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官绅们万贯的家财是以国家存在为基础,那为何明朝将亡时他们也不肯出钱救国?

回答
官绅阶层与国家存亡的联系,以及他们在明朝末年为何吝于出钱救国,这是一个复杂且充满争议的问题。要深入剖析,需要结合当时的社会经济结构、政治体制、利益集团的运作逻辑以及历史事件来理解。

首先,我们得承认,官绅阶层的财富,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国家提供的稳定环境和特权基础之上的。明朝的官僚体系为他们提供了攫取财富的途径,无论是土地兼并、盐铁专营、商业特权,还是直接的贪污受贿,都离不开国家机器的庇护和运作。他们享受着免税或少税的优待,拥有大量的土地和劳动力,其财富的积累与国家的“存在”是紧密相连的。

然而,当国家濒临灭亡时,他们却表现出一种令人费解的“不作为”,这背后有多重原因,绝非一句“自私”可以概括。

一、 国家已经失去了“吸引力”:

政治失灵与信任崩塌: 明朝末年,政治腐败达到顶点。皇帝昏庸,宦官专权,党争激烈,朝政混乱。官绅们看到的不是一个能够有效治理国家、保护他们利益的强大政府,而是一个摇摇欲坠、效率低下、甚至自身难保的躯壳。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为何要为这样一个失去公信力、无法提供保障的国家输血?他们对国家的忠诚度和归属感已经大打折扣。
利益与国家利益的割裂: 官绅阶层的“国”与其说是抽象的国家概念,不如说是他们得以维持和扩大个人及家族利益的“平台”。当这个平台摇摇欲坠,甚至可能因为他们的“出钱”而让他们失去更多(例如被皇帝或权臣以“捐输”之名进一步榨取,或者钱财被中饱私囊,对局势毫无改善),他们自然会选择“止损”。

二、 出钱的“成本”与“收益”不对等:

巨额的“捐输”与无底洞: 明朝末年,为了应对农民起义和外族入侵,朝廷多次发起“捐输”号召,要求官绅们出钱出力。然而,这些钱款往往石沉大海,被腐败的官员层层盘剥,最终未能有效用于军事和民生。官绅们并非不知道出钱的重要性,但他们看到了历次捐输的“低效”和“无用”,这使得他们对再次出钱心存疑虑。
转移支付的考量: 官绅们更倾向于将自己的财富用于“内部消化”,例如购买更多土地、笼络地方势力、供养家族子弟,或者提前储备物资,以备不测。这些都是他们能够掌控和直接受益的“投资”,相比之下,将巨额财富交给一个失能的中央政府,其风险太高,回报不确定。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理: 尽管整体国家财政困难,但官绅阶层仍然拥有巨额财富。他们之所以不肯出钱,也有“别人都不出,我出了不是吃亏”的心理。一旦他们率先拿出巨款,而其他同僚却袖手旁观,他们不仅不会因此获得实际的好处,反而可能被视为“冤大头”,甚至引来更多麻烦。

三、 自身利益的“另类保障”:

地方割据与自保: 面对中央的无力,许多地方官员和士绅开始倾向于“地方自治”或“割据自保”。他们利用自己的财富和影响力,在地方组织团练、修建城池、招募私人武装,以保护当地的安宁和自身家族的生存。这种“地方主义”抬头,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中央政权失能的一种回应,他们宁愿将资源用于直接保护自己,而非寄希望于虚弱的中央政府。
投降或依附新势力: 当明朝的气数已尽,许多官绅也开始“审时度势”,考虑投靠新的政权(如李自成或后来的清朝)。在他们看来,与其将财富贡献给一个注定灭亡的政权,不如保留实力,伺机投靠更具生命力的新势力,以求在新时代继续享受特权和财富。这种行为并非完全是“卖国”,而是一种更直接的“趋利避害”。

四、 制度的深层弊病:

“祖宗之法”的束缚: 明朝虽然有“劝农捐输”等制度,但其税收体系僵化,对官绅阶层的特权保护过于严苛,使得国家难以从他们那里获得稳定的财政收入。即使在危机时刻,也难以通过改革税制来迫使他们承担更多责任。
缺乏有效的强制手段: 到了明朝末年,中央政府的权威已经大大削弱,对地方官绅的约束力不足。即使皇帝下旨征集钱款,也难以真正强制执行。那些不肯出钱的官绅,往往能够依靠地方势力或私人关系逃避责任。

总结来说,明朝官绅们在国家危难之际不肯出钱救国,并非单一原因造成的,而是政治腐败、制度僵化、利益考量、以及对国家未来失去信心的共同作用。 他们将自己的生存和利益置于国家存亡之上,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暴露了明朝作为一个政权,已经无法有效将个体利益与国家利益绑定在一起,最终导致了其自身的灭亡。他们所守护的“国家”,已经不再是能够保障他们长远利益的可靠载体。他们可能仍然珍视自己的财富和地位,但他们所珍视的,已经不是那个摇摇欲坠的“大明”。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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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问是不是,再问对不对。

《明熹宗实录》、《崇祯长编》都不是什么隐秘史料,都有网络版,自己用“捐俸”、“捐资”作为关键词稍微搜索一下就能搜出一大堆:

南京吏部等衙门孙玮等各捐俸一年助饷报闻。——《明熹宗悊皇帝实录》

南京户部尚书毕自严题南京大小各官皆愿捐俸薪银一年。——《明熹宗悊皇帝实录》

在京尚书以下在外州县正官以上俱捐俸薪一年。————《明熹宗悊皇帝实录》

在京各衙门捐俸犒兵银通共二万七千九百六十九两。——《明熹宗悊皇帝实录》

再来看《崇祯长编》:

蓟辽原任总督曹文衡疏报捐俸及节旷银助饷。——《崇祯长编》

在网上被骂的明末“清流”士大夫最爱没事就上奏要求皇帝让百官“捐俸”。

工科给事中颜継祖因插警缺饷请令百官捐俸。——《崇祯长编》

不仅是当官的士大夫们或自愿或被迫的经常性“捐俸”,即使没有官职的士大夫在崇祯朝主动给朝廷捐款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仅仅崇祯二年一个月内就发生了至少两次:

休宁县监生黄士儒捐资助饷旨令该抚按查收。——《崇祯长编》

直隶廵按杨中极捐赀助饷命户部查收。——《崇祯长编》

这还不算,御史上奏给崇祯帝的奏折里也谈到为了筹集庞大的军费,明朝早就已经实行官员捐俸、乡绅优免减半以及扣出地方衙门衙役、书吏伙食费的办法了。

各官俸薪全捐、乡绅优免半扣,皂快工食十去其三。——《崇祯长编》

就是勋贵们仅在崇祯二年就捐了三年田租,不管是不是被迫的,至少崇祯朝的勋贵们绝不是如网络所说,“拼命占便宜,宁死不吃亏”。

勳戚赡田暂捐三年田租以酬恩眷。————《崇祯长编》

而且在崇祯二年,后金破关围困京城时,在京城的各省官员不但捐钱捐物,还主动带着家人配合官军守城。

各省直在京官员愿自捐资置器带领家人在官军外分堵联络恊力城守。——《崇祯长编》

为民庶吉士张星捐助火药。————《崇祯长编》

当然,肯定有朋友会质疑说,才捐这么一点儿,比李自成抄家抄出来的少太多了。

但是请大家搞清楚,抄家是抄家,捐款就捐款。这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以这次疫情为例,大部分富豪捐得多的上千万,少的几十万,和他们身家比都不算多,那是不是可以说他们“才捐这么点儿”,和国家不是一条心?

汶川大地震的时候,捐特别党费,我记得不少单位封顶就100,你说一个机关单位的员工谁家没有几万,几十万,才让捐100,是不是说明汶川大地震的时候许多党员和国家“离心离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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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体仁 说得挺好的,补充几点。

明代不鼓励士绅自办私兵来报效,倒未必是什么“君主专制制度对大地主的戒备”造成的,因为他对同样拥有土地、农奴和私兵的另一大地主势力“将门”就几乎没有什么戒备。每次边境有事,我们都可以看到各种(有官衔无职务的、已退休的或是想要继承父祖官衔的)武将们从老家带着从数十到上千不等的家丁(自己招募和蓄养的家臣和私兵)前来报效帝国,而帝国也会给他们安排相应的职务。

来看几条《熹宗实录》:

旌援辽都司张神武。神武,籍江西新建。万历甲辰武科第一人,授四川都司佥书。坐事,系狱。经略袁应泰荐出之,以原官率家丁二百四十余人援辽。至广宁,辽阳已陷。抚臣留之,不可,曰:“奉命援辽阳,非守广宁也。”曰:“辽阳陷矣,子将焉之?”曰:“将以杀奴。”曰:“二百余人,能杀奴乎?”曰:“不能杀奴,则死之。”前至河,遇逃卒十余万,西奔神武。固邀其帅与同进,曰:“以此众战,何敌不摧?纵死,犹不失为忠义。而鼠窜偷生乎?”众不从,于是神武率所部独渡河,至首山,距辽阳十七里。时神武已不食一日。奴不意我兵猝至,仓皇惊扰,神武急击杀十百人。孤军无援,遂没于贼。所部二百余人俱战死,仅余冉绍登等十四人奔回。肢体无全者,监军御史方震孺画其像,率将士罗拜为请于朝。赠都督同知。荫一子本卫正千户,世袭。
锦衣卫署所镇抚周应乾、湖广黄州卫镇抚邓祖禹、陕西西安卫镇抚刘起龙、四川保宁卫指挥孙光祚、杨应岳,各招带家丁,援辽自效。兵部请各加守备职衘,出关听用。从之。
庚申,原任左都督、阵亡刘綎长男刘佶,愿同弟刘佐、刘大德、刘之鼎,捐祖父世业,自备鞍马、行粮、兄弟叔侄,招集家丁旧将,并调川贵总兵,冲锋破阵,上雪国耻,下报父仇。章下所司。

看来,我大明对于地主阶级招募私兵上战场一事,实在没有什么“戒备”可言。原来坐牢的人一放出来,就可以做都司,带家丁240人出阵。如果是指挥(三品)、镇抚(五品)这样的世袭武将主动带家丁出阵,则立即就授守备职衔。这些人的部队有步兵也有骑兵,兵源、装备(鞍马)乃至军官(兄弟叔侄和旧将)、粮饷全部自理,朝廷只要补贴一部分资金(如路费、战费、赏功),再给他们升官授职就可以了。更有甚者,家丁即便因功作了军官也依然是故主的家臣,对故主维持着人身依附关系(旧将)。这不是很“封建自由”嘛?

然而,这种待遇仅限于我大萌的军事贵族也就是武将而已,文官和他们的后备军士绅(或曰土地贵族)是不享有这个特权的。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当然有很多,比如皇帝出于保护自耕农财源的考虑、担心地方割据等等,但具体到明末,很重要的理由恐怕还是体制惯性:长期以来,明廷的军事力量就是由将门负责提供的,士绅则负责提供资金和监督人员(文官)。这方面的制度要进行修改,对于一个老大帝国实则未便。搞得不好,帝国就面临解体的风险。事实上,明廷对此也打了一些补丁,如士绅可以通过武举、义兵等方式向朝廷提供私兵(如张神武、孙得功),但这意味着士绅将进入武将体制,这对于士绅来说吸引力太低。

另一方面,由于帝国长期依靠一部分大地主阶级也即将门提供军事人才,另一部分大地主阶级也即士绅日常的军事能力就很值得怀疑了。体仁举了冯铨保境安民、多次出阵的例子,还指出此举连东林党人都感到钦佩。然而冯铨实非一代名将,己巳之变时他曾率团练运送红衣大炮去京师勤王,然而中途遇到建州轻骑兵,全军就溃散了。由此看来,当时士绅所办的团练确实尚未有野战的能力。

实际上,到了崇祯末期,将门(此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将门”,即使秦良玉一类的土司,他们在明末向明廷提供了大量的武装力量)仍能给明廷输送相当有力的武装如关宁军和洪兵,以此来维持同大清国、农民军的两条战线。所以,朝廷尚未到不得不依赖士绅办团练的地步。对于崇祯帝而言,他也只需要士绅们保境安民即可,野战军仍可依赖武将所提供的兵力。到了李自成击败秦兵建国,他才慌张起来,急忙给予各地割据自雄的团练武装以各种官衔,希望他们能够代替武将报效自己。

然而,此时为时已晚。农民军势不可挡,大清国虎视眈眈,连从山西到河北的沿途武将也纷纷带领私兵加入了农民军的营垒,士绅们又有什么理由为明廷再效力下去呢?昔日安堵涿鹿而“从爱尔兰到契丹无人不知”的冯铨,很快也加入了大清国的朝堂。

所以,结论:

1、投资无用,纯属打水漂。

明朝灭亡,恰恰就是因为【出人】的武将(包括土司)从努尔哈赤开始,纷纷背叛了明廷。因此,士绅出再多钱,其实根本没用,不能挽救明廷的危亡。

2、士绅的财富不完全建立在明廷的基础之上。

权力洗牌后,割据自雄的士绅纷纷加入清廷或南明,继续其政治活动。可见士绅完全可以将资产转化为自保和继续参与政治的能力,而这些能力相当程度上又可以确保其资产。因此,士绅也没有充足的动力来死保大萌。

3、明廷本身也不希望士绅投入太多资源来拯救自己。

明廷出于维护自身君权以及安抚其他社会阶层(如武将、自耕农)的需要,不愿给予士绅太多的权力来交换士绅提供的资源。反过来,缺乏权力本身也限制了有意愿士绅投资的能力。

明廷不愿意,投资又无用,不投资也有其他办法保护财富,那么士绅当然选择不投资。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囚徒困境,但对于局中的士绅来说,没有现代民族主义思想的他们也未必会觉察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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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戏霸袁四爷,历经清朝、北洋、日本、民国政府,江山如何易主变色,爷就是爷,谁来了都是爷





江山无论如何易主,到了地方,要的是秩序不是人头,有秩序才有税收,有秩序才有合法性,地方官僚、商帮能够让新君最快稳定地方局势,前方仍在打仗,一个稳固的“后方”才能实现以战养仗的目标,否则仗如何打下去?

和大人对此有深刻认识:





千千万万的灾民 谁去给他们发赈灾粮款? 是你发还是我发? 还不是得靠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


士绅官僚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

站好队

苏联解体时期,站队俄罗斯联邦的,解体后全都成为俄罗斯联邦高官、寡头

清军入关时期,最卖力的某地方商帮,易帜后一跃成为天字第一号

朝代更替的“重新洗牌”中被洗掉只有三种情况:

一、站错队,开城喜迎新君,末了被反杀,成了伪军

二、新政权得天下过易,或站队太晚,股指已经10个涨停板,你才全仓买入,旧体系和新体系的磨合中没有充分的利益输送,没有建立起足够的相互信任,新政权坐稳天下后,先洗的就是这样的人

换句话说,谁坐天下,世界仍然要运转,新政权仍要沿用旧制,地方没有发生激烈抵抗的话一般你的县长继续当你的县长,你的生意继续做你的生意

三、遇上革命政权

新政权不讲道理,革新经济基础,建立新制,若是如此,就算是袁四爷也得毙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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