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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的「湿婆神军党」(Shiv Sena)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它和国民志愿服务团有什么联系?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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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湿婆神军党这个翻译实际上是错误的。shiv sena里的shiva来源是马拉塔君主和民族英雄希瓦吉(Shivaji),他因为对抗莫卧儿王朝在如今的马拉塔地区成为地位至高无上的民族主义象征,如果你到孟买走一走,会发现他的身影无处不在,原本带有殖民历史痕迹的重要地标建筑,比如维多利亚火车站,威尔士王子博物馆等等,都已经改成以希瓦吉命名。因此,shiv sena的意思其实是希瓦吉的军队。不过,如今湿婆军已经是个约定俗成的翻译。

湿婆军是一个地方主义的极右民族主义政党,这个“民族”指的是马拉塔人,也就是生活在印度中部说马拉提语的人群。所谓的马拉塔民族,历史上是由一系列种姓为基础的军事集团形成的。他们以自己对抗过莫卧儿王朝而自豪,自名为印度教的捍卫者,但好笑的是在印度教的传统种姓序列里,马拉塔人是处于下位的,马拉塔的王公贵族在其他印度教王公眼里地位低下,甚至不配与之谈婚论嫁。这个观念根深蒂固,甚至尼泊尔的王室大屠杀都是部分由此引起的(王太子看中但被母亲禁止的对象就是来自马拉塔王公的家族)。

言归正传,马拉塔人认为自己是马哈施特拉邦这块土地理所当然的主人,同时也为自己印度教价值观守卫者的身份自豪,湿婆军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在上世纪60年代诞生的。他们的核心理念简单粗暴地概括一下,那就是马拉塔地区是属于马拉塔人的,捍卫马拉塔利益高于一切,来抢工作机会和财富的外来移民应当统统从孟买和其他马拉塔地区滚出去,也就是所谓的“土地之子”理念。历史上,他们对孟买的许多非马拉提语社群和非“本地人”都发动过针对性的大规模暴力驱除,特别是前来孟买务工经商的比哈尔人常受其害。

或许你要问,在孟买这样现代化的国际性都市里,如此立场极右又保守的组织怎么还能持续存在并保持影响力?答案就是湿婆军有着非常强的组织能力,他们有着严格的准军事化的父权形态组织,对年青人有很强的感召力与号召力。在公民社会近乎不存在的下层社会里,湿婆军提供了一系列的社会服务,包括在贫民窟里的提供教育医疗乃至最基本的垃圾清理和供水,这一点让湿婆军早期积累了不少人望。

既然自命印度教价值观守卫者,湿婆军的意识形态自然也与国民志愿团有重叠。但是,湿婆军并不是国民志愿团的分支,也不是它的附庸。它们同属于印度教右翼的同盟家族,湿婆军属于全国民主联盟,与国民志愿团的政治代理政党BJP是地方选举和人民院选举上的长期盟友。

但是,这不意味着双方一直关系良好。前面已经提到,作为土地之子的湿婆军虽然鼓吹印度教特性,但它的根基依然首先是地方主义的,凡是企图和它抢地盘的,不管是穆斯林基督徒还是古吉拉特人比哈尔人,哪怕是国民志愿团或BJP,湿婆军态度都极为敌视。两者在理念上也有分歧。由于在政治观点上湿婆军比RSS还要激进,湿婆军和RSS在各自媒体互喷对方是叛徒工贼神经病也是常见操作,虽然是狗咬狗,但比起湿婆军,RSS都算是讲道理的了。

湿婆军历史上也有过大的分裂,2012年在创始人去世后俩儿子分家打架,其中一个儿子分裂出去组建了MNS,与此同时湿婆军因为沙文主义行径名声极烂,但因为其组织余威,至今在地方上的影响力依然深入民间。2月时我去奥兰加巴德,埃洛拉附近有一座神庙,自吹十二光辉林迦之一,庙内不许拍照。我暗自打算带手机进去偷拍,一看在门口提供免费寄存服务的是湿婆军,柜台后俩黑帮一样三大五粗凶神恶煞汉子,秒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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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婆军(Shiv Sena,SS)是立足于马哈马施特拉邦与孟买的极右翼党,主要是靠自发动员一部分社会底层民众起家,动员民众这一点和国民志愿服务团(RSS)差不多。除此之外,SS和RSS一样也相信印度教特性(Hindutva,一种印度教民族主义),所以意识形态共通。还有一点是,现在SS和执政党印度人民党(BJP)在马哈马施特拉邦联合执政,RSS在BJP意识形态和选举机器上有很大影响力,这也是一点关系。

在印度有很多右翼组织都是靠着高度军事化组织、提供公共服务来起家的。由于政府公共服务缺失,所以很多组织都是靠着相互帮助来积累名望,甚至于RSS和SS都有自己的民兵式的组织。RSS比较常用的套路是兴办学校等公共服务,出了自然灾害赶紧去帮忙,哪家老公死了帮他老婆渡过难关等等。所以久而久之RSS就有了名望了。到了选举的时候,RSS就出动所谓的选举志愿者,这些志愿者挨家挨户号召民众支持BJP,BJP久而久之就势大了。SS得套路也差不多,不过SS的基本盘是孟买、浦那等大城市底层愤青,相当于u形锁砸日本车那批人,这个党派在20世纪下半叶的印度争取一席之地。近几年来,SS教父Bal Thackeray也死了,SS也找不到什么意识形态焦点了,虽然拥有着很强大民兵组织的SS还是很有保护者的威望,但是最近十几年SS很难突破自己以前的形象进一步扩张了。

另一方面,湿婆军自己也在本地有不小的影响力。在90年年代以前,马哈马施特拉邦都是老牌党国大党的天下。90年代以后政局发展为了四大主要政党的格局,分别是印度人民党(BJP)、湿婆军(SS)、国大党(INC)和national congress party(NCP,当年甘地家族夺权时被开除的叛乱分子,但是长期在政坛上合作),一直以来是BJP-SS联盟对抗INC-NCP联盟。

湿婆军早在50年前就在孟买这里崛起,然而印度人民党是80年代创立后才进入这里的,虽然他继承了一些以前残存的人民党机构,但是影响力一直不能跟湿婆军比。所以很长时间,地方事务上往往是湿婆军主导。到了2009年选举时,两个党派已经平分秋色了,2014年BJP影响力已经压倒性的超越湿婆军了,所以最近几年湿婆军成了BJP小弟。

2014年的时候,BJP和SS基本上就已经闹翻了,BJP想拿大头(事实证明确实BJP有能力,莫迪威武),这个划分竞选范围的协议没通过,两个就分开竞争了。比较幸运的是,INC和NCP也分赃不均,也分开竞争,所以是四方混战。BJP一马当先斩国大党于马下,一口气拿了40%+的席位,是1985年以来最多的,这下子真的吓坏了SS了。

归根结底是印度经济自由化带来的社会结构改变使得SS难以扩张选民基本盘了,相反以大资本家-工薪阶级为基本盘的BJP却不断扩大。另一方面,BJP本身是有国民志愿服务团(RSS)在背后支持,不仅仅有党本身的志愿者推动选举,还有RSS的志愿者和民意基础推动选举。所以BJP得崛起之路就是先进入各个没有影响力的邦,然后找有影响力、有价值的右翼盟友,大量培养自己的选举基础,实力扩大然后上台,BJP和RSS进一步地推扩大影响力,成为联盟老大,一步步吃掉盟友的势力。

所以这几年在马哈马施特拉邦BJP已经从SS小弟变成大哥了,主导权转让过去了。另一方面,SS的教父Bal Thackeray在2012年就死了,影响不在;而BJP执政后这几年也大力在贫民窟扩充影响力,以前这都是SS基本盘。2014年后BJP的压倒性胜利,让SS非常警惕,害怕被边缘化。

现在马哈马施特拉邦是BJP-SS执政联盟联合执政,不过现在SS已经和BJP已经彻底的闹掰了,在明年大选和地方选举两党要单独进行选举。印度实行一轮多数投票制(first past the post),2019年的大选和地方选举,INC-NCP现在已经确定要联盟了,BJP-SS确定不组成联盟,那么如果INC拿下20%选票,NCP20%,BJP30%,SS20%。这样子20%+20%>30%>20%,而不是30%+20%>20%+20%,BJP和SS会轻松拉下台(相反,BJP-SS组成联盟其实可以把国大党打到牙都不剩)。所以很可惜明年要么是BJP继续吞噬SS的基本盘,或者更大概率是BJP和SS执政联盟一起下台,这样子SS更惨的当在野党。。。。我真的很佩服,SS用自爆证明自己价值的勇气。

不得不说煽动民众是起家的好办法,每年都有一些政党试图复制BJP和SS成功的故事。然而除非是创始人本身有很大名望,这条路很难走了。另一方面,BJP算是把脏活都干光了,现在还想靠这套发家,不被BJP和RSS一巴掌摁死,也逃不过被收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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