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财富分配导致新的权力分配。——巴纳夫,于制宪议会解散后。
谢邀。我的这篇回答主要分为两部分:“旧制度”与“大革命”。第一部分讲旧制度,第二部分逐一回答题主的观点。看到最后还有惊喜捏。
(4月8日增添:小棺夹把我给题主评论的回复几乎全吞了,但我不知道,以为发出去了,还是一位网友告诉我只看见“作者回复了”没看见具体内容我才发现我回复几乎都被吞了,我是真不知道我那些回复触犯了什么敏感词,真有你的,单机版知乎。回复内容我截图放在文末了。)
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那样:“资产阶级赖以形成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是在封建社会里造成的。[1]”所以,在谈及法国革命之前,我们就要先谈谈何谓旧制度(Ancien Régime)。
据威廉·多伊尔教授的看法,旧制度有“社会形态”、“政治制度”、“宗教和精神秩序”三重含义。我们分别进行讨论。
我们先从社会形态开始。
……它(指旧制度)为教士和贵族这些“特权等级”所统治,他们被免除了诸多基本义务,却垄断了全部的公权力和利益。实际上,享有特权且自认为不朽的寡头政府已使革命前的社会成为由特例、豁免权和不平等组成的混乱无序、毫无理性的烂摊子。1790年初,还有一个被广泛使用对此进行描述的名词:贵族政治。贵族政治最不合理的表现便是封建制度。在这一制度下,没有土地的领主却能向拥有土地的民众强征各种苛捐杂税。对农民占绝大多数的法国人而言,封建制度的消亡可能是区别旧制度和新制度所有变革中最根本的变革。[2]
那么,封建(feudal)是什么?或者更具体一点,法国在旧制度下的“封建”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封建是一种在世界范围和某一时期出现的经济与社会方面的现实……“封建”一词,在其活生生的现实中意味着一种经济组织的类型,其特征主要不是指残存的附庸关系和国家权力的分割(从典型的封建含义讲),而是指大地主利用一种超经济权力长期直接占有农民的剩余劳动产品,如强迫农民从事徭役、交纳实物或货币税务和地租。这些给了大地主以经济实力、社会地位和地方权威。
无疑,在此应该考虑到各国不同特点和地区多样化所造成的差异。在旧制度下的法国,封建制度主要表现在土地的奴役——领主的权利和对生产的征敛构成了这种制度的主要部分。在中欧和东欧表现为对人身的奴役,在那里农奴制和属于这一方面的权利占主导地位。[3]
旧制度下的工业主要是指手工业。而在这方面,行会制度占了支配性的地位。
行会是按等级制度组织起来的,在师傅之下有伙计、学徒。不同等级之间有严格界线。每一个行会在每个城市该有多少作坊(工场)、店铺,也有严格规定。行会的首要任务是维护它的行业的特权,禁止经营自由,阻遏同行业中出现的竞争的危险,谋求供销平衡,调整产品价格,避免出现失业者。某一个行会只能生产、销售某一种商品,某一类工人只能制造某一类产品。伙计晋升为师傅,要付一笔可观的费用和通过行会师傅的考核。行会成为由少数人把持的垄断工商业的一种组织。[4]
但在旧制度下,资本主义正在崛起:
这个社会在本质上仍是贵族性的,它基于门第特权和土地财富。但是,经济演变使流动财富逐步增加,资产阶级的实力不断加强,从而腐蚀着传统的社会结构……18世纪末的法国固然是个以农业和手工业为主的国度,但是大规模贸易的高潮和大工业的出现(尽管是局部和初发的)正在改变着传统的经济。资本主义的发展和经济自由的要求必然激起那些依赖于传统经济秩序的社会阶层的强烈反抗。然而在资产阶级看来,这种发展和要求却是必不可少的。[5]
可以看到,旧制度的社会形态阻碍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而在资产阶级之上还有着特权等级。
众所周知,旧制度下的法国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级,也就是教士等级;第二等级,也就是贵族等级;第三等级是什么?简单地说,就是非特权等级,毕竟第三等级和第三等级不能一概而论(连资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都不能一概而论)。
革命者认为,旧制度政体的基本特征是国王实行无代议机构的专权统治。17世纪后半期,在路易十四治下达到顶峰的绝对君主制此后基本未变,在此制度之下,全部统治权、管辖权和所有权力均集中于国王一人之手,其行为只对上帝负责。1789年的革命者认为,在这一体制之下,人民没有任何权利可言,毫无人身和财产安全保障,亦无公认的法律来约束公共行为。他们还记得。在1787年11月路易十六如何出其不意地宣称朕意即法。[6]
旧制度下正在崛起的资产阶级决不甘心屈于特权等级之下,他们发现第三等级可以构成整个民族。资产阶级准备获得整个国家机器,正如西耶斯在1789年初发表的重要小册子所说的那样:
第三等级犹如一个强壮有力的人,他的一只臂膀还被绑在锁链上。如果除掉特权等级,国家不会少些什么,反而会多些什么。因此,第三等级现在是什么?是一切,是被束缚、被压迫的一切。没有特权等级,第三等级将会是什么?是一切,是自由的欣欣向荣的一切。没有第三等级,将一事无成。没有特权等级,一切将更为顺利。[7]
旧制度下,教士等级为第一等级。勒费弗尔教授所说,教士等级“俨然是一个‘国中之国’”[8]
教士和教士也不能一概而论,这里就不展开说了。旧制度下,法国政教合一,第一等级收入颇丰,而在一些地区,“好教士”们受到了普通民众的热爱(如旺代),天主教信仰在法国仍然具有根深蒂固的影响。
当然,大革命所完成的诸多重要业绩之一就是政教分离。
如果将大革命从1789年5月三级会议召开算起的话,那么大革命最开始是“合法”的。然而,旧制度的既得利益者绝不会转手将自己的利益舍弃。资产阶级的国民制宪议会(7月7日国民议会改名为国民制宪议会)正在危急中,而革命群众攻下了巴士底狱(7月14日),由此拯救了制宪议会,从此,“非法”的大革命开始了,也可以说真正的大革命开始了。
所有这些事件都是非法的,恰如大革命、如推翻王朝和摧毁巴士底狱是非法的一样,恰如自由本身是非法的一样。公民们,你们难道期待一场没有革命的革命吗?!——罗伯斯庇尔,1792年11月5日就8月10日起义和推翻国王一事回答吉伦特派代表卢伟。
时间来到8月4日之夜,那是一个夏风沉醉的晚上。题主声称:“随后贵族领导的国会对法国进行去封建化改造,在1789年8月4日的会议上贵族和教士完全赞成废除封建制度和特权。所以“八月法令”,反而比被巴黎民粹绑架的雅各宾派的革命更激进也更具有进步意义吧。”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制宪议会并不是所谓“贵族领导”,它的前身是国民议会,而国民议会是由三级会议中的第三等级代表所创立(6月17日),直到6月27日,国王才命令所有未加入国民议会的贵族代表加入,由此三个等级合并办公。
其次,题主说“贵族和教士完全赞成废除封建制度和特权”,这符合事实,但不完全符合事实。的确,这天晚上之后的8月5-11日颁布的法令定本里开宗明义的字句说道:“国民制宪议会完全消除了封建制度”,但如果简简单单地说一句话就废除了封建制度和特权,那为什么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不直接宣布社会主义已经建立,而是等到1956年才宣布社会主义建立呢?或者更直接一点,为什么不直接宣布共产主义实现了呢?
所以,正如勒费弗尔教授所说的那样:
……如果贵族仍然心存任何幻想,那么1789年8月5-11日颁布的法令定本里开宗明义的字句:“国民制宪议会完全消除了封建制度”,才让他们清醒过来。但这句话远不符合事实,因为需要逐渐赎买确保了封建制度还要延续很长时间,荣誉性特权和长子继承制甚至还未受到触动。[9]
实际上,他们所谓“完全赞成”是被动的,是有条件的。如果不是外省的农民起义接连不断,老爷们会赞成吗?更重要的是,所谓“完全消除封建制度”,土地却需要农民赎买,而且赎买完全之前还需要继续缴纳领主赋税,农民获得了解放,但土地并没有获得解放。不过呢,8月4日之夜还是具有十分重大的进步意义。
尽管如此,8月4日之夜的结果(由8月5—11日的一系列法令所确认)仍然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国民制宪议会摧毁了旧制度,等级差别、特权、地方主义被一扫而光。从此以后,所有法国人都享有同样的权利,承担同样的义务,可以从事任何职业,缴纳同样的捐税。国土实现了统一,旧法国重叠的框架被拆毁,地方习惯法和省、市特权也不复存在了。国民制宪议会完成了破旧工作,下一步的问题是立新了。[10]
题主还说“比被巴黎民粹绑架的雅各宾派的革命更激进也更具有进步意义吧”,是不是民粹不是重点我们不谈了,雅各宾派是不是被民粹绑架了也不是重点我们也不谈了,但是题主的那个“更激进”和“更具有进步意义”确实挺让人蚌埠住。你要不谈雅各宾我也就罢了,你要谈雅各宾,那我就要给你说道说道,1793年7月17日(多说一句,两年前的7月17日,老爷们在马尔斯校场屠杀手无寸铁的革命群众),在外省不断地农民起义的推动下,清除了布里索等吉伦特派代表的国民公会颁布了土地法令:
一切原来的领主赋税,即根据封建权利而产生的代役租,包括1792年8月25日法令尚未废除的在内,一律无偿废除。凡因未缴或欠缴此种赋税而涉讼的,一律终止。所有记载此种封建权利的任何文契,一律限期由乡政机关当众焚毁。凡隐藏、欺瞒或私自占有此类文契的正本和副本的人,将被处以5年徒刑。[11]
这真正宣布了法国封建义务的终结。当然了,农民群众由此受益的情况各自不同,这里也不多叙述了。
封建的废除为资本主义的发展扫清了道路:
大革命在废除封建权利的同时,解放了直接生产者,即从此取得独立地位的小商品生产者。封建土地所有制的瓦解导致了农民群众和农村公社最终向资本和雇佣劳动两极分化。它产生了雇佣劳动者和资本主义土地产业主之间在生产中的崭新的关系。资本一旦解脱了封建的桎梏,便使劳动力成为商品,由此确定了资本主义生产在农业和制造业中的自主地位。封建土地所有制的瓦解和农民的解放,悬工业资本形成所必需的两个条件。农业问题和农民问题在资产阶级革命中占着轴心的地位。[12]
按题主的原话:“1793年后爆发全国性的保王军叛乱大多也不是传统封建领主雇佣或者召集的封建军队,而是法国农民不堪被雅各宾民粹政府压迫的农民起义。”首先,题主的这个史实就有问题。
保王党叛乱是全国性的吗?并不是,只是旺代和布列塔尼等区域有。当时的叛乱只有保王党叛乱吗?并不是,还有由于1793年5月31日-6月2日起义中吉伦特派代表的被捕而掀起的联邦党叛乱(联邦党叛乱前身是区民运动)。确实,旺代叛乱不是由保王党发起的,而是农民自发进行随后由保王党领导的,但如果不搞清楚为什么会发生旺代叛乱,就会陷入像题主那样声称“法国农民不堪被雅各宾民粹政府压迫的农民起义”的观点。
雅各宾是不是民粹政府这里也不谈了,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旺代。我们现在来看一看旺代叛乱。
(1793年)2月24日公会下令尽可能通过自愿报名的方式,征召30万士兵,但必要时也可以动用强制手段,各省定额分配……在某些地区,民众的反对怨恨情绪更加强烈,3月初旺代省的征兵就引发了民众的暴力抵制,此后的几个星期里,这又演变为公开叛乱,民众开始反对整个革命进程。旺代的农民更是不满,因为当地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被政府抓了壮丁,派去了战场,农民和当局之间的冲突不断,其实这些战争与他们毫不相干。征兵的命令是由当地市镇的资产阶级官员颁布实施的,这些人因为公职在身,可以免除兵役。民众对这一点也很不满。国民卫队就是身穿制服的资产阶级一伙人,他们就在驻扎的地方入伍了,所以可以不用去前线作战,但同时却是强行拉壮丁的主要力量。农村年轻人和国民卫队之间的冲突中也夹杂着骚乱。这些身穿统一制服的、自诩为爱国者的人,强迫别人为他们打仗,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就是他们,在1791年的时候,赶走了未宣誓的教士,强行安插新人;就是他们,在市场上买到了上等的教会土地;损人利己的城里人总能从革命中得到好处,而周遭的农村和教会总在受罪。和平安详的过去好像很遥远了,那时候国王还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那时候教会还凝聚着人们的忠诚。在过去的整整一年里,法国西部地区到处都能听到这种抱怨,无论是招兵,还是关于未宣誓教士的问题,农民和地方当局总是冲突不断。8月10日革命后,双方的情绪更稳定,共和国宣告成立后,国王成了那些反对爱国者的人的新的凝聚点。1792年8月底在旺代聚集的成千上万不满者高呼:打倒国会,国王万岁,贵族万岁。实际上在这些骚乱中,贵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到了1793年,叛乱分子才明确希望贵族做他们的领导,这时候贵族才参加了西部的叛乱;但是在爱国者看来,所有叛乱的都是贵族领导的。[13]
看来,直接原因是30万征兵令。然而,那场对外战争是怎么发动起来的呢?有趣的是,那场战争的发动正是由罗伯斯庇尔所竭力阻止的,有趣吧。旺代叛乱的根本原因请见下文:
大革命是法国政治制度由封建时代的特权制度向资本主义时代的中央集权制演进过程中的重大环节。革命带来的政治变革强烈地冲击 、震撼着整个法国的农村政治结构,然而对于偏远的西部地区来说, 这种变革却是作为一种外部力量强加给无物质和精神准备的农民的 。因此 , 革命所代表的现代化和农民所代表的传统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 。旺代叛乱集中体现了这一冲突。[14]
要说是大革命与旺代农民的冲突倒也不算错误,但如果像题主那样说“法国农民不堪被雅各宾民粹政府压迫的农民起义”的话,是很有问题的。
题主说:“法国大革命的主体是资产阶级吗?1789年的第一次革命是自由派贵族在领导,而1792年和1793年的两次革命后,法国的政治局势一直由巴黎民粹拖着走,这十年之间法国政府从未被所谓资产阶级控制过。”“1789年没有工业革命,没有工人,所以也没有资本家,这里所谓的资产阶级就是大商人和大地主吗?那么革命后法兰西共和国的议会从未被资产阶级控制,议员们大多为中产知识分子。比如布里索、罗伯斯庇尔都是律师出身,算是中产市民。”
其实这个问题挺有意思的,这涉及到马克思主义经典学派和修正学派的冲突。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者,我自然用马克思主义经典解释来解释这个问题。
首先,当时是有雇佣工人的,是存在工场主等等的,并不是所谓“没有工业革命,没有工人,所以也没有资本家”。除去什么“自由派贵族”“民粹”等等这些次要的问题不谈,题主的观点可以总结为:法国革命议会的代表大多是中产阶级(律师、记者),不属于“资产阶级”,故法国革命并不是被资产阶级所领导,所以法国大革命并不是一场资产阶级革命,或者更进一步说,法国大革命不是社会革命而是政治革命。(我把题主原文放在前面了,可以看到我是没有篡改题主观点的哦)
这实际上是修正学派的典型论调。首先来看“资产阶级”的问题:
出身不是贵族而担任一定官职的那部分官员、职员和公务员可以算是资产阶级。过着资产阶级生活的产业主和食利者可以算是资产阶级……自由职业者当然也属于资产阶级。所有这些不同的类别,都是从数量上构成这个阶级的主要部分的人数众多的企业主家庭出身的,他们占有和经营由雇佣劳动使用的独立的生产资料,从而获取他们主要的生活来源,并把工商业的盈利据为己有。资产阶级是一个成员众多的大家族,金融家、船主、工场主、批发商、零售商乃至小店主、作坊主和独立手工业者全都包括在内。[15]
那么,议会是否受到来自那些经济利益集团的影响呢?
在制宪议会中,除了百分之十三的议员是大商人和工场主外,有两个“压力集团”经常影响着议会的辩论:代表港埠利益的“制造业和商业的特别议员”,保护圣多明各种植园主、船主和炼糖主利益的马西亚克俱乐部。每当议会讨论殖民制度的问题时,这一俱乐部必定有人发言。此外,制宪议会的议员们不仅主张个人自由和思想自由,而且从内心里也主张经济自由。虽然制宪议会没有公开宣布经济自由,它至少坚持实行粮食的自由贸易、废除了行会,取消了大商业公司的垄断。所有这些改革对自由企业和自由谋利的开展是有力的。[16]
而资本主义的发展,下面一小节就会提到。
题主是这样说的:“法国大革命加速了资本主义发展吗?资本主义在法国革命前已经得到了很大发展,但是大革命期间对工商破坏性很大,减少了对外贸易,在法国大革命期间大量精英携带资本外逃,法国反而提高了对农业经济的依赖,这又造成了与市民与农民的矛盾。这不是说法国大革命反而在阻碍资本主义的正常发展吗???”
诚然,法国资本主义发展得是比较慢的,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为什么法国资本主义没有发展得更快一些呢?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缓慢的演变过程呢?这里除了包括手工业者、商人等在内的中小资产阶级的原因以外,还有农民的原因。农民中有自耕农,还有少地、无地农民。少地、无地农民是农村中的贫苦者,他们靠村社的集体权利生活。村社限制了自耕农的所有权。在旧制度下,自耕农首先要向领主交纳封建领主税,也要向村社交纳集体税,即村社对农民的土地有一部分控制权。农民不是他的土地的绝对主人。比如在收割以后,粮食归土地的主人,土地归村社,随便哪一个农民,包括无地农民,都可以到地里去放牲口。村社有利于全体人民,尤其有利于贫苦农民,但同时,村社却是法国历史学家所说的“农村个体经济”的一种限制,农民不能象他所愿意的那样严格而完整地经营自己的土地。这种村社,革命后依然存在,对作为资本主义渗透的一个因素的农民个体经济的发展是一个障碍。
法国革命彻底推翻了封建制度,拿破仑肯定了这一推翻。从革命的稳定性来说,这个革命不是保守的。但是,法国少地、无地的农民非常多,村社是他们的命根子……革命没有触及这些农民的固有权利。1791年的法律规定:农民有耕种自己土地的自由,同时又保留了村社权利。这一明显的矛盾一直延续到十九世纪末,甚至到本世纪(20世纪)前半期,在某些少地、无地农民比较多的地区,还存在这种村社权利。这就阻碍了资本主义在法国农业中的发展。[17]
当然,战胜封建主义并不意味着新的社会关系的同时出现,向资本主义的过渡并不是资本主义成分在旧社会中不断发展、到有了足够的力量就能打破其范围这样一种简单的过程。资本主义还将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在法国最终确立。资本主义的进步在革命时期是缓慢的,资本主义企业的规模还不大,商业资本占着优势。封建主地所有制和行会制的灭亡,保障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独立性,又毫不妥协地为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和流通关系打开了道路。这是一次典型的革命变革。[18]
另外,另一方面:
技术革新如今已摆脱了一切障碍,而人们却对此十分冷淡。由于谨小慎微、因循守旧、自以为是或缺少资本,小手工业主不经深思熟虑决不肯轻易接受技术革新。他们逐渐由不愿革新转变为反对革新,因为采用新技术,特别是蒸汽机,势必会导致资本的集中。小手工业主害怕自己沦为雇佣劳动者;工人懂得,机器将扩大失业队伍;农民看到,在集体权被取消后,他们将只能放弃土地。资产阶级希望革新农业耕作技术,因为土地仍是最宝贵的财富,因为农业生产提供国民收入的主要部分;但是,工业资本主义的情况就不完全如此。从事自由职业的资产者曾受过经济学家和百科全书派的熏陶,他们相信大企业能使科学同生产相结合,并有招收部分穷人做工的优点。然而,他们对扩大企业仍然犹豫,担心大企业会被金融家所操纵;担心企业的迅速致富会背离传统;担心经济的优势地位会削弱他们引以自豪的精神生活的作用;担心经济有朝一日会把政治垄断起来。即使在商人中,兴办事业的进取心也很不够。不建立银行足以表明他们的胆怯。很少有人想当工业巨头。法国人对英国经济普遍抱有偏见,相信建立在信贷基础上的英国经济势必会因采用机器而导致生产过剩,而欧洲一旦停止接受英国的出口,英国经济就会垮台。这种心理状态十分说明问题。假如法国像英国一样拥有丰富的煤矿,假如法国加速引进英国的机器和技术,大 革命或许会给法国人一个心理冲击,从而打开他们的视野。可是,战争相反却中断了外来的进步影响。[19]
题主说:“拿破仑是继承大革命吗?而当拿破仑重建君主专制体制后,资本主义才终于可以像路易十六时期那样的稳定的发展了。拿破仑其实是一个很传统的法国君主,加强中央集权,改革经济和法律,鼓励商业贸易。把议会作为顾问机构,建立个人君主专制,对外亲自领兵作战大肆扩张和经济掠夺。恢复天主教信仰与教廷和解,不仅在国内大肆分封贵族,把自己的家族成员扶上外国王位建立同盟关系。这都是路易十六和路易十四一直再做的事情呀。为什么说拿破仑继法国大革命呢???”
如果国王路易和皇帝拿破仑看到题主这番高论,两边一定都会觉得:凭啥把我和他并列?
拿破仑虽然痛恨1793年革命,但保卫了1789年革命原则,毕竟,他自己就如同富歇说的那样,都是“大革命的孩子”。
不过,也必须承认,他从未否定过革命,从未否定过1789年原则。他当了执政,皇帝,还是继续稳定或巩固大革命的成果,并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这里说的大革命是1789年革命,不是1793年革命,这是两个不同的革命。这里说的是:废除封建土地所有制、拍卖国有财产、国家世俗化——同罗马教皇签订政教协议:天主教不再是法国国教,确定信仰自由……等等。所有这些,还远远不止这些,都是在他统治期间彻底地实现或完成了的。人们又指责拿破仑恢复贵族制度。是的,拿破仑称帝后使用了过去一些贵族爵位的称号,不过,那些拥有这种称号的人,说不上有什么封土,也说不上有什么特权,如果犯了罪,也得到法庭上去受审。这不是旧制度下的贵族制度,而那种制度,拿破仑是不会也不可能恢复的。[20]
最后,题主又说了个什么罗马大革命:“古罗马废除王政,保护私有财产,实现公民社会,建立了一个议会选举的代议民主制政府,由大商人和大地主等资产阶级领导。为什么不能说罗马大革命才是资产阶级革命呢?相反法国大革命从未建立过一个稳定的公民社会与民主政治。”
题主说半天罗马什么什么的,其实意思就是法国大革命是政治革命,而不是社会革命,这就回到2.3.这一小节所说的内容了,这里就不多说了。
没有结语我始终觉得缺点什么,所以加了个这一节。题主的有些问题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就是有些史实上的错误很难不让人蚌埠住。当然,经典学派和修正学派的论战随着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陷入低谷似乎停滞住了,但我相信未来国际共运逐渐进入高潮之时,这一论战必将再次激烈地展开,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保卫马克思。
最后,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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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对题主评论的回复
说实话吴邪又不是特别独特的形象有什么不能演的,只要演技好的都能演,秦昊也不是颜值高的演员啊
分析一下原著吴邪这时候的经历和性格特色,以及阐明分析一下很多没看过原著的人的一些误解。
一、吴邪并不是文静的性格,之所以有这种误解,大概是三叔在后记里说吴邪是水一样柔弱的男孩子,藏海花里胖子戏谑时说过清新脱俗小郎君,以及大学里有女生说他脸看着很安静,所以很多人觉得吴邪就应该是文气书生类型,
但实际上二十六七岁的吴邪,也就是盗笔正传里的吴邪,更多是青年人的爽利明快,以及小奸商的狡黠(胖子说没了天真,只剩下蔫坏了)当然也不是特别活跃和谁都自来熟,他既不外向,也不内向,就是很随和的交际,跟谈得来的人,熟络之后有很多话说,对不喜欢的人就会很不着痕迹的规避,即使张起灵,初次见面,搭了两次话,感觉到冷漠之后,吴邪也没兴趣再和他说话。
吴邪骨子里是有匪气的,书里和胖子一起熟悉了之后经常爆粗口,在一帮土夫子之中也没有任何不适感,太文质彬彬的人,本身就不可能适应这种氛围,吴邪的天真是胖子说的“天真二次方”,又天真又二的形象,这样的吴邪才会在新月饭店里闹事,没钱还大打出手,扬言“老板当的太安稳,得有人给他点刺激了,咱们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今天就给这儿的大佬刺激刺激” ,骨子里没匪气干的出来吗?
二、这时的吴邪还是很单纯的,有人微博发什么吴邪也应该经历很多了,实际没有!他之前经历的四次,鲁王宫,西沙海底,云顶天宫,三次可以说是一直被张起灵以及三叔的下属保护的,只有一次秦岭是自己和老痒闯,最恐怖的也就是和老痒在一起,从尸体上翻出老痒的身份证,可以说基本没遇到过需要自己领袖,决断对团队取舍放弃的选择,所以他会想要带走阿宁的尸体,不去想有多累赘。
很多人说吴邪弱,我说其实终极剧里已经给他加分了,你看遇到玉佣啊群蛇啊蜘蛛啊,吴邪都没特别拖后腿,(除了平地摔之外)我其实是很奇怪吴邪这身手怎么能在活动俑人面前走过几个来回的,因为原著吴邪一直没有经历过专门的战斗训练,他是在后面的藏海花系列里,拜黑瞎子为师经过一段时间特训,才锻炼出来了搏斗的本事,此前的身手就是个渣渣。
但书里这时的吴邪也并不是完全拖累,他的枪法还是很不错的,(小时候有专门的打靶训练)但是终极剧里一般没有用枪的(这点很写实,我国管控得力),所以他这方面优势显示不出来。
三、吴邪对三叔的感情,请注意,很多人说什么吴邪对三叔大呼小叫,所以OOC,这里要阐明一下,原著里三叔是能干出大热天把小吴邪拴在树上自己去下地的事,就是很正常随便的叔侄感情,互相坑互相吐槽吵架不是稀罕事,吴邪一点不敢放肆的是二叔,不是三叔!
重启演的才OCC,说是找三叔,结果演成了找亲爹,也因为这主线剧情找三叔其实很失败,不得不用暗线——也就是吴邪自己的病情发展来弥补,好在暗线十分成功,朱一龙长相演这种韩剧白血病的梗,吐起血来凄美动人心弦,最后治好了让观众惊喜万分。
明线问题是三叔这个亲戚关系根本不足以让主角这么激动这么执着(对于书粉来说,这个激动执着是给张起灵的)要说服观众,要么加深三叔的人物魅力,要么加深他和吴邪的感情,然而三叔的人物魅力最后也没展现出来,加感情牌最后就演成了找亲爹,我见过不止一个观众疑问吴邪不是有亲生父母吗,怎么好像是三叔带大的。
吴三省虽然也被称为老狐狸,但他的特色是“莽”,就是胆大包天,狠辣疯狂,什么都敢想敢干,像一匹恶狼,吴二白才是城府深沉暗不可测的设定,所以吴邪和三叔的互动是可以很放肆的,三叔自己胆大妄为所以也不会在乎吴邪对他大呼小叫。
可以说沙海里的邪帝,融合了二叔和三叔之长,既有吴二白的深沉城府,又有吴三省的疯狂决绝的行动力。所以有人戏称,这是吴二白和吴三省的儿子吧?
四,对于吴邪对三叔不肯给答案表现出焦躁愤怒的情节,有的人认为这贬低了吴邪,因为作为主角遇到关卡应该沉着冷静以对,你吵闹发怒有什么用处?
这点我要理清一点,沉着冷静是要以实力为基础的,有多大的胃口拿多大的碗吃饭,你要是有吴二白那样谋略城府,已经走一算三,你大可以不见喜怒,你要是智谋本事还没锻炼到那一步,态度上装沉着冷静只会适得其反!
因为别人的反馈互动是要看你的表现行事的,没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像小哥以为给吴邪递眼色都闹出来了笑话,吴邪要是遇到这些诡秘之事还装冷静,只会朋友一边以为你有自己的办法,不需要我多此一举,失去尽心帮助的主动心理,对于敌人那边或者亦敌亦友如阿宁,会更加提防你,给你使绊子!
吴邪这样,虽然面临迷局但依然被多人保护的小三爷,与其装深沉冷静,不如老老实实该害怕就害怕,该愤怒就愤怒,这样才会得到正确的照顾和帮助,即使暗中监视你的敌人也不会做出多余的戒备加害。
强者之间是互相具有斥力的,这方面吴邪的弱反而是一计优势,他的弱是让人愿意帮一把拉一把的弱,对他不会警惕防备,即使解语花这样骄傲的人,知道吴邪才是九门的后手,也起不了嫉妒心,反而恨铁不成钢的“你有点出息吧”,
你看吴邪吓盘马老爹这一次是不是反而弄巧成拙?盘马一开始以为他无害,所以短期内放弃了杀心,但是吴邪一玩阴的,他立即炸了要拼个鱼死网破,所以除非你成长到沙海邪帝那种掌握全局,不然半吊子玩深沉比完全傻白甜更危险,别人害怕你的深沉表象,直接对你下杀手了。
五、吴邪的精神追求
吴邪是精神上的贵族,他是在亲人的爱里长大的,这其实是吴邪最大的隐性挂,九门里未必没有比吴邪成长环境更优秀的,但应该没有像他这样,家族里二叔三叔都没后代,视他为唯一后人。没人和他争,他从小就吃独食。(别说小花了,霍秀秀都有一大堆家族地位竞争者)
吴邪最不缺的就是有人爱,他可以缺钱可以缺武力可以缺心机城府可以缺德(没有的事!)……但他最不缺的就是爱。所以重启里白昊天奋斗当上四妹对于书粉真是钻石级OCC,吴邪根本不会因为被感动而认她四妹头衔,即使是最敌视瓶邪的角色纯粉,也没几个会认为吴邪会对白昊天产生男女之情,原因很简单,白昊天不够格。吴邪字典里没有逼格不够穷追来凑这种逻辑可能。
所以他认定自己喜欢女孩子,但很难单纯因为异性吸引去追求女孩子,最开始他对异性的要求也就是俏皮如黄蓉,也就是有趣的女孩子,而这份灵魂有趣的要求,会随着他眼界的开阔,沧桑的经历而越来越高,越来越难以产生共鸣。
吴邪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是“吾将上下而求索”。他是一个凡尔赛王子,看似小店水电费交不出来,其实随手为朋友拿出十几万漫不经心,这是家教,想必他耳濡目染父母爷爷叔叔就是这么处事的,对他来说金钱是做事的工具,不是人生追求的目标,千金散尽还复来。这种江湖气只是随着现代化舒适生活被潜藏了,哪怕他前二十几年都是活在社会的良好教育秩序里,但这个秩序的生活注定没办法满足他。
所以那些觉得他苦,应该娶妻生子过幸福生活的想法真是不理解吴邪,因为这种生活正是二十六岁那年吴邪就不屑抛弃的。世人见其苦,他觉得自己精彩无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什么不满足的,人生再來一次他会更振奋投入。他渴望面对大漠黄沙,海底涌流,千里密林,地下丘壑,皑皑雪山,这些自然界鬼斧神工给他的舒适度,是天人合一,不是现代化钢铁城市能企及的精神契合。
幸运的是张起灵一开始和他相遇,成了他对这个广邈瑰丽的盗墓世界的凝视的投影。
张起灵对吴邪来说是特别的特别,不是一般秩序渐进的朋友兄弟关系,(胖子才是)他灵魂吸引力是属于三体维德的威慑值那种类型,第一次会面就彻底点满!而第二次第三次以后更多次……则分别在不同的精神层面上点满!
第一次见面七星鲁王宫,除了一开始对冷淡态度的小摩擦,张起灵向他展示了一个强者的极致,双指破机关,放血退尸鳖,女尸下跪,力斗血尸,包括后来对鲁殇王身份的叙述,神秘强大这两个词语的认知,对于吴邪来说从此无出其右。而第二次海底见面,张起灵则迅速从偶像性质的强大神秘,过渡到失忆苦苦寻找的悲哀,从强大层面点到长生的困惑,从神秘层面点到阴谋诡秘的战栗和刺激,这时候的张起灵对于吴邪来说信任竟然大于失踪的四叔,第三次经历的云顶天宫,则更近似于宿命的呼应,吴邪眼中,无论是跪拜长白,还是一句再见走入青铜门,都诠释着命运的号角。
每一次见面,张起灵的灵魂都在“有趣”的不同层面对吴邪展示到极致,给他吸引力的极致,给吴邪引发的精神追求和共鸣,是前无人后无来者的。终极笔记里也不例外,从篝火里对谈,让吴邪意识到对方深陷阴谋漩涡里的同病相怜,到失忆的雏鸟保护情结,到还好我没有害死你,再到带我回家,再没人能像张起灵那样,每次都在不同精神层面上一下子把弓拉到满级。
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获得吴邪的执着,才配让吴邪这样爱的顶级贵族认定为全力输出的对象。同样吴邪对于张起灵来说,也是人间温暖予以他的幸运投影,二人在精神求索上,犹如两个绝顶剑客,以心为剑,灵魂呼应,交击出最美的火花,无计生死,只求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