山家,越是极少会说“征服”、“挑战”这样的字眼;

比如越是刺激激烈的极限运动,老鸟私下越是谦和低调;


山地自行车,尤其是速降,堪称是极限运动中的骨折大户,其中的危险性不言而喻


在解释极限运动的动机这一点上,很多极限玩家认为在参与时能远离传统/常见的社会风险,取而代之的是在自然、物理层面的风险,这个过程中会让人觉得在表达一种不同的价值观,其中体现的创造力、灵性和未知性都会非常深刻的加深自我意识,来帮助了解一些认知。


这实际上反驳了一个很多人的错误观点:极限运动的吸引力,并非在于这些充满危险的举动能激发参与者肾上激素(让他们觉得很爽很愉悦),也不是充满对死亡的渴望或向往(比如类似蝙蝠侠里的小丑?),相反极限运动的魅力很多时候都是很平和、缓慢的。



另外有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多数极限运动玩家都不是很出色的表达者——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


好比埃德蒙德·希拉里那句著名的“因为山在那里(Because the mountain was there)”,王小波在《我为什么写作》里还拿这句话解释自己的写作:

有人问一位登山家为什么要去登山——谁都知道登山这件事既危险,又没什么实际的好处,他回答道:“因为那座山峰在那里。”我喜欢这个答案,因为里面包含着幽默感——明明是自己想要登山,偏说是山在那里使他心里痒痒。除此之外,我还喜欢这位登山家干的事,没来由地往悬崖上爬。它会导致肌肉疼痛,还要冒摔出脑子的危险,所以一般人尽量避免爬山。用热力学的角度来看,这是个反熵的现象,所发趋害避利肯定反熵。
现在把登山和写作相提并论,势必要招致反对。这是因为最近十年来中国有过小说热、诗歌热、文化热,无论哪一种热都会导致大量的人投身写作,别人常把我看成此类人士中的一个,并且告诫我说,现在都是什么年月了,你还写小说(言下之意是眼下是经商热,我该下海去经商了)?但是我的情形不一样。前三种热发生时,我正在美国念书,丝毫没有受到感染。我们家的家训是不准孩子学文科,一律去学理工。因为这些缘故,立志写作在我身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反熵过程。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干这件事,除了它是个反熵过程这一点。


1953年5月29日希拉里和同伴丹增·诺尔盖一起,从珠穆朗玛峰南侧攀登,第一次站在了世界之巅


即当事人无法清晰的说出动机(或者也不愿意说出)时,外界也会用更多看似符合逻辑的解释去帮助他们表达。于是很多极限运动者慢慢就被描述成“追求刺激的狂热分子”,事实上,极限运动中的“狂热”反而更容易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极限运动的真正爱好者,选择做这样一件危险性极高的事——

  • 他们都有长年累月的专项训练,且具备尝试挑战的能力,因而危险性相对来说并没有普通人眼中那么高;
  • 运动危险性的迷人之处并不在于它有更高的死亡倾向,而是可以以不同角度收获一些东西,比如对自然的理解、对别样景色的向往、对运动极限的追求,等;
  • 因而极限运动者并不比普通人更向往死,相反他们做的很多努力是尽量让自己“不死”;
  • 过去的三十年里,冒险和极限运动变得越来越受欢迎。尤其是攀岩,冲浪和皮划艇等,都有创纪录的增长。其中的动机依然是很难解释清楚。有个观点认为(上面也提到了),这些极限运动让人远离常见的社会风险(工作和家庭的压力、生老病死等),得到别样的加深自我意识的体验;
  • 只为“炫酷”“个性”的极限运动,包括特别执着的追求某个目标或收获某个成就(如拍下完成***的视频),伴随的危险性也会快速升高;
  • 个别极限运动的高危性确实伴随死亡发生,极限运动员对此(生死)的态度往往更为平静。即,自己选择的路,对可能存在的结果也有非常清晰的认知。



最后一点,很多极限运动并没有额外的安全保护。额外安全保护实际上会对心理带来一些困扰,加剧依赖和侥幸心理,而这些额外的安全保护未必能真正的保护安全(比如伞包在低于某个高度依然发挥不了任何作用),相反运动者因这种心理的变化更容易出现危险情况。


有些极限运动在客观条件上也无力提供安全保护。好比无保护攀岩,摄影者(多数也是攀岩者)在面对攀岩者有意外情况时,几乎很难提供帮助。


一些有趣的运动科普:


知乎机构号:运动分子 橙蓝文化

知乎专栏:运动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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