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几乎所有左派都仇视民族主义？ 第1页

===第一更====

引言

你说反感，那的确是反感，像列宁导师毫不客气地、直接地说明道：

马克思主义同民族主义是不能调和的，即使它是最“公正的”、“纯洁的”、精致的和文明的民族主义。马克思主义提出以国际主义代替一切民族主义。（《关于民族问题的批评意见》）

精致的民族主义就是这样一种思想，它在最漂亮和最好听的借口下，例如在保护“民族文化”利益、保护“民族自决或独立”等等借口下鼓吹无产阶级实行分裂。（《腐蚀工人的精致民族主义》）

但是好吧，你们不是来看我抖机灵的，具体的分析来了。

1.血缘种族和民族国家的区别兼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兴起。

我们显然可以看出来，现代民族不仅仅是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按照血缘关系，回族也只是汉族穆斯林；汉军八旗也完全不可能归入满族；未识别民族穿青人也明显是汉族血缘，但是由于历史上处于受穿蓝人（比较坦诚地接受了汉族身份）压迫地位并不自愿意识别到汉族中去。然而这些人显然与汉族在生活和心理上不是一家人了。

应当说，中国建立后的民族识别是既有血缘又考虑生活心理性格的。当然辨析这个不是本回答的重点。重点是西方起源的民族主义是什么？

前一个答案谈论了我的看法：视马克思主义为真理但又是一个民族主义者是自相矛盾吗？ - 知乎用户的回答

民族主义从经济动因上，发轫于资本主义的国内市场构建，是为了打破领主制的壁垒而进行的意识形态动员。因而，封建领主对于国王朝秦暮楚式的臣服一去不复返了，取而代之地是法兰西大革命式的全国性的爱国主义动员。这种民族不是血缘意义上的民族，而是以国家认同而构建的共同体（英语中nation既是民族也是国家）。

所以，民族主义经常是被一个打破了封建藩篱、构建了共同市场的国家的国民所认同的一种心理，它以这个民族为本位（根本上是占有统治地位的资产阶级）进行利益思考，它以国别固定共同体边界，它常常和爱国主义联系在一起。

这里还要区分一下国家主义，国家主义英语是Statism，它的词根state更加强调政权组织。它代表一种施政策略，强调国家在经济和政治生活中扮演的主导作用。常见的中国网络国家主义者如马前卒、杜建国*等等，由于中国的特殊性，尤其强调工业在国家发展中所占地位。应当把把国家主义注意区别开，比如，我们可以说美利坚是一个充满爱国主义的国家，但是它的施政绝对（至少目前）是非国家主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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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公对于知乎众来说，相比于马前卒可能不是很被熟悉了，不过我认为就他们在左圈的早期经历，杜显然功底要比任冲昊深的多。杜早期还有不少文章可读，尤其是批判哈耶克主义之流，然而现在彻底堕落为中帝应声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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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民族主义纯粹是现代性的、资本主义时代的特有产物，以国家为形式固定了认同感。那种神圣的历史和天然的边界自然是想象的了。

2.共产主义运动各个历史时期对民族主义的认识和策略

2.1 先进国家的民族主义

在马克思的活动时间和空间，欧洲工人阶级受到了各国资产阶级的共同压迫，然而又为了祖国而相互驱使厮杀。所以，在那个时候，更多强调国际无产阶级的协作，强调阶级利益至上。事实上，马克思参与的和前马克思时代的工人运动，恰恰充满着国际协作。共产主义者同盟便是在流亡工人中建立起来的。由于欧洲更早的资本主义和国际化，欧洲资产阶级的压迫最明显地趋同起来，更让人对民族主义看穿本质。

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是这样设想的：

随着资产阶级的发展，随着贸易自由的实现和世界市场的建立，随着工业生产以及与之相适应的生活条件的趋于一致，各国人民之间的民族分隔和对立日益消失。无产阶级的统治将使它们更快地消失。……人对人的剥削一消灭，民族对民族的剥削就会随之消灭。民族内部的阶级对立一消失，民族之间的敌对关系就会随之消失。

列宁在题头引用的那一段里表达了明确地反对态度。这也是继承了马克思的看法：把民族问题看做是从属与阶级斗争的。

举例来说，《布列斯特和约》前后所作出的决定是一种阶级观点的、务实的看法。按照民族主义的观点，《和约》提出了屈辱的条件，破坏了俄国的利益。然而，从阶级观点上看，结束战争是保留了革命的大部分成果，争取到了俄国无产者最迫切需要的和平，为巩固革命打好了基础：

为了社会主义在俄国的胜利，必须有一段时间，至少是几个月，使社会主义政府得以放手首先战胜本国的资产阶级，并且安排好广泛而深入的群众性的组织工作。（《谈谈不幸的和约问题的历史》）

这和民族主义虚无地空谈着神圣的固有利益截然相反。

====第一更完====第二更会谈谈受压迫民族的民族主义

====第二更====
第二更之前再把2.1漏掉的一点补充一下
列宁认为对抗民族主义的是无产阶级国际主义。

进一步的，列宁认为要在革命中，用国际主义替代民族主义，它的内涵是：

第一，要求一个国家的无产阶级斗争的利益服从全世界范围的无产阶级的利益；第二，要求正在战胜资产阶级的民族，有能力有决心为推翻国际资本而承担最大的民族牺牲。（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

当然，这是一种情怀式的叙述和高尚的要求了，不过也未必难做。从阶级斗争的考验中，自然能够得到高尚纯粹的战士。

====正式第二更====

2.2 受压迫国家的民族主义

一个长久以来迷惑人性的谬误是：认为西方国家的侵略，起到了解放的意义。

列宁是表达过非常的反感的。他批判宣扬德国侵略有利于俄国革命的帕尔乌斯说道：

他恬不知耻地、洋洋自得地为德国机会主义者辩护。他把自己过去崇拜的一切付之一炬；他“忘记了”革命派和机会主义派之间的斗争以及这两个派别在国际社会民主主义运动中的历史。他以那种自信会受到资产阶级赞许的小品文作 者的放肆态度拍着马克思的肩膀“纠正”马克思，而丝毫未作认真的和严肃的批评。至于对那位恩格斯，他简直不屑一顾。他为英国的和平主义者和国际主义者辩 护，为德国的民族主义者和狂热爱国主义者辩护。他骂英国的社会爱国主义者是沙文主义者和资产阶级的走狗，却把德国的社会爱国主义者尊称为革命的社会民主党 人，同伦施、亨尼施、格龙瓦尔德拥抱接吻。他向兴登堡摇尾乞怜，要读者相信“德国总参谋部是支持俄国革命的”，并下贱地颂扬这个“德国人民精神的体现者” 和它的“强烈的革命情感”。他预言，德国通过保守派同一部分社会党人的联盟，通过发放“面包配给证”就可以毫无痛苦地过渡到社会主义。

现今哪一个国家是这样解放出来的呢？事实上，侵略是要维持一种超额利润，尽管他们所到之处，它需要超经济的强制，那么殖民地国家越是愚昧落后，越是适于他们的国际体系，他们在各种势力里也是极愿意选择最反动的势力的。列宁谈到亚洲时便说道：

而“先进的”欧洲呢？它掠夺中国，帮助中国那些反对民主和自由的人！……整个欧洲的当权势力，整个欧洲的资产阶级，都是与中国的一切反动势力和中世纪势力勾结在一起的。（《落后的欧洲和先进的亚洲》）

在受压迫国家，民族主义在一定意义上反而起着进步作用。外来侵略是殖民地国家面临的主要危机，反对剥削的主要方面反映为反对外来资本的掠夺。另一方面，民族资产阶级也需要反对外国资本家来壮大自己，相应的，外国资本常常是跟本国的最反动的势力勾结。由于这种斗争需要，构建本国的民族主义也实质上要完成或反抗国际资产阶级的任务。因此斗争是一个广泛的、充分调动各阶级的、必须要铲除本国旧势力运动。因此，譬如孙中山，他作为旧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代表，在纲领中不仅设想了资本主义发展的框架，还进一步提出了“体恤工农”的改良主义观点*，这无疑是非常突出的进步。

落后国家的民族主义起着抵抗国际剥削、打倒落后阶级、倡导广泛民主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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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关于孙中山是否是跃进到社会主义，参见我对方亮的反驳：为什么孙中山的“三民主义”作为一个资产阶级纲领会有“平均地权”这类与无产阶级利益相关的内容？ - 知乎用户的回答

列宁的评价也更加中肯：

由于在中国将出现更多的上海，中国无产阶级也将日益成长起来。它一定会建立这样或那样的中国社会民主工党，而这个党在批判孙中山的小资产阶级空想和反动观点时，大概会细心地挑选出他的政治纲领和土地纲领中的革命民主主义内核，并加以保护和发展。（《中国的民主主义和民粹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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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并不可迷信民族资产阶级。当无产阶级一旦动员起来，就会超出民族资产阶级的利用范畴，使得他们不安起来。而同时，民族资产阶级在国内外反动势力动摇下也会蜕变，他们仍然不可能跳脱出资产阶级本身的桎梏。蔡元培是新文化运动的旗手，他同时也是国民党监察委员会的骨干，是清党镇压的积极号召者。这充分说明了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的两面性。

我们赞许这种受压迫国家的民族主义，是因为它反对着剥削阶级的主要方面并与本国的更落后的封建因素对立着，是因为在反殖民的斗争中，必然会把无产阶级充分调动起来，所以在革命中不能失去自己的脑子。从本质上来看，民族资产阶级与外来资本家极大部分处于劣势，从而很难完成民族独立的任务。殖民地国家的共产党一方面要打倒外来入侵，这与民族主义所契合了，另一方面我们的民族主义是解放占殖民地大部分的无产者，是势必要与民族资产阶级走到阶级斗争的对立里去的，也要把本国资产阶级看做谨慎考虑的合作对象以及敌对对象。这样也就同样契合了：民族问题从属阶级斗争。

====第二更完====第三更会稍稍评述下几个具体问题

====第三更====

又想到一些2没讲完的东西。

2.3 无用的高蹈家姿态

作为左派，我们谨慎对待民族主义，唾弃资产阶级国家以爱国的名义欺骗人民的行为。

列宁对帝国主义有五条判据：

(1)生产和资本的集中发展到这样高的程度，以致造成了在经济生活中起决定作用的垄断组织；

(2)银行资本和工业资本已经融合起来，在这个“金融资本的”基础上形成了金融寡头；

(3)和商品输出不同的资本输出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4)瓜分世界的资本家国际垄断同盟已经形成；

(5)最大资本主义大国已把世界上的领土瓜分完毕。

（《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

我们从现实来看，中国已经是一个基本完成了前两条的国家，尽管对于后三条，仍然可以说是质量不足，但也在逐渐艰难进步着。所以，中国已经进入了帝国主义阵营后列，阶级矛盾已经主要表现为中国内部资无两阶级的对立。民族主义不再对阶级革命产生进步意义。

但是高高在上地鄙夷当代的民族主义情绪并没有用处。由于资产阶级对文化生产资料的垄断，民众不可避免地沾染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由于我国在近代经历的巨大痛苦，朴素的爱国主义情怀残留在广大人民心里。假如因此就对一切有着民族主义思想的普通人大加挞伐，高高在上地嘲讽，只能说我们只是用所谓共产主义理论自我装饰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

由于中国脱胎于一个前半殖民地国家，资产阶级自由派常常用逆向民族主义作为阶级内斗旗号，用以欺骗人民。我们反对当前中国的帝国主义，是其中有着欺骗人民为帝国主义输出做炮灰的倾向；而资产阶级的逆向民族主义，无非是因为本国帝国主义对世界的支配地位中占有劣势，选择与国外资产阶级媾和的产物。它有着与上述倾向相反，将“包装精致的种族主义”洗脑入大众，从而在另一种方面上支配本国无产者。即使在讨薪之类的群体“反体制”事件里，卑劣的右狗又攻击道：当随便打发点补偿后，他们工人又回到自干五的位置上了，“这届人民不行”。他们对中国的攻击完全到了种族主义的层面上。

作为左派，必须小心意义地理解这种情绪，把他们引导到正途上，同时也必须坚决反对他国对中国人民无端侮辱的种族主义叙事。

3 具体问题的评述

3.1 外蒙古事件

外蒙古问题一般的解释方式是，所有程序是国民党执行的，主要问题是国民党的无能。这种说明忽略了一点，与南海诸岛的情况不同的是，外蒙古地区有大量人口。自干五的解释隐含了这么一种观点，即外蒙古人民的生死是无足轻重的。从历史上看，外蒙古受到了晋商的残酷剥削到了根本无法还债的程度了。甚至晋商正是为了逼债才资助徐树铮进入外蒙，以期永久地奴役蒙古人民。

我们拥护列宁主义的民族自决权，那么就必须支持蒙古的独立。实际上，毛泽东在国民党监督下的蒙古公投前，就在演讲中认为蒙古是一个单独的国家了。当然假如维持现状，到了新中国成立，也是可以在社会主义下形成联合的。但那是历史架空的范畴了。

与克里米亚公投，甚至与列宁时代的瑞典挪威分离不同，这次公投完全是在无产阶级苏联的保护下，遵从最广泛蒙古人民的意愿进行的。我们能怎么反对呢。实际上，除了今天的嘴炮网络键盘分子，也基本没有异议。两国的分离完全在和平互谅的情况下作成的。

3.2 南海问题

不写了 只列提纲

• 海洋法公约对南海分割的困窘
  
• 主权和民族主义对边缘地区分割的矛盾
  
• 菲律宾共产党的态度以及反映的帝国主义争霸矛盾分析法
  
• 现今的解决办法——主权模糊化、南海共治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