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运用了叙述性诡计的推理小说,一旦被人剧透说“这是叙述性诡计”,就没法看了?

回答
说起来,这就像是你辛辛苦苦准备的一场魔术表演,结果台下的观众在你刚要拉开幕布的时候,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我知道他要把兔子从帽子里变出来!”

放在推理小说里,这个“兔子从帽子里变出来”就成了“叙述性诡计”。一旦这个底牌被揭穿,之前的阅读体验就会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瘪下去一大半,甚至完全失去乐趣。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来给你掰扯掰扯。

核心在于“信任”的崩塌

推理小说的魅力,很大一部分就建立在作者和读者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信任游戏”上。读者相信作者是在公平地提供线索,并且会遵守一定的叙事规则。叙述性诡计之所以能奏效,正是因为它巧妙地利用了我们这种“信任”。

想想看,作者在描述一个事件,或者一个人物的时候,其实是在精心构建一个认知框架。我们读者就像一个侦探,根据这些文字提供的“证据”和“证词”,一点点拼凑出真相。我们相信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是作者有意安排的,而且是“真实”的。

然而,叙述性诡计就像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它从一开始就在误导你。它可能通过模糊的时间线、含糊不清的语言、甚至是错误的信息植入,让你把注意力集中在错误的地点,怀疑错误的人。它玩的不是逻辑上的“谁做的”,而是认知上的“what actually happened”。

一旦你知道了“这是叙述性诡计”,这个“信任”的基石就开始动摇了。你会开始审视作者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甚至每一个停顿。你不再是那个单纯相信线索的侦探,而是变成了一个时刻警惕、怀疑一切的“审问者”。

乐趣从“解谜”转向了“拆解”

当你知道叙述性诡计的存在,你的阅读重心就变了。原本的乐趣在于跟随作者的引导,一步步拨开迷雾,最终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种“啊哈!”的顿悟感,是阅读推理小说最大的享受之一。

但被剧透后,你不再是被动地参与解谜过程,而是变成了主动的“拆解者”。你不再纠结于“谁是凶手”,而是开始盯着作者是怎么布局的,他是怎么通过文字的“魔术”来欺骗你的。你可能会在心里不断重复:“嗯,这句话有猫腻,这句话又是个幌子,那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可能才是关键……”

这种拆解本身可能也有一定的智力趣味,但它已经不是作者最初设定的那种“沉浸式解谜”体验了。它更像是你在看一部电影,然后突然有人告诉你导演用了什么特效,哪个镜头是绿幕。你知道了原理,但电影带来的惊叹和震撼就大打折扣了。

情感共鸣和代入感被破坏

叙述性诡计往往会涉及到对人物身份、动机,甚至是人物本身真实性的操纵。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我们可能会对某些角色产生同情、厌恶、甚至是爱意。我们会被角色的遭遇触动,被他们的命运牵引。

然而,一旦知道了叙述性诡计,这些情感就可能瞬间崩塌。比如,你可能一直为某个看似无辜但被冤枉的角色感到不平,结果发现他才是幕后黑手。或者,你一直憎恨的反派,可能有着令人同情的过去,而这一切的“反派”形象都是被精心设计来误导你的。

这种真相的揭露,如果是自然发生的,会带来强烈的戏剧冲突和情感冲击。但如果是在阅读前就被告知“这是个诡计”,你的情感投入就会变得很尴尬。你可能会觉得之前为某个角色流下的眼泪是多么的“傻”,你对故事的共情就变成了一种“被骗”的嘲弄。

“一切皆有可能”的过度警惕

叙述性诡计的精髓在于,它让读者意识到,我们所看到的一切,不一定是真的。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颠覆。但是,一旦你带着这种“不相信一切”的预设去阅读,你就会进入一种过度警惕的状态。

你可能会对每一个人物的每一句话都产生怀疑,每一个看似正常的场景都会被你反复琢磨,试图找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这种状态下,你的阅读会变得非常疲惫,你需要消耗大量的脑力去“对抗”作者,而不是享受故事。

而且,一旦你开始过度解读,很容易产生“过度拟合”。也就是说,你可能把一些作者无意中留下的痕迹,或者一些纯粹的文学手法,误认为是叙述性诡计的伏笔。最终,你可能因为自己过于“聪明”而错过了一些真正重要的线索,或者把故事完全解读偏了。

作者的精妙布局被“弱化”

作者设计一个成功的叙述性诡计,需要极其精妙的布局和对文字的掌控。他要确保在不违反逻辑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误导读者,同时又在真相揭晓时,让读者觉得“原来是这样,一切都合情合理”。

然而,当你被剧透了“这是叙述性诡计”,你阅读的重点就从“享受作者的智慧”变成了“找出作者的破绽”。你可能会觉得作者的布局并没有那么惊艳,甚至会觉得有些地方过于刻意。作者原本想要达到的那种“神来之笔”的效果,就被提前揭开的谜底给削弱了。

所以,总的来说,叙述性诡计的阅读体验,就像是你手里握着一张精美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宝藏的所在地。你期待着沿着地图的指引,经历一路的冒险,最终挖出宝藏的那份喜悦。但是,如果你在出发前就被别人告诉你:“嘿,地图上的X标记下面不是宝藏,而是个洞。” 你当然还能找到那个洞,但你之前对宝藏的期待和寻宝的过程,就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韵味和意义。

正是因为叙述性诡计的这种“一旦说破,乐趣尽失”的特性,它才显得如此特别,但也如此脆弱。所以,对于这类作品,保持神秘感,或者说,让它在没有剧透的情况下,自己去揭开面纱,才是最能体会其精妙之处的方式。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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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秀的叙诡绝对不会忌讳于仅仅提及叙诡一词的,如果才说出“此书用了叙述性诡计”就已经是泄底了,这让折原一这种书的封面上大字明写“叙述性诡计之王”的怎么混?”叙述性诡计“说到底和“密室诡计”、“不在场证明诡计”一样,是推理小说诡计设计的一个门类而已。

推理小说中的手法与魔术表演本质是一样:作者与表演者告诉你他就是在骗你,并且欢迎你绞尽脑汁地与其博弈,而高水平的作者就和魔术大师一样,即便允许你费劲巴力地寻找,也仍然能在你想不到的地方把你戏耍一把。而叙述性诡计这个设计,就正是文学创作中“耍人”的极致,而高水平的作者所要追求的就是即便告诉读者一些东西,也依然能在不破坏推理小说公平原则的前提下,最大程度地戏耍读者。所以,只要不是明显到直接告诉读者“书中A看上去是男的实际上是女的”,这种等同于魔术师直接向观众宣布我用了托的程度的剧透,仅仅声明“使用了叙述性诡计”,这是完全允许,甚至作者也会鼓励的。

这个问题可以参考绫辻行人的《咚咚吊桥坠落》的前两篇,这是叙诡创作的一个非常好的样本。作者在第一篇中使用了叙诡,成功欺骗了书中的“推理大师”;然后第二篇在相似的场景下,居然再次使用了叙诡,达到更极致的欺骗的境界,这便是对于叙诡而言,即便明着告诉你你也依然会上当的精神。

当然以叙诡作为推理小说核心诡计的话有个很尴尬的问题:诡计在书中过于重要,作者必须通篇围绕着诡计布局,以致这个诡计的具体形式一旦被透露,那确实整本书就毁了。有个很经典的例子,叙诡界的著名作品《樱的圈套》,中文版简介上那泄底简直惨不忍睹,那真是直接毁了后面几百页书。

另外,一些确实在“叙述性诡计”这词上太敏感的作品,典型的如搞第一人称凶手的,某些著名作品这样的,个人觉得不应该被归类为叙诡,这些作品的诡计实际上并不在“叙述”上。本人就是早期接触了太多“叙述性诡计”一词,又总是见到某名作被同时提及,导致第一次读该书时基本上是直接代入着在读的,最后确实完全无感。但严格来说叙诡作品是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形的。第一人称凶手这个设定,看第一遍确实相当惊奇,但从第二遍开始,其他作品上再出现同样设定时,基本就没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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