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与天才两个字拉不上关系,没有任何优于常人的天赋。
经历过太多生死时刻(巴黎大屠杀、布列塔尼军队叛变、王军被歼灭、辅臣被俘),一生中一直被各种财政透支、封臣背叛、宫廷政治斗争、外交困境、圣女被害、家臣通敌等令人喘不过气的烦恼所困扰。只是因为怕死、单纯为了在这个国王可以随随便便被谋害的乱世里活下去,在自己和信任的臣子与家人的逼迫下,穷极一切手段去学习、去成长。
他最初以王太子形象在历史上登场的时候,住所巴黎出现敌人的内应,英国军队和勃艮第军队突破城门迅速在巴黎展开大屠杀,他在少量保王派成员的护卫下惊险逃往南方,失去了历代法国国王登基的兰斯大教堂,没有得到任何正统授权就在布尔日继位。
从最初被亲生母亲宣传是私生子没有法国王位继承权、对自己没有自信心、无能到只敢躲在温柔乡里和王后诉苦、害怕与他人交流、畏惧上门讨债的高利贷债主而找借口、被国民鄙视和嘲笑、被鞋匠抢走鞋子不敢发脾气、被运输工压着父亲的棺材威胁坐地起价慌忙掏腰包满足他们的贪欲。
到中期开始出手治理国家、与他国外交一同包围勃艮第和英国、颁布政策、起用被埋没的贤才和从外国流浪过来的外人、介入布列塔尼与阿马尼亚克党派的斗争、尝试收买罗马宗教势力为己所用。
到后期一出手就在诺曼底全歼英国军队而名震四方、心狠手辣惩治流放疑似通敌的垄断商人、囚禁不忠于自己的臣子、为使国家安宁大面积抓捕绞杀外国雇佣兵、不再妥协出兵镇压与己见不同者、政治经济农业军事四手抓、进行军事改革建立大规模炮兵和骑兵、建立国家御令连队(后世青史留名的法国常备军便源自于此)、把多年来流失的权力从各地贵族和领主手上夺回来、超越前几任的先祖而凌驾于三级会议之上。
查理七世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他没有其他史书里写的那些王子一样,一出生就什么天象异变、名人惊讶面相奇特、预言未来能统一国家之类的神奇东西,他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乃至于登基后十余年都没什么人称赞他有什么才能,试过被人嘲笑是个驼背矮子。这个平凡人是在极度困窘的情况下一步步被逼着成长起来的,在妻子、岳母、少数忠诚于自己的家臣们支持下治理国家,从这些人身上学习各种知识,从无能的懦弱布尔日国王成长到最后一统法兰西的胜利者。根据前人的经验进行经济货币改革并学习如何流通新货币,根据法国土地的实际现状进行集体地役农业改革,根据里奇蒙、贞德、阿朗松、吉尔·德·雷斯、布萨克、拉海尔这些将领的战场报告来进行军事改革,根据国民的诉苦和军队的情况来制定一系列针对羊毛兵的镇压政策。就连许多法国国王都无可奈何的三级会议、这个困扰着君主绝对主义制度的拦路虎,到他这一代也开始渐渐废除和剥夺权力,国王的赋税征收得以无阻碍化,曾经一度被视为常态的中世纪社会思想「国王应靠自己活」,也被他破除,成为了旧时代的历史。
他是整个百年战争阶段里最不起眼的国王,他没有任何天赋异禀的迹象,被埋藏在各路名将的光辉之下,依靠大家的扶持才坐稳了国王的宝座。相比起历代法国国王,他只是忠实地做了两件事:
“原本打算一辈子藏在幕后的人,被众人从背后推动着,走上了最绚烂的历史舞台。背负起所有的期待与梦想,然后完成了任务离去了。如果拿蝉的一生来形容,就是本以为会一直停在幼虫的状态死去,但突然间有人说去飞吧,出乎意料地,就这么展开了翅膀。”
“光荣与和平归于你,国王查理,永恒的歌颂也归于你。狂暴的敌人已经被击败;蒙基督之箴言和法律之襄赞,你的功绩再造了这个经受深重危机的王国。”——诺曼底地区给查理七世铸造的纪念章。
“胜利者”查理,国土的解放者,法国向财政国家转型过程的完成者,“高卢主义”的重要推动者,15世纪法国军事改革的奠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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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朋友”这方面的辟谣知乎上已经有了,我就不赘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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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来说查理七世的大部分改革都是在他爷爷查理五世的既定道路上走下去,但是为什么从1380年开始的四五十年间,就没有哪位摄政能够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呢?这才是更值得 深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