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先定义什么叫”很多人“,什么叫“堕落”。
如果你说”堕落“是指”在大学里成绩平平,排名后一半“,而”很多人“是指”进入大学的人中一半的人“,
那你这句话可以翻译为”为什么有一半的人高考结束后进入大学排名在后一半?“
这答案不是显然的么?一半的人排名后一半,这有什么不正常的?你有什么办法让超过或者少于一半的人去排名后一半?
”后一半“可以换成”没进前5%“,”没进前10%“,”没进前20%“,”后20%“,”后10%“,”后x%,x为退学率“等等。
当我们拿成绩和排名去定义一个人是否“堕落”的时候,必然会出现很多“堕落”的人,因为定义就告诉了你“这么多人必须‘堕落’"。
这里我主要讨论顶尖名校的情况,比如北大清华每年都会有所谓“堕落”而退学或者留级的情况。
其实,这些人不是高考结束后进入大学就堕落,而是之前的教育就完成了“堕落的养成”,到大学之后这个能量得到释放而已——犹如把一个带着一个铅球慢慢地爬到12层楼的楼顶上,放置在天台的边缘,从前面整个过程都是上升的,但是不妨碍最后只要动一动手指头,轻轻一推,这个铅球就会从天台的边缘滚落下去,自由落体,只需要几秒钟就可以落到最底,cover了前面12层楼的落差,摔个尸骨无存。
这些人为什么会堕落呢?
在上一篇文章中我曾提到:中国的高考制度,一个最重要的功能是筛选出平民阶层中的智力天才,至于这个智力天才在其他方面怎么样,就不好说了。
所谓的智力的天才,实际上是一个复杂的维度。它的形成过程是复杂的,每个人都不一样。犹如推理小说的凶杀现场有相似的死者形态,血迹分布,但每一起凶杀案的作案过程,手法,密室原理,不在场证明则大相径庭。
粗略的划分,综合智力由做功能效和有效做功时间共同决定。
做功能效的相关因素包括:表观遗传学角度的智力(先天和后天共同决定),知识积累的路径选择(教育环境),营养健康状况(基因,所在地区GDP,家庭社会阶层)等等。
有效做功时间(通常说的勤奋):勤奋型基因(同样是表观遗传,表现为对痛苦忍耐的阈值高);视野导致的内驱力(所在城市,父母的远见,中小学阶段学校是否有类似的机会);重点中学的纯羊群式洗脑效应(衡水、毛坦厂);自我意识觉醒(表现为贫瘠地区的特例,参考叔本华著作中关于不同心灵的描述)。
而进入大学之后,通常来说做功能效一般不会发生变化,主要的问题无非就是处在有效做工时间上,换言之,那些高中时代勤奋学习的学霸在进入名校之后,忽然一下子不学习了,否则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挂科劝退。
再仔细一分析,你便会发现:视野导致的内驱力而产生的的勤奋一般是不会断片的,譬如很多人大附中的学生,父母都是高知中产,或者在大学任教,或者在体制内(如政府,央企任职),从小灌输的信息,可以说对于人生观的形成都大有裨益。他们不会刻意强调什么学习的重要性,而是以局中人的身份向你演绎利害得失,再不济还有同侪子女,亲戚的子女,这种相互串门走访指点提携在北京中产乃至泉贵阶层都是十分常见的信息交换,其重要程度不亚于几个家族分享小圈子的信息赚钱或者获取什么其它的实际利益。
再加上学校宽松的环境,以及海淀区的高升学率,根本不会让她们在高中进入一种拼死学习的状态,她们的勤奋是一种基于“完全信息对称”基础上的自觉,因为对于路径十分熟悉,她们的勤奋也不是一种阶段式的带有鸡汤性质的幻觉。
比如一个优秀的北京高三学生,讨论问题的画风是这样的:
本人高三文科,在北京市重点就读,成绩前10,目前裸分考清北法学院有点难。从10岁开始想要学法律,读过一些法律书,也发表过论文。希望国内本科,硕博出去,学国际法。四院五系中,听一个清华毕业现在在剑桥读博士的学姐说,人大和政法更偏重实践,北大清华复旦更理论,不知是否属实。研究生想申到美top5的话应该还是清北更占优势吧?目前过了清华法学院的自招初审,这个时间点能否给一些建议?
2015年之前的知乎,这种人很多。但现在往往变成了:
高考还有200天,我现在200分,想考一本,可能吗?
我数学100分,准备每天刷一套卷子,到高考,能考到140吗?
问出这种风格问题的人,和上面这种人,与其说是成绩的差异,不如说是认知年龄,或者说信息阶层的差距。
而反观四五线城市的情况,你就知道这种情况绝非偶然。
很多父母没有上过大学,对社会某些层面的认知,教育的理解其实未必比的上上面那个北京高中生,他们信奉的是一种单线程的小巷思维:勤奋!多做题!只要勤奋就一切皆有可能!
至于怎么勤奋?
视野导致的内驱力是没指望了,很多四五线城市出生的小孩18岁以前没有出过省(甚至没有出过市),没有坐过飞机(甚至没有坐过火车),没有哪怕并不高端的一二线城市的中产亲戚的言传身教(周围亲戚以吃低保,边缘体制内,棋牌室混迹为主),视互联网为洪水猛兽(即便接触,也不知道怎么获取有价值信息)....
既如此,只能把勤奋指望于学校环境了。
但问题是,三四五线城市的重点中学也不高明,去年我去各地做调研的时候发现,很多重点中学开始模仿衡水,把新校区往郊区的山里搬了——以为避开闹市区,闭关修炼就能挽救走低的升学率?这水平也可见一番。
这种羊群式洗脑的精髓在于极端化的“集中营环境”。
无论是跑操,还是什么百日誓师,还是什么严密的每日行为量化监控,都像是恐怖电影里的BGM,渲染了一种气氛,这种气氛才是魂。
终于,少数人受益于这个极端的环境,最后学是学出来了,但已经形成了环境的依赖。
就像调节反射实验,铃铛不响,食物摆在面前居然都没有胃口。
问题在于:这个环境就是一种狭隘的真实版的网游地图——一旦它无法在大局观上向你展示这个步骤的意义,那么一旦脱离这个阶段,一切就清零了。
衡水中学和人大附的根本差别在于:
从游戏地图上来看,前者上大学是从零开始,重开一个游戏;后者只是承接前面的剧情,进入一个支线任务而已。
而玩两个游戏,忽然不适应而翻车的概率远远大于始终玩一个游戏的概率。
而很多人大概因为出于对现实游戏的不适应,变投奔到网络游戏的怀抱,这也是很多人进入大学堕落的一种主要形式。
说到底,还是因为中国还是一个第三世界国家,整个社会资源匮乏,而上一代的父母作为时代的产物,综合素质普遍比较差,一无视野,二无教育水平,三无资源供应,四无完善的现代人格,无法提供对子女较为全面的教育,甚至在很多人看来:教育=做题训练,这样的情况导致的后果就是,一部分人难以通过自学和自我意识觉醒完成缺失掉的部分,而在大学集中爆发。
可惜吗?
可惜。也不可惜,毕竟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能上名校就已经超过绝大部分人,至少有堕落的机会,并且有洗心革面的机会,但绝大多数同龄人呢?连堕落的资格都没有。
我的眼睛顿时湿润了。
都2020年了,你还以为大学是培养人才的吗?
我过去一直以为,堕落颓废,沉迷手机完全是一个大学生的自身问题,但慢慢我发现,可能有的人挺希望你一直颓废下去。
布热津斯基在1995年提出过一个“奶头乐”理论。
我们所处的花花世界让大部分人沉迷其中,丧失奋斗的动力决心,只具备基本的廉价劳动能力,能满足自己的温饱,也能创造消费,以保障社会的稳定和发展。
说白了,把你喂饱,让你玩好,打造成一个能劳动的巨婴,仅此而已。
而奶头乐和大学的关系,这样来看似乎就变得清晰:
大学其实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大家各自成长,有的成了参天大树,但大多数似乎被奶头乐浇灌成了韭菜。
你会发现,其实很多大学生毕业之后充当的都是廉价劳动力,能从事生产劳动,许多岗位听起来也挺高大上,但就是攒不下一个首付。
除了廉价劳动力,这个群体同时也是市场中基数最大的消费群体。
对于资本家来说,这一群体不需要配备高薪水,但花钱剁手倒是从来不输给谁,还有比这些学生更好的宝藏吗?
你给我干活,我给你发工资,你要买东西,我来卖给你。
Money转了一圈形成完美的闭环,我赚取了溢价,榨干剩余价值,而你搭上时间精力,以及不再年轻的身体。
大学似乎成为了廉价劳动力的传送带。
每年都有大批的毕业生进入社会,以廉价劳动力的形式创造价值,用微薄的月薪去创造消费。
我之前也纳闷,难道教育体系出问题了?
很多人读完四年大学,其中一部分颓废了四年狗屁没学,也有一部分真的好好学了,然而发现大学与社会严重脱轨,很多东西一点儿屁用没有。一踏进社会就接受各种毒打,以996的方式领略劳动者的体面。
为什么会是这样?这种教育哪出问题了?
我想,它可能真的没啥问题。
大学,一直以来真的培养了很多精英。
但,就好像造物者耗费心力打造了镰刀和收割机,必须存在足够的韭菜待以收割。
意大利经济学者巴莱多,早在19世纪就提出了“二八定律”:
20%的人,掌握着80%的财富和话语权,剩下80%的人瓜分20%的残羹冷饭,同时为20%的精英阶层打工。
现在来看,这世界上的所有角落都逃不出二八定律的制裁。
大学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人才,他们不一定是学霸,但会主动抵抗奶头乐,不愿跌入他人故意挖掘的陷阱,不愿麻痹不愿荒废自己。
他们总会迎来人生的高光时刻,靠近甚至成为那20%。
同时,大学也培养了一茬又一茬的优质韭菜,他们最终也会迫于生存压力而辛勤工作,但似乎始终意识不到,“手机那么好玩,剁手那么快乐”的背后,自己其实是在被算法操控,被概念牵着鼻子走。
可能真的说不清楚,这到底是资本在刻意引导,还是人类作为动物所无法避免的自然选择。
但大学生总算是幸运的。
学生群体依然处于人生的性格可塑期,一切还未定型,所以一切都来得及。
大学时光,请时刻保持警惕。
————————————
7.20补充:
我发现有的人只看个别段落和字眼,不爽了直接开杠。
所以还是多说一点,省得评论区爆炸。
首先,关于堕落问题,我说的是:
“我过去一直以为,堕落颓废,沉迷手机完全是一个大学生的自身问题,但慢慢我发现,可能有的人挺希望你一直颓废下去。”
有人就直接认为我把大学生的堕落完全归咎于外界,没考虑个人的主观能动性。
我指出问题B,并没有否认现象A。
这种误解属于阅读理解能力不足,建议杠之前多读两遍。
其次,也有评论说,我在制造焦虑。
害,你高兴就好,视而不见也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最后,我认为广大劳动者是配得上体面的。
而今并非这样。
好问题,这个问题我曾经深入思考过。
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的人生目标就是考上好大学,至于考上大学后干什么他们不知道。
关于这一点老师很少会告诉他们——因为老师的目标就是帮助学生考上好大学,然后自己成为名师,在系统里德高望重的同时还有助于评职称、涨工资、办补习班挣外快。
不少家长也不会告诉他们,很多家长(尤其六零后七零后这个年龄段)自己没上过大学,孩子考上大学对他们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的象征,也是弥补自己人生遗憾的途径。他们认为考上好大学往往就意味着能找到好工作,意味着能多挣钱,却忽略了孩子上了大学后可能放飞自我、彻底堕落这一点。他们只知道告诉孩子上了大学要好好学习,但在很多细节的部分却无法发挥指导作用,孩子只能自己去摸索。
而学生本人则一直以来以考好大学为目标,为此他们愿意熬过痛苦的高三,每天埋首于题海。等到这个目标终于实现,他们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了。知道大学里好好学习依然重要,但却不知道为什么重要——反正考上好大学就能找到好工作,为何还要好好学习?很多人甚至立下了大学再也不学习的宏愿,最后也确实做到了。但这种人往往玩也玩不踏实,总会觉得心里发虚,但堕落这事容易陷入恶性循环,想脱身很难。
从小学到高中,大家一直都是由老师、同学、家长们推着前进。学生坐在固定的教室里,上着按部就班的课,生活方式非常单一——无非是教室、食堂、宿舍这三点一线。
这个阶段里,学校离家近,家长有更多的时间跟孩子沟通,随时可以督促孩子学习;任课老师往往都是跟班走,他们会时刻监督学生的学习情况。
学校拥有严明的几率,同学们都坐在固定的教室里,谁在谁不在,谁在干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根本没机会去外面的花花世界堕落——何况这个阶段家长也不太可能给你太多的零花钱供你娱乐,没钱的话想堕落也没资本。
大学就不一样了:课程多,任课教师多,教学地点随时在变,辅导员也不可能天天去教室外面盯着。很多任课教师教了一学期都不知道自己学生叫什么名字——有的甚至一个都不认识。没有几个老师会每堂课都点名,这给了学生逃课的机会。再加上大学的宿舍管理完全不如高中严格,熬夜的人大有人在,如果大家都熬夜玩游戏,时间久了能不堕落吗?大学阶段父母会给孩子更多的伙食费,殊不知对很多人来说这恰恰是他们堕落的资本。
所以很多自控力差的人上了大学后容易堕落。
高中阶段大家都坐在一个教室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之间有什么摩擦也往往更愿意包容,因为对他们来说,只有学习是最重要的,只要学习能搞好,其他的事算得了什么呢?这个阶段同学之间的感情比较纯粹,没有利益之争,不容易触发矛盾。
在高中的环境里,学习是唯一的王道。只要你成绩上去了,老师会宠着你,同学会高看你,家长会捧着你。这个阶段哪怕你沟通能力不够也没什么——因为没人在乎这个。
大学就不一样了,大学是半个社会。同学们之间开始有利益之争,开始勾心斗角。大家都明白绩点、排名、社团对保研出国拿奖学金找工作的重要性,必然会明争暗斗。
另外由于大学的开放式管理,寝室关系会成为很多人非常头疼的事。沟通能力不佳的人可能会非常痛苦——我到点就想睡觉,可室友通宵打游戏影响我睡觉;有人上厕所不冲马桶;有人在其他人面前说我坏话……种种种种都可能引发矛盾。很多人就是被这些人际关系搞的焦头烂额,心力憔悴,没有心思再学习。
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不少人根本不了解大学的专业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要学什么课程,不知道这些课程自己是否感兴趣,也不知道这个专业毕业后能干嘛。
他们在报考时基本都是听取亲朋好友中所谓权威的意见,但问题是别人的想法怎么能代替你自己的兴趣和理想呢?
等到进了大学才发现:这个专业好无聊,好难学,学这个专业的课程好痛苦啊。再加上本身自控力就不够、学习能力又一般,厌学的情绪一上来,堕落就是免不了的事了。举个例子:很多人高考时报了热门的计算机专业,但他们在上大学前连电脑都没摸过,跟那些从小就学编程的同学完全没法比,这种情况下心里能没落差吗?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转专业的,所以报考真的很重要。
当然,现在这个网络时代,信息更容易被获取,选专业这个问题已经不算是什么问题了,但不排除一些人会出现“理想和现实不一致”的问题。所以报考时一定要慎重,多方借鉴经验的同时也要结合自己的实际去报考,切莫盲目的跟风,那样只能害了自己。
最恶心的不是所谓的成功概率低或者算法不透明,最恶心的是虚高的成功概率和信息不对称带来的欺骗。
假设一个老年人不懂这些营销套路,他看到拼多多渲染的那些词,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会不会疯了一样地找周围的人帮忙?可能儿女怎么劝都不听,觉得自己走大运了,儿女又不希望父母付出太多最后落空而失望,只能死命拉他回头,这就极有可能造成家庭矛盾。
更可怕的是什么,是这些老人最可能分享给谁帮他砍价呢?还是那些不懂这些的老年人,接下来直接恶性循环。
只能说能想出这种营销手段的人,应该不用担心这些
最恶心的不是所谓的成功概率低或者算法不透明,最恶心的是虚高的成功概率和信息不对称带来的欺骗。
假设一个老年人不懂这些营销套路,他看到拼多多渲染的那些词,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会不会疯了一样地找周围的人帮忙?可能儿女怎么劝都不听,觉得自己走大运了,儿女又不希望父母付出太多最后落空而失望,只能死命拉他回头,这就极有可能造成家庭矛盾。
更可怕的是什么,是这些老人最可能分享给谁帮他砍价呢?还是那些不懂这些的老年人,接下来直接恶性循环。
只能说能想出这种营销手段的人,应该不用担心这些
最恶心的不是所谓的成功概率低或者算法不透明,最恶心的是虚高的成功概率和信息不对称带来的欺骗。
假设一个老年人不懂这些营销套路,他看到拼多多渲染的那些词,他会不会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会不会疯了一样地找周围的人帮忙?可能儿女怎么劝都不听,觉得自己走大运了,儿女又不希望父母付出太多最后落空而失望,只能死命拉他回头,这就极有可能造成家庭矛盾。
更可怕的是什么,是这些老人最可能分享给谁帮他砍价呢?还是那些不懂这些的老年人,接下来直接恶性循环。
只能说能想出这种营销手段的人,应该不用担心这些
共产主义政党长期治理的喀拉拉邦在印度处于人类发展指数的前茅,这就是共产主义对印度的影响。
另外,南亚人是非常非常喜欢取经名的。这也是一个地域特色了。
最高赞答案 @Wanda 讲得不错,但还是有点问题。
读完这个回答,本来以为用错误的方法得到正确的批评只存在大众和诗人之间。但是现在发现原来也存在于学院派和民间写作者之间
首先共识是浅浅的诗歌很垃圾。这点毫无问题,但是因为所用方法的不同,大家都觉得对方是傻*。
答主算是很精准说出了大众与诗人之间的分歧所在。但是不自觉用了学院派的方法批判口语诗。
答主肯定是认同我们批判某个东西,首先要理解它是怎么想的这一点。但是答主后半部分却开始用学院派的东西来批判浅浅诗歌的口语化倾向或者叫民间写作倾向。虽然浅浅肯定不能算正经民间写作者,而且甚至连自觉的写作者都不一定算得上。但是她的这些倾向很明显就是受口语诗的影响,所以如果答主认同这一点,并作为立论基础,就应该用口语诗的逻辑来批判,否则就是文章逻辑的不自洽。
答主说现代诗歌追求超语言的东西,对吗?对于现代主义诗歌,自波德莱尔起,都是没问题的。
但是口语诗这里,就不全对了。口语诗追求超越,但追求的是在于语言内部对语义的超越。它的基础自然是对前代诗歌的批判(辩证法意义)。
现代主义诗歌超越语言,是怎么超越的呢?最后我们看到的结果是“真理”,也就是不管诗歌本身包含了真理还是暗合了真理(答主应该很了解西方文论,就不赘诉),最终要达到某种终极意义,这个东西存在于诗歌之外。这和西方人的基督信仰与二元对立思维方式有关,这就是知识社会学的范畴了。
但是真理本身还是一个宣称,某种程度上宣称就是语言,所以现代主义超越语言但是最终回到语言(甚至没有超越语义),这是一个悖论。
杨黎认为语言不可超越,因为诗歌就其本质来说就是语言。我们要做的是超越语义,就是超越语言的能指,最终达到语言的能指。
废话主义是代表,代表了口语诗倾向的最纯粹最激进的形式。
具体如何超越的,就不赘诉了。
简单来说,口语诗不关心真理宣称,只关心语言的超语义部分和具体经验(而非抽象经验与真理)。
所以口语诗人认为浅浅的诗歌垃圾,是因为在语言上就不好,在具体经验上也不深刻。
当然答主你应该也很了解口语诗,可能只是立场上相信文学要达到真理。
答主的回答逻辑通畅,文笔优美 例证丰富,是未来的学术之星。
浅浅的诗,就主要作品来看,比余秀华,许立志要差一些。通俗来说,算是中国三流以下的诗人。
语言上稍显稚嫩,对经验的切入太过肤浅,都是问题。
而且好像也没形成自己的风格,感觉就像对各种诗歌风格的模仿,然后模仿了口语诗就不幸被骂上了热搜。
------------------分割线-----------------------------
其实简单点说这是一件很魔幻的事,网友终于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用一套错误的批判方法得出错误的结论。这次,他们居然用错误的批判方法得出了一个形式正确的答案。就好像你在一个有强迫症的程序猿面前一顿乱敲键盘,结果敲出了一段可以运行的代码。作为诗人,我和我的朋友们现在的心情就像这个程序猿一样糙蛋。
用故事来说,假设豆花自古以来就是甜的,大家从小吃到大,从没有吃过咸豆花。然后有一天A经过潜心研究,认为咸豆花有搞头,就搞了,他们觉得味道居然意外的甜美。然后在一个小圈子里吃。
过了一阵子,有一个刚学做菜女孩B,看到了一些人的咸豆花,虽然吃了一些说不上来它为什么好吃(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甜豆花好吃),但是开始做了。它没有得到A他们配方的精髓,只知道要加盐,所以做出来的味道没有多好吃。
然后B的咸豆花被一些人知道了,他们觉得咸豆花就是黑暗料理,说B根本不会做菜,做的肯定是黑暗料理。有一些人尝了尝,发现的确不好吃。另一部分听说不好吃,就跟着说不好吃。
这其实就是浅浅事件的寓言版。A是口语诗歌的开创者们,是第三代诗歌运动的参与者们。甜豆花是原来的诗歌,就像发展出咸豆花一样,第三代诗歌运动发展在批判前代诗歌的基础上发展了口语诗。糖和盐,其实就是两种诗意的发生方式,它们完全不同,就像糖与盐赋予了豆花完全不同的滋味,两类诗歌也有完全不同的感觉。而他们的相同点只有豆花,在诗歌里面,我们叫他诗意。
B就是浅浅,所有人都知道B做的饭很难吃,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浅浅的诗写的很难,但是逻辑是不一样的。一部分认为B做的很难吃是因为他们认为豆花只能是甜的,咸豆花就是黑暗料理,而另一部分认为B做的难吃,是因为她调料放的有问题,没有合适的比例,因为这些人自己会做咸豆花。大众往往都是前者,他们在语文教育中接受的对于诗歌的定义,就像豆花只能是甜的这种想法一样成为了他们的思想钢印。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定义早就被最新的诗歌写作者所颠覆了。
甜党和咸党不分伯仲。而大众站队往往相当整齐,这才是我们真正值得思考的问题。
首先是大家都接受了语文教育,我们早已被唐诗宋词教给我们的东西固化了认知,或者是被某些名气大的吓死人的外国诗人,或者是深受文青喜爱的大众出版诗歌固化了认知。
但是问题更关键的是,告诉你诗歌要想象丰富,要押韵,要文笔优美这些你容易接受,因为他们是形式简单的断言。而告诉你诗歌可以追求超越语义,诗歌诗化生活经验,你就不容易接受,一来这些东西与你固有的认知相冲突,二来不是简单明了的断言。并且最可怕的是,我们会用自己的人知不断的塞选自己认为是诗歌的诗(虽然大部分大部分时间都不读),于是你神奇的发现,我的观点没有问题,因为没有反例。
咸党永远无法说服甜党,口语诗永远无法被作为浪漫主义信徒的大众接受。
…………万一IP属地是大陆,但是观点跟台湾网军一样,那岂不是更尴尬……
被网军忽悠瘸了还没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