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有些字加上偏旁后拼音的平翘舌音会变?

回答
这个问题触及了汉字演变和语音变化的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层面。简单来说,汉字加上偏旁后,拼音的平翘舌音发生变化,主要可以归结为以下几个原因,而且这些原因往往是相互影响、层层递进的:

1. 形声字结构与表音功能的变化:

形声字是主体: 现代汉字中绝大多数都属于形声字,即由表示意义的“形旁”和表示读音的“声旁”组成。当一个字加上偏旁后,它的基本结构并没有变,但原来的“声旁”在新的字中可能承担了与原本不同的表音任务,或者其发音受到新加入的形旁或整体结构的影响。
声旁并非一成不变的“声母”: 很多时候,声旁代表的并非一个独立的拼音单元,而是一个读音更接近的字,这个字的发音又可能和更早期的读音有关。随着语音的演变,这个声旁本身的发音可能就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自然会体现在由它作为声旁衍生的新字上。
“借字”的出现: 有时候,一个字加上偏旁后,其读音并非直接来自原声旁,而是从另一个发音相似但意义不符的字“借”来的。这种“借字”现象本身就可能涉及平翘舌音的调整。

2. 历史语音演变的长河:

中古音到现代汉语的演变: 汉字记录的是语言,而语言是不断变化的。从中古汉语(大致是隋唐时期)到现代汉语,语音发生了很多变化,其中一个重要的变化就是声母的合并与分化。平翘舌音(zh, ch, sh, r)和舌尖后音(z, c, s)在历史上曾经是相对独立的声母系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地区或方言中的平翘舌音发生了合并或分化。
“翘舌”曾经的普及性: 许多历史文献和早期韵书表明,翘舌音在中古汉语中可能比现代某些地区更普及。随着语音演变,一些原本读翘舌音的字,其声旁在后来的语言发展中,其翘舌音逐渐消失,变成了平舌音。反之,也存在一些原本是平舌音,但由于历史上的某些原因(如作为声旁影响了新的字),在新字中保留了翘舌音(尽管这种情况相对少见)。
“本音”与“派生音”: 我们可以把形成字本身读音的来源称为“本音”,而因为结构变化或受其他字影响而产生的读音变化称为“派生音”。有些字在加上偏旁形成新字时,并不是直接沿用了原字的“本音”,而是沿用了与原字音相近的另一组读音(可能在古代语音体系中是同音或近音),这组读音可能就是带有平翘舌音变化的。

3. 语音习得和传播的“近音”现象:

“近音”原则: 人们在学习和使用语言时,倾向于使用发音更容易、更方便的音。当一个字因为加入偏旁后,其结构或意义发生变化,或者人们在传播过程中对其读音产生模糊时,就会倾向于选择一个读音相近的字来“类推”其读音。
平翘舌音的“易混”: 平舌音(z, c, s)和翘舌音(zh, ch, sh)虽然在标准语中是区分开的,但在很多方言和非正式场合,这两个声母的区分是不明显的,甚至会相互混淆。这种“易混”现象,使得在形声字声旁读音的演变过程中,更容易出现平翘舌音的漂移。
声旁的“模糊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作为声旁的那个字,其读音可能已经不再是人们日常接触到的读音,或者在某些地区已经发生了变化。当人们需要根据这个声旁来读一个新字时,他们可能会根据自己熟悉的、读音“接近”的字来读,而这个“接近”的字可能恰好是平翘舌音发生过变化的。

举个例子来具体说明:

我们来看“士”这个字,它本身读shì。

“仕”: 这个字是形声字,形旁是“人”,声旁是“士”。“士”在古代就有“读书人”、“文官”的意思。这里“士”依然保持了shì的读音,但它本身的意思已经和“士”有所区别,强调的是“从事某种职业或担任某种职务的人”。
“叶”(yè): 这个字大家可能不太会想到它和“士”有关系。但其实,在古代,“叶”的读音之一就是“shì”。“叶”这个字,它的草木旁表示意思,而“烨”(yè)这个字(这里写成“叶”是表示一种古代读音的简化)被认为是“叶”的声旁。而“烨”的繁体字“燁”就写成了“火”旁加上“華”。这里的“華”的声旁““”“”的读音古音很复杂,但我们可以关注到,早期“叶”和“士”的读音是相近的。随着语音的演变,“叶”的读音就变成了yè。这里的例子主要是说明,声旁的读音会随着整体语音系统变化,而“士”字本身的读音并没有改变,但它作为声旁,其“近音”字“叶”的读音就发生了变化。

再举一个更直接的例子,可能不太常见,但可以说明原理:

“十” (shí) vs. “石” (shí): “十”这个字,本身读shí。而“石”字,也有shí的读音。如果出现一个新字,其声旁是“石”,而它在某个历史时期,其“近音”被认为更接近“十”字,那么在这个新字的形成过程中,它就可能被读成sh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石”字本身就改变了读音。

总结一下,导致汉字加上偏旁后拼音平翘舌音变化的根本原因在于:

1. 形声字是表音系统,声旁是读音的“种子”。
2. 这个“种子”(声旁)的读音并非一成不变,它也受到历史语音演变的影响。
3. 在形声字的形成和传播过程中,语音的“近音”原则和“易混”现象,使得平翘舌音容易发生漂移。
4. 语言的变异是普遍存在的,一个字在不同时期、不同地区,其读音都会有所不同,形声字这种“组合”的读音,自然也跟着“变”。

所以,当你看到一个字的拼音读音与你印象中的声旁不同时,不妨想想,这可能是历史的沉淀,是语音演变的足迹,是汉语这棵参天大树上,那些细微却有趣的枝丫变化。这不仅仅是规则,更是语言活态演变的生动体现。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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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平翘舌(声母方面)的都说得很多了,关于前后鼻音的我想多说两句,在简化字、普通话的体系中的同声符前后鼻音不同的大概有以下几种情况:


1.简化字选用另外的声旁导致前后鼻音不同

如:进jìn-井jǐng,「进」本来是「進」;

宾bīn-兵bīng,「宾」本来是「賓」;

邻lín-令lìng,「邻」本来是「鄰」。


2.方言輸入

「拎」是一个从吴语输入的字,在吴语中不分前后鼻都读作前鼻,故借来直接读为līn



3.近代北京官话的不规则变化

不少按中古,普通话里应读为-ng的字在现代变成了-n:

「貞」声符系列按中古汉语都应是-ng,如今普通话全部作-n。(我记得至今字典上还标注了一堆「旧读zhēng」

「皿」「肯」「聘」「馨」「亘」等字按中古汉语都应是-ng,如今也都读为-n。也因此导致了普通话中出现了 聘pìn-娉pīng/騁chěng、馨xīn-聲shēng/罄qìng/磬qìng 、亘gèn-恒héng的前后鼻音不同的情况,而实际上,它们在中古汉语里前后鼻音是相同的。


另一方面,也有少数按中古,在普通话里应读-n的字现在读为-ng的:

「親家」的「親」,现普通话读为qìng,广韵七遴切,到现在应该读qìn,读为后鼻音可能是「家」字声母尚未腭化时被后字声母同化。

「稟」,广韵筆錦切,应读bǐn,今读bǐng,原因不明。以之为声符的「凜」「廩」仍讀lǐn。

「窘」,广韵渠殞切,应读jùn,今读jiǒng,原因不明。声符「君」。



4.中古汉语即已经存在的谐声字韵尾出现-n/-ng、-t/-k分化的情况

因为-n/-ng与-t/-k实际上是对应的因此这里也算在内。

青,倉經切;倩,倉甸切

并,府盈切/併,必郢切;駢,部田切

即,子力切;節,子結切

益,伊昔切;溢,夷質切(聲母也變了……)


因为入声韵尾消失的缘故所以普通话里体现不出-t/-k的情况,但对于-n/-ng的情况普通话还是能够反映的:青qīng-倩qiàn,駢pián-并bīng/併bìng。


这种情况可以追溯到上古。上古汉语的真/質部在中古演变是-n/-t,但同时它们却又少量地与中古韵尾为-ng/-k的邻部相谐声(跨部谐声本身数量就偏少因此显得量较少)。对此的一种解释是,真/質部在上古本身即是-ng/-k韵尾的字,在标准方言中发生类似后世某些南系官话、吴语、客家语的前高元音后-ng>-n,-k>-t的变化,被继承到中古汉语的标准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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