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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明末辽东经略熊廷弼?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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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熊廷弼暂且不谈。

我看完 @秋原 的回答,我不得不提出反对。如果熊廷弼是纸上谈兵,那么沿着熊廷弼三方布置的战略大方向混了好几年的孙承宗袁崇焕等人怕就是酒囊饭袋了。

特别说明一下,熊廷弼本是武举状元出身,本是个将要做将军的人,后被人讥笑一怒之下考了个解元,考取进士。文武双全,并练的一手好弓。比文官统兵的其他经略督师更知兵。

秋原对熊廷弼的指责的大前提即辽人守辽土,熊廷弼确实反对重用辽人与辽人守辽土。但是我先不得不指出你存在的一个问题,辽人人心向背具有阶段性的区别,大致可分为萨尔浒前至广宁失陷,与广宁到天启皇太极继位前的2个阶段,这2个阶段是完全不同的。都是辽人,辽南、辽西与辽阳地区的辽人人心向背也不同。这些事并不能混为一谈。

熊廷弼在经略任上,恰处于萨尔浒到广宁失陷的阶段,萨尔浒前至广宁失陷辽人守辽土是错的,辽人既不可信亦不足用。熊廷弼防备辽人做法正确。

先了解一下什么是李成梁晚年的贪得无厌与高淮乱辽造成的辽东乱局。

万历二十七年3月,万历派太监高淮“往辽东开矿征税”,高淮仅仅到辽一个月后,就迫不及待掠夺民财官吏,并且干预辽东政局。

“贵州道御史涂宗浚疏参辽东税监高淮,言迩来税使横矣犹未敢擅议大政残琢缙绅未有如高淮之怀奸越俎恣无忌惮者也夫报功抚按之任也而淮辄侵之镇守 皇上未有旨也而淮擅假之至近日一疏称虏患方深旧地难复贬驳抚臣[1]

其后罢辽东总兵马林,羞辱韩立功,活活打死巡捕张汝立,仅仅是因为他“不避参随”,亦视辽东官吏为草芥。

是皆朝廷世职命宫也,而淮轻之若土苴,刈之如草芥

高淮在辽十年,百姓苦诉高淮:

追矿税,征房号,编牛车,拿大户,调夫匠,修牌坊,冒军粮,占军役,诈假官,用非刑,拷财物,奸妇女,等事,皆太府委官所行之事也。地方军民,有弃产投虏者,有甘受棍毙者,有断手刖足者,有投河自缢者。千万苦情,诉说不尽,只望汲汲救命。”[2]

御史何尔健称高淮:

“罄南山之竹,不能尽书其脏;决东海之流,不能尽洗其秽。”

辽东民谣曰:

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吸之。

高淮乱辽十年,辽东富户深受其害,军队百姓都被其盘剥,横征暴敛,肆行诈骗,无恶不做。

李成梁第二次复出又如何呢? 作为辽镇总兵,素有威望的李成梁不仅不敢反对高淮,反而随波逐流,勾结高淮,狼狈为奸。李成梁自己还在他世居的铁岭卫穷凶奢华,盖别墅花楼“台榭之胜,甲于一时”,一个小小的铁岭卫内竟然聚集了二千妓女。

近据人言,咸谓高淮之横,实籍总兵李成梁之势。故每见成梁,辄呼太爷,稽首俯伏,而成梁于淮,亦以儿子辈畜之。彼此以权力互援。微高淮之力,马林必不得去,成梁必不得再来登坛。微成梁之力,高淮必不得捆载于辽,人必割刃淮之腹中。两人深相结,辽人逾不可支矣。谣云:辽人无脑,皆淮剜之,辽人无髓,皆淮吸之。实成梁代剜之,代吸之矣。试观淮参巡抚,参巡按,参前总兵,而独不参成梁,意可知已。[3]

在李成梁的作为下,辽东军备废弛到无兵可战的程度。

辽东巡按箫淳说”全辽兵马仅止八万,大营官军堪战者不满百。东西应援力薄难支”。
熊廷弼说“全镇军额亡失几半。见在军虽八万余,而有马者仅十五,军赢马弱者又十五,度人马精壮者不过二万有奇。除三大营己得三分之一,其余又不过一万有奇。”
李植汇报“全镇额设兵马,原有十万,渐凋渐耗已去二三。近虽号七八万,按籍则有,核实则无。又且大半占役,大半防守。精锐可充战阵者不及二三万人,分隶诸路将官,部伍多者千人,少者百人。备御等官三十五人而己。”
汪道昆言“行伍不充,刍粮不给,举辽东斗士仅数千人耳”

这就是努尔哈赤起兵前辽镇军队的实际情况,能战的兵数千耳。熊廷弼还算多说到1万。

此外,李成梁募养的家丁作威作福

“每丁军所至,城堡骚然,酒食尽出于民家,妇女多遭其淫辱…………民谣有云“若遭大虏还有命,若遭家丁没得剩。

在这2位的共同作用之下,辽东形势全面恶化,辽人言之:

我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再看几时不罢(矿税),也都钻入夷地,自在过活去罢

注意这句话,在高淮和李成梁持续十年的乱政下,辽人已经视夷地为“自在过活”的地方。

虽然后来因为持续不断的兵变,高淮最终被赶出辽东,但为时已晚,在努尔哈赤起兵反明到攻占广宁时,辽人已经心不向明朝,而心向虏。

事实也是,“生于辽, 不如走于胡”已经成为辽人心中所识。1600年的辽东余丁金得时在清河即举众起义,联结建州“与鞑子相连几至几万”。辽沈以东,清河宽甸等处与女真接壤的地方,大量辽人逃入建州,而努尔哈赤也任由辽人开垦农田,仅收取很少的赋税,且不差不役。

何尔健说“以故年来相率逃趋者, 无率十万有余。”

而李成梁所设的宽奠六堡人民居然与建州越发亲近,六万宽奠军民继续发展下去就会成为建州所有。李成梁鉴于此才强迁宽奠六堡。

陈子状即指出:

建州生聚教训三十年, 宽奠即不弃, 将不为板升之续乎?

因此,在努尔哈赤起兵反明前,辽人人心已经心向奴酋,有与老奴暗通款曲者,也有期待老奴攻取辽东解救辽人与水火者,更有为老奴出谋划策的辽人。

奴酋擅东方富殖, 馅饵辽人, 而辽人久为所用故辽中举动,奴酋全知之

后金起兵攻明,多凭借辽人为奸细,破抚顺、辽沈、广宁,莫不如此。

抚顺、清河之人, 始则与彼指建州人接兄弟, 既则与彼通婚, 故抚顺一失, 清河旋陷,二城之人至今为梗

破辽阳就更夸张了

“民家多启扉张炬若有待, 妇女亦盛饰迎门”

所以,在这种背景下,辽人守辽土可行?辽人可用?

辽人守辽土并非孙承宗袁崇焕所创,兵部赞画刘国缙就主张辽人守辽土,然后:

赞画刘国缙所募新兵共一万七千四百余名,分发镇江、宽奠、叆阳、清河诸处防守。忽报清河新兵于昨冬十二月二十二、二十三等日陆续尽逃讫。据赶回逃军供称,俱是各给免票,暂借一时,今闻家中差役繁苦,赶回复去。镇江、宽奠、叆阳亦有尽队而逃者。存留辽阳之兵,合杨于渭、卞为鹏所统领原兵五千余名,除沙汰及逃回外,止存一千余名。此外尚有杨武烈所领一千五百余名,曲韶所领一千七百余名。

于是:

今之策辽者,动日辽尚有兵,辽兵尚可用,内地精锐可以不遣。岂知就辽之新兵如熊锦杨于渭卞为鹏领赞画新兵七千二百余名皆籍于南卫者李如柏遗下内丁一千一百余名右翼营赵率教部兵三千一百余名皆籍于广宁者俱辽兵也无几而皆报逃矣。

呵!全逃了。

辽人可用乎?熊廷弼何错之有?

至于为什么孙袁时辽人又可用了?这就要问努尔哈赤占据辽东的所作所为了。而且,即便是主张辽人守辽土的孙承宗,实际也是防备辽人的,他重用的关上三总兵全是来自内地,辽将也不得重用。至于客兵,孙袁两人就没停止过用客兵,崇祯元年宁远城13营只有1营为辽兵。本地辽人军镇体系已经全然破坏,重建哪那么容易。袁崇焕还曾夸张的要求调十几万九边兵力入辽。

秋原的各种指责完全站不住脚。

参考

  1. ^ 神宗实录
  2. ^ 《按辽御档疏稿》,十一边军受害
  3. ^ 《明经世文编》直陈辽左受病之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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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梦阳

李梦阳对熊廷弼为什么不用辽人,分析了辽人在萨尔浒前后对明廷的态度,但辽人、辽心并非是明廷在萨尔浒前后用辽人以及熊廷弼不愿用辽人的关键。况且,对于辽人人心的问题,主张以辽守辽的周永春也谈及过,“辽人悍而愚,乐于从虏”,但这并不妨碍其用辽人的政策,因为当时辽东的最主要的问题不是辽人反叛,而是辽东严重缺兵的问题!

萨尔浒大败后,按照兵部尚书黄嘉善曾题覆过熊廷弼的《急救辽阳疏》,称在萨尔浒大败后,明军还存有42360余人,2月29日出关川兵10532人,到万历四十七年的七月份,总计有74200余人。而熊廷弼则说,根据阎鸣泰的上报,出关援兵实际只有30300余人,也就是说,萨尔浒大败后,明廷在辽东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兵力的不足,这就是萨尔浒之战后,明廷募辽人为兵的大背景。

实际上,明廷是两条腿走路,一条腿是调集其他各边镇的精锐,杨镐就在三月份请求调蓟镇兵一万、宣府兵一万、大同兵一万救援辽东,辽东巡抚周永春请求在此基础上,再调蓟镇兵一万赴辽,京军一万前往山海关助声势,这是一条腿。

另一条腿就是募兵,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又是募辽人为兵,周永春的说法是从辽东二十四卫的余丁中挑选,用辽将李如桢、李如柏和原任御史刘国缙去招募,可得精兵二三万人,这就是所谓的以辽守辽。3月21日,兵部会集各部院会议同意了周永春的提议,称“募辽兵,盖辽人生长其地,终是习虏,既有家室之虑,谁无敌忾之心,事无便于此,”并且以李如桢往代李如柏。

周永春认为募辽人为兵的好处是“自三路失利,全镇几空,今欲掉之他镇,前此屡经征发,势难复办。即便有兵可调,而文移往复、道路遥远,岂能猝至?欲募之近地,则丧败之余,人心眶怯,谈虎色变,谁肯轻生而往?以臣愚计,惟有就辽镇藉民为兵,庶几有俾实用。”这个策略也得到了当时内阁唯一的大学士方从哲的肯定。

周永春的估计是对的,各边镇的确不愿调兵,比如杨镐那个调蓟镇、宣府、大同三万兵的计划,最后兵部调集的也不过是宣府兵4000、山西兵600、天津真保兵1000、昌平兵200、湖广未到兵3200名而已。即便如此,宣府巡抚赵士谔仍然称,调一千人还可以,再掉三千是不可能的,宣府总兵刘孔胤更是阴挑众军,逗留不赴,军趁机哗变,几致不测。

熊廷弼谈到的刘国缙募兵一万多人淘汰及逃跑的数量很惊人且不堪战,但这个问题不仅存在在招募的辽兵中,各地抽调来的客兵也存在着严重的逃跑问题,比如延遂游击袁大有统兵1000援辽,结果逃跑了7、800人,湖广保靖土司兵逃跑近2000人,这也没动摇熊继续征调客兵的决心。

熊廷弼为什么反对以辽守辽?他在宣慰辽东的时候就说“今紧著无过于兵主招募者为以辽守辽之说身美听,而辽人余几?当年按辽,亦曾招之而不应矣。即如省直,每县坐召四十名,所过州邑皆不愿应。间有应者,大都卖菜傭,能中何用?纵使中用,而四零五散之人势如搏沙,作何合总?作何训练?能到几时用得?是麈饭之类也。然则舍征调,以见成之兵而稍加训练,将安出哉?”

简单而言,就是招募之兵是无法短时间成军的,即便成军,还要各种训练,他如是说“周毓老疏言招募近万人,且无论弓马生熟何如,而其人皆赤身徒手,无甲马器械,又无安家及月饷,直到事事备时,何日得用?”远不如抽调各省、各镇见在的兵马团练为好。实际上,兵部尚书黄嘉善也知道调见成兵马的好处,“援辽之兵曰调曰募两法止矣。而调尤便于募者,盖谓尺伍具存,按图可以索骏,训练有素,熟路可以驾轻。甲马器械不烦猝办而宿春可以戒塗。”

但当时的情形是办不到,尤其是调各镇精锐办不到,熊廷弼的说法是“南兵虚而猾,所持狼筅及枯竹枪多不中用。真、保、蓟镇之兵仅可守城,本城新募之兵仅可装营,川兵心力颇齐,而皆徒步,甘、固火器颇熟,而无枪炮,榆林兵多堪战,而原来马三千匹,倒死三百七十余匹,余皆瘦弱不堪。宣府兵不但马多倒死,而人人傀儡,不知该镇何处觅此一种发来充数。”

况且,募兵也不止在辽东募,当时兵部尚书黄嘉善提出在山东、河南、陕西、山西各省招募四万兵,于宣大山西、宁夏、固原、昌平、延绥七镇募兵二万,再于畿内顺、永、保、真等处募民为兵。明廷抽调各边镇士卒援辽时,各镇也会临时招募发往辽东,如万历四十八年,山西募马兵4000,先募2000发往辽东。陕西募过援兵1000名援辽,可以说募兵是当时明廷增加兵力的一个常用手段。而熊廷弼对这种募兵是严重怀疑的,其称“兵将寡薄,虽有援兵,皆各边新募之众,与辽中所募何异?特出关逃无所往,为差胜耳,分发各帅皆不受。”


综上熊廷弼之所以不用辽人,主要原因还是在于新募之兵在短时间内是无法形成战斗力的,而辽东当时的情形迫切需要一批数量可观,质量又过得去的兵马进行防御。熊也不是仅仅针对募辽人为兵,以辽守辽的政策,而是对各地临时招募的军卒充数都持异议,仅仅从辽人辽心这一面分析熊廷弼反对以辽守辽是有失偏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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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不少说法,一个“尽撤关外”,似乎就足以将熊廷弼打入地狱,然而很少有人真正了解当时的情况。无论是《明史》这种官方正史,还是《明朝那些事儿》这种科普读物,都觉得他死的不冤,比如《明史·熊廷弼传》:

假令廷弼于此时死守右屯,捐躯殉封疆,岂非节烈奇男子。不然,支撑宁、前、锦、义间,扶伤救败,收拾残黎,犹可图桑榆之效。乃仓皇风鹤,偕化贞并马入关,其意以我固尝言之,言而不听,罪当末减。此则私心短见,杀身以此,杀身而无辞公论,亦以此。传首边庭,头足异处,亦足为临难鲜忠者之戒矣。

而绝大多数人也没工夫去研究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于是也就基本认同这一说法。而网上到处都有人说东林误国,说东林党掌握了书写《明史》的话语权,那么熊廷弼这件事为什么没人说东林党在其中作梗呢?

事件的原委始末似乎就是那么回事,但是不直接接触当时人写的东西,也很难看清其中的细节。熊廷弼与王化贞不和,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我们要是从熊廷弼的角度来看,他做的已经够好了。熊廷弼到任经略的时候,其实是很多余的一个存在:

尚书鹤鸣深信之,所请无不允,以故廷弼不得行其志。广宁有兵十四万,而廷弼关上无一卒,徒拥经略虚号而已。延绥入卫兵不堪用,廷弼请罪其帅杜文焕,鹤鸣议宽之;廷弼请用卜年,鹤鸣上驳议;廷弼奏遣之垣,鹤鸣故稽其饷。(《明史·熊廷弼传》)

广宁有巡抚王化贞,辽沈惨败后剩余的重兵六万人(实际没有十四万)都由王化贞掌握;朝中有首辅叶向高,是王化贞的座主,虽然想要和稀泥,但也不可能多么支持熊廷弼这样一个大家都不太喜欢的“蛮子”;还有兵部尚书张鹤鸣,铁了心跟熊廷弼过不去。熊廷弼想要什么支持,张鹤鸣不给;熊廷弼提出“三方布置”,但王化贞等人希望把兵力都投入到广宁,最后三方布置有名无实;熊廷弼说我这个经略也没啥实际作用,要不把我撤了吧,专任巡抚,朝廷又说不行,不许不和,功罪一体。事到如此,熊经略已经成为给王巡抚打工的下属了,然而他也没有拿封疆大事开玩笑,该做的还是做到了,该支援广宁的都支援了,关上没有多少兵力;该出关策应也策应了。那么你王化贞说要“一举荡平”,那就过河一战吧?结果王化贞呢,带着兵到前线转悠一圈,又回来了,而且不止一次;或者就是想要偷袭一处据点,成功了之后再退回来:

經畧熊廷弼題:撫臣之進,及今次而五矣。八九月間,屢進屢止,猶未有疏請决。若十月二十五日之役,則拜疏輒行者也。臣甫疾趨出関,而撫臣歸矣。西平之會,相與安心,議守部署,鎮道犄角兩路,而進兵之書又以三十日至矣。兵馬巳發,勢未及止,為揲一蓍,得豫之震,其占吉,臣亦欣然聽之。部署巳定,撫臣初二日往鎮武,臣亦初三日往杜家屯,及至中途,而兵馬巳發回矣。臣亦但俟撫臣還而即還耳。初五日,復得撫臣書,欲獨令義勇兵將金礪等數千金人輕騎夜襲,殺牛莊之虜,奪馬圈守之,為明年進兵門戶,蓋為此行作一小結局也。是時馬圈巳無一賊,砲槍巳為我取矣,即襲得牛莊,不能守,賊何損,我何益?遂咨撫臣聽其裁奪,而鎮道力持不可,撫臣亦怏怏歸矣。兵之屡進屡退,賊已窺盡伎倆,而臣之虛名亦以輕出損重被賊覷破,萬一乘虛而來,有難逆睹者,臣不敢盡言也。如謂夾河對壘,因勢利道,則撫臣之進退皆是願明賜獎與,以成其决。如謂軍機貴安重陰祕,不宜輕進,亦願明諭撫臣慎重舉止。(《明熹宗实录》卷十七,天启元年十二月丙戌)

可见王化贞屡进屡止,并没有把握取得成功。而且这样一来,更暴露了明军的虚实。后来又去跟熊大人诉苦:

抚臣果移臣书曰:“兵部不言车马甲仗作何催发,而但言机会可乘、宜速进取,甚至言广宁兵有十四万,真是可笑。”(熊廷弼《辽事是非不明疏》)

王化贞竟然向熊大人吐槽力挺他的张鹤鸣来了。这是硬着头皮也得上啊,因为历史推着他让他做“英雄”。就在王化贞在这屡进屡止,不断打擦边球做给朝廷看的时候,奴儿哈赤终于过河了。结果,六万人一举荡平,被人家荡平了;有孙得功的子弟兵在,孙得功倒戈了;有李永芳内应在,李永芳把王大人骗了;有林丹汗百万大军在,百万大军一个影都没有,不仅没有,蒙古人还专门趁火打劫。最重要的是,一心求战的王巡抚,这时候连广宁城都控制不了了,连逃跑差点都没逃出去。

再看熊大人,经略为巡抚打工,这就不说啥了,结果一次次出关策应,王巡抚都只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请熊大人不要当真。这次敌人真的来了,熊大人还是东拼西凑了五千人赶去策应。走到半路的时候,广宁已经失陷了,王大人已经跑出来了,熊大人一看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局面了(至于为什么没法挽回,为什么要撤到山海关,后面会提到),把手下这五千人给了王化贞,而自己赶到山海关,防止溃逃的兵马胡作非为,让军民有秩序地入关。结果这一举动,反倒被说成是“先逃”。试问熊大人会这么怕死吗?他第一次经略辽东的时候都敢带着一千人到敌人城外大张旗鼓,耀武扬威,难道还会怕这一死?

再来看熊大人为什么要赶回山海关?为什么不守广宁?为什么要尽撤关外?

首先,为什么不守广宁?答案是:守不住。那么守不住就不去守吗?《熊王功罪》不是给熊廷弼下结论说“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吗?可以说,这就是明末很多士人的观念。死,看起来难,实际上就痛苦一时,然后就痛快了,什么也不用管了。死了还可以换个名,不死的话,心里还会纠结,铁了心干下去,那就像张煌言、李定国那样一直煎熬,变节了,还得顶个贰臣的名字,还是死了省事。所以明末有一堆追求省事的士人,也包括崇祯皇帝。但是你死了,事谁去办?负责到底,和一死了之,哪个更高尚呢?熊大人就选择了负责到底,所以他赶回了山海关,去做更重要的事。

为什么要赶回山海关呢?其实经略就是应该驻扎在山海关的,所以山海关其实是熊廷弼的汛地。但其实他赶回来,更是基于一个非常严重的现实问题:广宁之战前,明朝的主力都在广宁,而山海关兵力很少,头重脚轻。而广宁一败,关外一下子出现了三种威胁:

一是后金军,自不待言;

二是蒙古人,这是王化贞想要倚仗的力量,结果广宁之战,蒙古人趁火打劫;

时锦、义兵将为抚臣东调一空,西人皆逼城而住,欲乘机犯抢。(熊廷弼《辽事是非不明疏》)

三是明朝溃兵,不光是逃命要紧,而且趁乱还能干点坏事,因为有战马有武器。

去年关上止有逃兵,尚以开放不如法,几激成变。今乱兵多于去年,且骑马持械,过路杀人,与去年赤手徒步饥困而易制者不同。(熊廷弼《辽事是非不明疏》)
前番逃兵皆赤手徒步,饥馁摧困之极,易于制御。今次逃兵皆持刀骑马,过路杀人,肆行无顾。若不亟放入关,必激他变。(熊廷弼《与王霁宇制府》)

王在晋也提到过:

兵以放寇也。兵无食,即为寇,而其害甚于寇。寇尚有兵以御之,兵为寇,而地方无可御矣。(《三朝辽事实录》卷3,泰昌元年十月)

此时军队无法控制,就算是跟着熊廷弼来的五千人,也已经风声鹤唳,日思逃走了,还能指望这些人维护大局吗?军队无法控制,可以说是完全失控了,百姓跟着溃逃也就无法避免。而在奴贼、西虏、乱兵的三重威胁之下,最重要的不就是保护住辽西溃逃的百姓吗?最重要的不就是能够维护住山海关的秩序,防止恐慌情绪和混乱继续向关内蔓延,而威胁到京师吗?本来在军力安排上就是头重脚轻,此时如果再不重视山海关的防守秩序,造成的动荡更是无法估量。所以熊大人选择了赶回山海关,不为自己能否青史留名,不为身家性命终究如何,只为了眼前能够收拾残局,保存下实力。

至于尽撤关外,有人又拿奴儿哈赤没有深入辽西来说事,那不过是事后诸葛,最多也不过是熊大人误判了。况且如果没有尽撤关外,是不是奴儿哈赤就会深入辽西了呢?所以拿这个作为罪名有些牵强。说熊大人为了和王大人赌气才尽撤关外,那么熊大人尽撤关外能赌出什么?于人、于己、于国家都没好处,熊大人难道是疯了?熊大人有自己的考虑。想守宁前?这些乱兵可不想守:

如闻抚院欲往宁前,招回防御,作山海藩篱,固是一见。台台试看此辈已到关者,肯回宁前否?肯为抚院用否?(熊廷弼《与王霁宇制府》)

而守宁前,以当时的形式来看,如果奴儿哈赤主力到来,是难以守住的。难以守住不但是宁前不保,而且累及山海关,因为溃逃的军民会对后方的军民产生不良影响,造成连锁反应:

昔吾以三岔河委难驻兵,曾比河上西平、镇武、盘山直直一条如竹节之形,河上一动,节节皆破……若或过关,其想头更大,其兵众必数倍于前日之过河者,我兵不能当,必望风先溃,而中前、前屯又为关上之竹节矣。(熊廷弼《出关严旨疏》)

与其守宁前等地而被攻破,溃兵逃回,山海关难保,不如先全力保障山海关,先确保京师附近的安全。所以广宁之战后,王象乾、王在晋等都主张守山海关。至于后来孙督师又把防线延伸出去,那是情况不同了,山海关一带的形式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能一概而论。


那么整体看来,王化贞罪责难逃,熊廷弼最多最多最多只能算是误判。有人会质疑,熊大人难道不也是为自己辩护吗?那么为什么当时的那些评价,什么“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这类的话你们要信,熊大人的话你们就认为不可信呢?

我们就来看《熊王功罪》中对二人下的评语:

奴酋猖獗,辽阳失陷。皇上拔化贞于监司,起廷弼于田间,畀以军旅重任,可谓非常宠遇矣。夫士为知己者死,两人颇以豪杰自负,宜感恩图报,同心协力,誓灭此而朝食。不虞其相闹一场,挈河西拱手送奴,竟以一逃结局也。王化贞受命于败军之际,广宁危若累卵,只手撑持八阅月,人谁不怜之?但朴实不知兵,用虏而反为虏用,用间而反为间用。叛逆孙得功辈日侍左右,恬然不悟。认贼作子,大言自诩渡河决战。及枹鼓一鸣,敌骑在百里之外而弃广宁如蔽屣,匹马宵遁,哀哉。化贞有忧国之心,无谋国之智;有吞胡之志,而无灭胡之才。事已至此,安所逃罪,宜伏上刑,以正厥辜。若廷弼才识气魄,睥眤一世,往年镇辽而辽存,去辽而辽亡,关系似亦非小。再起经略,廷弼居然以卫霍自许,人亦莫不卫霍廷弼也。赐剑、赐蟒,侑以金帛、饯以九卿,受此异数,何以仰答眷宠?迨其初出春明门,即徼有三方控扼之旨,识者已知其无意广宁矣。抵关以后,言我兵不宜浪战,西虏不足尽信,语语左券,料事之智,远过化贞。独刚愎性存,坚不可破。以争文龙功罪一事,开衅化贞,水火之形既分,玄黄之战遂力。笔锋舌枪,相寻不已,守备之计等闲置之。虏骑一来,错愕不知所出,飞檄催战,盖曰:胜可以成吾之名,败亦可以验吾之言也。不知封疆大臣,破坏封疆,国有定律,百口何辞?前矛后盾,战守俱失,虽欲引平日不主战之说以求末减,其可得乎?使广宁告急之日,廷弼肯卷甲疾趋,提一剑以戡祸乱,或坚垒固守右屯,收余烬以图恢复,转败为功,死且不朽。计不出此,先奔山海,即有盖世之气,亦不足以赎丧师失地之罪矣。乃会鞫之日,廷弼犹刺刺不伏,胡不引从前经略观之也。廷弼试扪心一思:比之杨镐更多一逃,比之袁应泰反欠一死。若厚诛化贞而少宽廷弼,不惟无以服天下万世之心,恐无以服杨镐袁应泰之心矣!宜用重典以警将来。(《明史纪事本末补遗》卷2)

可以看出文中处处对王化贞充满可怜之意,王大人能力不足,但是以身许国,尽力而为,最后弄成这样,死罪是免不了了,但是依然很令人同情啊;熊大人呢,有卫霍之才,但就是不好好做,到了危难时刻又不能一死报国,所以是死有余辜。我们看看,这就是东林当政的时候断的案子!

再看张鹤鸣,咋呼了半天,叫嚣出战,力挺王化贞,处处为难熊廷弼。结果封疆失事,这位尚书大人最终不过是称病回乡,试问还有天理在吗?熊廷弼是继杨镐之后又一个背锅侠,萨尔浒之战,催战的是万历皇帝,但是总不能责罚皇帝,所以杨镐就背锅了,首辅、兵部尚书其次,顶个骂名。但是熊廷弼比杨镐还惨,杨镐好歹还有实权,熊廷弼就是一个光杆经略。所以封疆失事,经略大臣难辞其咎,熊廷弼认了;但是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熊廷弼一定要辩个清楚。不能自己一片好心,反过来被人利用,大做文章,用来诬陷自己:

“臣哀其双泪并流,付之全师,以盖其逃城之丑,而反攘之以为脱罪、推罪,是臣又以厚道受逃名也。”(熊廷弼《辽事是非不明疏》)

在这之前,熊大人第一次经略辽东,东林君子就和他为难,冯三元上疏弹劾熊廷弼“无谋者八,欺君者三”,我们敬爱的杨涟大人也跟着凑热闹:

兵科左给事中杨涟疏论辽东经略熊廷弼:“边警日闻,人言屡至,既不能以全副精神誓清丑虏,即当缴还尚方,席藁侍罪,不宜效近日顽钝行径。”(《明熹宗实录》卷1,泰昌元年九月戊子)
杨涟奏曰:议经略者终难抹杀其功,怜经略者亦难掩饰其咎。功在支撑辛苦,得二载之幸安;咎在积衰难振,怅万全之无策。(《明季北略》)

熊廷弼第一次经略辽东,将近两年的时间,次第恢复,让奴儿哈赤无机可乘。但是在朝廷的那些大臣看来,这两年就是无所作为,就是侥幸偷安,而不图恢复。既然熊大人“无策”,为什么袁应泰一上来,辽阳、沈阳就都丢了呢?可见兵科的这些人已经习惯了乱喷,以秀他们的存在感。

熊廷弼是个急脾气,动不动就骂人,但是对于封疆大事他是心里有数的,急不得就是急不得,越急越坏事,欲速则不达,所以要“渐进渐逼”,逐渐把奴儿哈赤困死。熊廷弼初到辽阳,“军逃,民逃,将哭,道哭”,沈阳军民逃走大半,辽阳的军队不敢过去防守,熊廷弼大骂,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收集兵力,先固守辽阳,沈阳只留少量兵力。但是渐渐地,沈阳、奉集都能够进兵驻守,奴儿哈赤来攻,两次都被堵截回去了。假以时日,逐渐推进,何愁奴儿哈赤不灭?然而明朝廷从万历开始就等不起,萨尔浒之战就催战,结果三路丧师,后来熊廷弼就指出:

使于清、抚失事以后,兵饷凑集之时,中外当事者不急战,不催战,议复清河、抚顺,守宽奠,再建城设将于柴河、靖安间,悉宿重兵,互相犄角,以渐逼而转蹙之,将贼兵无日长,粮有日耗,犹不过一穴中之兽耳。(熊廷弼《河东诸城溃陷疏》)

但是明廷没有吸取教训,总是怕“师老财匮”,总是叫嚣着赶紧灭贼,而他们从来不了解前线的情况。辽沈之战时又着急,换了熊廷弼,结果失了河东;广宁之战时又着急,力挺王化贞,结果又失了河西。每当着急之后出了大事,人们就又想起熊廷弼,但是真正起用了熊廷弼,又嫌熊廷弼整天要这要那,要兵要饷,不给就骂。那么这些人又有什么策略。诚然,熊廷弼的策略需要时间,需要人力物力,需要各部门的协调,很大的一笔花费。但是你要真按他的方法去做,还是很稳当的,能成功的。不调兵不调饷,就算有那样有才能的人,依然风险很大,更何况没有?结果就是明朝一次又一次地失去了剿平奴儿哈赤的机会。等到孙承宗、袁崇焕,方法还是熊廷弼那个方法,但是明朝的实力已经不行了,士气也不行了,可能性也就大大下降了。

都说熊大人喜欢骂人,情商太低,不懂政治。熊大人骂人,不是一心为了国家大计吗?什么叫“尽公不顾私”,这就是啊。熊大人不惜唇舌,严令督促,才换来形势越来越好,如果顺应明朝官场的习气,能有这样一番成果吗?说他情商太低,经抚不和的时候,他不还是一直在支持王化贞吗?结果依然没有带来半点好处,反倒给他增添了罪名。


我们看《三朝辽事实录》里面关于经抚不和有一番讨论,结果得出的结论就有15种。明末从不缺说话的人,就缺做事的人。熊廷弼就是做事的人,一本《熊廷弼集》,1300多页,其中绝大部分都是熊的奏疏、书牍,私人的诗文极少。然而做事的人也不可能就自己在那里做事,尤其是做大事的人,更需要与更多的人发生联系。于是,做事的人来了,只说话不做事的人就不得安宁了,于是他们就发挥自己善于说话的“能力”,把善于做事的人排挤走,自己才能苟安一时。于是,做事的人做不了事,乃至连性命都丢了,谁愿意出来做事?到了后世,传袭这些擅于说话人衣钵的人,又善于写史,于是他们前辈的罪名被轻描淡写,做事的人继续背锅。熊廷弼的惨死,正是因为他一心要做事。真如袁崇焕所说:才兼文武无余子,功到雄奇即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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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三流不如的 将领,和一个政治水平堪忧的文官。总之,这人不是情商不行,而是水平太次。

自古以来吹熊廷弼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然而这些人都是文人,文人因为专业问题,很容易忽视军事方面的基本条件。军事方面,自古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说法,就是说军事方面,评价一个将领的水平,是很简单的。比如唐玄宗评定的武庙十哲,后来到宋朝增加到六十四人,还分一二三档,便是把古代以来一二流的名将全部包含了进去。

这样一比,明朝一二流的武将,便是戚继光,徐达,常遇春,蓝玉等。明末卢象升,孙传庭,洪承畴这几人,很明显不如一二流的,可以认为是三流。熊廷弼,孙承宗,袁崇焕等人的战绩拿来一比,很明显连三流都不如。

总有人喜欢说熊廷弼造了多少盔甲兵器,修了多少城墙,呵呵了大明每年花了几百万两,这种随便找个县令过来都能干的事,一定要请二十九岁就中了进士,当部委大官几十年的熊廷弼过来搞,是让他来贪污的?

史书上最令人不齿的权宦汪直和奸臣王越,平辽也就出兵一个月搞定了,熊廷弼磨磨蹭蹭这么久,钱没少花,还让后金反攻丢了广宁,熊廷弼带头逃跑,这样的水平还被人吹成军神,可见明末这些文官的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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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 @秋原 答案中熊廷弼不用辽人 @李梦阳 已经说了。我现在探探熊廷弼在辽东巡按期间的成绩。

熊廷弼按辽期间造盔一千四百六十顶、甲一千四百六十副,大三眼枪六百杆,小三眼枪二千二百一十杆,百子铳四百六十位,棍枪二百九十杆,腰刀一千把,弓九百八十张,箭一万六千六百枝,垂头炮四十杆,这些武器都是熊廷弼亲自检验的合格装备。

另外熊廷弼还兑寺马三千匹,从宣大买马八百匹,给辽阳军队买了二千三百匹战马,通过清查马政得到了一千六百三十二匹军马。经过这些补充辽东明军战力有所恢复。

自己筹钱修了六百八十五里边墙,重新拆包堡城七座,台七十四座,添设台五座,修补台二十座。在粮草方面到万历三十八年熊廷弼积累粮食达二十七万余石。


再来说说熊廷弼的军事才能,熊廷弼的军事才能是谁钦定的呢,是熊廷弼敌人的后代,清高宗乾隆皇帝钦定的乾隆明确指出“论明之晓军事者,当以熊廷弼为巨擘”。到了某些人眼里成了纸上谈兵的集大成者,这不知是乳清还是乳明一时分不清友军


在补充一下,关于秋原所说的十八万的主张不合实际。我觉得要论一个方案是否合适,当事人的评价最重要。而熊廷弼方案获得了万历皇帝的正面评价。

经略辽东熊廷弼题今日制贼之说有三:一曰恢复,一曰进剿,一曰固守。顾以此时漫谈恢复进剿之事,何敢草草,似又不如分布险要,以守为稳着,守正所以为战也。然而守何容易。顷臣亲至各边隘口,相度地形,算贼之出路即可为我之入路者有四,在东南路为叆阳,南路为清河,西路为抚顺,北路为柴河三岔儿间,俱当设置重兵为今日防守、他日进剿之备。而镇江南障四卫,东顾朝鲜,亦其不可少者。此分布险要之大略也。每路设兵三万人,裨将十五六员,主帅一员,布为前后左右各营,如遇贼对垒,则前锋迎之,中军继之,左右横击之,后军殿之,使各路自为一分合奇正以当一面。如贼兴一路相持,在西路则南路、北路出奇以击之,东南路悉力以捣之;在南路则东南路、西路出奇以击之,北路悉力以邀之。其在镇江当设兵二万人,裨将七八员,副总兵一员,半扎义州,半扎镇江,夹鸭绿而守。如贼犯朝鲜,合力拒堵,而四路则分道捣巢以牵之。贼与四路相持,则镇江、朝鲜合兵而西以捣之,使各路总为一分合奇正以成全局。此合路联络之大略也。清河、抚顺、三岔儿三路山多漫坡,可骑步并进,当用西北兵以西北大将统之;宽叆林箐险阻,可专用川土兵,以西南大将统之;镇江水路之冲,当兼用南北兵,以南北将兼领之。此酌用南北兵将之大略也。各路领兵到边,画地而守,无警就彼操练,小警自为堵御,大敌互相应援。时各挑其尤精悍者为游徼,以捉其哨夷,扑其零贼,使贼不敢轻出边,且以防其耕牧。又时以一路率所部直入贼境,而分其三之一设三伏以待贼,且战且郤,遇伏则又战,然后从容进边。而东路未已,西路复然,北路未已,南路又然。更番迭扰,以疲贼于奔命,然后相机进剿。或四路并进,或三路牵制,而阴并一路,此坐困而转蹙之大略也。善行师者,行必结阵,止必立营,见可而进,知难而止。每行一次,必立一营贮放粮草,兼作退步。各路兵虽三万,如深入百数十里,必须留营数所拨兵防守,而前路迎敌兵马必渐单簿,所定前数断难减少,且兵马既随各帅往边,辽城空虚,再设兵二万,平时驻扎辽阳,以壮中坚,有事策应四路,以作外援。又于海州、三岔河设兵一万,联络东西,以备后劲。金复设兵一万,防护海运,以杜南侵。此征行居守之大略也。臣考征播之役,用兵二十余万,及围酋于囤上,犹用十五万众。今贼改元僭号,已并有两关,灰扒、鱼皮、乌喇、恶古里、弓知介、何伊难一带海东诸国兵众,又令降将李永芳等收集三路开铁降兵万人,计兵以近十万,强播数倍。今议用兵十八万、马九万匹,而见在主客残兵、续到援兵及召募新兵虽近八万,尚在沙汰,难作实数,其余惟有召募、征调二法。辽人以辽守辽之说,自李如桢、李登等建议,屡试不效,势不得不取诸征调,臣请以此责成兵部。每兵一名,岁计饷银一十八两,兵十八万,该饷银三百二十四万。内每军月给本色五斗,该粮一百八万石。又每马日给豆三升,九万匹该豆九十七万二千石。草重十五斤者,日给一束,岁除四个月青草不给外,计八个月,该二千一百六十万束,小束倍之,通共岁计船费几何,车牛人工各费几何,此皆一毫裁削不得者。臣请以此责成户部。往者,清、抚、开、铁、泛、懿、蒲、沈俱无恙,则河东以辽阳为家,当广宁为转输。今辽阳为冲边矣,又当以广宁为家,当山海关为转输。凡兵马、粮饷、战车、火器、盔甲、弓箭、匠作、马牛一应军中必不可少之物,势自不能不仰资协同干办。臣请以此责成督抚。近日调取将材,各省镇纷纷执留,及发来兵不成兵,马不成马,每诘问来将,皆云院道不容挑选,甚有授意边堡,故将瘦弱搪塞者,除已到者容臣挑选发回换补外,其以后调将、征兵,臣请以此责成各省镇。此又中外同心共济之大略也。顷阅臣姚宗文疏,欲兵部于臣所议外量增二三万人以为训练策应之用。户部照兵处饷之外多备三分之一,此尤多多益善,有备无患之长策也。伏惟圣明裁断,亟敕该部议处,以便遵行。
奉旨:览奏审度贼势,分布战守方略,颇合机宜。防守既固,徐图恢复进剿,尤是万全之策。所用兵马粮饷着该部多方措处,毋致缺乏。督抚职任封疆,务须同协力,以图共济。镇道将领等官俱令实心任事,料理兵食战守之计,毋得因循推避,有误军机。各省镇应调兵将着作速遣发,仍挑选精锐,不许以瘦弱搪塞。熊廷弼着益用心经理,副朕倚任之意。《明神宗实录·万历四十七年十一月癸卯》

可见熊廷弼的方案是得到了最高统治者支持的,并下了红头文件要各部门配合执行。至于说为何没达成预期的效果,那就得展开来讲,没个几万字收不住。

再论熊廷弼经略辽东期间实际效果。万历四十八年6月12日夜,后金一万余骑从抚顺入境,直驱沈阳,一万余骑由东州入境,直驱奉集,另发后阵马步合计四万余人,大举入犯。但后金此次入寇并未取得过去那么摧枯拉朽的效果,明军总兵贺世贤从沈阳出击,沿河与后金进行野战,总兵柴国柱自奉集出击,从南边压迫后金,与贺世贤形成合围之势,将后金逼迫出关。

另外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熊廷弼与辽东巡抚周永春的关系极为密切。在熊廷弼出关视事时仅以八百人马相随,至广宁时人马俱疲,周永春遂遣标兵有马者一千人护送。熊廷弼在辽阳发现欠缺火药也第一时间给周永春写信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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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一个人其实很难,我只说一点熊廷弼做过的事。

天启元年三月,努尔哈赤进攻沈阳,总兵贺世贤嗜酒轻敌,加上城内降夷复叛,最终沈阳沦陷。

今兵部见在家丁张贤自言昔在沈阳,亲见世贤当日死事状,历历为大司马张凤翼具述甚悉。张贤之言曰:贤昔以兵部家丁往沈阳立功,实隶贺世贤麾下。沈阳城颇坚,城外浚壕,伐木为栅,埋伏火炮,为固守计。奴猝至,未敢遽逼也。先以数十骑于隔壕侦探,尤世功家丁蹑之,斩获四级。世贤勇而轻谓奴易与,遂决意出战。张贤谏不听,世贤故嗜酒。次日,取酒引满,率家丁千余出城击奴,曰“尽敌而反”。奴以羸卒诈败诱我,世贤乘锐轻进,奴精骑四合,世贤且战且却,至沈阳西门,身已中四矢,城中闻世贤败,汹汹逃窜,降夷复叛。吊桥绳断,或劝世贤走辽阳,世贤曰“吾为大将,不能存城,何面目以见袁经略”。时张贤在侧,世贤麾使速去,曰“与我俱死无益也”。贤不忍,世贤叱之,贤走数十步,奴兵已至围世贤,世贤挥铁鞭决斗,击贼数十,中矢坠马死。张贤回首,犹隐隐望见之云尤世功引兵至西门欲救世贤,兵皆溃,亦力战而死,同时有参将何世延者降奴,遂讹为世贤云。

而沈阳之战中贺世贤暴露出来的诸多问题,熊廷弼显然是早就知道的。

熊廷弼在时,曾特意写信给贺世贤提醒他临阵少喝点,也提醒过不要只顾自己莽,还是要加强与友军的配合。从沈阳之战贺世贤的表现来看,熊廷弼这两条提醒可以说是切中要害。

另外,在导致沈阳沦陷的另一个重要因素“降夷”的问题上,面对贺世贤对待降夷“信之如腹心倚之如手足”的态度,熊廷弼也提醒过贺世贤不要太过相信夷丁“此辈仍望切切谨防而远置之,不可留为军中身边之用”,最后还不忘叮咛:“愿将军听吾言毋忽也”。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差他自己提刀去沈阳砍降夷了。


在熊廷弼第一次经辽的最后,他自己是有过一个总结的,即《奉旨交代疏》,有耐心的可以认真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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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历史形象、名望和实际能力严重不相符的人物。

明清战争中,明朝纸上谈兵的集大成者。



一、

在晚明时代,卫所军户制度早已荒废,明军征兵动员体系全面转为招募制。军备建设和作战指导体系,也主要以戚继光《练兵实纪》作为指导思想。

戚氏练兵的特点就是成本高,他推崇人少而精,装备大量战车与火器军械,步骑混编混练的新式边镇军,与和明朝初年的军户兵相比,从里到外完全不一样。

万历三大征和萨尔浒之战共同特点之一,同样是兵少。

壬辰战争的第二阶段,入朝明军数量达到最高峰,也就刚过十万人,第一阶段战事结束,明朝财政就吃紧了,随即发生蓟镇南兵兵变这种闹饷事件。

万历二十四年南征播州杨氏,号称24万,其中官军也不过7万多人,余下16万人都是当地川贵土兵。

到了萨尔浒之战,四路进剿明军“主客出塞官军共八万八千五百五十余员名(王在晋《三朝辽事实录》)”,加上在广宁、海州等地防备蒙古、确保粮道的兵力,也就11万人。


二、

万历四十七年8月,熊廷弼接任经略(5月即得到任命,8月初才抵达辽阳,与杨镐完成权利交接),他在当年11月初拟了《敬陈战守大略疏》,提出了一个用兵18万,“四路堵截,先守后攻”的放大加强版萨尔浒之战。

虽然叫四路堵截,其实是五路加三点——

五路:东叆阳;南清河;西抚顺;北三岔儿堡”,“其在镇江,当设兵二万人,……半札义州,半札镇江,夹鸭绿而守。”
三点:辽城空虚,应再设兵二万,平时驻札辽阳,以壮中坚,有事策应四路,以作外援。又于海州、三岔河设兵一万,联络东西,以备后劲。金、复设兵一万,防护海运,以杜南侵。……
“今议用兵十八万,马九万匹。

熊在11月初递上去奏疏。12月初,熊廷弼和兵部、户部就闹僵了,双方打了四个月的打口水仗。

原因很简单,兵部、户部明确表示:我供不起。


三、

在兵部和熊廷弼这场持续数月的口水仗中,有一个双方都很关心、冲突也最激烈的争议话题——辽人守辽土。

在明清战争的绝大多时间,明朝一方的绝大多数决策者,都是“辽人守辽”路线的拥护支持者。

熊廷弼是极少数另类,他是“辽人守辽土”的坚决反对者。

万历三十六年,熊第一次来辽东做巡按,就特别看不惯辽东的社会氛围和辽人的言行风貌。辽东土著当中的胡乣人口比例过高,辽东社会胡俗多,辽人身上胡气重,辽东本地将领要么是鞑官血统或投附夷丁出身,要么和边外蒙古女真部落首领联姻结亲,来往过于频密。熊认定这些现象和行为,对辽东地方安全构成隐患。

在那些从未接触过蒙古人和女真人,首次出山海关到辽东上任的明朝官员当中,普遍存在相似的文化偏见。官员经历过宦海历练,大部分人颇具城府,就算看不顺眼,也知道加以掩饰。熊廷弼是一个另类,他口快敢言,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熊廷弼弹劾李成梁,借反腐治贪的机会打击辽东李氏将门,在这个过程中,这种偏见已表露的很明显。

相隔十一年,在款虏还是拒虏这个问题上,熊的态度发生巨变;在排斥辽人这个问题上,熊的态度完全没有变化,还更为偏执。

他当巡按时,就对开原三万卫下女真和蒙古族军户过于集中,胡乣达官比例过高的现象,表示过担忧:

“开原半是达官苗裔,而包藏祸心之强虏,且为之招,有其事而始寒心,晚矣——《按辽疏稿·请免商税疏》”。

辽民和后金关系如何,并非之看族属出身,而是看利害关系。辽东的女真族鞑官和军户,在明清战争中选择不同的道路。辽阳黑氏和佟氏家族,哈达王氏,开原三万卫等,效忠明朝;抚顺佟氏、广宁石氏和王氏家族,辽阳东宁卫等投靠后金。

实际上,开原三万卫的明初女真族出身的明军,和建州女真有严重的利益冲突,始终是压制努尔哈赤的中坚力量(万历初年开始,开原——哈达叶赫马市利益集团,就与抚顺——建州马市集团长期存在利益冲突)

熊廷弼不会了解到这些详情,他就是凭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固执偏见。


四、

今日辽人已倾心向奴矣,彼虽杀其身及其父母,不恨;而公家一有差役,则怨不绝口。彼遣为奸细,则输心用命;而公家派使守城,虽以哭泣感之,而亦不动。皇上以为民心如此,能战乎?能守乎?
一切军法,臣能行于各将,而各将不能行于欲逃之军,责令喂马,不听;责令收拾器械,不听。心心念念,只想一走,而各将其奈军何?
凡一切应行事宜,臣能行于道府,而道府不能行于欲逃之民。谕以守城,不听;谕以挑壕,不听;谕以采草斫木等事,一一不听。心心念念,只想一走,而道府其奈民何?——《辽左大势久去疏》万历四十七年八月二十九日

这是万历47年八月下旬,熊廷弼向朝廷呈送的奏疏,他声称“辽人”是汉奸,打算给努尔哈赤当内应。

此时,他刚抵达辽阳住二十几天,还没有去巡查其他地方,他所看到的景象仅限于辽阳城,但张口就是“辽人”如何如何。全辽地方大了,沈阳抚顺宽甸金州镇江,在这些地方生活的土著居民也是辽人,都和辽阳城的情况一模一样吗?


五、

熊廷弼不仅对辽民看不顺眼,对辽将辽兵更是相似的态度。他认定辽将普遍贪腐成性,辽兵缺乏训练,辽籍官兵还与努尔哈赤关系深厚,会给后金当奸细。

熊出任经略的一年零两个月,也是整个明清战争期间,辽东军民受到歧视、排斥的时期。

譬如守沈阳的贺世贤,是陕北榆林人,出身延绥边镇系统,他是借着惩治贪腐、打击辽东“李家将”的机会,于万历三十九年调到辽东的客将,也是在辽东做官履历最长久的客将。

至于守奉集堡的柴国柱、守虎皮驿的尤世功与周世禄,以及守辽阳和其他地点的将领,都是在明清战争爆发后,于万历四十六年夏秋才陆续出关,抵达辽东不满两年的北方边镇军和南方浙兵、川土兵。

这些客将客军皆被委以重用,辽东土著官兵却被边缘化对待,随之就出现两个难题。

首先是客军的新兵多,又普遍念家,逃兵现象严重。万历48年正月,熊又给朝廷发去一道《新兵全伍脱逃疏》,里面强调的就是这事。

熊此时已经区别辽民的地域出身。他一方面防范辽北和辽西等地普遍有鞑官胡人血统的辽民,一方面又从辽南招募汉人军户居多的南卫兵(南卫是指位于辽东半岛的金、复、盖、海等卫所的军户)。他把南卫兵调拨到宽甸、叆阳和镇江等地,即可以防守朝鲜贡道,还能落实“四路堵截”当中的叆阳和镇江两路。

但是辽东镇上百年的军事传统,都是一贯喜欢吸收“夷丁”,鞑官和夷丁是确保辽军战斗力的中坚力量。辽南虽然汉人军户多,早已经沦为承担屯田和修边墙任务的壮丁,战斗力是最差的。熊招募南卫兵,又不能保证有充足时间进行训练,新兵素质差,纷纷逃亡。

熊很武断地得出一个结论:辽兵要么有当汉奸的嫌疑,不能用;要么素质差战力低,不堪用,以后尽量用外地调来的客军。


六、

在萨尔浒之战中,数万明军成建制被消灭,损失了过多有经验的宿将和骨干老兵。兵部已经需要通过从新招募新兵来补充兵员。偏偏又碰见一个特立独行的新任经略,他要求兵部给他提供高达18万兵力,而且放着辽东的兵源不用,执意要求从外地给他调客军。

客军入辽后,逃兵现象更严重,“沙汰”的比率也居高不下。恐惧心理和思乡情结作用在一起,导致这些刚刚从外地调来的客军新兵大批逃亡。为了赶时间和凑数,招募流程从速从简,剩下没逃走的新兵,也普遍未经过训练,身体素质不高,折腾半天送到辽东了,还得“沙汰”一批。

先跑一拨,再筛一拨,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小规模零散兵士的逃亡现象,军官已经管不过来,出现成建制的逃亡,军官才会上报。

“新兵逃去,各将皆不报,及全哨、全营逃,始报,而法不加众矣——《新兵全伍脱逃疏》。”

对客军新兵逃亡问题,熊廷弼也提出解决办法:偷生怕死、畏敌恐惧,这是人之天性,哪怕军饷给足也未必管用,毕竟命比钱更重要,不能单纯用恩德感化,必须严刑峻法,施行高压管束,在士兵当中大搞连坐。新兵逃亡,只有两条路行的通,从辽东半岛南端和鸭绿江口搭船,走海路往山东跑;从辽西走廊一带入山海关,往蓟镇跑。所以他还要求辽东半岛最南端金州、复州、盖州等卫所的官员、山东沿海登州等地和蓟镇等地官员,以及京畿天津各衢驿的官员,要加强人口盘查,搜检船只,缉拿逃兵。

其次是客辽矛盾激化,客军和辽军将领,也分化成几个小集团。

熊廷弼偏好来自西北边镇的武将。入辽客军当中,出身延绥、宁夏、甘肃和宣大等镇的武将,都能得到重视;其次是来自蓟州、真保(真定和保定)和南方川、浙的武将。

早在四十七年秋,辽东前线已经出现“经抚不和”的问题:

巡抚周永春支持款虏和信任辽人辽将,也不赞同熊18万人的用兵计划,无法和熊共事,只不过周选择退避忍让,没有让矛盾爆发。

一些对熊廷弼很不满的武将,逐渐向周永春身边靠拢,这其中有刚遭到排挤的原辽军河西总兵李光荣,还有不赞同熊的作战计划、刚调到辽东的客军将领、甘肃镇总兵李怀信。

就新兵逃亡、淘汰率过高,粮草军饷供应这些难题,熊也多次责备兵、户两部。他说话一向不知道分寸,兵户两部官员一忍再忍,实在忍不了,开始组织反击。

四十七年十二月,熊在奏疏中抱怨“兵部所调援兵,俱是纸上虚数,十无二三(《熊襄湣公集部·调纸上有兵疏》)”,指责兵部不能配合他的工作,现在他不仅手中兵不够用,而且兵员素质差,逃兵太多,还得花费时间整顿军纪、训练新兵。

兵部尚书黄嘉善随后反驳,本来就不赞同你那个四路防守的计划,张嘴就是18万,让我从哪给你弄去啊,兵部只提供12万,再多就没了。

四十八年正月,熊那的《新兵全伍脱逃疏》送到北京,再度引起兵部、户部官员的极度反感。我们又是开征辽饷,又是截运漕粮,想方设法给你募兵调兵,送到你手里,跑了这么多人,你还得花时间和精力整顿逃兵问题。放着辽东本地的军民不用,非得从外地调客军,你瞎折腾什么呀!


七、

就在正月月底,朝廷一些官员,也对熊廷弼发起针锋相对的反诘:记得去年九月初,你说的明明白白,“挨到明春二、三月间,大兵一集,何虑不能制之”,日子可快到了,请问熊经略廷弼大人,你何时报捷?

这套风凉话也把熊廷弼激怒了。熊廷弼组织反击的言辞还是老一套:我要求18万兵,现在手上才10万,兵力不够,粮饷也有缺口,才导致原计划不能按期落实,是你们兵部和户部耽误了事。

那么,熊廷弼执行要求用客军,会给兵部和户部带来多少麻烦?或者说,在明清战争初期,明朝调外地客军出关赴辽,这项工作是如何运行的?明朝官方资料对此有很多记录,笔者就简单摘抄一条万历四十八年二月、兵部尚书黄嘉善陈述调兵任务的奏疏:

兵部又奏:辽势日危,蓟镇之精锐,强半东发。臣部调西镇入卫官兵,分防蓟、密要害。兹经臣以镇江、宽甸诸堡缺兵,督责甚急;抚臣以广宁一带缺兵,屡疏恳请。惟宁夏、甘、固三镇入卫官兵,共五千四百员名,可暂调出关,月饷安家俱厚。其宁、固二镇官兵赴经略处,甘肃官兵赴抚臣处,各听分发。俟六月换班之期,各省镇接班兵到,随发出关更代,发回本镇。

北方九边各镇客军奉命入辽的程序,简而言之,就是接力补班和定期换班调防。

虽说明清战争发生在辽镇,但是九边各镇的明军,也直接面对漠南蒙古左右两翼各落和西域的东察合台汗国,自己都要保留一定兵力,兵力数量不能太少,兵员素质也不能太低,不能都派到辽东去。

蓟镇距离辽东最近,蓟镇兵大批入辽支援,如果察哈尔趁机破塞入寇、袭略京畿地区可怎么办?兵部只好拆东墙补西墙,再从其他军镇拨出兵力,充实到蓟镇协防。西北边镇入辽客军,分成至少两个批次,每班在辽东驻守四到六个月,当时间到了,再由下一班前来接替。

客军入辽,要向官兵们支付开拔、安家费和优越的月饷。宁夏甘肃这些地方,距离辽东都超过两千里地,这一来一去,中间赶路耗费的时间、消耗的精力和花费的盘缠,里里外外全都靠花钱才能撑起来。调客军的成本远远高于招募本地的辽军,刚调过去,新兵又跑了,谁遇到这事都得急。

黄嘉善还提到经臣和抚臣,表示这次奉命入辽的西北边镇客军5400人,一半拨给熊廷弼,一半拨给周永春。此时的辽东,很可能已是进一步分裂的状态:熊、周二人无法共事,他们各管一摊了。

在晚明时代,卫所军户制度早已荒废,明军征兵动员体系全面转为招募制。军备建设和作战指导体系,也主要以戚继光《练兵实纪》作为指导思想。戚氏练兵的特点就是成本高,他推崇人少而精,装备大量战车与火器军械,步骑混编混练的新式边镇军,与和明朝初年的军户兵相比,从里到外完全不一样。

万历三大征共同特点之一,同样是兵少。壬辰战争的第二阶段,入朝明军数量达到最高峰,也就刚过十万人,第一阶段战事结束,明朝财政就吃紧了,随即发生蓟镇南兵兵变这种闹饷事件。万历二十四年南征播州杨氏,号称24万,其中官军也不过7万多人,余下16万人都是当地川贵土兵。

明军在萨尔浒之战中阵亡4.587万人,考虑到这些人大都是老兵,这种损失足以用“伤筋动骨”来形容。再加上战后几个月已经出现逃亡现象,熊廷弼在四十七年秋统计出来的驻辽官兵数额,只有5万人左右。内阁与兵部的计划,是到万历四十八年春季,通过招募新兵和调拨各镇各地现有兵力,让辽东前线的明军总兵力恢复到12~13万人。这已是明朝动员的极限。

熊廷弼要18万兵,兵部不答应,不是故意为难他,是确实供不起。在这种情况下,熊还固执地坚持不用辽兵、埋怨新兵素质差,兵部也也要反驳。


八、

熊又特别好斗,喜欢和人争执。从四十七年十二月开始,他和兵部就通过写奏疏互相指责的方式,展开一场持续数月的论战。

又言惮征调者,倡“以辽守辽”之说,以为远征不如近募,图存不必远求,贵精而不贵多。今其说屡试不验,独贵精之说尚牢固不破。辽阳、沈阳、抚顺、清河、叆阳、宽甸、镇江,皆当贼一面来路。不置兵,无以阻其阐入;不多置兵,无以当其聚攻。
而主贵精之说,势自不能分散布置,必屯聚辽城一处,然后可以应沈阳,则百二十里应抚顺、清河;则二百余里应宽甸、叆阳;则三百余里应镇江;则四百余里鞭长不及马腹,如何能济?况海州、三岔河、金、复等处,尚议添设,以护海运,以防门户,则贵精不贵多之说,做何铺摆?如此议论,不误尽国家大事不止。——《明神宗实录》万历四十八年正月二十四

这是在口水仗期间,熊进行论战的诸多奏疏之一。

他继续强调不用辽人辽兵,又解释自己什么一定用那么多的兵,为什么要把摊子铺的特别大。论战持续时间长,文字内容还特别丰富,话说的越多,越能反映出熊的真相想法和实际能力。


在正月末和二月初,兵部尚书黄嘉善也发动犀利的反攻。黄的奏疏虽说是给皇帝看的,其中的措辞语气,明显是对熊廷弼和陈王庭加以责备质疑,甚至有下最后通牒的味道——

兵部尚书黄嘉善覆奏:经略熊廷弼、巡按陈王庭交章,谓辽人不足恃、援兵不当缓是已。夫各边健儿,岂其借材于异域?辽于九边处一,谓其不可为兵,然乎、否乎?……海、盖、金、复,岫岩、三岔河一带,地既需守,兵卒难调,募本处之民团练,当无所逃。况就彼团练可以护粮、可以转饷、可以省费、则更调宜讲也。若曰逃去之数,皆为虚数,另调边兵以充之。——《明神宗实录》万历四十八年二月初七

辽东一向是九边重镇之一,你偏说这里的兵不能用,我才不信呢。你多次抱怨兵少,反复要求兵部再给你调客军。我就明确答复你:你身上的臭毛病忒多,我已经伺候不起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在辽东本地军民中组织团练,优先用辽兵,辽兵不够用或者也出现逃兵,我再调拨客军,给你补上。


九、

万历四十八年三月下旬,正当熊廷弼和兵部的嘴仗打得正欢时,后金军突然占据抚顺关和抚顺城,在辽河平原上获得一个永备驻军据点。

总兵贺世贤、周守廉各报称:达贼无数,进抚顺关口下营。臣已申饬各路谨备,惟清、叆、宽甸无兵可发,即辽城已颓塌,兵复怯弱,除咨抚臣周永春先遣参将,别镇带领甘肃、青州兵马,前来协力战守。总兵麻承恩三岔河防援。宁前副参游窦承武等兵马渐东,为广宁壮势。又咨督臣文球,遣蓟镇骁将,提兵出镇前屯,并催督已未出关兵将,速来策应。外伏乞亟敕兵部,星夜马上差人分催各镇,挑选精锐兵马来援。——《明神宗实录》万历四十八年三月二十五日

至此,熊的“四路堵截”的规划已经成为无法施行的纸上谈兵,辽东战场局势由此急剧恶化。

后金军占领抚顺,在辽河平原上获得永久驻兵点,熊廷弼要为此负主要责任,因为这不是兵部没给他18万兵,而是他又失察的责任。

47年夏秋季,后金迁都,从苏子河谷深处的赫图阿拉,迁到河口的界凡。。

因为界凡距离抚顺太近,明朝从一开始就掌握了相关情报

熊到辽东出任经略后,他指挥的第一仗,就是进攻界凡:47年8月,努尔哈赤出征叶赫,熊没有直接派兵去救援,而是调兵出抚顺关,去进攻界凡,想来个围魏救赵。努尔哈赤早有预备,明军被留守后金军击退了。

自48年年初开始,后金加快向西扩展的步伐。努尔哈赤着手在萨尔浒山和靠近铁岭、抚顺的周边地区,修建萨尔浒城、尚间城(即萨尔浒之战当中击败马林的尚间崖)、温德痕(今抚顺上马镇温道村)、章丹(今抚顺松树村)等处堡寨,作为永备屯驻基地。

温德痕和章丹两座堡寨紧贴着边墙,就在抚顺关的视距范围之内。此时出关明军已经超过十万,熊手中兵力已比较充裕。总兵贺世贤、柴国柱先后两次向熊汇报军情,分析后金有对辽东发动进攻的迹象,希望先发制人,派兵去骚扰后金在温德痕和章丹的修城工作。

熊廷弼无动于衷,没有回应。而是一边继续和兵部尚书黄嘉善打口水仗,一边向宽甸、镇江等处增兵,还在慢条斯理的打造他的思路堵截。

后金军占据抚顺之后,从当年五月初开始,到九月初为止,努尔哈赤对辽河平原上组织五次大规模攻势。

熊廷弼被迫改变策略,把他手中能调动的12万人里面的大约10万人(也就是兵部承诺的兵力)集中在辽河东岸、辽东东路防区的核心的“三城一驿”——沈阳、辽阳、奉集堡,虎皮驿。

镇路卫所堡,辽阳是辽东两大镇城之一,相当于省会;沈阳是沈阳中卫城;奉集堡虽然仅为堡城,但位置在沈阳东南(辽阳东北),位置重要。而虎皮驿位于辽沈中间,确保辽沈联络

沈、奉为辽阳门户。沈—奉—辽三城互为犄角,在辽河东岸形成一个核心防御区。

熊在沈部署贺世贤统帅的3万人,在奉部署柴国柱的2万多人,自己在辽阳带着4万多人。凭借坚固三城的城池和集中10万兵力,才挡住了后金军的进攻。

辽东巡抚周永春另带约2万兵力,驻守辽西广宁和辽西走廊一带,防备蒙古。

这种形势是非常危急的,根本算不上局势好转。

惟是贼倾巢移住新寨,添筑山城,劄屯关口,专心并力,以图辽沈。……此贼扼要之计,臣心恶之。昨六月十二日之举,虽被堵截,怏怏而去,然大众尚全屯抚顺城下,图为再计。——《明神宗实录》万历四十八年七月十七日

失算了,万万没想到奴酋还有这一手,一句“臣心恶之”,透露出熊心中的悔恨懊恼。


十、

太多论述明清战争的专业论述和通俗历史读物,都把熊廷弼描述成军事才华出色、能力挽危局的杰出帅才,把他拔的太高,吹捧的实在太过分了。

经常有各种言论,称呼熊廷弼担任经略的一年零两个月(47年8月初~48年10月),辽东局势转危为安这样、努尔哈赤对沈阳、辽阳的进攻都失败了等等说法。说这是熊主辽期间的功劳,一次证明他的军事指挥才能。

这种说法本身就以偏概全。

熊刚上任时,他先给皇帝许诺一个从防守转入反攻的时间,然后提出这个“四路堵截、先守后攻”的计划——

臣惟辽阳、沈阳,皆为河东腹心内地。自东失抚顺、清河,北失开原、铁岭,而辽沈遂为辽阳之冲边矣。……屡疏乞讨道将兵马器械等项,伏乞皇上亟敕该部火速发遣前来。……邀皇上之灵,守住辽阳数月,选练人马,整造器械,挨到明春二三月间,大兵一集,何虑不能制之?——《收集兵力以固辽阳疏》

只要兵部给我18万人,我把这18万人部署到抚顺、叆阳、清河这几个点,堵住努尔哈赤出山的路,挡住后金军的攻势,明年开春23月就能反攻了。

这比袁崇焕的“五年平辽”更加浮夸。

按照他的这番计划,后金军就不应该冲进辽河平原,没有能力进攻沈阳和辽阳的

而实际情况,是明朝拿不出18万这么多军队,根本满足不了他这个大计划。

万历四十八年5月到泰昌元年9月间,后金军在辽河平原上发动五次大规模攻势,虽然没有攻下沈奉辽三城,但是完全肃清了三城周边的大小所堡


十一、

此人根本不考虑明朝国家财政和军事动员的实际情况,也完全不了解明军军备实情,就是一个热衷用长篇大论打口水仗的纸上谈兵之辈。

到了天启元年,辽沈都丢了之后,熊重新当经略时,依然喜欢如此铺摊子的方式,提出一个要求20万兵力的“三方布置”计划

熊不是称职的军事家,他连带兵打仗的基本军事素养都不具备。明朝把一个御史、一个擅长查案子、清肃官场的纪检监察官员派到辽东,强行让他当军事统帅。这个辽东经略当的越久,犯错就会越多。

明清战争爆发后,明朝派往辽东三任经略——杨镐、熊廷弼和袁应泰。朝廷让所谓懂“兵事”的文官挂帅,而实际上,这三人领兵御敌的水平,属于黄鼠狼下耗子,一个不如一个。

太多论述明清战争的专业论述和通俗历史读物,都把熊廷弼描述成军事才华出色、能力挽危局的杰出帅才,把他拔的太高,吹捧的实在太过分了。


熊廷弼落得一个传首九边的下场,对此,笔者的评价就是八个字——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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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诸位补充几个小细节。

1、熊廷弼和杨镐的关系非常好

世人对杨、熊的评价,基本是相反的,通常都说杨早在壬辰战争期间,带兵打仗就有过很多过失,让他指挥萨尔浒也是用人不当。

但是杨和熊的私人关系非常好,杨镐是他的伯乐和举荐人。

万历四十六以前,两人没什么来往。。十一年前,熊廷弼当过辽东巡按,工作重心是监察风纪,整顿辽东地方官场,调查巡抚赵楫和总兵李成梁的“弃地啖虏案”,他对辽东军备建设方面的成效并不突出。

在万历四十六年,他同样是辽东经略的备选人之一。明清战争爆发时,他和杨镐的境遇类似,都在老家当闲人。因为熊的从政资历和官职都相对浅薄,各方面都不如杨,他很快就被朝廷放弃了。

万历四十六年以前,两人没什么直接来往。

当年十一月,明朝正紧锣密鼓地进行萨尔浒之战的战前筹备工作,身为经略的杨镐,主动奏请朝廷,提出重新起用熊廷弼,给他一个合适的官职,让他担任高级谋士,“以谋谟庙廊”。

到了萨尔浒战后的万历四十七年三月,朝廷虽然正在考虑更换经略的人选,但愿意举荐熊廷弼的人并不多。最开始是由祝耀祖科道言官提出建议。这两人在京城官场中影响力很有限,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人物,是经略杨镐、内阁首辅方从哲和明神宗。

在战败后饱受指责的舆论压力下,杨镐再次主动举荐熊,方从哲随后附议并奏请皇帝,明神宗又迅速接受了方从哲推荐的人选。

这件事具有一定的偶然性,在家已经闲待了六年多的熊廷弼,能当上继任经略,并非众望所归,而是少数人推荐和操作的结果。

因为熊对杨怀有几分感恩之情,到辽东见到杨之后,权利交接过程非常顺利。两人惺惺相惜。


2、辽东明军不敢出城野战,也是从熊廷弼担任经略期间出现

很多人讲述明清战争,都在陈述一个和历史有明显出入的故事:明军不敢和后金野地浪战,这个风气出现在天启年间,是打孙承宗经营辽西走廊、袁崇焕守宁远城开始的。

这个说法不准确。

总兵贺世贤领马步一万一千余人、柴国柱领马步一万一千余人,李怀信除将原分广宁兵马交付李光荣掌管外,止领马步七千余人,各驻虎皮驿、三块石等处,当贼来路。
……今东贼四万,入驻开原,欲令三总兵扬兵于汎、懿之北,以示驱逐;或声言于抚顺之东,以示捣剿,而促其速归。三总兵皆虑兵马寡怯不能敌,又虑西虏五万骑之见聚养膳木,乘我兵东出,而从西入抢,我兵北行,而从中隔断,皆按兵不敢动。似此光景,何论镇江?何论朝鲜?——《明神宗实录》万历四十七年十二月初五

万历四十七年十二月,努尔哈赤前往开原,与内喀尔喀蒙古贵族举行盟誓。明朝迅速获得情报。熊希望有所行动,至少能形成一定干扰。

因为新兵多,战斗力明显下滑等原因,明军将领已经出现刻意避免野战的行为。

即便是贺世贤、柴国柱和李怀信这三个西北边镇军出身的将领,照样不遵守熊的命令,已然在公开抗命,轻易不敢出城。

熊这份奏疏指责贺、柴等公开抗命的武将。

3、

后世吹捧熊廷弼的人士,主要集中在明末和清朝中前期。其中影响力比较大的一个人,就是清高宗乾隆。

乾隆专门写过一篇《论熊廷弼》,里面有“明之晓谕军事者,当以熊廷弼为巨擘”这些内容。

问题是乾隆作为一个很会玩弄权术的皇帝,他是个玩政治的高手,但不是军事家。乾隆从没有带兵亲征的经验。乾隆就特别喜欢远程指挥,身在北京,给几千里地之外的前线将领发号施令,对边疆战事指手画脚,亲口制造了很多麻烦。

这个对打仗不懂装懂还经常捣乱的外行,说熊廷弼“晓谕军事”,恐怕就要质疑这话的效力有几成,是否具备权威性。

若不是看在他有皇帝这层身份,谁都不在乎他在军事方面发表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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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朝从信录》:兵科朱童蒙勘辽事竣据实回奏疏曰臣蒙皇上简命前徃辽东会勘熊廷弼任内功罪陛辞而岀即星驰彼中遑返三千余里行住七十余日逐处亲到逢人密访备查卷宗实科士马据以言官所参论质以廷弼所辨白从公案实矢诸天日其功罪之格固有次第谨一一爲皇上陈之臣伏读敕谕曰某处被贼杀掳为失事某处堵战修守为有功臣勘得廷弼自万历四十七年八月到任至泰昌元年十月内解任其间奴贼入犯四十八年五月十八日于花岭等山城六月十二日于王大人屯等一十九屯八月二十一日于蒲河等处其被贼杀掳者共二十三处皆为失事至于蒲河灰山豹冲斩级二百有奇所获马牛称是虽不可以言功而亦以堵截用战者也辽阳之城环匝二十里年久倾塌当开铁初陷辽阳之人束装思徙者以城不足为凭也廷弼缉其外筑其内绕掘两河引水建闸城之上下密布火车火器分兵防守稽闲集绝奸细心思之巧经营之周有才人之所不能到者至沈阳奉集虎皮驿大小三城修工如是守其亦复如是此其修守之可言者也敕谕曰某事为从实奏闻某事为欺隐未报臣勘得疆场之事凡有查核经臣凭监军道之开报监军道凭府厅之开报亦或有据塘报即入疏中者廷弼向来章奏似亦从实而无欺隐但其有报杀掳名口间与抚臣所参稍有异同耳敕谕曰城堡有无残破村屯有无抢掠臣勘得沈奉之外凡有村落因山为居垜石为垣故曰屯曰塞曰山城其实民居不过一二家三五家而为城堡者止有蒲河一处耳至花岭山城秃老㜑山城许毛子山城四十户屯金刚屯金得成屯早生屯李二金寨李沙包屯王大人屯石庙儿屯刘普屯芦尖屯白官人屯刘三屯头目瓦沟子屯终兮二屯新屯赵官人庄沈寨双树屯皆其前后抢掠之村屯也勅谕曰士民杀掳几何器械损失几何臣勘得三次入犯杀掳屯民七百二十三名口被伤十一名口被掳脱回四名掳去民马五十四匹牛一百二十一只驴十七头烧毁房屋八十五间岂窖二十九处此杀掳之的数也器械则失损盔甲等项一百三十四件抢袍一十四领敕谕曰兵马折伤若干现存若干臣勘得前后阵失折官兵共五百八十七员名被伤兵丁共三百零七名阵失马一千五百零六匹现在支新饷主客官兵一十六万三千二百四十二员名寨马六万五千九百六十一匹敕谕曰钱粮实用若干虚冐若干臣勘得自万历四十七年八月内起至泰昌元年十月十五日止存库续收银七百七十四万二千九百五钱九分八厘除收过银九千九百七十五两一钱三分存库银七十四万五千一百六十六两四钱六分其一应岀入悉经饷司与粮官收支廷弼原不经手或有顶名虚冐乃各营将佐影占之弊亦严为查处而不之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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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答一个。

老爸当过兵,上过老山前线。当年部队从山东上火车出发往云南走,在山东上火车的时候,站台上放着《十五的月亮》,部队的亲属们都在火车站送行,虽然有些悲壮,但是几乎没人哭。火车到了云南境内,靠站歇停,这下可倒好,不知从哪来了一群又一群的云南当地的老百姓,老太太老大爷大哥大姐小弟小妹小朋友,根本没人组织,也没人安排,就是挤到铁道边拉着车上素不相识的解放军的手往他们手里塞酒碗,塞鸡蛋,塞吃的,操着一口完全听不懂的方言说着什么。一车的小伙子哭的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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