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西班牙大方阵,拿骚莫里斯方阵,古斯塔夫方阵,欧洲大陆通用方阵之间有何异同?大方阵最早怎么出现的?

回答
欧洲战场上的步兵铁壁:西班牙大方阵、拿骚莫里斯方阵、古斯塔夫方阵与欧洲大陆通用方阵的演变

在火药武器逐渐改变战场格局的时代,欧洲的步兵战术经历了一场深刻的变革。长矛与剑的近战肉搏,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适应与融合后,催生出一种令人畏惧的战术——方阵(Square)。这是一种以步兵为核心,通过密集队形抵御骑兵冲锋,并提供火力支援的作战单元。本文将深入探讨几种具有代表性的欧洲方阵——西班牙大方阵、拿骚莫里斯方阵、古斯塔夫方阵,以及更泛泛意义上的“欧洲大陆通用方阵”,并追溯大方阵的起源。

方阵的起源:从古罗马到火药时代的过渡

要理解这些近代方阵,我们首先需要回溯到它们的远古祖先。

古罗马的军团方阵(Legionary Square)无疑是方阵概念的早期雏形。罗马军团士兵装备着短剑(gladius)、盾牌(scutum)和标枪(pilum),他们训练有素,通过严密的协同作战,能够形成坚固的盾墙,抵御敌人的冲击。虽然罗马方阵主要依靠盾牌的防护和短剑的近战能力,但其核心理念——密集队形、相互支援、抵御敌方优势兵种——却为后世埋下了伏笔。

然而,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落,欧洲进入了相对混乱的时期。骑兵的地位愈发重要,步兵的密集方阵战术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直到火药武器的出现,特别是火绳枪(arquebus/musket)的普及,才为步兵方阵的复兴提供了新的契机。

火药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其射速慢、装填麻烦、精度有限,并且容易受潮湿影响。这就意味着,单个士兵在使用火药武器时,其战斗力远不如训练有素的长矛兵。为了最大化火药武器的威力,并将士兵的脆弱性降到最低,密集队形成为必然选择。而在这个时期,骑兵依然是战场上的决定性力量,能够迅速突破战线、扰乱敌方阵型。因此,步兵方阵的首要任务便是抵御骑兵的冲锋。

各具特色的方阵:西班牙大方阵、拿骚莫里斯方阵与古斯塔夫方阵

这些近代方阵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随着军事思想、武器技术和战场实践的不断演进而形成的。

1. 西班牙大方阵 (Tercios)

西班牙大方阵,又称特尔西奥(Tercios),是16世纪初至17世纪初欧洲最著名的步兵战术体系之一。它并非单一的方阵,而是一种由不同兵种组成的、具有高度灵活性的战术单位。

构成: 一个典型的特尔西奥由长矛兵(Pikemen)、剑士(Swordsmen)和火枪兵(Arquebusiers/Musketeers)组成。
队形: 在作战时,特尔西奥通常以密集的长矛兵为核心,剑士则位于长矛兵的保护下,作为长矛兵的补充,应对突破的敌人。火枪兵则被安排在方阵的侧翼或前面,他们会轮流上前射击,然后退回方阵内部进行装填,形成“滑动射击”(Volley fire)的效果。
特点与优势:
兵种协同: 特尔西奥最大的特点在于其不同兵种的有效协同。长矛兵提供了坚实的防御屏障,抵御骑兵和敌方步兵的冲击;剑士则在近距离战斗中发挥作用;火枪兵则提供了重要的远程火力。
灵活性: 尽管被称为“方阵”,但特尔西奥在战场上可以根据情况组成不同的队形,如长方形、三角形甚至多边形,以适应不同的地形和敌情。
心理优势: 这种坚不可摧的密集队形,加上长矛兵那排山倒海般的威压感,给敌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震撼。
劣势:
机动性差: 由于兵种繁多且队形密集,特尔西奥的机动性相对较差,难以快速调动和展开。
装填速度: 火枪兵的装填速度仍然是限制其火力的主要因素。
对阵密集火力: 当面对大量火炮或更先进的线式步兵战术时,特尔西奥的密集队形反而容易成为集火目标。

如何出现的?

特尔西奥的出现是西班牙人在意大利战争(Italian Wars)中,面对法国强大骑兵(如加斯科尼骑兵)的威胁而发展出的战术。在多次战役中,西班牙人发现,他们训练有素的长矛兵能够有效抵御法国骑兵的冲锋,而剑士和早期的火枪兵则能在长矛兵的掩护下发挥作用。这种战术逐渐成熟,并成为西班牙军队的核心,也深刻影响了欧洲其他国家的步兵战术。

2. 拿骚莫里斯方阵 (Maurice's Square / Dutch Square)

随着火器技术的发展,特别是火绳枪(later matchlock and flintlock muskets)的射程和威力有所提升,以及刺刀(bayonet)的出现,方阵的构成和战术开始发生变化。拿骚的毛里茨(Maurice of Nassau)王子在荷兰独立战争中,对步兵战术进行了改革,催生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莫里斯体系”(Maurice System)。

构成: 莫里斯体系下的步兵单位通常由长矛兵和火枪兵组成,并且这两者之间开始更紧密地融合。
队形: 莫里斯方阵不再是特尔西奥那样由独立的兵种团块组成,而是将长矛兵和火枪兵混合编入同一个方阵。通常,长矛兵布置在方阵的外部边缘,形成一个防御圈,而火枪兵则布置在内部,他们可以轮流上前进行射击。
特点与优势:
火力和防御的结合: 这种布局使得方阵能够同时提供强大的火力输出和坚固的防御。火枪兵在内部安全的位置进行射击,长矛兵在外围抵挡任何突破。
“滑动射击”(Pike and Shot)的精进: 莫里斯体系进一步完善了“矛与火”的配合。火枪兵在前一排射击后,可以快速退到后方装填,而长矛兵则继续顶住。这个过程像流水一样“滑动”,不断产生火力。
标准化与训练: 毛里茨王子非常重视士兵的训练和武器的标准化。他将士兵分成更小的单位,并通过严格的训练来保证协同作战的默契。
劣势:
刺刀未普及: 在莫里斯方阵早期,刺刀尚未广泛使用,长矛兵的役割仍然至关重要。一旦长矛兵被击溃,火枪兵将面临危险。
对抗弹道改进: 随着火炮和更先进的火枪出现,密集方阵仍然存在被集火的风险。

如何出现的?

毛里茨王子受到古罗马军事理论的影响,并结合了他在战场上对特尔西奥等战术的观察。他认为,必须让步兵具备同时抵御骑兵和进行有效火力打击的能力。他引入了更小的、可管理的步兵团(Companies),并将长矛兵和火枪兵更紧密地融合在一起。他的战术改革在1590年代开始,并在1600年左右的尼乌波尔战役(Battle of Nieuport)中得到了充分的检验,证明了其有效性。

3. 古斯塔夫方阵 (Gustavian Square)

瑞典国王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Gustavus Adolphus)是17世纪欧洲军事改革的巨匠。他在莫里斯体系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了步兵方阵的机动性和火力。

构成: 古斯塔夫方阵通常由火枪兵(Musketeers)和长矛兵(Pikemen)组成,但火枪兵的比例显著增加。
队形: 古斯塔夫方阵保留了莫里斯体系中长矛兵在外围、火枪兵在内部的理念,但队形更加紧凑,而且更加灵活。他推崇小方阵(Small Square)或纵队(Column)的战术,便于快速变换阵型。
特点与优势:
刺刀的早期应用: 古斯塔夫时期,外挂式刺刀(plug bayonet)开始出现并逐渐普及。这意味着长矛兵的作用不再那么突出,火枪兵可以直接在枪口安装刺刀,瞬间变成近战武器。这极大地简化了战术,增强了步兵的近战能力,使得长矛兵的数量可以减少,甚至被淘汰。
“滑动射击”的强化: 刺刀的出现使得火枪兵可以在射击后迅速换上刺刀,直接面对冲锋的敌人,而无需依赖专门的长矛兵。
更强的机动性: 他鼓励使用更小的、可以快速移动和变换队形的方阵或纵队,而不是像特尔西奥那样庞大笨重。
火炮的整合: 古斯塔夫还非常重视火炮与步兵的协同作战,通常会将轻型野战炮部署在步兵方阵的侧翼或前方,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
劣势:
对阵密集火力: 即使是古斯塔夫方阵,面对强大的集中炮火仍然脆弱。
队形稳定性: 小方阵的机动性虽然提高,但在某些情况下,其队形稳定性可能不如早期的大型方阵。

如何出现的?

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在三十年战争(Thirty Years' War)中,面对帝国军(Imperial Army)以及其他欧洲强国的军队,深刻体会到火器与长矛配合的必要性,以及战术机动性的重要。他借鉴了莫里斯体系的优点,并积极拥抱新技术,特别是刺刀的出现,使得步兵的近战能力大大增强,也为他设计出更高效、更灵活的方阵提供了可能。他通过对步兵进行严苛的训练,以及精心的战术设计,使得瑞典军队在战场上屡创奇迹。

4. 欧洲大陆通用方阵(General European Square)

“欧洲大陆通用方阵”并非特指某一种固定的战术体系,而是指在17世纪末至18世纪,随着线式步兵战术(Linear Tactics)的兴起,方阵作为一种临时的防御性战术而存在。

构成: 此时,长矛兵几乎被完全淘汰,步兵主要由火枪兵(Musketeers)组成,他们装备着刺刀。
队形: 在战术上,欧洲各国普遍采用线式阵型(Line Formation),即士兵排成狭窄而深长的直线,以最大化正面火力输出。但在面对骑兵冲锋或战线被突破的危险时,线式步兵会迅速变换成方形或矩形方阵,以保护侧翼和后方,并形成一道密集的火力墙。
特点与优势:
灵活性: 方阵从一种常态化的作战单位,转变为一种应变性的防御队形。士兵们能够熟练地从线式阵型快速变换成方阵,有效地应对突发状况。
刺刀的决定性作用: 刺刀已经成为步兵近战和抵御骑兵的主要武器,长矛的作用几乎消失。
火力输出: 即使是方阵,其主要依靠的仍然是齐射(Volley Fire)。方阵提供了一个更集中的目标,使得士兵们能够更有效地协调射击。
劣势:
正面火力削弱: 相较于线式阵型,方阵的正面火力密度有所下降,因为一部分士兵的枪口朝向侧面或后方。
机动性问题: 尽管比早期方阵灵活,但一旦形成方阵,其机动性依然受到限制。
对阵炮兵: 密集的方阵在面对优势炮火时,仍然非常危险。

如何出现的?

18世纪,随着火炮技术和射击技巧的进步,战场指挥官们发现,线式阵型能够最大化步兵的正面火力,并且便于传达命令。因此,线式步兵成为主流。然而,骑兵的冲锋威胁依然存在,而且,当线式步兵的侧翼暴露时,他们会变得极其脆弱。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将士兵快速组织成方阵,以保护薄弱的侧翼和后方,成为了一种通用的防御手段。这种方阵不再是独立作战的单位,而是线式步兵战术体系中的一个重要的防御性补充。

相同点与不同点总结:

| 特征 | 西班牙大方阵 (Tercios) | 拿骚莫里斯方阵 (Maurice's Square) | 古斯塔夫方阵 (Gustavian Square) | 欧洲大陆通用方阵 (18世纪) |
| : | : | : | : | : |
| 核心兵种 | 长矛兵、剑士、火枪兵 (三位一体) | 长矛兵、火枪兵 (融合) | 火枪兵 (为主),少量长矛兵 (后演变为刺刀兵) | 火枪兵 (刺刀兵) |
| 队形特点 | 密集、大型、相对固定,兵种独立团块 | 紧凑、融合,长矛在外,火枪在内 | 更紧凑、更灵活,支持小方阵/纵队,刺刀强化近战 | 临时性、适应性,从线式快速转为方形,长矛基本消失 |
| 主要目的 | 抵御骑兵,进行近战,提供远程火力 | 提高火力和防御协同,完善“矛与火” | 提高机动性、火力与防御的平衡,刺刀成为关键 | 保护侧翼后方,应对骑兵冲击,是线式战术的补充 |
| 机动性 | 差 | 中等 | 较强 | 灵活 (作为变换队形) |
| 火器作用 | 辅助,装填慢 | 重要,有“滑动射击” | 核心,刺刀应用是关键 | 核心,齐射是主要火力 |
| 长矛作用 | 核心防御 | 重要防御 | 逐渐减弱,最终被刺刀取代 | 几乎消失 |
| 刺刀作用 | 未出现/不重要 | 未出现/不重要 | 早期应用,极大增强近战能力 | 核心近战武器 |

共同点:

抵御骑兵: 它们的核心目的都是为了抵御当时战场上最具威胁的骑兵冲击。
密集队形: 都采用了密集队形,通过人数和协同来弥补个体武器的不足。
保护侧翼和后方: 方阵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解决线式步兵侧翼易受攻击的问题。
士兵训练: 无论哪种方阵,都对士兵的训练水平有很高的要求。

不同点:

兵种构成和融合程度: 从特尔西奥的多兵种独立协同,到莫里斯体系的兵种融合,再到古斯塔夫和18世纪的纯火枪兵方阵,兵种的演变是最大的不同。
武器技术进步的影响: 刺刀的出现是方阵战术演变的分水岭,它极大地改变了方阵的构成和近战能力。
战术地位: 从特尔西奥作为独立作战单位,到莫里斯和古斯塔夫时期的更灵活的方阵,再到18世纪方阵作为线式战术的临时防御手段,方阵的战术地位发生了变化。
机动性和灵活性: 越往后,方阵的机动性和灵活性越强,对地形的适应性也越好。

总而言之,欧洲战场上的方阵,是从古老智慧与时代需求的碰撞中诞生的。它们如同一道道铁壁,在火药时代初期抵御着骑兵的狂潮,随后又随着武器和战术的进步,不断调整自身,最终融入了更灵活、更高效的战场体系之中。这些方阵的演变,正是欧洲军事史上一段精彩绝伦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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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解欧洲15世纪到17世纪之间方阵之间有何异同与联系?各方阵有何优点?哪个方阵威力强大?还想知道近代方阵最早是怎么来的,谁创造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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