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我因为懒得理发,索性留了一头长发,过年期间觉得还是短发好,一头长发真是麻烦,也不舒服。
但我一直没理发的原因,无它,只是我对我舅舅的一份孝心。
直到有一天,我跟我妈去走亲戚,遇见一个小姑娘。小姑娘长发垂肩,明眸皓齿,亭亭玉立,我的眼光立马被锁住了。我认定,她就是我的白月光。那个午后,我突然多了一份明媚的忧伤,我觉得我的长发让我的气质多情而忧郁。
临走时,我去找她要QQ,她说不要你这个娘炮。
我的心碎了,我要剪头发。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村头的理发店,可能是没出正月的缘故,店里没有一个客人。我正要进去,有人从后面拎住了我的领子。
回头一看,是我舅舅。
舅舅看起来很生气,深呼吸几下,沉声道:“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知不知道什么叫血浓于水?有道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总之亲情是多么宝贵。”
“舅舅你在说啥啊,我只是想剪个头发而已啊。”我捞起眼前的刘海说道。
“你打消这个念头罢!正月理头死舅舅,没出正月,我是不会让你伤害我的!”舅舅正色道。
我说:“舅舅,如果这个说法真的管用,那沉香打二郎神剪个头不就行了?都什么年代了,你不要相信这种封建迷信才是。”
舅舅:“废话,二郎神他是神仙,你妈也压山底下了?我不能冒这个险,小逼崽子赶紧滚回去。”
有这么一个愚昧的舅舅,我无话可说,只好跟着回了家。但我理发的念头是不会动摇的,明天再来。
第二天,我又来到村头理发店,刚想进门又被人从后面扯住了领子。回头又是舅舅。
“舅舅,你天天没别的事就在理发店蹲我吗?”回家路上,我被推搡着问。
舅舅:“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别让我看见你第三次。”
第三天我又来了,但这次我没进去,悄悄猫在旁边小卖部观察。没过多久,舅舅出现了,他环视了几圈,走进理发店坐下剪起了头发。
我赶紧去找我舅姥爷。在我们山东,每个人都有两三套姥爷,家族关系算得清清楚楚,这可能是地方特色。总之那天,来了七八个人,都是他舅舅,年龄最小的小学还没毕业。
我舅舅被人群簇拥着带回了家,我想他应该体会到了亲情的春晖。
看他们走远了,我走进店里,说老板理个头。
终于能理发了,托尼老师刚剪两剪刀,我的脑袋后面被拍了一巴掌。
我回头一看,大意了,是我三舅,我另一套姥爷那边的。三舅很生气地说:“正月理头死舅舅,你不知道吗!”
我灵机一动:“三舅,非要这么说的话,这就是你愚昧了。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这叫什么,这是四旧!”
我顿了顿,接着说,“你好好品,四旧,死舅啊!有道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看似是理发,实际上是破四旧,就为图个吉祥的兆头。”
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我终于还是剪掉了那头长发。
我用我的智慧,以亲身经历证实了,理头并不会死舅舅,并且捍卫了我的爱情,当时我这么觉得。
直到出了正月,又见了我的白月光,妈的他也剃头了,是个男的,他才是个娘炮。
我难过得一言不发。他走了过来:“兄弟,留个微信。”
1.
劳色德是一个来自美国的黑人。
也是这个圈子里最厉害的杀手。
我曾经问过劳色德,他杀得第一个人是谁?
他说是他舅舅。
那年劳色德五岁,
劳色德在中国新年里剪了一个头,
劳色德三舅的头就掉在了一次黑帮火并里。
2.
后来劳色德又在正月里剪了很多次头,
有时舅舅会死,
有时舅舅也没事,
只是小区里会有些其他的黑人或者混血男性出了意外。
一直到劳色德的舅舅都死干净了,
他知道,
自己可以当一个杀手了。
3.
劳色德杀人的时候是二人组,
得有他妈妈劳玛丽的配合。
劳玛丽是标记,
劳色德是行动。
劳玛丽一次外出多认几个兄弟,
拍一拍肩膀,
说一声,hi,bro!
然后劳色德就在正月里死命地剪头。
这边咔嚓一剪,
那边人头落地。
4.
我问劳色德,
杀人容易吗?
劳色德说,得看,看是哪里人。
广东人叫美女靓仔的不好办,
还是东北人和天津人最容易中招。
东北人见人就是老妹,
天津人问个路都要说声姐姐。
叫了妹妹,喊了姐姐了,
那你就是劳色德的舅舅了。
劳玛丽出去逛个菜市场,
回来都够劳色德剪一天的头了。
5.
劳色德说,他估计着自己祖上曾经有中国人血统。
要不自己咋能在正月里剪头死舅舅呢?
这是中国新年的魔法!
劳色德估量着,自己的曾曾曾曾曾祖父,或许是明末清初的东渡移民。
因为不想剪成金钱鼠尾辫,
就一路向东航行,
去了美洲。
后来在当地娶妻生子,后代又娶了贩卖来的黑奴,才有劳家这一支。
曾曾曾曾曾祖父对剃头的怨念,美洲大地上被扒皮的印第安人的怨念,加上世代被皮鞭抽打的黑奴的怨念,三股怨气混在一起,才形成了劳色德的特异能力。
6.
劳色德的剪头杀人法,
据他说,
对白人特别管用。
只不过一般不会有白人管她妈叫姐妹。
教会里那帮白人叫了也没用,
估计是口是心非,
嘴上叫着姐妹,
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呢。
7.
昨天晚上,劳色德来找我喝酒。
他说他要走了,
打算带着他妈回美国了。
我说,咋了,这边生意不是好做的很?
你劳色德在天津卫和山海关外都杀疯了,咋不干了?
劳色德叹了一口气,
说最近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来这边的外国人越来越多,卷起来了。
而且那些个外国人也不知道是施展了什么妖法,
就是直接拿刀子杀人,
杀完拍拍屁股走人,
根本没人管。
劳色德问我,
你说,
这到底是个什么超能力呢?
8.
我不知道。
或许是不一样的皮肤颜色有了伪装,叫人看不见他们?
又或者是那爷火华的什么庇佑吧。
超能力的事情,动辄影响因果,再匪夷所思的都有,我又如何能以常理揣度呢?
我没有回答劳色德,
只是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我看着劳色德带着劳玛丽走出了酒吧。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进了霓虹灯外的黑夜里。
就看不见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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