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以及嘉靖、正德等皇帝不是不上朝,是不上早朝,遇到大事了也会召开朝会。
说万历皇帝怠政不是因为他不上早朝,是因为他不及时做决策,例如不及时任命高级官员,例如努尔哈赤正式反明的时候“时内阁止一人,尚书止四人,侍郎止四人,科臣止七人,台臣在京者止十人”,国家机器已经运转不动了。
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最严重的时候“今吏部全空矣,兵部虽点尚书而未至,犹然空也,刑部止臣一人,并无侍郎,户、礼、工三部各侍郎一人,并无尚书,都察院止一副都,左都、左佥俱久悬缺,何寥寥也”,地方最严重的时候“今南北大僚强半空署,督抚重臣经年虚席,藩臬缺至五、六十员,郡守缺至四、五十员。”
万历皇帝几十年下来积攒了上千份未处理的奏章,他爷爷嘉靖皇帝几十年下来也就攒了几十份……
说一下带明的早朝:
首先,明朝的早朝制度比较奇葩,每天都要开,此前和此后的朝代一般是五或十天开一次,有的甚至十五天或三十天一开。
张居正摄政的时候,为了照顾年少的万历皇帝,改成了逢三六九和朔望(初一和十五)开朝会,不到三天一朝,还是很频繁。
其次,上早朝很累,凌晨三点多就得起床。
皇帝们是从正德朝开始摸鱼不上早朝的,而大臣们早在宣德朝就开始摸鱼不上早朝了,成化朝有一次早朝只有十分之一的官员到岗创下记录,弘治朝的早朝得了“鸦朝”的雅号(人太少以至于很多鸦雀落下)。
最后,早朝从正统朝就开始礼仪化了,不上早朝不影响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
正统朝之前,早朝是处理实际政务的,早朝处理不完还开午朝,午朝搞不定还开晚朝,相当折腾。但正统皇帝登基时年少,再加上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廷议等制度的成熟(以及大臣们普遍看开始摸鱼),早朝逐渐礼仪化,不再处理实际政务。
正统朝之后,皇帝负责重大决策,皇帝的秘书(司礼监)和助理(内阁)负责日常决策,六部都察院等部门负责执行决策;小事官员直接上提案(奏折),较大的事官员们开会商量并投票表决提案(廷议),很大的事皇帝会召开真正的朝会(集议);根本用不着每天早上开大会,天天开大会纯属瞎折腾。
因为决策并非只能是在朝堂上进行的。万历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但大明依然有条不紊地运转,他的城府、权谋,以及万历的世界,可不是那么容易看懂的。
公元 1592 年,万历二十年,五月的北京正是暮春时节,春花烂漫,气候宜人。
然而,兵部尚书石星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惬意,这一切都因为月初的时候来了一个叫郑昆寿的朝鲜人。这位朝鲜国王亲派的「大使」,一进石星府里倒头便拜、仰头就哭。不仅如此,这位「大使」还每天都来,每天都哭,搞得四邻八舍不明就里,还以为石府出了什么白事,让石星直嘬牙花子。
石星摊上的,是比这重要上千倍万倍的大事,心烦到直摇头。他手里正拿着的,可是朝鲜国王李昖的亲笔信,这封信写的情真意切,仿佛能透过纸背看到李昖朦胧的泪眼。
「大明自古就是我朝鲜的母国,血肉相连,如今倭人来势甚猛,我朝鲜八道儿郎已尽力,可还是无法抵挡,倭人并非仅仅冲着我们朝鲜而来,他们强迫我们当向导以便进攻天朝,狼子野心是可忍孰不可忍,请求母国准许我渡江避难,待天兵一到,我将与天朝一起剿灭倭人……」
这就是朝鲜王朝第十四代君主李昖那封著名求援信的大致内容(《宣祖实录》卷三十七),传奇般的万历朝鲜之役正是自此而起。
不过石星其实并不发愁打仗、救援这事儿本身。半年前,这位兵部尚书大人才刚刚在征讨宁夏哱拜之乱一役中大显身手。连手下一水儿蒙古铁骑的哱拜都能收拾得服服帖帖,那些日本倭寇又能算得上什么东西?
但要怎么和当今天子说上话,就让石星愁得不知道能怎么办了。只要一想起万历皇帝,石星就脑仁儿都疼,不只是他,所有大臣都集体头疼。去年,连一贯涵养功夫冠绝天下的首辅申时行大人都不堪这痛苦,辞职回家了……
万历到底为什么会让大臣们这么头疼呢?
万历朱翊钧是有万千争论傍身,但从没人说过他好的皇帝类型,一顶「明实亡于万历」的大帽子就让他永世不得解脱。无数史学家和吃瓜群众都一致认为万历是个「昏君」,就是他把国家搞坏了,好好的大明掏空了,劳动模范崇祯最后其实只是替他背了个天大的黑锅罢了。
万历作为「昏君典范」,还被进行了「归纳总结」,即「万历六条」:第一,不郊,不亲自郊祭天地;第二,不庙,不亲自祭祀宗庙、太庙;第三,不朝,不上朝;第四,不见,不接见大臣;第五,不批,对大臣的奏章不做批示;第六,不讲。不参加经筵讲席。
万历有近整整三十年的时间都没上过朝,不接见大臣,那这大明帝国到底能如何运转呢?
答案是「传纸条」。
「传纸条」不是真「纸条」,它的学名儿叫「谕旨」,有的是小本本,有的带卷轴,就像是纸质版的微信、文字版的「金口玉言」。万历的规矩是,有事儿你就写「纸条」,我高兴就给你「传纸条」,我肯定不会去看你,但你也千万别过来烦我。
万历朱翊钧先生,真可谓摸鱼界的钢铁侠、划水界的战斗机。这位「六不大神」如此生猛,上不理天地,中不理祖宗,下不理朝政,这也就怪不得让石星最发愁的事,竟会是字面意义上的「怎么和当今天子说上话」了。
那关于朝鲜来使求援的「纸条」,石星已经递上去好久了,但依然只能干等着。而朝鲜大使一边整日赖在石尚书住处号啕大哭,一边还不忘记告诉他更多使者已经正在来的路上了(「请援之使,于路络绎不绝」张廷玉《明史·神宗本纪》)。
石星头疼得更厉害了。因为在半个月后的今天,他好不容易苦等到的万历批复,却根本看不懂:
「o」(圈阅)
那位爷的风格他是知道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好」「知道了」,但这一个圈,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绝不仅仅是「圈阅」那么简单
石星明白,更多时候这一手类似中国画的「留白」,潜台词太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基本意味着他对你的轻蔑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实在没辙,石星只得硬着头皮找到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禁侍张诚难得直来直去一回,只是说了两个字:
「银子。」
石星作为 1592 那年的大明帝国国防部长,他太清楚这两个字的分量了。打仗是要银子的,而且是流水一般的花销,大队人马的粮草一定要充裕,士兵的饷银和阵亡将士的抚恤更不能克扣,哪儿都得花钱啊。
想到此处,石星不由得一阵出神,这倭人实在是太会挑时间了。
1592 年的二月,才刚过完年,宁夏那边儿就出事儿了。官任宁夏卫都指挥使,也就是军区副司令的哱拜,却一直暗中蓄养着无数亡命之徒,组成「苍头军」。
他这一反,端得是势如破竹,迅速攻占了中卫、广武、玉泉、灵州,又南下固原,连坐镇宁夏的庆王爷也被他绑了票儿了。要知道那可是太祖朱元璋第 16 子的直系后人,即使在万历那时的皇谱中也是非常重要的皇亲国戚了。另外,曾经和哱拜有着深仇大恨的河套蒙古人,也和他化干戈为玉帛,趁乱来占点大明的便宜……
一时之间,明朝能打的将军都被派往了宁夏,「奔雷手」麻贵在那儿,「钢铁侠」李如松也在那儿,辽东、宣府、大同、山西最厉害的军区精锐全都在那儿……
这就是在后世大名鼎鼎、与援朝同列万历三大征的宁夏之役。在《明史》的记载中,颇可窥见当年情势的严峻:
宁夏用兵,费帑金二百余万。其冬,朝鲜用兵,首尾八年,费帑金七百余万。二十七年,播州用兵,又费帑金二三百万。三大征踵接,国用大匮。
而在之前的三年间,大明北方所有重要的粮食主产区又均大幅减产,特别是万历十九年(1591)京师地震,宫中火患,南方洪涝,赈灾后政府又进行了减赋免税,所以到了 1592 年这个关口,真的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了。
战场开销巨大,宁夏那边每天还都在往里面砸着银子,援朝的军饷又能从哪去挤出来呢……现实很骨感,此刻大明的内承运库仅仅剩下两百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对当时庞大的帝国开支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万历「骄奢淫逸,奢华无道」,偌大的央行和财政部都被坐吃山空了。
与后世万历被频频「网暴」「背锅」的情况相比,石星心里却很清楚,军饷不是递上两张纸条,劝劝万历「勤俭节约」就能解决的。
毕竟万历已经直接下过旨,让工部停止修葺去年烧毁的宫殿,甚至还准备把那些准备修宫殿的上好木料卖掉,换成银子直接送到西北前线当军饷了。
而此时的万历自然顾不上这类键盘侠般的争论,他一个人长久地看着面前的棋盘,上面星星点点,都是他自己已经落好的棋子。
直到掌灯时分,他唤来一直在外候着的张诚,低声说道:「密旨:着福建许孚远再探平秀吉。」
四月十二日,已是早樱初上的时节,丰臣秀吉正伫立在广岛临海别墅的天台上,那是个可以清晰观察陆陆续续启航庞大舰队的地点。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小西行长率领的东瀛第一军已在早些时候穿过了对马海峡。
丰臣秀吉虽裹着锦缎的阵羽织,却四仰八叉地躺在宽大的高级木床上。他儿时贫困、父亲早亡、母亲改嫁,继父虐待,从小营养不良,因矮矬瘦小受尽歧视,一直带着「猴子」的绰号被人欺负。
但他周围鼠目寸光的人们却怎么都想不到,未来有天,东瀛将仅仅是丰臣秀吉搅动天下的起点,「大唐」竟才是他想要逐鹿的目标,才是他的「天下」。(日本极度仰慕唐代文化,直至 1592 年,日本对中国依然是「大唐」「明国」混用)
多亏后继者的陪衬,让明都成为华夏的代名词了,如果不是反清复明的口号喊了两百多年,谁会在意明朝啊?
汉明帝让自己爹不要度洛阳那边的田,就已经打脸这些洗白刘秀不怕世族阶级的人了。汉唐时期的世族阶级这个大家伙最后还是靠黄巢等人解决的。
明朝宗室,不抵抗,全体被灭门了
满清宗室,满世界复辟,溥仪就更别提了。
禅让?复辟多少次了?连海外都有伪满。想干什么?
你们不过提醒了我们一句话,一旦入侵,我们必须抵抗到底!我在此感谢你们满清遗老遗少!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