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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就读是种怎样的体验?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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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说“一切思想无不打上阶级的烙印”,其实本质是说经历不一样,看法会不同。为避免误导,先简单说完我背景,免得回答里个人“烙印”太强。


我从哈佛毕业已经4年了,毕业几年后看到的东西和在学校念书或者刚毕业时还挺不一样。另外,我是在哈佛念的硕士,去前也已经工作了2年做投行。一方面国内念过北大,对比感比较强烈;另一方面,很多人说工作之后再念书更知道要什么东西,深以为然。


先说哈佛好的体验吧。


第一,氛围非常积极,脑力和体力的节奏都非常快,所以感觉酣畅淋漓,每天都有运动后的流汗的快感,我是指体力和脑力的。


能进哈佛的都不是囊包,所以每一个想法抛出后基本大家都能迅速理解的,甚至有比你想的还久还深的。这就跟打网球或羽毛球一样,对手必须要能接住球还能打回来才有意思。


这一点回想在北大也差不多,但是那时候上学是无感的,工作之后各种人接触多了才知道不是总能遇到能交流的人,所以这种能一起打球的感觉很重要。但有一点是国内外不一样的,在哈佛你抛出一个想法,之前懂的或不懂的人都会开始在你的想法上继续建设,而且会鼓励你;但国内大家一般持怀疑和谨慎比较多。比如我在哈佛第二年开始有创业的想法,哈佛那边的同学都会无一例外地听我讲完,表示鼓励(礼貌或真心),其中大多数还会在鼓励的基础上讲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体会、或有什么朋友可以介绍、或者什么人建议我去聊一聊;但国内的还基本是以怀疑和批判为主,其实他们怀疑和批判的具体点也是对的,但在一个想法刚冒出来的时候,更重要的不是具体的对错,而是让冒想法的行为本身得以保持。


第二年和三个同级不同院的一起出来住一个两层独栋(嗯,哈佛的很多人都知道 Petsi Pies,他家一楼,我们二楼,需要他家无线密码的私信我,不用谢),我们最自豪的就是四个毕业全创业了。我们四个中唯一的女生现在是全美最大的选民投票平台Turbo Vote的COO,CEO是我的另一个同班同学(一个帅爆了的基)。她俩其实就在我们二楼的小厨房里起步,当时我随手拍的一张他们创始阶段“股东会议”的照片现在整天被他们追着要(就不给,就不给,求我啊,哈哈哈)。在这中间,我们都互相鼓励很多,有时睡觉前还要穿着睡衣喝两杯闲聊会儿,聊开心了那妹子半夜开烤箱给我们做苹果派和布朗尼(人家密苏里州来的,做派的本事完爆波士顿等东北人民,美国人民都知道啊……)。同屋在商学院的Steve以前是交易员,还帮我算成本,帮我想一些公司运营的细则,好玩死了。


第二,价值观的“洗脑”,永远在讲“干点不一样的(make a difference)”,永远有人说领导力。


其实很多美国好学校都强调领导力,但哈佛的特点是大家把这个东西挂嘴上,基本每天都能听到(可能纯研究的文史哲和理科专业硕博少点,但在本科和几个职业化学院真的是老听老听),而且他确实有资格挂嘴上。所谓“谎言说一千遍也成了真理”(这个引用真的合适吗?!!-_-),何况本来招学生的时候就已经考察了很多“领导力”潜质了。


可能在学校念书甚至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还没感觉,但越到后面这种“洗脑”差别会越明显。这么说看会不会能说明白,这种价值观的东西对你日常生活和常规工作看不到什么影响,但在重要时候会影响你的选择,而人生和经历又恰恰是一次一次的选择构成的,所以……举个例子:求职的时候,如果薪酬差不多,哈佛的学生大部分不会选择那个“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可以拿到不错薪酬”的工作,而是会选那个哪怕薪酬略微少点但“可以让你做出一些和别人不一样”但工作。我就知道有师妹放着麦肯锡的工作不要,反而接受华盛顿一个职位去肯尼亚给当地的NGO做咨询辅导的。再拿我个人举个例子,现在的创业做得不算很棒但也还行,只要模仿同行就肯定能过上其他人看来在北京非常安居乐业衣食无忧的生活,但如果只这样,校友们和我自己都觉得就没意思了,因为做不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产生不了什么大的影响,不如换个其他事做。刚毕业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主要可能还是没有那么多的人生选择要做吧,越到现在越有感觉,以后感觉会更明显吧。


第三,前面两个比较宏观,说点具体校园生活吧。


做不完的作业、念不完的文献和不锻炼身体真的会挂……一个学期念4门课就是不少的工作量了,5门课就基本饱和了。想当年,那门Ethics真心把哥都要搞吐血了(不是我天朝子民没有Ethics的意思啊,是真心太难啦,讨论的都是我天朝政治课上没有背的内容啊……比如你妈和你老婆都掉水里了你先救哪一个,还要分析为什么,^_^,嗯,我是说类似这样的),第一堂课前还没做作业,就硬生生地把文献读了3个钟头,每个词都认识,但就是不知道在说啥。这还是一堂课啊……如果想每门都拿A真心不容易,要很努力地读文献、做研究和想问题,因为哈佛的基本教学理念是“不会游泳?先把你扔到池子里让你挣扎,挣扎完了老师再来教你怎么游更好”,所以一节课的作业是上这节课前交,而不是课后复习作业。这样上课效率很高,老师没必要去跟你复习文献内容,直接发球讨论那些文献里没讲到的。


当然,上课的高效是以课前累成狗换来的。所以呐……每个星期没有基本的运动锻炼量真的会生病的。回想哈佛念书的时候是我身材最傲娇的时候:小平头、红脸蛋、粗胳膊、小胸肌,你们要考虑到我那个时候可是基本自己不做饭,黄油不忌口、奶酪当零食哦。


再说点我个人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吧。


第一,校风还是有些世俗有些浮躁。


哈佛的工科不强,所以可能不像邻居MIT那么踏实。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有些未来的领导者真的把自己当现在的领导者了,你们懂的……上面也说了领导力的校风,是好事也是坏事;或者说大家都觉得自己很能干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这个意识本身是好事,但如果不考虑当时自己的能力和情况就会有点傻。比如我就见过没有工作经验又刚毕业的小弟弟妹妹在银行实习,事事都要展现自己的能力,反而搞得领导同事都觉得不靠谱,这个时候连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都没了,还怎么make a difference?!这点,是哈佛不如普林斯顿和耶鲁的地方。普林斯顿没得说了,象牙塔,到现在都咬死不肯建立他们觉得太俗的商学院和法学院;耶鲁没这么极端,也是产生很多领袖人物的地方,但耶鲁不像哈佛整天把这事挂嘴上。


第二,整体上还是追求高大上,还是一个“入主流、上大舞台”的校风,即便是追求make a difference,哈佛学生大部分还是倾向于在一个既有大平台上去make a difference,可能也是因为大平台也很愿意向哈佛学生伸出橄榄枝吧。


这个跟MIT和斯坦福真心很不一样。比如商学院的学生绝大部分都是走了投资、投行、咨询、公司高管路线,我这一级的商学院毕业生毕业后没有创业的,我们下一级也就一个;我们同级里两年后才又一个创业,到三年后才又有一个,这还是在去年开始全民创业升温的情况下。


另外嘛,毕竟是国人心中最好的学校,牛人汇聚,龙蛇混杂,藏龙卧虎,背景深厚的不少,某成钢一类的人也不少。我二年级的时候给一个老师做助教(助教都是坐在最后一排或者可以环看教室的边上,方便一边考勤、一边记录发言情况),所以很多情况一览无余。记得某位某成钢的门徒就向背景颇深的西红柿三代靠近:“我估计这么早你没有吃饭,早点我帮你带了。”……“我的作业已经做完了,你要不要看啊?”……就在我面前50厘米眼皮子底下当我不存在啊……我当时就碉堡了……当然整体上大家都还是互相都比较有能力互相敬重的,虽然也有极少数人第一次见面后就立刻向旁人打听对方的家庭背景,如果是普通背景就再也不联系的,依然是少数,但批判哈佛比较势利也并非空穴来风。


恩,对了,还有。去哈佛念书的中国人一定都知道燕京餐馆Yenching Resturant,就在车水马龙的哈佛广场,哈佛校区内唯一口味还行的中国餐馆(香港楼那个难吃啊,而且其实算bar;HBS那边Jade Garden太远了都过河了去的人很少),敝人一直以为这就是当年的新龙门客栈。老板胖胖的,平时操一口流利的北京话,但需要时广东话、四川话、台湾腔个个标准,而且待人接物那叫一个老辣啊,再加上所有在哈佛的中国人不论达官显贵才子佳人都主动或被动成为燕京餐馆的常客,这老板真不知水有多深。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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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五月刚从哈佛本科毕业。这里不匿名,但请大家不要以任何方式传播+转帖。

能上这个世界闻名的大学让我得到了很多,但很遗憾的是,我因为自己的懒惰错过了很多,也因为哈佛的各种不足失去了很多

我错过了很多大家印象中哈佛学生应有的品质。首先,哈佛并没有让我成为向往学术和知识的人。反而,我在上大学前热爱数学,但大一被哈佛有名的Math 55折磨后毅然放弃这个让我着迷了十几年的有趣的学科。反倒是课业轻松的经济学,让我重新得到了学习的乐趣。

哈佛大学的“数学55”课程到底是什么样的,有多难?

其次,我也没有成为哈佛人应该成为的领袖。在哈佛,学业和社交的忙碌使我们很难在某一领域自我升华。在这点上,我很佩服那些在校期间创业和担任重要学生组织领导的同学,她们充足的精力是我学习的榜样。她们在哈佛的某领域的优秀成绩,是她们在更大的世界里取得优秀成绩的必要条件。

当然,我错过这些机会,和自己没有努力有关系。虽然哈佛有很好的教授和课程,我对很多课没有100%的用心(据我观察,很多同学和我有同样的问题),导致我得到的教育和公开课没有本质的区别。

大学的网络公开课对比你在那里平时上的课,有什么区别?

我得到的,则是从皮毛上理解学术界最优秀的人和未来世界上最优秀的人的思考方式。我尤其因为在大学期间选课的多样性而得到了各个学科聪明人的智慧。比如说,在各个统计学课中,我发现了统计学家全是实用主义者,很多并不直觉和优美的工具因为在现实中的用处得到普及,而很多我喜欢的优美统计学技巧则不被重视。这种对结果的追求放到社科学科中也许会让人难以接受。在讨论课上,老师和学生的对话可以不问“是不是”就问“为什么”,不问”有没有可能“而问”应不应该“。这样的发言方式在知乎会被很多人拉黑,但在讨论课这种放松的环境下,能让很有想法的教授们(尤其是人文科教授)最高效和有趣得说出他们真实的,直觉的想法。

哈佛大学还在校的有影响力的人文社科学者有哪些?

因为哈佛的大环境,我也错过了很多大学应该给我的机会和经历。首先,哈佛学生拥有和同龄人不般配的野心。这种野心也许是她们能进哈佛的原因,或是她们来到哈佛以后人格的必然发展。对于很多人来说,这种野心让她们更认真地对待学习和工作,但在日常生活中,会显得很不自然,也让在这个学校社交变得不怎么轻松有趣。这种高压使得”有趣和自然“成为了难得的品德。这点在今年学生会主席竞选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各个候选人提出了”让学生会更透明“,”让学生会为社区服务“这些空话口号,而最后的获胜者的竞选口号是”给我们更厚的厕纸“和”每餐都有番茄汤“。

其次,我认为哈佛教工和学生的政治左倾已经危害了学校的学术自由。哈佛在冷战时被称为”查尔斯河上的克林姆林“,而现在学校风气有过之而无不及。今年年初,哈佛校报的某个社论表示”学术公平“比学术自由更重要,所以假如研究结果不能保证让世界变成一个更公平的地方,就不应该发表。 (

The Doctrine of Academic Freedom

) 这不只是一个学生偏激的想法,连哈佛前校长Summers也因为”言语不当“被教工投票轰出校门。Summers后来在课上跟我们说”我在离开哈佛以后去白宫工作,因为在那里我可以呼吸没有政治的空气“。讽刺的是,也许在更政治保守的学校,我能在课堂体会到更纯粹的政治自由。

最后,哈佛其实是个一致性(uniformity)很强的地方。学生各有各的兴趣爱好和理想,但性格确实出奇得相像,让我很好奇招生办是怎么从全世界找到这么多

ENTJ

INTJ

的。也许哈佛的目标是培养Leader,但只有Leader而没有Follower的地方没有组织的凝聚力。也许哈佛的目标是培养理性的人,但我更希望认知和理解不完全的人和群体。也许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无法享受人以群分带来的验证偏见的快感。

最后给自己最新的答案加点人气,顺便贬低一下在中国最受欢迎的哈佛教授。

如何评价哈佛教授迈克尔·桑德尔(Michael Sandel)?

修改:

看到好几个评论说“啊看完后就不想去哈佛了”。我不是故意贬低哈佛啊。哈佛是个好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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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当时我在哈佛的两年,是一种被强行“拔高了立意,升华了主题”的感觉。嗯,in a good way。



1)Vision + Big Picture。是领袖就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好好画饼、大胆“忽悠”

众所周知,哈佛培养的是领袖,而非合格的螺丝钉或优秀的工头。

相比而言,MIT等工程院校可能会更专注于技术本身的革新和突破(pushing the boundaries of technology itself), RCA(英国的皇家艺术学院也有一个全球创新类的program,做一些技术+社会+商业+设计的整合创新)等的艺术院校会更看重抽象的思辨和拷问未来等等—— 也就是它们所谓的speculative design,哈佛培养的则是grounded visionaries,在是在了解技术的前提下,不过度关注技术细节,而有全局观和国际视野的“领导型人才“。

在哈佛,大家都默认,懂技术、能get things done固然重要,但在此之上的大局视野(big picture)更为难得。因此,我常常看到一些presentation的构架是:用某种技术做了一个非常粗糙、类似幼儿园stem玩具一样的demo,然后开始“大肆”畅想这个东西能解决什么问题、一旦被大规模采用会引起什么变革,how do we get there的整个五年计划都给画出来了。

如果你在做报告的时候强调很多“具体细节“而不是“远景”,老师可能会没耐心的打断————“够了够了,我们要听的不是这些technical details。而是,到底这个想法“做大了以后”,能有多大的应用场景?在商业和社会等维度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一开始我认为这样的风气有些浮躁,心里很鄙夷有些人对细节一知半解的时候就开始画饼和指点江山的架势。同时,大概是因为出身于工科院校,我觉得那些技术上的nitty gritty和好不容易搞懂的know-how还挺有趣的,就这么一笔带过有点不甘心,因此每次都会花费在老师和同学看来过长的篇幅介绍各种“无关紧要的细节“。时常在做报告时,被老师批评不够“big picture”。

后来我逐渐发现,being (too) technical comes with a cost。人的思维版图其实是有限的,当一个人过度关注细节的时候,大的格局就会受限。哈佛的教育,强迫每个人拔高自己的“立意”。

就像我当时第一学期选的一门课《Nano,Micro,Macro》,由设计学院和工程学院合开,每周都会带我们去一个不同的实验室领略一种最前沿的黑科技,审视如何把微观(纳米)尺度的科技发明,变成产品,再从产品扩展到一个创业公司乃至产业生态系统的革新。

虽然那些黑科技很炫酷,其发明过程也很有趣,但技术本身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如果每两周四堂课(8-10小时)研究一个案例的话,大概1/5的时间在阐述技术原理,其他时间都在不断“拔高”。
去探究那个如何从0到1,再到100,甚至1000的可复制的“扩张”过程。

这种稍微zoom in,然后不断zoom out的视角,让学生既懂一定的具体知识,又不至于迷失在无意义的技术细节中。它适合一些永远都不用真正去接触细节的人(比如各种二代三代们),和一些以前接触过细节、但后来需要提高格局、学会delegate和big picture thinking的人。

进入美国的职场后,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个二线大公司的实验室里做各种创新类项目,很多时候需要我这个“外行”,把一群技术专家聚集在一起“指点江山”。而这些各自领域的技术专家之所以愿意听“外行”的指挥,是因为我对整个产业链的理解、整套end to end experience的构想、整个商业游戏玩法的设计,可以让他们孤立的技术成果达到整合、落地、并放大影响的效果。

初出茅庐的时候,我们常常会鄙视许多领导什么都不懂,“外行指导内行“,一旦有过一些职场或商场的阅历,就会明白,在很多关键节点有人出来“take leadership”、哪怕只是做个项目的ppt框架让整个团队的其他成员去填空,对一个项目的推进也至关重要。这种“在不懂细节的时候、不受细节的捆绑、从大局出发构建和推动一个项目”的领导能力恰恰是很多人缺乏的。培养这种能力的第一步是先在实践中认识到它的意义,而不是粗浅的给它打上“浮躁“或其他负面的标签。




2)社会影响力才是衡量一个哈佛毕业生成功与否的标志。

我在其他一些答案里也谈到过哈佛有不少old money(老钱)的影响,从生活格调到志趣情怀。有好有坏吧。其中有一点影响就是,老钱们的后代因为钱相对来说已经不是个问题了,往往不是纯被钱驱动,会更追求自己是否在各个维度推动了社会的进程。(别杠,确实对很多老钱的后代来说,如何维持阶层不滑落也是他们日夜焦心的事,此处先省略)。

具体到每个哈佛毕业生身上,衡量其“成功”与否的标准,不是每年赚多少钱,而是科研上是否move the needle了,是否在艺术史上留名了,商业上是否上了福布斯30 under 30/35 under 35,或是领导了什么社会运动等等......用一个词概括就是“社会影响力”。

(Don't get me wrong. 我可没说一定是正面的“社会影响”。记得有位MIT的朋友说,We MITers solve problems. You guys create problems. )


当然从正面来说,很多哈佛毕业生,尤其是本科生,确实有着改变世界的理想和行动力。他们后来可能成为了医生推动了自己的学科、律师帮助了某个群体,或是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促进了某个地区未来20年的发展,或创立了自己的公司或NGO帮助解决了某些社会问题等等。要说跟别的院校有什么不同,哈佛的学生会更“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有责任和能力去推动一些东西、会有一种“舍我其谁“的底气,这来自于自身经历重重选拔的proved excellence,也来自于各种身边事例的耳濡目染、家庭的影响和社会资源的强大后盾等等。


另一方面,本身在录取的时候,哈佛的招生办就会挑选那些有志于改变世界、解决社会问题的人。记得我曾经在wyss institute的一个实验室遇到一位本科生,聊天发现,他来自索马里,在哈佛学机械工程、生物和医学。虽然只是本科生,他已经在实验室里参与一些新型医用材料的研究,比如用一种特殊结构的超强弹性的水凝胶(hydrogel)来包扎伤口、给药、甚至替换一些身体组织等。而他学习和做这些研究的使命感,显然跟那些毕业了要去继承父母诊所的温室里的花朵有天壤之别。他说希望未来可以加入联合国无国界医生组织,回到非洲行医,用更廉价的医用材料造福自己的同胞。对一些人来说,理想,也许只是他们为了升迁,在ps里卖弄情怀的敲门砖,以至于现在这个词都带上了一丝讽刺的色彩;但对另一些人来说,理想,却是贯穿他们求学、就业等关键人生选择的的源动力。


记得18年,我和几个医学院的朋友一起做了一个早期startup,当然现在公司还活着,只是我参与的一部分业务已经淡出了。当时我们想做给湿疹儿童的ar游戏贴纸,让儿童每天贴湿疹药贴的时候可以用手机摄像头扫描ta的皮肤,记录病况,同时用游戏化的设计增强儿童的参与感等等。当我带着demo去走访一些哈佛毕业的创业导师的时候,有一位导师提到,不是所有initiative都那么幸运,既能盈利,又能解决你所关心的社会问题。创业者需要做一个选择,是“赚钱为主“呢,还是“impact为主”?不赚钱的企业也可以活着,你完全可以做一部分赚钱的业务、去补贴不赚钱的那部分业务。或者当你烧钱做到影响力够大的时候,会开始有“金主“为了社会影响力而长期赞助等等。重点是作为创业者,自己要搞清楚“初心”是什么。 这番谈话对我启发很大。一方面,它提供了实际的指导。另一方面,它确实也反映了不同人做“创业”这件事的出发点可以截然不同。

哈佛毕业生的创业比率一贯远低于斯坦福和MIT(原因可以专门开一个问题来讲)。而其创业的方向,往往不会是hardcore的技术创新类企业—— 哪怕是哈佛自己的研究机构搞出了厉害的黑科技,也更倾向于授权给外界的startup去商业化,而不是自己出去成立一个黑科技startup。我想,这大概是先来后到的马太效应、以及和公众/市场/资本的惯性印象共同作用的结果吧。—————— 简单的说,先做hardcore tech startup的校友圈,比如MITers,会逐渐形成自己的产业集群,共享各种资源,包括资本、知识产权类法律服务等等。后来者想要在先行者已经盘根错节的版图里分一杯羹,是很艰难的。

由于哈佛的创业风气起来的比较晚,等到斯坦佛和mit已经在各自的标杆领域形成了足够深和广的创业网络、与资本深度耦合了之后,哈佛的创业者能脱颖而出的,就只有无硬核科技支撑的商业模式创新和社会创新了。ta们创业的出发点往往是撬动关系、整合资源、以系统的更新或部分重建去解决某些社会问题,也就是impact driven/system driven,而不是purely technology-driven/problem driven的。

其诞生的,常常是类似goodwill,rentTheRunway之类的连接供需、促进社会资源流动、促进公平、减少浪费等的社会企业,并不需要什么核心技术支撑。

除了创业之外,推动某些社会运动、标准和”开风气之先河“也是Harvard人乐此不疲的“刷存在感”的方式。这些新的标准/思潮一旦被广泛采用,往往长远看来会对社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也便是哈佛教育强调的“scale the impact“

例如,在欧美消费品市场日渐被炒红的“ethically sourced”(咖啡、棉花需要是ethically sourced,鱼虾需要是ethically caught,牛羊需要是ethically slaughtered....)“socially responsible business" 甚至还有“碳足迹”等概念,虽然常常也沦为资本和媒体的玩物,但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推动了社会的变革。

记得我在前公司实验室的时候做过一个项目,可以跟踪一个人的消费是否发生在“environmentally responsible“的商家。如果是,就给予ta一定的奖励,最终这些奖励可以换成点数在指定的地点种树,最终将在5年内为全球种下一亿棵树。这样的项目能发生的前提,就是全社会已经对“environmentally responsible”这个概念建立了一定的共识,有了共识才有参与的可能。

又比如,我还做过一个用区块链给海鲜溯源、确定海鲜和一些农作物是否ethically sourced的项目。这些技术能应用的前提,是人们愿意给“ethically sourced“这个概念额外付费——毕竟区块链的使用可不便宜。因此,哈佛系所热衷的“pursue impact, not money"的价值观,事实上为后来人的创业提供了各种社会思潮上的土壤。




3)一些更个人的体验


An idea is like a virus. Be the one that spread the virus.
是的,在哈佛的时候我见了一些奇人,这些人不吝分享的一些思想让我印象深刻,可能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我后来的人生选择。

比如有位叫James的科学家,像个百宝箱一样,什么都研究。每次他去不同的地方给报告、都会展示一堆看起来完全没有联系的项目,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他做的。

一次我和队员的项目受阻,就试探性的请James来帮我们看看,给点思路。结果这个James完全不见外,上来就给我们做了一个两小时的讲座,里面明明白白的“送“给了我们4种原创的发明思路,甚至连原型(prototype)都展示了。

我有点惊讶于他的慷慨,毕竟这些可都是知识产权啊,要是我们拿去创业啥的,他确定不介意吗?虽说“idea is cheap“,但这么细节的idea + proof + roadmap怎么说也很有价值了。他居然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分享给了我们。

James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笑着解释道:An idea is like a virus. I wanna be the one who spread the virus. In other words, if you "stole" my idea and brought it to life, guess what, that means I successfully used your life and energy to prove or disprove a vague thought in my mind. I took advantage of you,not the other way round.

也就是说,在他看来,自己脑袋瓜里idea实在太多,吾生也有涯、idea无涯。只能借助我们这些人形robot去test他的idea了。成功了,算他的。输了,算我们的。




哈佛不相信眼泪,你的失败我们没有兴趣
不管人们承不承认,Harvard是一个很冷酷、很现实的竞争环境,人们没有太多兴趣交朋友,更多的是为自己的理想和前途奔波。这跟MIT校园处处都透露关怀、鼓励和合作很不一样。

记得我刚去的时候,就像美剧里的恶俗桥段——小镇女孩到了大城市一样,还带着未被现实打击的天真的peace and love。一次有一门课,我作为唯一一个选择创新的人,做了个“呼吸”流体装置,后来时间不够,算是烂尾了,我很淡定的去给presentation,大意是:项目就做成这样了,下面我来给大家分享一下失败的经验。

结果全场哗然。他们好像看到我“失败”了没有羞愧的低下头感到不可思议,事实上,我压根不觉得那是“失败”,而是选择创新的必然结果之一。在哈佛,大家在学业上非常结果导向。每个人都很明确的表现着,我们只对你的成功有兴趣。如果你想分享失败的经验来获取认同甚至同情,不好意思,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他们对表现基本的“supportiveness”这种政治正确没什么兴趣。

当然不是说每一个Harvard人都是如此,只能说,在那个环境里,更被鼓励的是竞争和excellence,而不是brothership和learning。


谷爱凌之类的孩子,确实有不少
记得我上的一门计算机系的课cs210,里面有大概15个本科生,5个研究生,还有4-5个phd。老师是个俄罗斯裔的计算机科学家。

那时每周两节课,每节都要讨论两篇论文。算下来,每周要读4篇又长又hardcore的计算机论文。
重要的是,每个人都必须在课上发言,不然会记缺课。我那时还在做不少设计和艺术类的项目,根本没有额外的阅读和思考时间,常常只能在上课前的早上、在校车上争分夺秒的读。

有时实在没来得及读,就根据其他同学的发言猜测一下文章大意。幸好,我有丰富的“real world experience”。尤其是我刚从中国过来,国内很多奇葩的应用创新对他们来说挺新鲜的。于是每次我的求生方式就是“you know what? actually in China I've seen compaines doing this....." 久而久之,居然也刷出了我的存在感,大家都知道了我就是那个案例宝库。每篇我都在中国见过相关的应用案例 = =

在这门课上,有不少本科生是abc,其中大概有6-8个亚裔女生。有一位叫Lucy的学生,人生经历简直闪瞎了眼。我们谈到机器学习motion analysis的时候,她就说自己为了更好的练习芭蕾、暑假给自己整了个算法,顺便卖给了一个健身公司(忘了说,她芭蕾是专业水准的);一次谈到tech for social justice/inclusion,她分享了自己从小学手语、给聋哑人做手语翻译的经历;还有一次我们研究众包(crowdsourcing)解决科学问题的案例,其中有一个游戏叫foldit - 一个让人们通过折叠游戏、帮助科学家解密蛋白质的结构的游戏。这节课Lucy姗姗来迟,问之,她说为了给课堂讨论提供有价值的观点,昨晚复习完功课开始玩foldit,结果一直通不过关,一气之下就“折叠“了一通宵,终于把“迷”给解了。后来我每次看到foldit游戏帮助科学家攻破重大难关的报道,就会好奇,是不是那天玩了一通宵的Lucy也给这份事业贡献了一砖一瓦。

Lucy只是一个例子。还有其他好几个类似的女生,她们身上都有一种从小游历世界产生的强大、聪敏和自信,当然从她们分享的个人经历里,也不难看到家庭从小对她们的个性化培养所倾注的精力和资源。


总结一下:


就像开头说的,哈佛培养的是grounded visionaries,是有国际视野的领导型人才。一开始我在那个环境里,有一种被强行拔高视野的不适感。两年过后——甚至都不到两年,在我读了一半的时候,—— 就有许多朋友反映,觉得我“不一样了“,开始更有“vision”和”high-level thinking“了。

当然我还是我,还是经常会觉得一些细枝末节nitty gritty很有趣,也依然不习惯说一些“空话大话”,总喜欢在说道理的时候配上我认为通俗易懂的“例子“等等。但比起一开始的我,现在的我更有大局观,更能思考一些系统化的复杂问题,在为人处事方面也更为大气开阔了一些。

这段痛苦却又收获颇丰的教育经历,和原来的我一起,杂交成了一个新的我。 教育的意义,无非是开阔视野、淬炼心智。从这个角度讲,这段教育经历显然是值回票价的。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下次讲讲我另一半时间在 MIT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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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以下这些答案里,提到了我在哈佛&MIT的更多求学体验,可以一并参考。

出国留学真的比在国内读书好吗?
(我的本科和研究生感受对比)

超强的学习能力是怎样练就的?
(在MIT上课的体会)

是否真的存在天才?
(一些奇人异事)

一个人怎么样能获得最大限度的成长?
(HM 1:1)

哪些思维方式是你刻意训练过的?
(MIT的天才教授boyden所传授的心法)

有哪些你认为越早明白越好的人生道理?
(同学们的故事)

麻省理工学院(MIT)的 Media Lab 有哪些有趣或厉害的事情?
(如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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