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是无止境的,但是里程碑得是个标志的存在。说到里程碑,那就还是要属《小时代》。
虽然它不是最烂的,之后的怦然星动爵迹何以笙箫默逐梦演艺圈部部比它烂,但是没有一部能像郭导一样开创一个时代———流量时代。
自小四开了先河,一大片国产偶像剧电影化涌上大屏幕一部比一部刷新下限。
战国尚且有一众演技派当遮羞布,小时代切切实实的告诉众多电影人发行方:只要有明星的那张脸就够了。后来阿里的“编剧说”也是依托于《小时代》的成功。
流量时代的兴起《小时代》功不可没
(评论里还提到一点,各种演员歌手主持人作家鸡汤写手跨界做导演也是小时代开的头)
这是一个关于野心的故事。在乐观情绪弥漫中国电影业、也是泡沫最盛的 2014 年,总投资 7.5 亿的《阿修罗》立项启动,但因为残破的工业体系,以及制作方的重重失误,野心勃勃《阿修罗》最终滑向失控,在上映三天、票房不到 5000 万时黯然撤档。
欧·亨利说,人生是由大哭、抽泣、破涕为笑组合而成,而在这之中,抽泣占据了绝大部分。对参与者来说,制作《阿修罗》的过程也大体如此,除了破涕为笑的日子遥遥无期。
文:王宇
编辑:杜强
插画:姜疆
进入深秋,草场地飘了一点儿小雨。中午,董明安守在公司的会客区,准备接待又一批来看《阿修罗》的陌生人。票房惨败后,因为主动撤档,这部投资 7.5 亿的电影看起来还有一线生机。为了给重映招徕合作伙伴,片方安排了这次小范围放映。作为负责 3D 制作的前合作伙伴,一年多来,董明安坚持提供免费的接待场地。
观影结束后是讨论环节。鉴于《阿修罗》目前的处境,难免会有潜在合作者想「趁火打劫」,这种时候,董明安就觉得时间难捱,好在他只是旁观者,转个身就能离开。
但制片人杨真鉴不能。会议室是向董明安借的,白炽灯的功率很大,忍着腰伤把自己塞进那张小小的黑色皮革座椅后,杨真鉴的脸上就带着一种不太自然的神情,你很难分辨那是痛苦还是不安。即便已经亏掉了 7.5 个亿,杨真鉴仍尽力保持着体面。黑色的休闲西装配牛仔裤,杨真鉴总是用这身装束配他中长微卷的洋派发型,就像他总是抓住一切可能,尽力打破一种受难堪境遇胁迫的沉默,坚持重申《阿修罗》是个奇迹。讨论开始前,他曾招呼我挨他坐下,向董明安介绍我为联系采访所做的努力。「通过各种渠道,追了我一个月。」他语调夸张,既像是褒奖,又藏有不难察觉的炫耀。
在望湖公园那座如今已当违建拆除的四合院里,杨真鉴曾对朋友宋方金说:「方金啊,我在哪儿,哪儿就是中国电影的中心。」事后回想起来,宋方金还想反驳,又觉得困难,只好先赔上一句「这个也对」。他真正想说的是:「你不能太自我,你不了解微信,也不了解微博,你不了解这个时代正在发生什么。」
但王彪霞了解。作为投资人,她为《阿修罗》先后投、借一个多亿,讲起这重关系,会下意识地叹一口气。所以,讨论环节,面对有可能合作的同行,当杨真鉴谈起好莱坞电影工业对《阿修罗》的影响,王彪霞就忍不住打断,「还有两分钟」。另一次打断发生在他谈论当时的市场判断:在百亿美金的中国电影市场,《阿修罗》1 亿美金的投入是正常的数字,没什么了不起。王彪霞的提示仍是——「还有两分钟,真鉴老师。」
没人否认,杨真鉴拥有过人的演讲能力。一个常被提及的传说是,他用单场时间超过 3 小时的 400 多场演讲为《阿修罗》融到了 7.5 亿。
但现在,王彪霞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两分钟。这最后的两分钟里,杨真鉴的意思是,该实现的,《阿修罗》都实现了,片尾「几千个好莱坞制作人员的名字」就是证明。所以,《阿修罗》只是「出了一点小故障」,值得被更多观众看到。他语气自然,但听者如坐针毡,气氛就变得异样。
来客里最有份量的是楼总,「在院线上很有实力」。到同行发言环节,楼总克制地提了一小处剪辑建议。但几轮对话下来,还是忍不住下了结论,「我从来不看玄幻小说。玄幻这一块儿,国内观众接受度弱一些。」他最终伸出的援手是提供一批质量更好的 3D 眼镜。
车总是导演,正拍一部投资 2000 万的主旋律电影,讲晋城企业家的创业故事。「问题太多了,没有让你看下去的欲望。」他说。车总习惯在下判断前铺垫长长的理论,比如,「电影创作有五个要素:本子、票子、班子、路子、凳子,简称『五子登科』。」听到理论,王彪霞就频频点头,「这是真正的专家。」王彪霞说。但在催促中匆匆结束演讲后,杨真鉴就一言不发。车总最终的建议是重构剧本,重拍一部电影。他的言辞太锋利,场面就很紧张。「当然这样说不太好。」意识到气氛不对,车总试图收回话锋。杨真鉴理应在这个时候说点儿什么,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在做宣发的窦总救了场。「车老师说的问题现在解决不了,咱捡干的聊。」电影 5 月要上了,重拍,现有的素材都用不了,他说,当务之急是少花钱多办事,尽可能地回收成本。至于故事,最实际的做法是在现有的叙事结构下大幅压缩。
修修补补的讨论持续了不到 50 分钟。大家准备起身走了,杨真鉴勉强开了口:「也特别欢迎大家跟我们合作。」
不够直接、不够迫切,匆忙间,投资人王彪霞进一步坦白:「我们现阶段,宣发方都还没有确定,我们想广泛地找,找到合适的跟我们一起再往前推进。」
一屋子人呼呼啦啦地站了起来。「各位是不是单独再聊一下呢?」没人搭腔。杨真鉴离开会议室,躲进了董明安的办公室。「你留一下。」王彪霞叫住车总,「你觉得有什么办法?你来帮我们把把关?
《阿修罗》上映前,杨真鉴接受过几次采访,以制片人和《画皮》系列操盘手的身份。他喜欢在与《阿修罗》有关的表述后面加上「级别」:超过 1 亿美金的制作费是「好莱坞 A 级入门电影级别」;自己发掘的年轻导演是「工程师级别」;故事题材是「东方级别」;价值观是「人类级别」等等。
他确信,相比核心圈里的核心人物,自己会是引领中国电影产业向前半步的人。
野心是从《画皮》开始的。在电影票房过亿就可称「奇迹」的 2008 年,《画皮》拿下 2.32 亿。4 年后,续作《画皮 2》首试 3D,虽然口碑平庸,但票房「狂揽 7 亿」。自此,电影行业就有了一个创造两次票房传奇的「《画皮》团队」。对外,杨真鉴的角色是艺术总监和营销总监,提出了「东方新魔幻」的类型概念,负责全部的艺术规划。挂名「艺术总监」,因为那是「统领艺术工作的最高职位」。
2012 年 8 月,《画皮 2》下映不久,杨真鉴给女儿安娜打了个电话:「我想玩儿个大的。我想做个好莱坞大片。」
当时安娜 12 岁,在广州读初二。她后来在一封信中说,因为爸爸拍电影,她可以见明星、走红毯,在床垫下的信封里塞满各路明星的签名。娱乐、消遣、高跟鞋和酒会,这就是她当时理解的拍电影。所以,当杨真鉴在电话里袒露野心,她没有疑问和反对。
在政策和资本的双重驱动下,2011 年中国电影银幕数量增速达到 48.4% 的历史高位。从那时起,野心勃勃的从业者就已经看到了中国电影市场增长的无限可能。繁荣的市场顶开了从业者的职业天花板。2013 年,在《金刚王》剧组遇到杨真鉴的时候,动作导演张鹏正尝试回中国当导演。从做武行替身算起,他已经在好莱坞摸爬滚打 20 年。
而在两次票房大赢后,杨真鉴开始琢磨怎么把电影卖到国外。中国电影产业贸易逆差长期存在的背景下,2013 年,进口电影在国内收获 90 亿票房,而国产电影海外销售仅有 14 亿。助手麻朝俊跟杨真鉴去过几次电影节,戛纳、香港。距李小龙在好莱坞成名已近半个世纪,他们意识到,有卖点的依然是动作电影。
动作导演高翔还记得杨真鉴和张鹏合作之初选定的题材,少林寺和尚抗倭的故事,有点儿像《斯巴达 300 勇士》,叫《800 和尚》。
即便是与杨真鉴最亲近的麻朝俊也弄不明白要拍的电影怎么就变成了预算 5 个亿的《阿修罗》。或许是因为极速增长的市场刺激了杨真鉴的野心,他想要比「卖电影」更大的东西——效仿好莱坞「创世」,做真正的视效大片。
一切都站在野心这边。2014 年,中国电影银幕数量增长到 24304 块,观影人次达到 8.32 亿,全年电影票房总收入逼近 300 亿人民币,一切指标都在以超过 30% 的速度保持增长,永不停歇似地「再创新高」。在这一年,中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电影消费第二大国。
超级视效大片会带来颠覆性的市场反应,杨真鉴当时这样判断。投资 5 亿,收回成本需要 30 亿票房,面对一个涨疯了的市场,单片票房达到 30 亿算什么野心?
事后回看,杨真鉴承认自己对市场的判断过于乐观。「但你没有办法不乐观。」想想《画皮》吧——3000 多块银幕的时候,《画皮》的票房是 2.32 个亿;7000 多块银幕(注:据公开数据,2012 年银幕数实为 13118 块)的时候,《画皮 2》是 7.02 个亿——超过 6 万块屏幕的年代,票房 30 亿有什么不敢想?
「赢过的人和没有赢过的人不一样。」杨真鉴说,「5 个亿的投资当然大了。但你赢过,就敢争取更大的目标。这不是赌博。」
电影项目的融资似乎也变得非常容易,哪怕目标是几个亿。宋方金形容那是「没有千万级投资项目的时代」,咖啡馆里洽谈的影视项目动辄就是几个亿。几乎所有用来给项目融资的 PPT 上,「拟邀请」一栏里都写着:黄渤、黄晓明、范冰冰、Angelababy。宋方金据此提出「漫咖啡四大神兽」,流传至今。「那时候你做一个亿的项目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说。」采访宋方金时,社交媒体上讨论的正是大投资的《上海堡垒》、《长安十二时辰》,提到它们,宋方金猛拍一阵桌子,「都是那时候做的!」
「那时候真是,你不要钱,别人都恨不得塞给你钱。」专注影视的投资人毛成胜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这杯咖啡我只需要 10 块钱,你非要给我 100 块钱,你说『拿着吧拿着吧』,我就想,我要这个钱干什么?」似乎所有的钱都开始往电影业里涌,毛成胜用「登峰造极」形容资本的疯狂。
「热钱、傻钱、不良资本,不是开玩笑,搞屠宰的、开饭馆的、卖火腿肠的,全在 2014 年进来了。」宋方金回忆。
敏感的从业者感到被一种躁动的力量催逼,深耕行业的人开始产生搭不到车的恐惧。毛成胜说:「你自己去看就会发现,那么多资本都抢着进一个片子,那时候只要有一个成色亮一点的片子,所有的钱都可以往里面来。」
在望湖公园的四合院,当杨真鉴拿着好莱坞美术指导绘制的「六道轮回」概念图,向来客展示「创造一个世界」的野心时,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儿发懵的感受。动作导演高翔对此的描述是「特别 high 的那种」。
「啊?你们想得这么夸张?」在北京将台路滨河 1 号一幢用于办公的别墅,执行制片人阿 Paul 向我做了一个能充分表达「夸张」的手势。2015 年的初春,麻朝俊在北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给程小东的电影做执行制片人。
阿 Paul50 多岁了,1991 年入行,从助理制片做起,直到成为执行制片人,见多识广,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用「夸张」——他在那座四合院里最深刻的感受——概括与《阿修罗》有关的一切。下午 1 点半,他背窗坐着,冬天的阳光把他剪成了一个发光的轮廓。阳光太好了,让人忍不住代入角色,重新找回那种被砸懵的感受。
「创世」代表工业电影的生产力。按照宁夏电影制片厂厂长杨洪涛的解释,《画皮》系列做到第三部,需要升级,交代清楚九尾妖狐「小唯」的世界。创造「群妖」比创造世界更难。杨洪涛没有理由不支持弟弟杨真鉴的尝试。
杨真鉴考虑过从《西游记》、《聊斋志异》等中国古典神话小说中选择模型。但它们都缺乏对新世界如何运转的想象。直到他找到「六道轮回」。
杨真鉴在北京的临时办公室设在了七棵树创意园,背阴的二层小楼里,会议室的天花板很矮,粗壮的下水道紧挨投影幕布,每过一阵就响起富有节奏的冲水声。即便是遇到那样讨厌的噪音,沉浸在「创世」梦想中的杨真鉴也不为所动。「用轮回法则天然串起六个世界,别人创造一个世界都难,我们一下就有六个!」整整 4 个小时,杨真鉴竭力陈述着「六道轮回」的故事设想。空气浑浊,时尚先生Esquire记者努力让自己挺直腰背保持清醒,但还是被看出了困意。像是感到被冒犯,亢奋中的杨真鉴有点儿生气,要求我站起来,以保持听讲的注意力。
阿 Paul 没想到杨真鉴会选择「六道轮回」。没多少人熟悉「六界」,也没人知道轮回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虚构人物也没有原型可参考。对市场的反应,阿 Paul 没有把握,而且二期投资已经从最初预估的 5 亿涨到 6 亿,从业 28 年,他还没有经手过同等投资规模的电影。
阿 Paul 与杨真鉴相识于《画皮》,当时他随香港制片团队入组,而杨真鉴代表资方把控剧本。阿 Paul 摊开双手,「《画皮》是知名的香港导演来拍。但《阿修罗》这部戏,导演不熟,演员不熟,题材不熟,反而投资最大。」
4 年后,在颐堤港二层嘈杂的咖啡馆里,香港灯光师马文能把杨真鉴的野心简要翻译为:「做一部没人能超越的、中国的《阿凡达》。」说完这句话,这位外形酷似黑泽良平的香港灯光师露出一种复杂神情。
但在被野心和希望主导的年代,杨真鉴从未遭遇过公开的质疑。常见的是一种迟疑:「投资太大,跟不起」。听到这句话,大家就默契地举杯,喝酒或者喝茶。投资人之一,一家名为「当代明诚」的上市公司甚至针对制片公司、导演和主要演员的过往业绩做了详细测算,结论是:《阿修罗》稳赚不赔。
决定加入前,阿 Paul 的疑虑只有一个:主创都是外国人,那剧组究竟由谁来掌控?杨真鉴当场保证,主控的一定是中国人。
一开始,杨真鉴只想按惯常做法,在国内找人完成概念设计。他找过几个年轻人,绘画的娴熟度不成问题,但模仿美国大片的痕迹很重,且都是单干户,无法承担一部电影数量庞大的体系化设计。但不甘心就此放弃,才转向国外寻找。
在好莱坞发展多年的导演张鹏就成为资源窗口。但尝试邀约了各种人,态度不是轻慢就是拒绝,几番周折,终于找到一名叫 Keith 的英国设计师,请他来到中国,双方沟通、Keith 画图,如此相处了一段时间,事情才算有一点儿谱。
电影制作就像熟人社会,当你可以选择合作伙伴,你一定会选使你信任、志趣相投的人。所以,当 Keith 决定加入后,又请来了意大利美术总监 Oscar Chichoni,资源开始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墨西哥籍的视效总监 Charlie Lturriaga 入组以后,向导演张鹏推荐了同为墨西哥籍的摄影指导 Patrick Murguia。后者入组以后,又请来了刚刚结束《长城》拍摄的灯光师马文能。马文能入组的条件则变成请自己信得过的外国机械组。摄影、机械和灯光联系紧密,三个部门打包进入,加起来有 100 多人。
最终,将近 300 名外国主创来到中国,几乎包揽各个制作部门的「部门长」一职,负责《阿修罗》各个制作环节的创意和设计。
高翔还记得收到邀约那天,得知自己将要合作的制作阵容,他的反应是:「可能吗?像梦一样!」杨真鉴最终把对剧组筹备的满意简化成两个字:「神迹。」
尽管对项目的市场判断持保留态度,在得到杨真鉴关于控制权的保证后,阿 Paul 还是爽快接下了担任执行制片的邀请。阿 Paul 试图向我解释两种矛盾态度何以在一个职业制片人身上自洽。「因为他真的希望引进一些外国技术给中国人去学,令中国的电影市场和技术更成熟。」一开始,阿 Paul 坚称是被杨真鉴的理想所打动。察觉到这番说辞难以打消我的疑虑,阿 Paul 决定「说难听一点」:来这个剧组,跟外国人学习,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神迹」落地,执行制片人阿 Paul 却已经一筹莫展,有一处摄影棚在廊坊大厂,这样大规模的外国制作团队,住宿都成困难。廊坊只有一家喜来登,根本不可能容纳所有的外方人员。阿 Paul 只能安排各部门的部门长优先入住,剩下的人员就找比较干净的 7 天酒店安置。
「你想想 7 天酒店对外国人来说到底怎么样?」但没有别的办法,丑话说在前面,能接受就来,不能接受,也只有这样的条件。
在众多部门长中,威亚部门的负责人石峰是少数具备国际制作水准的中国人。在《阿修罗》以前,石峰曾与导演程小东合作几十个项目,为人熟知的是《英雄》、《十面埋伏》、《满城尽带黄金甲》,但真正使他具备国际水准的并非影视项目,而是与舞美大师 Mark Fisher 合作的广州亚运会开幕式。整个开幕式以威亚表演为创意核心,连位于珠江江心的四个高达 80 米的船帆设计都由两百人的威亚表演决定。为了跟上 Mark Fisher 和外国团队的制作要求,不会使用键盘打字的石峰花费 1 年时间自学了 CAD 工程图,才适应流程化的沟通合作。他从小习武,但学习 CAD、适应国际团队过程之艰困,使他一度觉得「这个坎儿过不去了」。某种程度上,石峰的职业成长能够说明《阿修罗》的制作班底何以使国内的从业者如此兴奋。
《阿修罗》不同于国内其他剧组的细节有很多,比如,剧组的伙食很好,甚至每天都有下午茶,每周都能享受单休。但最大的不同是:规模前所未有的庞大。经纪人翟婧言去探班,按照以往的习惯,她要为剧组里的每一个人买点儿东西。但《阿修罗》剧组有 1500 人,得知这个数字,她放弃了,最终只给主创买了咖啡。在《阿修罗》以前,她见过最大的剧组——《道士下山》——也不过近千人。1500 人,就算只买瓶装饮料,一辆车也运不进去,更何况也消费不起。
演员董琦发现自己很想拿到《阿修罗》的角色,是在大厂影视基地三层楼的服装加工厂里——在《阿修罗》以前,她从未见过剧组为演员服装开辟一个工厂。更让董琦惊讶的是,有一百多个「老外」在那里做衣服,安安静静,敲敲、缝缝、补补。灯光打得很强。该怎么形容那种艺术博物馆一样的氛围和精致?
「吓到了,惊呆了。」董琦说:「你知道吗?他们给我的感觉不是做衣服,而是做工艺品。」
那是 2016 年 7 月中旬,《阿修罗》开机已经一个多礼拜。头天晚上 11 点,经纪人翟婧言接到选角导演的电话,请董琦到大厂的摄影棚试戏。所有的信息都是「保密」,对方只告诉她,女二号临时要换。翟婧言隐约知道那是一个很大的项目,圈子里都在议论,私下打听演员究竟想定谁。
幸运降临的时候,董琦一无所知。在摄影棚卫生间门口,董琦还在等另一位女演员,一个外国女人同她打招呼,「你是演员吗?」得到肯定答复,她拉住董琦,要求她到二楼试衣服。
衣服很复杂,有专人负责为她穿脱铠甲,手臂、肩膀,光是一片一片地穿上衣服,就得耗费半小时。大概是一天之内重复了太多次,帮她穿脱的姐姐看上去很不耐烦。衣服是皮质,按之前女演员的尺寸做的,稍胖或稍瘦都不会好看,但董琦穿起来意外地合身。她能感觉得到,拉她上来的人很满意,而且,对方在剧组很有权威——董琦被她拍照,正面、侧面,各个角度。
董琦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凭借《指环王》得了奥斯卡的服装设计师 Ngila Dickson(奈拉)。事实上,导演张鹏对董琦的试戏表现并不满意。但最终,董琦拿到了角色。后来,执行制片人告诉她,为了给服装制作留出充足周期,奈拉急于确定演员人选。将董琦的试装照发给导演张鹏时,奈拉告诉他:董琦非常合适。
对于传奇般的奈拉是如何加入《阿修罗》的,存在几个不同的叙述版本。在阿 Paul 的叙述中,一切平平淡淡,顺理成章:奈拉与已经谈妥的摄影师共用一名经纪人。她想开拓中国市场,也对中国人尝试魔幻题材颇有兴趣。《阿修罗》筹备阶段,刚好奈拉在北京筹备《卧虎藏龙 2》,当晚约她,被告知约满,第二天早上,她突然告知当晚有一起用餐的时间。之后保持接洽,直到签约。
但在杨真鉴的叙述中,过程就变得戏剧而曲折:
《指环王》三部曲服装造型师,奈拉,在好莱坞赫赫有名,是奥斯卡奖获得者,我们数次邀约,不来,说:「中国电影?根本不可能。」有一次她路过北京,我和导演跑到宾馆,把人家揪到了我的工作室,她说我没有这个安排,我说你作为一个伟大的电影人,你一定要看一下,不枉此行,哪怕你听我一下,看一下我们的设计。她说我只有半小时,结果她在我那里整整三个半小时。讲完了她说了三句话,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她是很优雅的一个女性。她说:「我喜欢你。」吓我一跳。她的眼睛很勾人的,但是岁数有点大。就说我喜欢这个项目。一个半月以后,这么伟大的一个电影艺术家跟我签约了。
顶级的投资,顶级的制作团队,《阿修罗》的幻梦似乎在奈拉决定加入的那一刻达到高潮。
加入《阿修罗》是灯光师马文能的审慎决策。除了和摄影师 Patrick 合得来,更重要的是「老外」加入带给他的安全感。毕竟,按照好莱坞的习惯,工资要提前两周支付,只有资金安全的剧组才能做这样的保证。
开机后,马文能发现自己还是失算了。小小的拖欠不时发生,有时工资会晚发一周。作为自己公司的老板,马文能对此表现得迟钝而宽容。但拍摄地转到青海后,因为剧组又一次没能在约定时间内支付工资,外国主创决定集体罢工。机械组是马文能拉来的,也设置在灯光组内,马文能感到自己负有责任,决定先帮剧组垫付 180 万的工资,以便自己的部门能及时复工。
「我不想拖垮整部电影。」解释那笔垫资时,马文能看着我的眼睛。「有些老外可能只是来打工,不会看重这部电影,但对我来说,它是作品,真的是我的一部分。」但马文能也承认,垫资时,他完全不清楚剧组的融资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通常资金筹备工作完成 70% 以上,电影项目才会进入拍摄阶段。」在最近出版的《电影行业「入圈」指南》里,徐峥这样告知电影新人。这个数字也得到阿 Paul 的认可,它是规矩,也是常识。
与常识相悖,杨真鉴认为,剧本开发完成的情况下,只要有 30% 的资金就可以开机。《阿修罗》开机前,预算已经调整到了 7 亿,而杨真鉴设定的融资目标是 2.5 亿,只要达到这个数字,剧组安全。
但开机时,因为资方反悔,实际上就连 30% 的资金也没有到位。
临时毁约的都是打过交道的基金公司,算是旧相识,对他们的融资能力,杨真鉴曾深信不疑。签约之后,杨真鉴甚至收到了额外的口头保证。但开机之前,旧相识发来消息:「老杨,实在没办法,原来答应好的钱,彻底到不了了。」
开机前本应到位的资金少了 1.5 亿。投资方少支付 20%、30% 甚至 50%,都还有转圜余地。但结果是「颗粒无收」。这样的违约合同数量「不下两个」。而一个规模 1500 人的剧组,仅维持基本运转一天的支出有几百万,设备、材料,各种大项支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事后杨真鉴形容自己「陷入一种悲壮状态」。
命悬一线的情况下,杨真鉴决定豪赌一把:如期开机。那意味着融资进展稍有放缓,剧组就要陷入资金链断裂的窘境。事后再看,杨真鉴的豪赌正是《阿修罗》陷入恶性循环的开始。从那时起,「制作的每个阶段都是最缺钱的阶段」,直至电影正式上映。
「当时敢这么做,是因为(行业)是最良好的状态。都疯狂了嘛,大规模的投资对你趋之若鹜。」回忆起对融资常识的违背,杨真鉴谈起 2013 年到 2015 年的影视行业,他相信只要做出一个世界级的电影,融资不是问题,而动态融资也是常有的方式。
事后,当我问杨真鉴为什么不能推迟开机,他愣了一下:「开机前停下来可能导致整个剧组解散。比起这个风险来……你首先一定不会去冒这个险。」前期的概念设计已经烧掉 1 个多亿,剧组解散,意味着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
为了融资,杨真鉴不得不放弃到现场监管和实时决策的权力,回到北京,在望湖公园的四合院里,持续约见一批又一批同行、朋友、基金经理和投资人。态度积极的只有两种人:刚入行的和想入行的。而基金经理通常在 2 到 3 个月的漫长接触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来,融资变成了杨真鉴的个人借款,再后来,借不到钱的杨真鉴抵押了广州的住房。
《阿修罗》宣传期那条广为流传的消息——「资本少帅张家豪两小时决定投资,资金两天到位,占比最大」——也被证明是一个谎言。事后,当我问起张家豪的入局过程,杨真鉴忍不住痛斥:「某种角度,是老子个人担保,他借钱,算成是他投资。这个人赖到你一点招都没有。可以说是脸皮太厚!」
当杨真鉴在后方一筹莫展时,董琦已经在动作组做了长达 3 个月的体能训练。不过,爬上青海坎布拉国家森林公园一座由硬土和石块构成的小山后,董琦还是「喘了半天」。150 米的高度。上山前,动作导演高翔指着头顶上的威亚装置告诉她,「那就是过两天你要飞的地方」。
那是一条长度为 260 米的威亚索道,为一场「空中大战」而设。被《阿凡达》震撼过的人不难理解张鹏的渴望。但《阿凡达》的「空中大战」是 CG 做的,很贵。张鹏只能通过真人实拍实现它,这让外国制作人直呼「疯狂」。
那是石峰做过的「最极致的」影视项目,无论是环境的复杂程度、威亚设计的难度还是工程量。钢架结构要运上山,要在山上挖掘基坑做好预埋结构,但山上没有路,仅是把物料运上去就已经是极为庞大的工程。
在这种情况下,张鹏选择了难度更高的拍摄方案:单机长镜头的动作群戏。那意味着,拍摄时只要有一个人出现失误——哪怕是身处后景的群演——整场戏都要重拍。
在剧组,你想提高标准,挑战难度,就意味着付出更大的代价。张鹏希望《阿修罗》的动作戏「有所突破」,因此,武行在开机前 4 个月就已正式入组,开始动作设计和训练。第一次动作测试,十几个人在只有一脚宽的铁桥上用相同的速度冲刺跑。所有的机器到位,开始拍摄,从第二个镜头开始,严重的受伤接连发生。那天,高翔把 4 个兄弟送进了医院。接受采访时,高翔正在澳洲拍戏,在电话里回想这段经历,他的情绪开始失控:「真的,那天我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为了使单机拍摄「空中大战」的画面更有冲击力,张鹏希望摄影机实现空中 360°拍摄。张鹏在好莱坞见过一种能在空中承载摄影机旋转的吊台,但涉及到核心技术,那家公司不愿租借。按照张鹏的要求,石峰花了很大的力气把那台设备开发出来。后来,有一个「需要拍摄屋顶奔跑画面的剧组」听说有那样一台设备,找到《阿修罗》的一名副导演,进剧组探看。「张鹏知道后,第二天就把他开了。」石峰说。
到了阿 Paul 那里,因为标准太高,动作戏基本无法按计划完成当日的拍摄目标。为了完成目标,「时间表天天改」。但演员的档期早已排定,顾此就会失彼。统筹找他哭诉:「真的谈不下来,烦得不得了!」阿 Paul 只得亲自出面协调,极力避免超期。超期,那意味着每天几百万的超支灾难。
另一重困难在于,《阿修罗》的场景规模太大了。这是美术总监 Oscar Chichoni 设计过的最大的场景:35 个拍摄场景,搭建总量是 8 万平方米。邢延荣是美术部门的副部门长,从业超过 20 年,从未在单体电影项目中搭建过如此庞大的场景。他参与过的《拉贝日记》已经不小,但《阿修罗》的体量数倍于它。有的场景造价高达 2000 万。
每个拍摄场景都要有无数需要调试的细节。对夹在片方和主创之间的阿 Paul 来说,好莱坞工业体系意味着每一个制作部门都能提出各种让他筋疲力竭的高要求。
比如服装部门,群众演员的衣服都是手工绣制,件件都堪比女明星走红毯时的晚礼服,而且是每个样式只有一件的定制款。「简直漂亮得不得了。」阿 Paul 说起来,赞叹的语气里夹杂困惑。为此,奈拉不断催逼导演、副导演,要求尽快确定演员人选,以便确定尺寸加紧制作服装。
群众演员的试装耗资也见所未见。第一次到剧组,跟服装设计师见面;第二次是试白衬衫;第三次是定妆;第四次是修改;改完还要来第五次。阿 Paul 从椅背上离开,前倾身体,瞪大了眼睛,伸出左手的五根手指:「一个群众演员哦,你要让他来五次?!」
摄影部门要求剧组提供绿幕和蓝幕系统。一万平方米的摄影棚,从天地到四壁,统统需要用布包裹,一次下来要用掉 7 万平方米的布。布与布之间的缝合稍差一点儿,做好的材料就要作废,最终,光是布料就用掉了 56 公里。一开始,中方的制作团队都极其抵触,「我们拍摄的时候只需要在那面墙上挂一块布。」但外国主创说,我们不会那么做,不按照标准做,我们就集体走。
「可能做得细是人家老外工业化的基本要求,不像中国是粗制滥造,镜头根本带不到的地方,我做这么细干吗?」执行制片人麻朝俊说。如今,事过境迁,对两种不同的做法,他的结论是:「会找巧劲儿,这一点是中国人比老外强。」
制片部门的职责是保证拍摄质量的前提下,做到支出可控。但问题在于,所有人都清楚,请外国主创是为了提升制作水准。如果不能为他们提供相应的保障,一切努力就会意义全无。更重要的是,拥有制作能力的人是真正的权威,所以制片部门内部互相提醒,面对外方主创的要求,保持克制和谦逊。
因为懂双语,阿 Paul 负责与外方沟通,能做的只是有限度的讨价还价:「每个演员要 50 套衣服?不要每天换衣服吧,每人 40 套吧?剩下的 10 套拜托你重新排列组合,从那 40 套里帮我变出来吧?」
最大一笔超支——事实上,因为缺少可以借鉴的国内制作先例,《阿修罗》无法事先做出预算,所以,超支的准确含义是「超出想象的支出」——发生在摄影和机灯部门。
剧组先是选用了「全世界也没多少台」的 H.265,得从洛杉矶进口,价格昂贵。「有些效果啊什么的,人家就要用这个。」在执行制片人麻朝俊的印象中,选择这个方案是摄影指导的坚持。摄像设备确定后,马文能与 Patrick 达成一致,向制片方提出要求,效仿《长城》,第一次在中国电影里使用 DMX 灯光控制系统。
「一万平方米的棚,灯光不是人工打,而是靠计算机控制,定光强、定色温,还要开发软件系统。这个你打死我也想不出来。」对此杨真鉴笑着摇头。
在马文能看来,《阿修罗》这样大规模的剧组,如果使用大量人力,也许单价便宜,但意味着耗时旷日持久,总价又会提高,艺术效果也难达预期。哪种方案性价比更高,没有人能说清楚。
事实上,这也是资深灯光师马文能第一次使用最前沿的 DMX 控制方案。「我最喜欢飞机、大炮。」马文能说,进组之前,当 Patrick 邀请他来北京的大项目时他就清楚,这样规模的预算「可以给到我们去弄飞机、大炮」。
「为什么非要采用这样的方案?」阿 Paul 提出过质疑:「我以前又不是没有拍过大片,我也拍过《碟中谍 3》。」
「我——知——道——」回忆起说服阿 Paul 的过程,马文能拖长了声音,「《碟中谍 3》已经是 10 年前的东西了。Paul 哥,你现在用什么手机?是,老款手机也可以打电话,但你现在为什么会使用 Iphone?」
最终,制片人采纳了马文能的建议,又为 DMX 配备了必须的 SkyPanelLED 灯,350 台,阿莱最新款。SkyPanel 这样的灯具,小制作的电影只需要 4 到 6 台,而当时全国能找到的 SkyPanel 总共也只有 400 台。马文能对能在《阿修罗》剧组达成心愿颇为感激。
《阿修罗》这样的一部电影,在国内找不到使用同等规模器材的参考。说到这里,马文能眨眨眼睛,「有点像我们说什么,制片部门就只能听什么。」最终,灯光器材耗费了 2800 万。在《阿修罗》之后,如果有中国剧组需要使用相近规模的灯光,那么他们终于能依据阿修罗的经验做出预算。
对外国主创提出的高要求,杨真鉴愿意保持开放和信任,在他看来,那不仅是不妥协的艺术追求,也代表制作能力的真正提升。但当记者问起麻朝俊对这种开放态度的看法,他叹一口气:「说白了,谁难受谁知道。」
轮到自己的一场重头戏,演员董琦满心期待地赶到了片场,却发现只有少数中国人在场——因为到期未支付薪酬,外国制作人集体停工。董琦觉得失望,氛围变了,大家不像以前那么团结。导演张鹏看起来很憔悴,她不能说什么,只能尽量按照要求完成那场戏。
当其他部门陆续收到拖欠的薪酬时,为剧组垫资的马文能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愚蠢。在那之前,他也曾催问制片部门,对方承诺一个月后到款。他选择相信,直到他发现承诺日期时,所有人都收到欠款,只有他没有。
「你为什么不先给我?我还帮你垫付,你是不是欺负我太善良?」马文能随即也要求灯光部门停工,并告诉执行制片人麻朝俊,「这次我是认真的。」很快,他收到了钱,但只有垫付资金的一半,剩下的 90 万,直到关机 9 个月后才支付。谈起这段不愉快,马文能语气里有些轻蔑:「讲难听一点,就像你养了一只狗,你觉得跟它关系很好,但它突然反咬你一口。」
从那时起,马文能觉得《阿修罗》「肯定会出问题」——「你的名声败掉以后,很多事情做起来都会变得非常困难。」
在资金链屡屡断掉的情况下「维稳」,这就是麻朝俊的任务。他尝试给出各种解释,比如账户出了一点儿小问题,或者投资方的钱暂时延迟。但外国人不讲情面。沟通是困难的,你必须得面对,不然呢,你总不能告诉他们,别拍了,去北京找投资方吧?你只能说,请相信我,你看,我不会跑,我整天都待在现场。
看到外国人罢工,中国人就也想罢。这让麻朝俊难以容忍。但问题在于,就算中国工人愿意讲情面,也没有能力独立开工。部门长全是老外,中国人只是听从指挥。
美术师邢延荣一度以为《阿修罗》拍不完了。因为罢工,部门长不愿意提交设计方案,但时间紧迫到不得不独立开工的时候,邢延荣带着中国工人扛了下来,在美术设计和场景搭建上,「同行之间只隔一层窗户纸」。工资一两个月没发,邢延荣努力安慰工人,也催问片方,但不大张旗鼓,而是慎重地发一条信息。他的意思是,「我也在扛,希望你们能理解。」
「谁都不想把活鱼摔死。但外方(维护权利)是成熟度的体现。」在上海接受采访时,邢延荣坦陈欠薪是中国电影业的积习,他向往的是一个更讲规矩的环境。
对于同外方的合作,麻朝俊后来觉得遗憾,「我只学到一半,或者说,一小半东西。」真正专业的制片管理、艺术创作,麻朝俊没机会学。「因为到后面,精力根本没在专业上。」麻朝俊说。
导演张鹏能理解制片部门因为第一次做「大片」表现出的不专业。尽管他极力让自己显得平和,但仍难掩愤怒。「毫不夸张地说,我最多只有 30% 的精力放在导演工作上。没有哪个导演第一天到现场,先管厕所放在哪里,别人应该吃什么,管理别人的情绪。但没有办法,你进了这个组。」
每个身处泡沫的从业者都能讲几件属于乐观年代的往事。导演张鹏的故事是:「明天要拍了,半夜三更,我还在心急火燎地想明天到底要说啥台词。」
作为总编剧,杨真鉴始终没能交出可以直接拿来拍摄的剧本。剧本总在改,事后他承认,无法在一部电影的时长内完成叙事目标,故事情节总是「仓促、展不开、来不及」。拍摄现场,各个部门都得参与进剧本讨论,决定人物究竟应该如何与丰富庞杂的场景发生关系。
看到剧本后,动作导演高翔提过建议。「阿修罗王打天?天是什么?是老天爷,你怎么打?」他觉得荒谬,找到张鹏。他被张鹏说服了吗?他也闹不明白。「杨老师把他给驾驭了嘛,他又用同样的话把我给驾驭了。」但高翔也承认,即便张鹏想改剧本,也无从下手,体量和体系摆在那儿,要改就得大量推翻。
剧组常设 A、B 组,一组拍文戏,一组拍动作。开机不久,大家就发现素材量已经「大得惊人」。马文能判断,仅是动作戏素材,就足以剪出 3 个小时的电影。而阿 Paul 判断,开机一个月,拍摄的素材「就可以剪出几部电影」。
阿 Paul 提出过建议,但未获回应。他向我表示理解:「导演跟杨老师在剧本里有几年时间了,已经根深蒂固,他们怎么可能改动『亲生孩子』呢?」
采访中,当我试图向导演张鹏询问剧本导致的麻烦,张鹏苦笑一声后反问我:「你觉得《阿修罗》讲的是一个故事吗?」在我犹豫该怎么回答他时,张鹏继续说下去:「如果你仔细看了电影,就知道它讲的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个道理。」当我进一步追问他为什么没有在剧本早期提出质疑,张鹏用一种神秘又无奈的口吻回答:「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当我向马文能询问这种困惑时,马文能猜测:「这可能就像是,我是公司的老板,所以我决定拿 180 万垫付工资时没人敢说话,同一个道理吧?」
拍摄后期时间紧迫,不得不删戏、减景,那些没有戏剧关系的展示性内容被全部拿掉。有一个由超过 1000 朵玫瑰构成的场景,已经搭了一小半,因为戏份被删减,最终被全部拆掉。更多耗资甚巨的场景没有得到充分利用。「那么漂亮的景,拍两天就要拆掉,我都觉得可惜。」石峰回忆。
麻朝俊把浪费归结于导演经验不足,判断不了场景的使用效率:一个场景搭景 15 天,拍摄 10 天,加起来就是 25 天,意味着 2500 万的浪费。
一切都在走向失控的深渊。拍摄快要结束的时候,董琦能感觉得到,导演张鹏已经非常无力,一些原本应该仔细打磨的戏份不得不草草收尾。他做好了补拍的准备,并试探地问董琦,「到时候片酬就不要了吧?」董琦连连回答「没问题」。但她最终也没有等到补拍的机会。
所有的高标准似乎都在最后化为泡影。拍到皇宫内部的戏份,因为赊账不还,制片部门已经无法从器材公司租借设备。最后一次停工,阿 Paul 不在现场,下属打电话给他,他也觉得无力招架,「最后是杨老师自己去面对。」而张鹏则抱怨几次停工发生时,「制片人他妈的全跑了,怎么办?交给我办啊,人家罢工都堵着我呢。」
剪辑过程是一年。拍摄完成不到 3 个月,时长为 2 小时 50 分钟的第一版剪辑就已经完成。那是应该做出更清晰判断的时候,可以不断请人来看、来提意见,来不断完善,但没有人提出问题。
「大家都没看出来问题,都觉得很好嘛。没啥问题不就是问题么?」按照张鹏的认知,很多美国大片都有大量重拍,比如《星球大战》重拍了 80%,《复仇者联盟》重拍了 40%,自己正在参与的电影,未来也会有一半内容重拍。但对于《阿修罗》,他连重拍一天、重剪一次的机会都没有。当我追问其中的缘由,张鹏只告诉我,不只是钱的问题,或许要追溯到片方的认知,又或许要追溯到整个系统无法提供科学的制作保障。张鹏不愿继续深究,「现在深究已经没有价值。」
电影后期,资金链也没能接起来。董明安的团队负责 3D 转制和调色,是后期工作的最后一步,但大量的时间浪费在等待上,等待片方给国外的视效公司付钱,再把做好的素材拿回来。转制时间被大幅压缩。董明安记得,时间最紧的是「天界」,马上要下发物料了,需要替换的镜头素材还没有从国外返回。
这段「天界」视效,索尼公司曾报价 1200 万美元,最后是俄罗斯视效公司花了不到 200 万美金完成的。高翔记得,导演张鹏自己去俄罗斯找人,还垫付了尾款和差旅开支。
但不同于其他场景的特效,「天界」效果差强人意,董明安感到 3D 转制并不容易。催素材的时间开始以半小时计。制片、导演,所有人都等在董明安的公司。大家都急。员工过一会儿就给他发个信息,怎么样了,素材到了吗,上传了吗,什么时候能下载呢?他得忍住,大家都在极力控制。「谁都别去点那个火」,只能找点事做,倒杯酒或者倒杯水,把脾气压住,都不要出错。
校验的时间被压缩到了极限,几乎没有时间重复,上映以后,如果有标点符号、错别字出错,谁能承担这个责任呢?但没有办法了。没有时间,保证能够按时上映才是头等大事。董明安只能用「电影是遗憾的艺术」自我安慰。
首映式那天,放映结束,灯光亮起的时候,邢延荣与身边的人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失望。演员董琦理解那种失望。动作戏的确好看,但故事没有讲清楚,关键处总缺失细节,没有抓人眼球的动人之处。她和经纪人一致认为,中西结合的效果并不理想,有些「中不中、西不西」的感觉。
片子「特别长」,放映结束,在洗手间门口,董琦碰到站在那儿等候反馈的张鹏和高翔。张鹏很紧张,连问「怎么样怎么样?」董琦只能连连点头说「特别好」。
路演也让人失望。有些路演的地点安排很奇怪,不是在电影院,而是在商场和海洋馆,来捧场的都是主演吴磊的粉丝,而不像是看过电影的观众,他们对电影的热情度不高,没有人聊电影,他们把路演当成一场见面会。导演很难过。每个人都不太舒服。
更要命的是档期碰上了「估计要爆」的《我不是药神》和姜文的《邪不压正》。董琦的经纪人翟婧言挣扎了很久,是否应该向片方提出改档建议?但最终,因为感到自己只是个小角色,她保持了沉默。
麻朝俊记得当时大家抱持的一种的侥幸:《我不是药神》谈高价药,已经触到了国家政策的敏感点,没准儿会因为负面舆论而下映,这不是没有先例。
即便已经吃尽了苦头,但在确定档期的时间节点上,杨真鉴依然坚信自己对市场的乐观判断:即便《我不是药神》「爆了」,也不意味着《阿修罗》就危险,一个近 600 亿的市场,在暑期档,应该能容得下一个 20 亿票房的《阿修罗》。更何况,片方泄气主动改档,对票房有害无利。
最终的决定是「一起干」。事后麻朝俊承认,大家严重低估了竞争对手的实力。上映第二周,《我不是药神》依然能保持 40% 的超高排片,与《邪不压正》并峙,使弹尽粮绝的《阿修罗》只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做市场评估的时候,真的要客观。」投资人毛成胜觉得可惜,对票房的估计本可以通过层层演算排片和上座率的方式判断是否成立。而在实践中,尽管各大院线会下发排片指导,院线经理仍拥有一定程度的话语权。所以,所有出品方都需要讨好排片经理,他遇到过排片经理直接伸手要红包的情况。而在《战狼 2》的宣发阶段,在一次有全国 800 多个院线经理参与的活动上,毛成胜看到吴京挨桌敬酒。「排片靠大家了。」他说。吴京的「客气」让毛成胜印象深刻。那天他还听说,在参加活动前,吴京已经在一个月内,一口气跑了 70 个城市的路演。
「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毛成胜感慨:「同档期有没有竞争对手,结果完全不一样。如果竞争对手很强,打得你都抬不起头。你有错吗?你没错,但谁叫你命不好?」
最后的意外出现在 7 月 13 日凌晨。麻朝俊负责的宣传团队已经结束加班,按照计划,大家一起吃个夜宵,回家睡一觉,第二天上午 10 点到公司「打仗」。在望京的一家烧烤店,烤串和龙虾陆续上桌,麻朝俊习惯性地打开猫眼和淘票票,想看看对手是否已经开票,却突然发现自家的电影已经「开分」。
「六点几还是七点几」,他停顿一下,「唰地一下,差评一下就出来了。」所有人都紧张了,因为起点分数必须要控制在 8 分,这是工作任务。麻朝俊认为,如果是遭遇正常的观众差评,他能够保证打分在 8 分的基础上往下掉 0.2 到 0.3 分。但现在,起跑已经输了,分数根本不可能维持住。
望湖公园已经锁门,回不了公司,他只好带人开一间两室一厅的酒店公寓。正是睡觉时间,没人接电话、回微信。即便能找到一两个人也没什么用,这样的时候需要团队作战,需要找人删除差评,还要找团队把分数拉起来。6、7 个小时的时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发发牢骚干着急。
后来,片方发布声明称遭遇「水军」抹黑,矛头指向观众评分 4.9 分的猫眼,并指出相较于淘票票的 8.4 分,猫眼的 4.9 分是「行业的耻辱」。陆续有自媒体文章指出:猫眼的 CEO 郑志昊正是《阿修罗》同档期竞争对手《邪不压正》的制片人。当时,猫眼对此未作回应。
「猫眼影业和猫眼评分是独立的业务单元,具有明确的防火墙,公司和不同影片有不同深度的合作,但在猫眼评分上,无论是什么影片,都不允许有人为干预,这是一个平台公正性的基本保障,也是公司高度重视的红线。」后来,针对早先的质疑,猫眼对《时尚先生》做出回应。针对麻朝俊所说的「上映半小时就遭遇黑评」的细节,猫眼表示:平台拥有完善的反作弊机制,异常账户打分并不会纳入有效的评分统计。
一切都垮塌得过于迅猛。上映三天后,《阿修罗》紧急撤档,票房数据停留在不到 5000 万。麻朝俊说,也想过拿钱砸,「花几千万,把分刷回来」。但分数提上去不等于票房就一定能上去。更何况,那时早已拿不出大把的钱做这件没谱的事。
舆论猜测《阿修罗》「洗钱」的时候,张鹏接到师父打来的电话。从幼年习武开始,张鹏就跟着师父,他是比父母更让自己敬畏的人。「你缺钱吗?不缺钱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师父告诉张鹏,如果需要用钱,他还有几套房子可卖。
对于身处转型关键节点上的张鹏,《阿修罗》是一部太难驾驭的电影。反思的时候,他承认:「步子确实迈得太大。」
「那是一个耻辱。」在飞往澳洲的航班起飞前,张鹏在电话里说,「我必须让我的家庭知道,我的亲人和尊重我的人知道,我,还是会让你们骄傲。」撤档后,他花了 1 年的时间,终于从《阿修罗》的负面影响走出来,重新做起动作导演的老本行。张鹏的一位朋友告诉我,事实上,因为《阿修罗》赔掉了 7.5 亿,张鹏转型导演的机会变得颇为渺茫。「这一行就是这样,人人都知道你是个赔钱导演了,就没有人敢再用你。」
石峰一直期待等电影公映时,能坐在电影院里好好看看自己的作品。做威亚这么多年,《阿修罗》是最极致的一个,对他来说,这不是一部拿钱就走的戏。当电影上映时,他正在青岛做演出项目,但还没忙完电影就撤档了。反倒是因为《阿修罗》,石峰陷入了一点儿麻烦——得知石峰在《阿修罗》的尝试之后,一些体量较小的项目已经不敢向他发出邀请,转而寻找他带过的徒弟。
加入《阿修罗》以前,董琦的规划是成为能够担纲动作戏的女演员,期待最终落空。在参加一次角色面试时,看到履历上的《阿修罗》,面试官直接要求将她「拿掉拿掉」。
杨真鉴从不掩饰自己的不甘。3000 万,在许多场合,他都提到这个数字,再有 3000 万,《阿修罗》能成,而他就能「颠覆好莱坞」。同意接受采访前,杨真鉴曾要求我请他吃一次饭。酒喝到眼神涣散的时候,杨真鉴笑了笑:「实在没有条件了,不然怎么会让你们请吃饭?」那是杨真鉴少有流露颓唐的时刻。
成功过,自负过,捱了天大的失败,但很快又展露出一种超然的态度,那很容易被解读为「自负」。能力不够,条件不足,运气不好,也犯了错误,都对,但那种感觉只有杨真鉴知道,「遗憾是骨头里的。」他说。
2019 年冬天,作为《阿修罗》资方的一家 P2P 公司爆雷,老板跑路,投资者几次到杨真鉴的公司堵门。因为发行垫资未得清偿,宁夏电影集团也被裁定冻结全部资产。为给公司纾困,麻朝俊抵押了父母买给自己的房子。他希望能使杨真鉴松一口气,东山再起。
在采访中,阿 Paul 曾向记者回忆起第一次到内地拍电影的情景,那是 1995 年张国荣主演的《夜半歌声》。在那个合资电影要向电影制片厂购买「龙标」的年代,除了搬运东西的小工,所有工作人员都要从香港带来,耗资甚巨。为了节约经费,才慢慢允许全无经验的内地人进组,由香港制作人传习帮教成为合格工人。20 多年过去,内地影人提升迅速,如今几乎取代了全部的香港工人。
也是这 20 年,泡沫起来了,又消散了。未来是什么样?没人知道。但总有人会做梦或者蒙眼奔跑,过去发生的故事还会一再发生。并非因为我们健忘,只是事情就是这样。
往期回顾
C o n t r i b u t o r s
执行:布一
新媒体责任编辑:Neil
《我的拳王男友》评分:4.7
严格来说,《我的拳王男友》4.7的评分放在往年,是难以入围的。
但表姐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将这部电影选进年度十大烂片。不是因为这部电影本身烂得多么清新脱俗,而是实在难以想象——一部如此垃圾的电影,居然是杜琪峰和韦家辉拍出来的!
听名字,你或许以为这是一部体育励志题材,但万万想不到这居然还是一部歌舞片!它不仅尬舞,而且情节尬笑,演员尬演。
虽然是一部体育励志题材,可电影最终呈现的效果非常尴尬——既不励志热血,也不搞笑温情,可以说是从头垮到尾。如果不是片头的「银河映像」的Logo赫然在列,我绝对有理由怀疑——影片是某个喜欢杜琪峰的《柔道龙虎榜》的粉丝,为了致敬拍的山寨网大。
当然,整部电影最令人无力吐槽的当属,主演向佐的演技。他在影片中演的根本不是拳王,压根就是一个神经病外加暴力狂!
看完整部电影之后,表姐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那个拍《黑社会》和《枪火》的杜SIR,你到底是不是被绑架了?才会拍出这玩意。
《一吻定情》评分:4.6
这部《一吻定情》,大概是今年电影圈最失败的一次选角案例。剧版中的郑元畅与林依晨的CP有多么经典,那么电影版的王大陆和林允就有多么辣眼睛。
无论是颜值,还是演技,基本就是山寨与正品之间的差距。
王大陆饰演的学霸男,怎么看都似乎与高智商没有任何关系,而林允饰演的女主角也不是傻白甜,完全就是智障神经病。感受一下这深入灵魂的抽筋时的表演吧:
这哪里是《一吻定情》,这根本就是一吻索命吧!
《龙牌之谜》评分:3.6
曾经是票房保证的成龙大哥,如今俨然已是票房毒药。翻看成龙近些年主演的电影,几乎都与烂片挂上了等号,光是2019年,大哥就推出了两部平均分高达3.7的烂片《神探蒲松龄》和《龙牌之谜》。
而其中这部《龙牌之谜》更是凭借着中俄合拍两开花的艺术探索,烂出了特色。
影片上映前就各种营销成龙与施瓦辛格两位动作巨星的银幕终极对决,但实际上俩人加起来的戏份不足20分钟,说是诈骗不为过。至于影片的情节更是非常无脑,茶叶居然是龙王的眉毛所变的这种设定,大概也只有外国导演才能编得出来,全片都带着这样的外国导演对东方元素的猎奇想象,最终搞成了一部东方奇幻元素大杂烩。
而最灾难的地方在于影片的美术风格,竟然完美继承了近些年国产奇幻烂片中所惯用的「魔幻重金属风格」。
女演员马丽所穿的那一身土豪金比基尼的造型,简直辣眼睛中的辣眼睛!
《人间·喜剧》评分:3.4
虽然片名叫做喜剧,但这部影片却生生地把不少观众看哭了——因为难看哭了!!!
导演空有野心,想要模仿《疯狂的石头》的多线索叙事,却又根本没学到精髓。电影中充斥了各种无聊无趣的插科打诨和各种强行刻意的巧合冲突,但所有的情节都是闹剧,至于所有包袱和笑料全部集中在下三路和屎尿屁。
屎尿屁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影片中的喜剧情节真得一点都不好笑。整个故事概括起来就是,一群人疯狂争抢一位黑帮大佬的一管精子。且不说这个故事充斥着中年男人的恶俗意淫和生殖癌。
而且——
明明是一部低俗烂片,却偏要结尾升华鸡汤正能量。
烂都烂得如此鸡贼与敷衍,对不起喜剧二字,也别谈人间了吧!
《素人特工》评分:3.6
又双叒叕是王大陆主演的烂片!这部影片的灾难程度堪比去年的《欧洲攻略》,两部电影都是跨国取景、阵容强大、制作豪华,很明显是想要打造一部谍战动作大片,但掩饰不住的是影片的粗制滥造。电影中充斥着无聊的笑点,无论正派还是反派,智商从来不在线。
男主角王大陆,在影片前半段像个无所事事随便乱来的傻子,到了后半由突然开挂,变成了不死不伤的超级英雄。可怕的是,他和女主角张榕容之间的情感线根本毫无CP感。
即使是在互相耍宝,两人却都没有丝毫的入戏,看得让人浑身犯尴尬癌!强行煽情,强行搞笑,强行特工,完全不知所云。
《双生》评分:3.4
豆瓣上有条热门评论说得好:这部电影如果不是刘昊然演的,将会被我激情辱骂三分钟。电影的奇葩程度,大概就和刘昊然在影片中这个丑到爆炸的长发造型一样,尬到飞起。
影片的主要故事和情节都发生在一座房子里,刘昊然的年轻画家意外接到了一份帮人画肖像的委托,而这位神秘客户正是坐在奇怪轮椅上的女主角陈都灵,并在相处中逐渐爱上她。然后就是悬疑片的常规套路,各种一惊一乍的情节和恐怖音效,男主角逐渐发现女主角似乎有第二人格,行为也很诡异。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最后真相揭晓,表姐彻底被雷得外焦里嫩。原来,陈都灵饰演的女主角竟然是一对连体婴儿,而另一半就藏在她坐的轮椅背后。姐妹俩都爱上了刘昊然,但由于心脏无法支撑两身体,所以两人必须在一个月内决定谁死谁生。
这两姐妹想到的方法居然是,让姐妹俩的网恋男友刘昊然来别墅住一个月,最终——
让他选择更爱谁,谁就能活下来。看到结尾的表姐真想用《致青春》里的一句台词来形容:你们全家都是神经病啊!
《欲念游戏》评分:2.9
都说演而优则导,但跨界有风险,做导演需谨慎。
首当导演的郭涛也许打算凭着这部处女作一鸣惊人,却没想到一烂成名。这部《欲念游戏》就是那种典型的国产可怕片,它凭借着小学生水平一般的低幼剧情,各种山寨雷人的服化道和美术,以及完全不知所谓的人设和故事,让影片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作为一部主打科幻元素的悬疑电影,影片中几乎不存在任何超越时代的科幻脑洞和设定。仅有的一点科幻感,完全靠着主角穿着一身炫光跑马灯的衣服来凸显。
而作为一部悬疑片,影片的剧情更是匪夷所思,基本上相当于——
《快乐星球》与《催眠大师》的低幼混合版。
电影讲述了郭涛饰演的科学家因为意外失去女儿,而导致精神遭受打击逐渐意志消沉,她的妻子为了治疗丈夫,于是就悄悄用VR技术设计了一场梦境用来治疗郭涛的创伤。但诡异的是,在这场梦中,郭涛先是目睹自己的妻子和自己事业上合作伙伴范伟有染。紧接着,惨遭被绿的郭涛就在实验室中,又遇到了一名年轻貌美的性感女郎色诱自己。
以至于看完整部影片,表姐都没有搞明白一个问题——治病我能理解,但你们为什么要在潜意识里互相绿对方?
《上海堡垒》评分:2.9
年初,《流浪地球》的成功,被不少评论视为给中国科幻打开了一扇门。没想到的是,这扇门没开多久,就被《上海堡垒》给关上,而且关得死死的!
电影自称是科幻电影,实际上只是挂羊头卖狗肉,男女主角谈情说爱的戏份占了一大半。
偏偏鹿晗与舒淇之间又毫无CP感,让两人之间的感情戏都沦为了一场接一场的灾难。明明上海已经是地球上人类最后的堡垒,人类最后的希望了,主角们还能没事去酒吧混夜店。而电影中为数不多的科幻情节和设定,也是肉眼可见的“假大空”。
除了主角们跟网吧似的训练极度之外,影片中的其他场景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科幻感。尤其是男主角鹿晗那一头浓密的韩式齐刘海发型,我实在捉摸不透造型师和导演是想干啥?
作为一部科幻电影,《上海堡垒》毫无疑问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失败作品。影片注定会在中国烂片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它的失败无疑在说明——国产烂片想靠流量和大IP来圈钱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九龙不败》评分:3.0
这部《九龙不败》,绝对是表姐近年来最复杂的一次观影感受。你以为这是一部武打片,结果没想到它是部警匪片;当你以为它是一部警匪片的时候,影片的画风又时不时变成惊悚片。然而当你熬过了一个多小时看到结尾的时候,却发现——
这竟然还TM是一部奇幻片!
电影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剧情过于跳跃,所谓的警察追捕连环杀手凶手的主线故事,完全瞎JB扯淡。
以至于观众完全跟不上导演的脑回路——张晋饰演的男主角九龙莫名其妙就疯了,然后莫名其妙又觉醒开挂。反派莫名其妙地就要滥杀无辜,然后结果又莫名其妙地到了上来找男主决斗,送人头。
最神奇的是影片的结尾,男主角最终被反派打败,掉进了海里。让人震撼的反转来了——从海里飞出来的男主角竟然又召唤了一条神龙,瞬间打败了反派。
是的,你没有看错,居然能够在一部警匪片里看到召唤神龙这样的操作。导演的脑洞是被菩萨给开过光吧?!
《猪八戒·传说》评分:2.2
曾几何时,表姐天真的以为毕志飞导演的《逐梦演艺圈》2.2的评分,已经是影视圈罕有。万万没想到,今年的华语烂片界竟然又强势杀入了一匹黑马。
这部《猪八戒·传说》能够和响当当的《逐梦演艺圈》获得同等分数,绝非浪得虚名。即使是阅尽烂片的表姐,在此片导演颠覆性的艺术创作面前,也败下阵来。
因为我根本猜不透导演啊!
一般的烂片顶多是制作有硬伤,但基本上不管故事剧情有多烂,但起码观众看完还能理解讲了个什么样的破故事。但《猪八戒·传说》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你完全不知道编剧和导演在讲什么,前5秒的情节和后5秒的情节,完全衔接不上。
整部电影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强行剪辑,仿佛整个剧本都是用键盘随机打出来的字,硬凑出来的。
不止剧情混乱地一塌糊涂,而且本片的美术和特效,更是堪称划时代的审美倒退。
在电影院中看到这样的特效场面,我当时就想竖起大拇指,插爆他们的双眼。比如,这个人脸电鳗的设计,给大家感受一下。
根据官方通稿说,是由香港金像奖摄影团队与好莱坞特效团队进行的制作。这宣传通稿不打草稿的吹牛逼,我立马就是三个黑人问号,想问一问,你们TMD说说这是啥玩意啊???
电影在上映前竟然还在央视一套,《新闻联播》播出前做了贴片预告宣传,因这种强大的宣传,电影最终斩获了6300多万的票房。
小朋友们是造了多大的孽,要去电影院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童年阴影!
年度烂片之王,它绝对实至名归!
祖宗十九代 评分:4.3
南快家,北德云。
在近些年的中国烂片史上,德云社占有一席之地。
我至今还记得大年初一去看《欢乐喜剧人》大电影,给我心灵的冲击和震撼。而今年的这部《祖宗十九代》,更是让我在电影院欣赏了一部超长版的小品。
这部电影和郭德纲此前的众多作品,在风格上高度统一。相声里的段子集锦充场面,各种烂俗老梗塞满全片。
不仅如此,郭老师用他在娱乐圈的广阔人脉,力邀了30多位影视剧明星加盟。电影片名起的不好,不应该叫《祖宗十九代》,应该改名叫《郭德纲和他的朋友们》。这些客串明星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要出演一部加长版土味短视频大电影?
郭老师,是非常优秀的相声演员。但作为导演,郭老师执导《祖宗十九代》跟合格电影的距离,大概是北京西城区到河北保定。
郭老师还曾非常自信声称:
拍电影不用学习,一看就知道,那有什么可学习的。
艺术是相通的,你比如说以前德云社也拍什么做舞台剧,往小了说,小品,它不也是一样说戏吗,而且我们更直观,敢面对观众,我知道观众此时此刻需要什么。
嗯,郭老师拍电影没赢过,但装逼从来没输过。
猛虫过江 评分:3.7
常年活跃在烂片一线的除了「相声队」之外,「小品队」和「二人转队」今年同样不甘落后。
李小龙曾经拍过一部《猛龙过江》,向世界传递出中国功夫的理念,而小沈阳的这部《猛虫过江》则凭借着一种大无畏的自黑精神,向全国人民传递出“东北人都很彪”的错觉。
电影的剧情非常类似于网络小说的桥段:
一名热爱文艺的东北厨师意外继承巨额遗产,并成为黑道社团的继承人,带领一帮东北笑星勇斗台湾黑社会。
剧情低幼可笑,段子无聊老套,表演纯属胡闹,看得人全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最可怕的是本片居然融合了众多具有自黑倾向的低俗烂梗。
比如:电影中的东北老铁爱碰瓷、出老千,而且好色、见利忘义,大多都智商不高,尤其是还有着落后的审美趣味。
就连表姐作为一个非东北籍的观众都看不下去了,真想问一问小沈阳导演:
咋地,欺负我们东北没人啊?!
欧洲攻略 评分:3.6
电影故事完全就是一场闹剧,没有任何的逻辑存在。影片在欧洲取景,却掩饰不住整部片子流露出来的土味即视感。
说是特工片,但实际上不过是梁朝伟与毫无CP感的唐嫣之间的《前任攻略》,两人对手戏的场景,满屏都是尴尬
实践证明,一个影帝梁朝伟也带不动唐嫣与吴亦凡这样的面瘫级演员。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在吴亦凡的衬托下唐嫣竟然有了演技,真·吓skr人了。
新乌龙院之笑闹江湖 评分:3.5
究竟谁才是港台电影圈的“烂片之王”?
香港有王晶和刘镇伟,而台湾则有朱延平。相较于王晶的屎尿屁喜剧,和刘镇伟数十年如一日的炒冷饭。
朱延平却比较惨,他连老本和冷饭都没有。
虽然《乌龙院》系列是很多人的童年记忆,但当你冲着情怀走进电影院就会发现,这部新作和当年的老版没有半毛钱关系。
完全是一部东北演员和香港演员演了一部发生在台湾的电影。故事东拼西凑毫无逻辑,所有角色都不存在正常的行为智商。
而且主角郝邵文都只在开头和结尾有出现,可即便这样导演依旧要无耻得消费情怀,硬是将老版的镜头剪辑在电影中,强行煽情,最为致命
最雷人的地方在于——
都8012年了,居然还有一部国产电影在彩蛋里让全员跳《最炫民族风》的广场舞。
实在不行让主演宋小宝,上阵喊个麦也行啊!!
功夫联盟 评分:3.2
作为表姐历年烂片榜的常客,刘镇伟今年依旧没有闲着。
这部电影讲述了:
十三姨出轨爱上了渣男霍元甲,黄飞鸿因此想自杀,没想到却因此和另外两位宗师陈真、叶问一起穿越到了现代。
在现代社会的四大宗师,决心合力帮助一个屌丝男主追回女神,最终组成功夫联盟,然后合体开挂大战山寨钢铁侠的沙雕故事。
这可能真得是四大宗师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了!
整部电影的制作水准连网大都不如,剧情完全就是一锅乱炖,就连动作设计都一塌糊涂。
就这样的的作品水准,导演还敢自称是致敬,实则根本就是一种亵渎。
阿修罗 评分:3.1
电影据说投资7.5亿,但看完之后却完全体会不到,如此巨大的投资究竟花在了哪里。
出品方自称此片对标的是《阿凡达》那样的科幻史诗,然而看完电影之后,却发现导演拍了部《封神传奇2.0》。
电影的设定强行移植西方奇幻显得不伦不类,造型山寨《权力的游戏》,特效带着一种拙劣的网游既视感,全片都暴露着幕后团队过时且贫瘠的审美。
光是这个三头一体的雷人设定,怕是就能让很多观众望而却步了。
影片上映之后遭遇恶评如潮,票房更是惨淡。片方立刻发声明甩锅,还扬言说:良心之作被黑,简直就是行业的耻辱!拜托,自己电影拍得怎么样心里就没点X数吗?
冰封侠:时空行者 评分:2.6
尽管四年前的上一部就很烂,但没想到续集居然还能刷新下限。
而且由于第一部扑街之后,续集从出品方,到导演和编剧全部换人,影片的剧情比第一部更加混乱没有逻辑。
整部电影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影片的原始素材,根本不足以再拍一部。不得已,导演只能依靠第一部的素材和大量的旁白强行拼凑了80分钟。
电影讲明朝侍卫甄子丹带领现代女友黄圣依,莫名其妙就一同穿越,上演三生三世的相爱相杀之旅。
前作从明朝来到现代,这一部居然能从现代穿越回民国上演抗日神剧的剧情。
结尾,甄子丹和倭寇首领,先是穿越到了民国的火车上,然后两人又带着这辆民国的火车,一路穿越时空。
但甄子丹打不过敌倭寇首领,被杀了。连男主角都死了,电影还能怎么演?
编剧:我说能演,就能演,我说让他复活,他就能复活。
然后在天竺神僧的帮助下,甄子丹再度复活,一剑刺死了倭寇,抗日成功。
妈的。
爱情公寓 评分:3.1
《爱情公寓》在今年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国产烂片类型:诈骗片!
除了是《爱情公寓》的演员演的之外,影片的剧情基本和《爱情公寓》毫无关系,而是一部盗墓、探险片。
上映之前,片方千方百计地打着“原班人马,十年重聚”口号招摇撞骗,原本一部粗制滥造的电影“换皮”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代表着观众十年情怀的走心之作。
后来制作方还出来狡辩说,掖着藏着是想给粉丝一个惊喜。
这已经不只是单纯的烂片,而是非常无耻了!
剧版抄袭,影版诈骗。
最终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片方挂羊头卖狗肉,伤了太多粉丝的心。
但表姐依旧想对那些粉丝们说一句:
你们在电影院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为当初支持抄袭付出的代价!
闺蜜2 评分:2.6
这部电影比《小时代》还要垃圾,简直是垃圾中的战斗机。
电影的剧情设定基本就是照搬美国电影《宿醉》,可全片全部都是:
灾难一般的无聊剧情、烂俗老梗以及尬演作秀不断,充满着无脑幼稚且浮夸做作的剧情台词。
电影中的几位女主角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闺蜜,但又分分钟都能上演互相撕逼,完美诠释了塑料姐妹花的定义。
而且此片有严重丑化女性的嫌疑,三位女主角不是拜金媚俗,就是聒噪无脑,没有一个正常人
最雷人的地方是——
导演别出心裁地让张钧甯和拳王泰森,COS了《太阳的后裔》里的经典一幕。
这应该就是本年度国产片里最辣眼睛的一幕了吧!
纯洁心灵之逐梦演艺圈
评分:2.2
让我们恭喜毕志飞老师,蝉联今年的「烂片之王」!
在去年遭遇群嘲和豆瓣史无前例的最低分评价之后,毕志飞老师再接再厉,终于在今年的春节重映了自己的影史“神”作。
当我们再度近距离重温这部大作之后,愈发觉得毕导深不可测——
这不是在拍电影,而是在进行一场大型行为艺术。
在美学上,毕导秉持返璞归真时的复古小镇楼画风,色彩艳丽却浑然一体。
在叙事上,大胆采用了古典小说中章回体叙事,但文本剧情却非常稚嫩朴实。
在表演上,毕导亲力亲为,带领自己的学生诠释了什么叫做斗鸡眼里都是戏。
在类型挖掘上,影片融合了都市、青春、爱情、喜剧、魔幻、动作、史诗乃至情色与SM等脍炙人口的经典元素。
这简直就是:
国产新城乡结合部魔幻现实主义。
对于这样的电影,表姐只能说戛纳评委会没能让毕导的这部史诗级大作入围,实在是毫无眼光和审美。
你们要向毕导道歉的!
以上就是表姐今年选出的年度十大烂片,请大家记住这些“天赋异禀”的导演和演员。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4.0
首先要颁发年度最辣眼美术奖,此奖不颁给《三生三世》不足以平民愤!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本来应该是一部用“美”来形容的电影,但该片除了两位主演的颜值基本在线之外,其它的就只剩下辣眼了
不仅特效廉价,全片充斥各种五颜六色的浮夸影楼画风,服装设计的审美让表姐分分钟质疑人生。
即使天仙如刘亦菲,顶着一头水果盘,那也很像舞法天女啊。
这种审美已经不是用城乡结合部来形容的了,哪个城乡结合部的姑娘造型有这么丑啊!
更尴尬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刘亦菲向观众们证明了杨幂还是有演技的。
至于杨洋则在出演本片以后,成功转型为一名出色的喜剧演员。
那段精彩的“水果忍者高级玩家”和“海X捞拉面师傅”大联欢的段落绝对可以载入本年度最尬表演。
套用网友的一句毒评:
别的电影都是一个老鼠屎,这个电影是一锅老鼠屎!
京城81号2 3.8
提名《京城81号2》,是因为本片的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国产恐怖烂片创作者们。
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兢兢业业,换来了观众在电影院里的一次次欢笑。
毕竟,国产恐怖片一般都只能当喜剧来看。
当一部恐怖片集齐了国产恐怖片的所有经典元素:
出轨、堕胎、嗑药、梦游、精神分裂……
这种片子居然都能拍第二部,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上一部《京城81号》豆瓣评分4.9,这一部更是“跳水”到3.8。
制作方以实践证明:在国产恐怖片这个领域,没有最烂,只有更烂。
但更惊悚的是,本片的第三部已经在制作当中了……年度最辛苦烂片奖,致敬那些国产恐怖烂片创作者们——
你们辛苦了,去狗带吧。
李雷和韩梅梅 3.5分
表姐有时候挺同情那些国产电影编剧们的,只要是个IP,就能拿来生编硬凑出一个故事。
李雷和韩梅梅,这对中学时代最著名的CP,没有引发观众的回忆杀,最终剩下的只有毁童年。
整部电影就是以往国产烂俗青春片的套路,没有任何营养的故事,都在证明着片方的投机。
更离谱的是,拍烂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导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居然选择碰瓷。
制片方居然义正言辞的发文批评说:
片子遭到了豆瓣网友的恶意抹黑,还声称豆瓣评分伤害了中国电影产业。
言辞恳切,言之凿凿,话里话外的意思依然是国产烂片的常用理由——
这届观众还是不行啊!
拜托,自己电影拍得怎么样心里就没点X数吗?
大闹天竺 3.8
在中国,当导演的门槛真的很低。
无论你是演员、编剧还是后期特效师,或是跟电影圈八竿子打不着畅销小说家,都可以当导演。
但问题是——并不是谁都适合当导演。
尽管全国人民都对王宝强的离婚大战抱有同情之心,但有一句说一句,《大闹天竺》依然是2017年春节档的第一烂片。
整个故事就跟闹着玩似的,强行套用《西游记》的设定,吴承恩看了想打人!
充斥本片的是王宝强尴尬的导演水平,各种浮夸的表演和恶俗的段子,强行搞笑,最为致命。
片名中的一个“闹”字堪称定位精准,因为整部电影就是一出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闹剧。
然而讽刺的是,这样一部电影居然在春节档拿下了7亿票房。可以预见的是,在内地电影圈,当导演的门槛只会越来越低。
年度最讽刺烂片奖,《大闹天竺》实至名归。
降魔传 2.9分
每年的十大烂片中,总少不了两个人的名字:
王晶、刘镇伟。
去年王晶一口气贡献了两部稀世大烂片《澳门风云3》和《王牌逗王牌》。
而在今年,正当表姐在为王晶拍出《追龙》这样的作品叫好的时候。
仅仅过了不到2个月,王晶又用一部《降魔传》让表姐怀疑——
《追龙》或许只是个意外。
即使是放在国产奇幻片这样的烂片重灾区,《降魔传》也是一部烂出了风格的作品。随意敷衍的剧情,各种过时的老梗与段子,非常低劣廉价的特效,以及一帮根本不存在演技之说的演员……
表姐有心对王晶导演说一句肺腑之言:
醒醒吧,王胖子,这届观众已经不像你以前那么好骗钱了。
仙球大战 2.5分
同样是烂片榜常客的刘镇伟,在今年也没闲着。
一出手就是大手笔,贡献了两部烂片,其中一部《你往哪里跑》至今连豆瓣评分都没有。
而这部《仙球大战》更是和《降魔传》一样。
被誉为:
今年华语奇幻片的不可逾越的两座高山。
创下了刘镇伟个人作品评分最低记录,只有2.5分。
不仅如此,该片还成功汇聚了华语影坛两大烂片势力——
刘镇伟加上快乐家族主演,堪称双重灾难。
只恨不能打分零分。
何老师,回去好好主持节目吧
抢红 瓣3.1
不想当导演的演员,不是好歌手。
作为曾经的四大天王,黎天王是第一个跨界当导演的。
然而初涉导演界的黎明,居然创造性的发明了一种叫做「尬拍」的导演技巧。整部电影除了故事不存在逻辑之外,甚至连基本的故事主线都不存在。
你完全猜不出电影下一分钟的剧情还能有什么转折,每一秒都在刷新着观众的观影认知。
尤其是整部电影虽然取景于法国,各种高大上的名流社会场景,但却全程流露着一种后现代复古主义的土味情结。
以至于表姐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全程都产生了一种反思: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TM为什么要看这部电影?
年度土味表演奖,黎明导演当之无愧。
欢乐喜剧人 2.5
在中国,导演门槛低,拍电影的门槛可能更低。
哪怕只是一部综艺节目,只要投资方有了圈钱的想法,那就有了被拍成电影的可能。
《欢乐喜剧人》唯一的良心之处,就是找了一帮喜剧演员来“演”完了一出真人秀电影。
它身体力行证明了,我国的综艺真人秀是可以有剧本的。
郭德纲在这里面的一句台词完美诠释了本片:
演的这都是什么鬼啊!
只是心疼憨豆先生,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相声大电影之我要幸福 2.9分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中国拍电影的门槛低、门槛低、门槛**的低。
综艺节目能拍电影,就连一个相声段子也能拍成电影。
如果要评选2017年男演员中的“烂片劳模”,那岳云鹏绝对当之无愧。
虽然很喜欢小岳岳说相声,但是拍什么电影啊!
翻了下小岳岳今年的作品履历,一口气拍了7部国产片:
《相声大电影之我要幸福》《麻烦家族》《妖铃铃》《疯岳撬佳人》《大闹天竺》《欢乐喜剧人》《缝纫机乐队》。
然而却是烂片一部接一部。
但是除了大鹏的《缝纫机乐队》之外,其他6部影片的豆瓣评分基本都维持在4分左右。
我的天呢?!
郭德纲说过自己热爱相声,不希望这门艺术完了。
同样,表姐也热爱电影,不希望这门艺术被相声界给毁完了。
纯洁心灵之逐梦演艺圈 2.1分
没有任何悬念,本年度的烂片之王颁给了2017华语影坛的传奇之作《纯洁心灵之逐梦演艺圈》。
导演毕志飞同志用这部震惊中外的史诗级大烂片,奠定了自己在中国烂片届的地位。
不仅创下了豆瓣2.1的最低评分,而且完全有资格竞选影史最烂电影。
值得一提的是,导演毕志飞是北京电影学院的硕士,北大博士,剧本搞了8年,后期制作搞了3年,前后耗时12年完成了这部惊世骇俗的作品。
更厉害的是,他还集本片的编、导、演、摄影、后期、作曲,甚至是海报设计师……
就是这样一部作品,最终上映四天票房只有200多万。于是毕导一怒,谁与争锋。
同样的套路再次重演,发交涉函声称——
一个青年导演花12年心血认认真真给中国拍电影,结果被豆瓣一天毁了。
可以说这部《纯洁心灵》无耻出了新高度,而最新消息是,《纯洁心灵·逐梦演艺圈》已经重新定档2018大年初一!
毕导甚至专门为了重新定档而设计了一款极简主义的海报,惊不惊喜?
而这部电影极有可能成为2017和2018年连续两年烂片冠军持有者和记录保持者。
数据不可信,还有个原因,有关调查是什么调查?是哪个专业机构还是部门发布的?
数据来源有什么论文支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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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确诊过,所以不相信这个数据。
作为一个十大几年的老病号,来回复发,我已经过了有人为我发声就高兴的年代了。
因为他的目的未必是帮我,结果更是未必对我有益。
很多人说好多没去看过,那这9000万数据是咋来的。如果按照某个比例,这个数字岂不是应该更大?
我认识我们好几个医院的心理科大夫,门庭冷落,如果像这数据统计的,岂不是每天应该门庭若市?
我从来没有那种自己抑郁,全世界都有问题的观点。
有抑郁症治疗就好了。没必要总是呼吁和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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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数据有问题,我们单位大概有一千多人,我几乎都认识的。加上社会交往,加入了几个心理咨询的圈子,我身边确诊的人数不足五人。
我所在的四线城市,大概有四百多万人。但身边接触到的抑郁症患者很少。在心理学圈子里已经包含了很多有点问题,有的确诊,有的没有确诊的人。所以不知道这个数据是怎么来的。
按照统计,十几分之一的抑郁症。。。这个就很神奇。。。感觉有点哗众取宠。。。。这个周刊,你是认真的么?
因为这个数据感觉明显失真,所以也不知道该说啥。
不过抑郁症的诊断总觉得还是比较随意的,国内的心理学圈子也比较杂乱。之前有一次坐网约车,司机正好是我们这医院心理科的大夫,聊了一会儿,嗯,挺不专业的,开车的过程中,和媳妇吵了一路。。。。
倒不是因为他的斜杠职业,而是确实感觉不对路。
总体几年求医的经历,感觉除了精神病院没去过,其他的感觉都就那么回事。当然这方面和我所在的地区医疗水平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