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还穿着米老鼠T恤吗?而且这件衣服还是好几年前的。
二十世纪末,北京大学物理学教授濮祖荫的儿子濮树辍学。
没受过系统的声乐训练,自己写歌,简单的和弦,业余的琴技,一首《白桦林》,唱傻了还不是胖子的高晓松,于是便有了高晓松和宋柯创办的麦田音乐。简单的和弦,业余的琴技,一首《那些花儿》,唱傻了张亚东,于是他推掉所有邀约担任首张专辑制作人,便有了音乐“红白蓝”系列之白《我去2000年》。
26岁的他化名朴树,在中国流行音乐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笔。
这些年,我们度过了千禧年,跨过了山和大海,也路过人山人海,青春岁月却飘忽不见了。
朴树在文章《十二年》里说:“各位,时间哪儿都没有去。它是你的幻觉。它并不存在。”猛一看你会觉得朴树魔怔了,虚无了,就像拜佛的许巍、王菲、郑钧一样,仔细一看发现不对——朴树只是看上去茫然,心里早就不迷茫了,他茫然的表情也许只是表示有些事儿都特别没劲。
“今日归来不晚,天真作少年。”是歌词亦是朴树的真实写照。
他出名多年,却还在为房租发愁,他虽然寡言,但是心里有一片海。
他好不容易有一天的空闲时间,别人都去吃喝玩乐,他去艺术馆站了两个小时欣赏艺术,然后去书店买了一堆书,最后吃了一顿很便宜的饭。朴树的生活很简单,很充实。
他出来开会就穿着白T恤,短裤,拖鞋,还骑着小电瓶车。北京的天气太热,他背上流了好多汗,但是他什么都没说,静静地来开会,开完就静静地骑着小电瓶车走了。
有一次坐飞机,安检说他的琴包太重了,必须托运。朴树不愿意,多次交涉无果后,他把琴包托运了,自己拎着把裸琴上了飞机,给琴找了个空座,还给他穿上衣服,系上安全带。朴树说:乐器是有灵魂的。另外,据说他大学时在寝室,他的琴也是单独睡一张床。
在别人拿着手机的时候,朴树拿着的是一本书。
某次活动结束后,朴树突然说要去看望亲戚,拒绝专车送,拒绝人陪。向经纪人要了一百块钱,就打了辆出租车走了。然而,来回打车再加上买点水果,一百块钱完全不够啊!
并且,朴树用的是早就停产多年的诺基亚功能机。在某次采访中他说过,他的人缘特别差,差不多一个月就一个电话,所以诺基亚就够了。但是给乐队成员送的是最新版苹果手机,朴树说小伙伴用的上。
张亚东曾劝朴树说出张新专辑吧,还可以赚钱。为什么要赚钱?张亚东答不出来。
高晓松说朴树:
“20年前你来找我卖歌,我说你唱的这么好,不如我们投资给你出唱片?你说你要卖歌攒钱自己做,因为音乐圈都是傻逼。后来我们为你成立麦田音乐,带你来这个喜忧参半的圈子。20年人来人往,你还在,不是因为你爱这个圈子,是因为这圈子爱你。既然生如夏花,就不怕秋风凛冽,竹林是弱者备的。期待新专辑。”
矮大紧老师的意思是说朴树拧巴了,举目环视,四周都是傻逼;数来数去,就我自己牛逼;午夜梦回,我也有点傻逼;虚心求教,到底怎么才能不傻逼?最后发现无解,选择信佛,因为佛说:世间贪嗔痴都是虚妄,众生滚滚来皆是傻逼。我猜,朴树这么多年的心路,大概就是这么过来的。
其实朴树是幸运的,跟我或你一样,拧巴过或仍在拧巴,看不透或大彻大悟,都不重要。我们喜忧参半地过了一辈子,不只是证明人生虚妄,也不只是感慨梦幻泡影。甭管我们现在活的咋样,以后会死的咋样,重要的是我们惆怅过,我们挣扎过。
“即使全世界都变得丧心病狂,全世界都去抢银行,我也不会像他们一样,一如既往。”朴树在演唱会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超过一万人的工人体育馆像热锅中的花椒,沸腾不已。全场雷动中,观众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再来一首!”。朴树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双手握着麦克风,站在舞台上,安静的看着眼前这群爱他的歌迷。
无论歌迷、媒体人、圈内人,几乎所有人都爱他,甚至心疼他,因为他有种干净的特质。他低调、内敛,却又纯真、诚恳,有自己坚持的个性,却从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更喜欢。
朴树,始于歌声,陷于才华,忠于人品,久于性格。
PO一下我专栏的另一篇关于朴树的文章:
我在西藏的荒原上浪,犯着死文青劲儿的时候,总是四个人的歌陪着我 :
许巍汪峰老狼朴树。
他们的歌总是让我很容易找到一名死文青的感觉,虽然我浑身都是破烂,裤子和靴子还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按照供应标准发给我的,但是我特么是精神贵族啊!我就活在诗和远方里啊!
在生如夏花的岁月里,告别了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和同桌的你,做一名有情人的流浪歌手,穿过一片一片的白桦林,感觉自己像梦一样自由,绝不浪费怒放的生命,看着路边的蓝莲花,从事一场携带着故乡的旅行,这就是我的完美生活。
然而这丝毫不妨碍别人认为你的这些破烂儿一钱不值。你开着一个农场却只养出了一群不着四六的畜生,你整天瞎晃荡却始终一无所有,你所有家当都逃不出两个字:“凑合”。
毛钱挣不到,倒贴倒是不少,生活就像是一场漫长得无休无止的美梦,美梦太长,你心里开始发虚,这到底是一场美梦,还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呢?
不管这些,你只是不敢醒来。
于是在他们慵懒随性的歌声里,在那个描绘出来的美妙世界里,生来彷徨的你,活在想象的春风里,自以为青春无悔,傻子才会去悲伤,不屑于恋恋风尘,用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作为借口,装出一副且听风吟的样子。
管呢,今朝有酒今朝醉。
唯一可惜的是,唱出这些歌的人早就从美梦里面醒来了,想到这些,多少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汪峰早就名利双收,老狼已经归隐江湖,朴树有个有钱老婆还要恰烂钱,许巍自打娶了个很好的老婆以后已经憋不出什么东西了。
而你还在穿着一身破烂,连娶老婆的钱都没有。
要恰饭哒嘛。
突然,我狠狠的一脚踢在一块跟狼牙一样干净利落的伸向天空的石头上,整个人往前扑,凭着即将彻底失去灵活度的身体仅剩下的那点机敏,险险的没有一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可是背后那个一百块买的山寨破包带子已经承受不住了,它嘎巴一声断成两截,仿佛在取笑你这个廉价的“精神贵族”。
穿了4年的破靴子早就不堪重负,鞋头被各种石头啃成了千疮百孔的破烂,这次彻底的崩开了口,像是朴树咧着嘴嘲笑你的贫穷。
啊,原来最穷的是我。
刘备被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仅余数百骑连夜逃到白帝城。此时关张惨死,蜀汉又元气大伤,基本失去问鼎中原的能力。刘备没脸再回成都,只觉又羞又哀,每日只是啼哭,身体每况愈下。
诸葛亮从成都来,见到刘备病容,一时涕泪俱下,哭道:“主公何以至此?”
刘备道:“我自失二弟、三弟,便已不欲独生。今兵败东吴,大事休矣。还有什么面目苟活于人世呢?”
诸葛亮哭道:“主公,亮有一言,望主公听之。主公以织席贩履之身,经百战而继大统。此等不世之功,难道可以仅归功于一二骁将之勇吗?主公之有今日,乃是主公心系汉室之危,常怀仁义之念,故而天心人意皆归于主公。前者,云长、翼德辞世,主公不听群臣劝阻,起兵伐吴。这是为全小节而弃国家大义于不顾,所以天道不恤,人心不谐,方有此败。古人云:胜败乃兵家常事。今主公虽败,但天下人望尚在。主公若心中仍存大义,就应该将息龙体,以副天下之望。他日卷土重来,吞吴灭魏,一统天下,方可继汉朝二十四代先帝之遗志,安云长、翼德抱憾身死之魂。如若主公一味哀伤,悲戚至死。这是心中大义已失,弃天下人望与汉室大统之不顾啊。亮冒死直言,望主公思之。”
刘备摇头哀叹道:“丞相之言甚是,只是如今我大势已去,悔之晚矣。不必再说了,让我去吧。”
赵云见诸葛亮出来,问道:“主公如何?”
诸葛亮叹道:“主公命不久矣。”
赵云大惊:“怎会如此?还望丞相相救。”
诸葛亮摇头道:“主公如今处在人生最艰难的时候,要熬过去,除非两件事。一是远大的志向,二是强壮的身体。有远大的志向,就不会被任何情感伤害击垮,任何时候都能一意求生。而有强壮的身体,就能一直熬到风云变幻,时来运转的那天。而照我方才所见,主公心中所有的意气都早已消沉不见,身体也已经病入膏肓了。这已经是神仙难救,非人力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