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从小生活在小城市,那北京和上海是有吸引力的;要是你经常行走世界,那北京上海其实就那么回事。但杭州不一样,杭州有西湖,西湖好在哪,好在大小适中。中国地势西高东低,太多城市城西有湖,但规模和位置都与西湖不同。杭州西湖如果走里湖,一圈差不多两小时;走外湖久一些,也就三小时多一点。加之四时景不同,春有苏堤春晓,夏有柳浪闻莺,秋有平湖秋月,冬有断桥残雪。就算你每天都去环湖锻炼,都不会觉得枯燥和辛苦,太大的湖,那是磨砺意志品质,不是锻炼身体;太小的湖,刚走一圈,回家的理由就找好了,没有效果。西湖刚好。杭州不好的地方,中国其他大城市也有,你要在意那些,除了移民没别的办法;但杭州好的地方,别说中国,全世界都没几个城市可以相提并论的。
我出生甘肃兰州,从小在深圳长大,后来在青岛上学,在成都踢球,大学又去了广州,研究生毕业后定居杭州。很多人张口就说南北,但我并没觉得,中国的南北方有那么大的差异,但细微的差别还是有的。
先说兰州,兰州是全国支援大西北和三线建设后,形成的移民城市,是个没太有根基的城市,四代以上的兰州人极少。因为城市根基弱,大家也就没什么乡土情结,只要走出去了,七大姑八大姨都会劝别回来。我和父母八十年代末就去了深圳,深圳更是个飘来飘去的城市,所以在我小的时候,我以为全中国的家庭,都像我们家一样,是奔来奔去的。直到我到了青岛,我才对中国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兰州人和深圳人,喜欢谈外面的世界,聊下一步要去哪,未来要干什么,你可以感觉到,他们不是很满足现状,很想改变;但青岛不,青岛人对青岛是比较满意的,这点在言语中显露无疑。我97年刚去时很好奇,我就想,青岛明明不如深圳,为何他们就如此自信呢?后来我发现,青岛人的参照物,主要是山东其它城市,所以一比较,高低立见。青岛的文化,有点独特。有时候你会觉得他们有点无知者无惧,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接触长了又发现,相对兰州和深圳人,青岛人是较为自信的,不安全的感知比较弱,没那么多忧愁。在我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城市是成都,因为兰州人常常茫然;深圳人多少都焦虑;而青岛人又不会生活,无论什么海鲜,都是开水一焯,说这样才能做出海鲜的原汁原味......对于习惯粤菜的人,这种烹饪方法很难理解。为什么我觉得成都人好呢,因为他们既有青岛人的那种乐观,又有广东人的那种精细,菜做的很好看,不会像青岛一样,包子比碗都大,排骨米饭就真的是排骨扣在米饭上。我在青岛时,最头疼的事就是出外吃饭;但在成都,这是最简单的事。在成都,我能看到一种悠闲,一种沉淀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兰州,深圳和青岛都没有的。开始我以为这是成都人特质;后来去了广州,没事转西关逛东山才发现,其实广州也有很多人是这样,这种特质和地域没关系,它就是一种城市经历了千年繁华,沉淀下来的文化。而这个特质,是建城60年的兰州,建城100年的青岛,建城30年的深圳不具备的。虽然中国的城市都难免遭受过战火的荼毒,以及各种运动的影响,但文化的积淀是删不去的。杭州类似成都和广州,都是中国难得的千年繁华的城市,虽然杭州的城市规模无法比拟蓉城和羊城,但根基是有的,它不会像年轻的城市,总有一两处文化短板,它很齐全。再加上有西湖,桃红柳绿春来早,客来客往船如故,丹桂飘香香意浓,桥断魂牵山不孤。虽然待久了也会乏味,但确实有它独到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