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巴勒斯坦目前存在哪些政治、军事派别?它们的历史、现状和相互关系是怎样的?

回答
要详尽地梳理巴勒斯坦当前存在的政治、军事派别,它们的历史渊源、现状以及彼此间的复杂关系,无疑是一项庞大且需要深入洞察的任务。这其中交织着数十年的民族解放斗争、内部分歧、区域冲突以及国际政治的深刻影响。我将努力以一种清晰、有条理的方式,尽可能地展现这些派别的面貌,并尽量避免使用僵硬、模式化的语言,而是力求用更具人情味和叙事性的方式来讲述。

一、 巴勒斯坦解放组织(PLO)及其核心派别:

要理解巴勒斯坦的政治版图,就必须从巴勒斯坦解放组织(PLO)说起。它曾是巴勒斯坦人民唯一的合法代表,虽然其在现实中的代表性和影响力在近年来有所变化,但它仍然是讨论巴勒斯坦政治格局的基石。

历史与现状:
起源与早期: PLO成立于1964年,最初的宗旨是解放巴勒斯坦,但其早期行动以武装斗争为主。在成立之初,它聚集了多个以巴勒斯坦人为核心的武装团体。
阿拉法特时代与政治转型: 亚西尔·阿拉法特(Yasser Arafat)在1969年成为PLO主席后,逐步将PLO的重心从纯粹的军事行动转向政治斗争。在1974年,PLO在联合国获得了观察员席位,标志着其国际政治地位的提升。1988年,PLO承认以色列的存在,并宣布巴勒斯坦国,这为后来的《奥斯陆协议》奠定了基础。
《奥斯陆协议》与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PNA): 1993年的《奥斯陆协议》是PLO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该协议旨在通过和平谈判实现“两国方案”,并成立了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PNA),负责管理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的部分地区。PLO因此承担了部分国家管理的功能。
现状与挑战: 如今,PLO由法塔赫(Fatah)主导。阿拉法特去世后,由马哈茂德·阿巴斯(Mahmoud Abbas)担任主席。PNA的政治合法性和有效性面临严峻挑战,其统治范围被以色列占领和巴勒斯坦内部的分裂所割裂。在加沙地带,PNA的影响力几乎为零。PLO作为最高政治机构,其权威受到哈马斯以及其他派别的挑战,其在国际上的代表性也因内部纷争而大打折扣。

核心派别 法塔赫(Fatah):
历史: 法塔赫(原名“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成立于1959年,是PLO中最早成立、也是最有影响力的派别。其创始人包括阿拉法特等,最初也主张武装斗争。
理念与政策: 法塔赫是世俗主义的民族主义政党,其核心目标是建立一个独立的巴勒斯坦国,首都为东耶路撒冷。在阿拉法特时代,法塔赫主导了PLO的政治转型,接受了“两国方案”,并通过和平谈判寻求建国。
现状: 法塔赫目前是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PNA)的执政党,并在约旦河西岸的“A区”和“B区”拥有控制权。它在国际上被视为巴勒斯坦的主要政治代表,并与以色列及国际社会进行着持续的对话和谈判。然而,法塔赫也面临着腐败指控、领导层老化、民众支持率下降以及内部派系斗争等问题。其对加沙地带的实际控制力早已丧失。

二、 哈马斯(Hamas):

哈马斯是巴勒斯坦政治格局中另一个极其重要的参与者,其与法塔赫的对立是巴勒斯坦内政的焦点。

历史与现状:
起源: 哈马斯(“伊斯兰抵抗运动”)成立于1987年,正值第一次巴勒斯坦大起义(Intifada)爆发。它是在穆斯林兄弟会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最初的章程更加激进,明确反对承认以色列,并主张建立一个伊斯兰国家。
崛起与武装斗争: 哈马斯在第一次大起义中迅速崛起,并通过其军事分支“卡桑旅”(Izz alDin alQassam Brigades)发动了多次针对以色列的袭击,包括自杀式爆炸。其相对清晰的组织结构和强烈的意识形态吸引了大量追随者。
政治参与与2006年选举: 尽管以军事斗争闻名,哈马斯也逐渐参与政治。2006年,哈马斯在巴勒斯坦立法委员会选举中意外获胜,击败了法塔赫,这标志着其政治影响力的显著提升。
控制加沙地带: 2007年,哈马斯与法塔赫在加沙地带爆发了武装冲突,哈马斯最终控制了加沙地带,将PNA的官员驱逐出去。自此,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在政治上形成了事实上的分裂。
现状: 哈马斯目前控制着加沙地带,并将其视为其政治和军事的“首都”。它继续坚持抵抗以色列的占领,并时不时与以色列发生军事冲突。在政治上,哈马斯在2017年发布了一份新的政治纲领,表明愿意在1967年边界内接受一个巴勒斯坦国,但并未正式承认以色列。它在国际上被许多国家(包括美国、欧盟等)列为恐怖组织,这对其国际活动构成了巨大障碍。哈马斯在加沙地带建立了有效的统治体系,尽管面临着以色列的封锁和人道主义危机。

军事分支 卡桑旅(Izz alDin alQassam Brigades):
历史与功能: 卡桑旅是哈马斯的军事臂膀,是其发动军事行动的主要力量。它在巴勒斯坦抵抗运动中扮演着核心角色,负责策划和执行针对以色列的军事打击,包括火箭弹袭击、渗透以及其他形式的抵抗。
现状: 卡桑旅是哈马斯最核心的军事力量,拥有一定的训练和装备水平,尽管与以色列国防军(IDF)相比差距巨大。它在加沙地带的军事存在非常明显,是哈马斯对以色列施加压力的主要工具。

三、 其他重要派别:

除了法塔赫和哈马斯这两大主要力量外,巴勒斯坦还有一些其他重要的政治和军事派别,它们虽然规模较小,但在特定时期和地区也扮演着重要角色。

巴勒斯坦人民阵线(PFLP):
历史: PFLP成立于1967年,是PLO中的一个马克思列宁主义政党,其创始人乔治·哈巴什(George Habash)是一位著名的巴勒斯坦民族主义者。
理念与政策: PFLP的意识形态更为激进,曾是PLO中较早主张武装斗争和劫持飞机的派别。其目标是建立一个世俗的、统一的巴勒斯坦国。
现状: PFLP在近几十年来影响力有所减弱,但仍然是PLO的组成部分。它在约旦河西岸仍有一些支持者,并偶尔会参与抗议活动。其军事能力相对有限。

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PIJ):
历史: PIJ成立于1981年,是在伊朗的支持下兴起的一个更具宗教色彩的派别,比哈马斯更早地将伊斯兰教义融入其抵抗运动。
理念与政策: PIJ完全不承认以色列,主张通过武力解放巴勒斯坦,建立伊斯兰国家。它同样以军事行动为主。
现状: PIJ在加沙地带拥有一定的军事力量,并常常与哈马斯协同行动,但其独立性也很强。它在军事冲突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有时会发动比哈马斯更激烈的攻击。PIJ同样被许多国家视为恐怖组织,并且与伊朗保持着密切联系。

民主阵线(DFLP)和巴勒斯坦人民斗争阵线(PLF)等:
历史: 这些是PLO早期成立的、具有不同意识形态倾向的派别,如左翼的民主阵线(DFLP)和民族主义的巴勒斯坦人民斗争阵线(PLF)。
现状: 这些派别在巴勒斯坦政治舞台上的影响力已大大减弱,但它们仍然是PLO的成员,在某种程度上仍然代表着一些更温和或更左翼的观点。

四、 派别间的相互关系:

巴勒斯坦各政治军事派别之间的关系,可以用“错综复杂”、“合作与对抗并存”来形容。

法塔赫与哈马斯:根本性的对立与分裂
政治合法性之争: 从根本上说,它们争夺的是代表巴勒斯坦人民的合法性和权力。哈马斯认为法塔赫在《奥斯陆协议》后过于妥协,未能实现解放目标;法塔赫则认为哈马斯的暴力手段阻碍了和平进程,并破坏了政治统一。
统治权之争: 2007年加沙冲突后,这种对立演变成了实际的统治权分裂。法塔赫控制着约旦河西岸的PNA,而哈马斯统治着加沙地带。这种分裂至今未能弥合,尽管有过多次和解的尝试,但均以失败告终。
军事对抗史: 双方曾多次发生武装冲突,尤其是在2007年加沙的冲突中,显示了其军事对抗的残酷性。
国内与国际压力: 尽管存在敌对,但在面对以色列的占领和国际社会的压力时,双方有时也会表现出某种程度的“一致对外部”的姿态,但这种一致是脆弱的,且常常因内部的权力斗争而破裂。

哈马斯与伊斯兰圣战组织:军事协同与意识形态相似性
军事合作: PIJ和哈马斯在军事上常常协同作战,共同对以色列发动火箭弹袭击和武装对抗。它们在反以色列的立场上高度一致。
意识形态联系: 两者都具有强烈的伊斯兰主义色彩,虽然在具体策略和与外部势力(如伊朗)的联系上略有差异,但都将宗教意识形态视为其行动的基础。

法塔赫与其他温和派别:政治联盟的松散性
PLO框架下的合作: 法塔赫与DFLP、PLF等其他PLO成员派别在PLO框架下存在着形式上的合作。这些派别在政治上通常比法塔赫更左倾或更温和,但它们的政治影响力相对较小,难以撼说法塔赫的主导地位。
对哈马斯的共同立场(有限): 在一定程度上,这些派别也对哈马斯采取批评态度,认为其军事手段不利于整体利益。

内部派系:
法塔赫内部: 法塔赫内部也存在着不同的派系,例如以马哈茂德·阿巴斯为代表的温和派,以及一些更具军事倾向或持有不同政治观点的派系。这些内部派系斗争虽然不如法塔赫与哈马斯之间的公开对抗,但同样影响着法塔赫的决策和政策。
哈马斯内部: 哈马斯内部也存在一些讨论和分歧,尤其是在如何处理与以色列的关系、是否接受“两国方案”的边界条件等方面。但总体而言,其内部的组织纪律性更强。

总结:

巴勒斯坦的政治军事派别,构成了其复杂而充满张力的社会肌体。PLO作为曾经的统一代表,如今被法塔赫主导,代表着约旦河西岸的管理机构。而哈马斯则牢牢控制着加沙地带,以其军事实力和伊斯兰主义意识形态成为另一个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PIJ等其他派别则在特定领域或与特定外部势力联系中发挥着作用。

它们之间的关系,是法塔赫与哈马斯之间长期的、深刻的政治分裂和权力斗争,这不仅割裂了巴勒斯坦的政治统一,也直接影响着其民族解放进程。而其他派别则在这种双雄对峙的大格局下,或成为联盟的一方,或在夹缝中寻求生存和影响力。理解这些派别的历史、理念和现状,是认识巴勒斯坦问题的关键所在,也是理解中东地区复杂政治生态的重要一环。这种分裂和对立,既有历史遗留的根源,也有现实政治和意识形态的驱动,是当前巴勒斯坦困境的重要体现。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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泻药。

巴勒斯坦的政治、军事派别繁多,难以一一列举,而且多半产生于40年以前,到了今天除了宗派主义外已没有什么实质性分歧。故此,本答案仅以题主列举的派系为中心,介绍一些同目前巴以问题和中东局势有较大影响力的组织。

1、法塔赫、巴解组织和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

法塔赫(Fatah)是【巴勒斯坦民族解放运动】(Harakat al-Taḥrīr al-waṭanī al-Filasṭīnī)的阿拉伯文缩写形式。它是巴勒斯坦解放组织(PLO)的核心,实际上也控制着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

该组织自称是一个社会民主主义政党,但实际上是阿拉伯民族主义组织。1959年,该组织以巴勒斯坦学生总联合会(GUPS)为核心在纳赛尔埃及控制的加沙地带成立。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后,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全境,但该组织反而趁势而起,成为巴勒斯坦地区最大的反以抵抗组织。同年法塔赫加入了1964年由阿拉伯联盟拼凑的巴勒斯坦解放组织,迅速反客为主成为其主导力量。

1967年法塔赫领导巴解组织在约旦王国建立了军事基地,且得到来自当时复兴党左翼执政的叙利亚的强力援助。但是,巴解组织当时强大的民族主义、世俗主义和社会主义倾向很快同约旦国王侯赛因发生了冲突。1970年9月发生了黑九月事件,巴解组织与约旦军队爆发了武力冲突。到了1971年9月法塔赫被迫带着巴解组织流亡到黎巴嫩,并在1974年获得联合国观察员身份。然而好景不长,巴解组织的到来激化了黎巴嫩原有的族群冲突,当地占据政治主导地位的基督教马龙派上层不欢迎巴解组织的到来,社会上充斥着对巴勒斯坦难民的敌意,最终引爆了黎巴嫩内战。

黎巴嫩内战初期,巴勒斯坦解放运动同黎巴嫩各左派势力和什叶派势力联手,对抗马龙派武装,很快获得了胜利。马龙派武装被迫退居其根据地(如东贝鲁特),继续抵抗,而以色列军队则趁机在黎巴嫩南部扶植马龙派上层建立了一个缓冲国性质的傀儡政权。但是因为叙利亚并不希望巴解组织控制黎巴嫩的核心地区,所以在叙军的干涉下巴解组织被迫南下,很快打得以色列傀儡的所谓南黎巴嫩军节节败退。终于忍耐不住的以色列在1982年发动了加利利和平作战,摧毁了南黎巴嫩的巴解势力。巴解组织总部被迫流亡到突尼斯,不过其残部仍以流亡在叙利亚和黎巴嫩的巴勒斯坦难民为群众基础,继续坚持斗争,参加了黎巴嫩内战的第二、第三阶段(此时巴解组织已站到叙利亚的对立面了)。

屡遭打击之后,法塔赫内部的主和势力开始占上风。1989年东欧剧变、1991年苏联解体,中东的大部分国家也都放弃了反以色列立场,不再援助巴解组织(以及其在巴解组织内部支持的派系)。受此影响,巴解组织在1988年承认以色列的存在,到1991年开始在马德里同以色列谈判,最终在1993年9月13日同以色列政府签订了奥斯陆协议,放弃了建立统一世俗的巴勒斯坦这一大目标,而将方针转换为在1967年以前的阿拉伯军队(其实就是埃及和约旦)控制区内建立一个同以色列和平共存的阿拉伯国家【巴勒斯坦国】。以色列方面也投桃报李,将约旦河西岸、加沙的一些阿拉伯人聚居城镇移交给巴解组织管理。

1994年,巴解组织成立了所谓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作为巴勒斯坦国的临时政府,还将原来自己手下的民兵改编为一支五万人左右的警察部队。但是,巴勒斯坦国实际上只是一个空壳子,以色列通过犹太人定居点控制了约旦河西岸和加沙地带的大部分区域,只将若干城镇移交给民族权力机构管理。这样一来民族权力机构控制的不过是几百个大大小小的飞地,经济上不能自立、军事上被以色列压制,政治上沦为以色列的傀儡。不甘心如此的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进行了一些抗争,最后在2000年利用沙龙登上圣殿山这一事件发动了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义。然而由于民族权力机构无法组织同以色列的正规战,而自身又十分腐败,加上具备卡里斯玛的领袖人物阿拉法特去世,很快起义的领导权落入了其他更激进的派别之手。继任民族权力机构总统的阿巴斯只能重新回到和谈路线,但此时日益右倾化的以色列政府已不愿再进行严肃的谈判,转而想把目前自治的阿拉伯城镇变为受以色列保护却不属于以色列领土的殖民地。因此,谈判也就变得遥遥无期。

目前法塔赫通过巴解组织控制着一支名义上有四万人的国家安全部队(不同于巴勒斯坦民警,这是一支准军事力量,其前身是巴解组织的武装力量巴勒斯坦解放军),但这支部队既不能同以色列进行正规战也不能同任何人进行游击战,只能说一支武装警察力量。而法塔赫的地下武装力量是2000年成立的阿克萨烈士旅,该部队是直属于法塔赫而从事对以色列游击战的力量;但是随着大起义的发展该部队日益激进化,反过来成为法塔赫内部强硬派的组织,逐渐脱离了法塔赫主流派的控制。更有甚者,大起义过程中还有很多法塔赫激进派脱离组织,另建人民抵抗委员会。

值得注意的是,自从建立政权(民族权力机构)以来,巴解组织日益腐化,也日益教权化。2003年该组织起草的宪法中明确规定伊斯兰教为巴勒斯坦国教而沙利亚法为国家的立法基础之一,同革命时期的立场大相径庭。不过,尽管如此,巴解组织同其他教权派力量相比在这方面的竞争中仍明显处于下风。

2、人阵、民阵和其他泛左派别:

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PFLP)是巴解组织内主要的泛左翼势力,也是巴解组织的第二大派别。

该组织起源于1953年成立的巴勒斯坦民族运动,起初也是一个民族主义组织。但是1960年代该组织明显左转,表示要以马列主义为意识形态,打倒阿拉伯各国的反动政府。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阿拉伯各国失败后,各泛左翼小团体集结起来组成了人阵,并在1968年加入了巴解组织。

然而,由于人阵是一个泛左翼小团体拼凑的组织,因此很快陷入了阿米巴式的分裂。1967年巴勒斯坦人民斗争阵线(PPSF)从人阵分裂。1968年亲叙利亚的人阵总指挥部派(PFLP-GC)宣告与人阵分裂(不久这个PFLP-GC又分裂出了巴勒斯坦解放阵线PLF)。1969年共产主义者组织的解放巴勒斯坦民主阵线(民阵,DFLP)分裂出去(1991年又从民阵中分裂出巴勒斯坦民主联盟)。1972年主张使用更加激进的恐怖主义手段的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革命阵线(PRFLP)又宣告分裂。

人阵和从其中分裂出去的人阵系组织多数带有左翼民族主义色彩,具有格瓦拉主义的倾向,主张由少数知识分子发动游击战或恐怖袭击来推进革命的发展。他们大多直接从苏东国家或叙利亚、南也门、利比亚、伊拉克等“左倾”的阿拉伯国家获得军事支持(而法塔赫则试图走稳健路线,左右通吃);在国际上则同当时在西方非常活跃的新左翼城市游击队如日本赤军、豺狼卡洛斯等合作,不断制造大新闻,也因此被贴上恐怖主义组织的标签受到严厉镇压(而法塔赫则尝试组织正规军)。

1974年,人阵系各派指责法塔赫提出的《十条方案》支持巴以两国论,因此组建了【巴勒斯坦各派抵制投降路线阵线】,在巴解组织内部充当反对派(民阵则试图在抵阵和法塔赫之间做和事老)。此后抵阵与法塔赫的关系时好时坏,1977年双方一度和解,但1988年又再度决裂。然而,由抵阵中的一些派别在黎巴嫩内战中站到了叙利亚军队一边,甚至为叙利亚干涉军充当马前卒进攻巴勒斯坦难民营,因此它就逐渐丧失了大部分巴勒斯坦人的支持。尤其是极端亲叙利亚的总指挥部派,更是臭名昭著。到1991年抵阵彻底瓦解,人阵也回到巴解组织执委会内部来。

1993年奥斯陆协定后,人阵系组织处境尴尬,面临群众基础进一步丧失、外国援助彻底断绝、成员思想空前混乱的局面。此后,人阵又再度趋向强硬路线,同哈马斯、吉哈德和真主党等伊朗支持的教权派势力建立了联系。2000年大起义爆发后,人阵同上述三组织以及阿克萨烈士旅、人民抵抗委员会等游击队组织联手抗以。2004年阿拉法特死后,人阵认为通过合法选举夺取巴解组织领导权的机会来到,但是在2006年大选失利后,它又重新回到武装斗争路线上去了。目前,人阵在哈马斯和法塔赫的斗争中持中立态度,认为双方都不是合法政府。不过总体而言,人阵、民阵等组织目前都是相当边缘化的,而总指挥部则成了巴沙尔政权动员巴勒斯坦难民给自己卖命的工具了。

人阵的武装组织是阿布.阿里.穆斯塔法旅,民阵的武装组织则是民族抵抗旅,而总指挥部派的武装组织叫圣战者加布里尔旅。

3、哈马斯、吉哈德和巴勒斯坦穆兄会:

哈马斯(Hamas)是【伊斯兰抵抗运动】(Ḥarakat al-Muqāwamah al-ʾIslāmiyyah )的简称。它是巴勒斯塔民族权力机构立法会中的多数党(占有132席中的74席),实际上控制着巴勒斯坦最大的单块领土加沙地带,拥有武装组织伊扎丁卡塞姆旅(Izz ad-Din al-Qassam Brigades,简称【卡桑旅】 )。

吉哈德(PIJ)则是【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运动】(Harakat al-Jihād al-Islāmi fi Filastīn)的简称,其武装组织称为耶路撒冷旅。

哈马斯和吉哈德都源自埃及穆斯林兄弟会。埃及穆斯林兄弟会是全球最早、最大的伊斯兰原教旨运动组织之一,在中东各地都有其分支机构,巴勒斯坦自然也不例外。早在1930年代,穆斯林兄弟会就曾参加过反英、反犹太的暴动,伊扎丁.卡塞姆就是当时暴动的领导人之一。

1950年代纳赛尔大力镇压穆斯林兄弟会,后者也因此在阿拉伯民族主义浪潮中一度沉寂。不过,它仍然幸存了下来,而且在埃及以及曾受到埃及长期统治(1948—1967年)的加沙地带拥有一定的社会基础。当时,穆兄会对以色列当局相当友好,同时在其卵翼下对抗纳赛尔支持的巴勒斯坦各派游击队。

然而1970年代萨达特当选埃及总统后,逐步走向亲美和以的道路,最终在1977年同以色列和解。此举在埃及国内引起轩然大波,加上埃及国内政治经济形势的变化,穆斯林兄弟会迅速在埃及等地复兴起来,到了1981年更是暗杀了总统萨达特。受此影响,巴勒斯坦的穆斯林兄弟会也开始走向地上,寻求发展。

1979年,埃及穆兄会内少壮派势力成立了埃及伊斯兰圣战运动,以反对时任总统萨达特。很快该组织就在加沙地带成立了其分支机构。1981年,该分支机构从本部独立出来,成立了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运动,目标是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统一的伊斯兰国家。最初该运动没有什么影响力,直到1984年才对以色列发动了第一次袭击。然而此时以色列当局依然不把它当回事,直到1987年才把该组织的领导人驱逐出境到叙利亚的大马士革。以后,吉哈德一直将大本营设置在大马士革,且以伊朗和叙利亚为后盾。1989年,吉哈德终于在以色列搞了一个大新闻,此后它的力量随着第一次巴勒斯坦大起义(1987—1991年)中迅速扩大,当时的巴勒斯坦年轻人已对长期流亡在外又不断内讧的巴解组织各派感到非常陌生了。1993年奥斯陆协定后,吉哈德成为以色列主要的敌人和巴勒斯坦强硬派的代表之一,影响力不断增强。

另一方面,以加沙为基地的巴勒斯坦穆兄会的主流派看到少壮派声望日隆,也终于在1987年转变了路线,积极参与了第一次巴勒斯坦大起义,最后在1988年正式成立了哈马斯组织。此后哈马斯以加沙为基地,以全世界穆兄会支部的支持为后盾,采取一手抓社会福利一手抓军事斗争的方式,势力不断扩大,逐渐成为以色列最大的敌人之一。

哈马斯与吉哈德在1990年代关系非常密切,积极合作对以色列发动形式多样的袭击。不过,吉哈德偏重于军事;而哈马斯则更为老成持重,行事注重三分军事七分政治。2000年第二次大起义爆发后,哈马斯一面组织抵抗,一面同其他穆兄会支部一样,以土耳其的埃尔多安为盟主,不断鼓吹走埃尔多安路线建立伊斯兰民主共和国,赢得越来越多的国际国内支持。2005年,以色列总理沙龙为分化巴勒斯坦人,主动撤出加沙地带,实际上将其移交给了在此地拥有地下政府的哈马斯。随即在2006年,哈马斯趁阿拉法特死去(2004年)之际迫使巴解组织同意进行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立法会的普选,结果不出意料获得大胜,且组建了哈马斯领导人担任总理的责任政府。不久巴勒斯坦果然爆发内战,阿巴斯宣布解散哈马斯控制的政府,而哈马斯、吉哈德和人民抵抗委员会则将巴勒斯坦安全部队逐出加沙,自此巴勒斯坦陷入两个政府对峙的分裂局面。

在加沙地带执政后,哈马斯对以色列态度逐渐软化,提出只要以色列同意撤回1967年战争前的军事分界线以内,同时允许难民返回以色列境内,就同以色列达成停战协定(该组织宣称这不等于承认以色列)。这实际上就是变相承认了两国方案,不过此时以色列右翼政府已经对此不感兴趣。不久爆发了阿拉伯之春,哈马斯的本家埃及穆兄会在埃及上台,于是哈马斯兴冲冲地与土耳其、埃及一起站在了支持叙利亚自由军的“革命”阵线上,结果因此与叙利亚、伊朗、吉哈德的关系急剧恶化。2012年,以色列以沙利特事件为借口越境打击以加沙为基地的吉哈德和人民抵抗委员会,结果哈马斯作为加沙地带的执政党居然率众避战,导致吉哈德和人民抵抗委员会损失惨重;事后,做贼心虚的哈马斯居然趁人之危,在2013年取缔了人民抵抗委员会。另一方面,本家埃及穆兄会在2013年被埃及军方联手海湾君主国推翻,叙利亚自由军也在2014年初瓦解为许多更小的派系,结果已经同叙利亚、伊朗关系破裂的哈马斯反而比阿拉伯之春前更加孤立,导致其在2014年的加沙战争中遭到以色列的重创。

而吉哈德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方面,它由于人在屋檐下而于2012年在叙利亚内战中继续支持巴沙尔政府,结果遭到哈马斯的孤立,在以色列的打击中损失惨重;另一方面,它由于不想继续得罪哈马斯和海湾君主国,于2015年在沙特等国联军干涉也门的战争中保持了中立的态度,结果被伊朗断绝了金援,在财政上出现了巨大的破绽。

综上所述,2006年之后巴勒斯坦各派力量由于自身利益和幕后金主的指使而彼此交恶,甚至不惜兵戎相见,因此力量大幅削弱,无法继续在大起义中继续对抗以色列当局。结果,或是事实上对以色列输诚(法塔赫、哈马斯),或是沦为无足轻重的小宗派。至此,以色列已稳占上风,再也不屑于任何妥协方案了。然而,以色列的右翼政府自恃力量优势,没有充分地利用这种形势,一味坚持巴勒斯坦人不可能接受的方案,使得巴勒斯坦问题久拖不决。大概,内塔尼亚胡等人认为拖下去对他们自己是有利的吧。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以色列国防军在2006年的南黎巴嫩战争和2014年的加沙冲突中都表现低劣,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雄风,仿佛手拿好牌却不知如何去打了;同时,以色列国内在经济、社会等层面也面临着种种问题,正积蓄着莫大的矛盾。究竟内塔尼亚胡等人是否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看还得由时间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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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触及了巴以冲突的核心,其复杂性在于历史、政治、国际法以及现实操作等多个层面。简单来说,巴勒斯坦之所以不能“先真正建国成功,再跟以色列谈边界划分”,是因为“建国”和“边界划分”在当前语境下是紧密相连、互相制约的,并且存在着根本性的分歧和现实障碍。要详细解释这一点,我们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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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斯坦不投降的原因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涉及历史、政治、宗教、民族认同以及对未来的期望等多个层面。要详细解释,我们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 1. 历史根源:被剥夺的土地与持续的冲突 土地的失落与流离失所: 巴勒斯坦人认为其土地在1948年以色列建国及其后的冲突中被非法剥夺。数百万巴勒斯坦人被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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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且令人担忧的问题,触及到历史、政治、国际法、民族认同以及人道主义等多个层面。要回答“巴勒斯坦会被灭国吗?”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深入剖析其背后的各种因素和可能的演变路径。首先,我们需要理解“灭国”这个概念的含义。它不仅仅是指一个国家的政权被颠覆,更深层意味着一个民族的国家实体不复存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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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斯坦和以色列两国总统的通话,特别是现任领导人之间的直接沟通,总是牵动着国际社会的神经。虽然具体通话内容往往不会完全公开,但我们可以从历史惯例、双方立场以及当前地缘政治背景出发,推测其中可能包含的值得关注的信息。首先,通话的本身就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 在如此紧张和充满不信任的环境下,两国领导人能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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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最终诉求,是一个复杂且多层次的议题,其核心是争取民族自决权和建立一个独立自主的国家。这个诉求并非一夜之间形成,而是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演变,受到殖民主义、民族主义兴起以及国际政治格局变迁的深刻影响。要理解他们的诉求,需要深入剖析几个关键方面:1. 土地与主权:核心中的核心 建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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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斯坦与以色列的历史纷争是一个极其复杂且根植于历史、宗教、民族、土地归属和国际政治等多个层面的问题。要简单概括并保持客观,同时触及“谁更得人心”和“中国人立场”这些敏感话题,需要非常谨慎。巴勒斯坦与以色列历史纷争的简单概括:核心在于对同一片土地(历史上称为迦南地,现在被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控制)的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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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斯坦武装组织向以色列发射 150 枚火箭弹,随后以色列军队轰炸加沙地带的行动,无疑会使本已紧张的巴以局势进一步升级,并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以下是对可能产生影响的详细分析:1. 地区紧张局势加剧与冲突螺旋升级: 报复性循环加剧: 这次事件是典型的冲突升级模式。巴勒斯坦的火箭弹袭击被以色列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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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斯坦人民在以色列的持续军事行动和占领下展现出惊人的韧性,他们以多种方式维系生存,并积极争取自身权利。这并非一个简单的生存故事,而是一个复杂而多层面的斗争过程。1. 强大的民族认同和凝聚力:尽管面临巨大的压力,巴勒斯坦人从未放弃他们作为巴勒斯坦人的身份认同。这种认同感是他们凝聚力的基石,促使他们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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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以冲突升级为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可能性,这是一个复杂且令人忧虑的议题,需要从多个层面进行审慎的分析。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不能仅仅停留在巴勒斯坦和以色列这两个主要冲突方的层面,而必须将其置于全球地缘政治的大背景下,考量其潜在的连锁反应和区域乃至全球大国的介入。首先,我们必须承认,巴以冲突本身具有极强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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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斯坦哈马斯还有几个兄弟?以色列炸加沙还能在海湾交朋友吗?这是一个复杂且牵动地区地缘政治神经的问题,需要从多个维度进行剖析。关于“哈马斯还有几个兄弟”“兄弟”这个词在这里,我们可以理解为与哈马斯在意识形态、政治目标或地缘政治利益上有联系或支持的政治实体、国家或组织。从这个角度来看,哈马斯的影响和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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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勒斯坦并入其他阿拉伯国家的设想,是一个复杂且充满争议的问题,其可行性涉及历史、政治、社会、经济以及地缘战略等多个层面。要深入探讨这个问题,需要剖析其潜在的优势、巨大的挑战,以及不同阿拉伯国家可能扮演的角色。历史背景与民族认同的复杂性首先,理解巴勒斯坦人民的民族认同至关重要。巴勒斯坦人拥有强烈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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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巴勒斯坦的人,他们的心态是复杂且多元的,往往源于深厚的历史、情感、人道主义关怀以及对国际法和正义的追求。理解这种心态,需要深入剖析几个层面。一、 对历史的认知与共情:很多人支持巴勒斯坦,是因为他们对巴勒斯坦人民自上个世纪以来所经历的苦难感同身受。这包括: 土地流离失所的痛苦: 从1948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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