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评价MAD设计的义乌大剧院?

回答
提到义乌大剧院,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的是MAD(马岩松)团队那股子特立独行的设计风格,以及最终呈现出来的那个如梦似幻、好似从大地中生长出来的“白色巨鲸”般的建筑。对于MAD的设计,我的感受可以说是相当复杂,既有对其大胆创新和艺术性的赞赏,也有一丝对其实用性考量的隐忧,但总体而言,我认为这无疑是一件极具视觉冲击力和话题性的艺术品。

首先,从视觉冲击力和概念层面来说,义乌大剧院绝对是成功的。MAD的设计从来不是循规蹈矩的,他们擅长打破常规,将自然意象与现代建筑语汇巧妙融合。义乌大剧院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巨鲸”,这个概念本身就足够吸引人。在义乌这个以“小商品海洋”著称的城市,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巨大的、流线型的、仿佛从陆地上跃起的白色生命体,这种反差带来的视觉震撼是难以言喻的。

整个建筑的外形曲线流畅,充满动感,打破了传统剧院方正规整的盒子形态。它仿佛不是被“建造”出来的,而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与周围相对平缓的地形形成了一种有机对话。那层层叠叠的白色表皮,在阳光下呈现出不同的光影变化,时而柔和如云朵,时而坚实如山峦,非常有雕塑感。走进其中,那种沉浸式的体验感是其他很多剧院无法比拟的。

再者,MAD在材料运用和空间体验上同样展现了其独到的见解。剧院外立面大面积采用了白色穿孔铝板,这种材料不仅在视觉上营造了轻盈飘逸的质感,同时穿孔的设计也为内部空间带来了独特的光影效果。白天,阳光透过孔洞洒下斑驳的光影,夜晚,内部灯光也向外渗透,让整个建筑在黑暗中散发出神秘的光芒。

内部空间的设计同样延续了外部的流畅曲线,从入口大厅到各个观众厅,都充满了连续性和流动性。尤其是主剧场的内部设计,摒弃了传统的“鞋盒”式布局,而是采用了更加现代化的设计,旨在创造一种更加亲密和沉浸的观演体验。观众坐在其中,感觉自己仿佛被包裹在一个艺术的容器里,与表演者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共同呼吸。

然而,我们也不能忽略对一个公共建筑的功能性和实用性的评价。MAD的设计风格往往将艺术性和概念性置于非常重要的位置,有时甚至会引发关于其在实际使用中是否足够“舒适”或“经济”的讨论。

对于义乌大剧院,我的疑问可能更多地集中在:

维护成本和耐久性: 如此复杂且大面积的白色曲面造型,其长期的维护和清洁是否会带来巨大的挑战?特别是这种流线型的设计,很多角落和细节的处理是否会增加维修的难度和成本?
声学效果的实际表现: 尽管MAD在设计时一定会考虑声学,但如此大胆的非传统空间布局,在不同类型的演出中(例如音乐会、戏剧、歌剧)能否达到理想的声学效果?尤其是在追求极致艺术性的同时,能否兼顾到最基础的声学性能?
人流导向和内部标识: 这种流线型的、打破常规的建筑空间,在高峰期的人流疏导和内部空间的指示上,是否会对观众造成一定的困扰?尤其是对于不熟悉环境的观众,清晰的导视系统至关重要。

尽管有这些潜在的疑问,但我依然认为义乌大剧院是MAD一次非常大胆且值得肯定的尝试。它不仅仅是一个表演场所,更是一件大型的城市雕塑,为义乌这座城市增添了独特的文化地标。它所带来的视觉享受和艺术启发是毋庸置疑的。在追求城市现代化和文化繁荣的今天,需要有这样的建筑出现,挑战人们的审美习惯,引发对建筑与城市关系的思考。

总而言之,MAD设计的义乌大剧院,是一件充满艺术野心和创新精神的作品。它可能不是最“实用”或“经济”的剧院,但它绝对是最“特别”和“令人难忘”的剧院之一。它就像一件来自未来的艺术品,被放置在现实的土壤中,引发着关于美学、功能和城市未来的持续对话。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它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充满想象力的文化体验;对于建筑界而言,它提供了一种突破常规的范例。在我的眼中,它是一次对传统剧院设计的一次有力挑战,一次对城市形象的独特塑造,一次对建筑可能性的大胆探索。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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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结论:

这是一个注定对市民文化生活没有任何改善作用的政府政绩工程,其项目定位哗众取宠、好大喜功,其建筑设计更大层面是效果图设计而不是建筑设计。总体来说,打着山水城市旗号的MAD及马大帅实际上是地方拿纳税人钱换政绩的帮凶,投机主义建筑师。

当然他的事务所确实运作的很好,人总要混口饭吃。下面具体从建筑设计的框架内外讨论这个项目。

一、非建筑设计框架内讨论

1.中国大剧院面临的主要问题

以下首先摘录几则报道:

“数据显示,新中国成立至今,全国各地兴建、改建剧场达到2143家。而投资达数亿元的大剧院,全国已有40多家。大剧院兴建项目越来越多,造型设计也越来越超前,但与此对应的是,全国演出场馆年均演出仅四五十场,相当于很多场馆全年有300天都在空置。”

——第一财经《大剧院建设浪潮背后:文化地标如何避免成为城市负资产?》

“据初步测算,杭州大剧院每天维持正常运转,成本约在5万到8万左右。如再加上演出费用、宣传费用等,以平均每天消耗6万的保守数字来计,一年至少需要2000多万的费用。6年就是1.2个亿。”

“因此,杭州市政府对于德国文化联合公司的要求是:每年至少要有150场高雅节目演出,平均两天多时间就有一场,密度很高。考虑到短期交通、人气的问题,市政府每年还将协助消化10000张票。”

“很多大剧院建在新区,最惨的是杭州大剧院,”张哲说,“杭州大剧院是继上海之后建的第二个大剧院,一直到现在都运行非常困难,它选择在钱塘江边上,是杭州开发新区,那个剧院始终就没有热起来过。”

“周围的环境是不是适合居民们去观剧,“比如看戏之前带着家人、朋友在周围吃个饭,或者在周围的商场中逛一下,再去观剧,周边什么都没有的,只能是直来直去看完戏就走人,这样的剧场根本不可能和当地观众产生亲近感”,资深观众徐涛说。”

——北京商报《剧院托管 妥协的中国式运营》

我们大概可以了解到中国各地方政府兴建剧院,大多出于政绩考虑,在没有足够的演出产出的前提下兴建了大量没有演出效益的大型剧院,就像奥运场馆一样最终都面临着负担高额成本、维护困难的问题。

2.案例对比——杭州大剧院

杭州大剧院建筑面积50000平方米,占地96亩(约64000平方米),投资7.3亿元,由剧场(1600座位)、音乐厅(600座位)、多功能厅(400座位)及辅助用房组成。位置如图,距离市中心5.4公里(有误,暂留)。补充数据:杭州2018 GDP 13509.2亿元,人均GDP高达14.3万元,财政收入1825.06亿元。

杭州为多中心城市,经指正大剧院周边新的CBD已有所发展

义乌大剧院建筑面积9.5万平方米,占地4.7万平方米,投资13.7亿,包含大剧场(1600座)、中剧场(1200座)、国际会议中心(2000人)及辅助用房。位置如图中箭头起点。补充数据,义乌2018 GDP 1248.11亿元,人均 GDP 96349元,财政收入突破150亿元。

经指正,义乌市中心地点标注有误,但保留此图

同样是城市边缘。义乌作为一个县级市,其剧院规模及投资比准一线省会城市的杭州大剧院还多出一个量级。

谁给你的底气?!

诚然建筑师可以局限在专业范围内去钻研问题。但身为一个社会人,完全不在乎社会价值,完全的附庸于行政权力,这不可悲?

二、建筑设计框架内讨论

1.概念和表现的确具有美感但无落地性

你以为玻璃幕墙是这样的?

其实是这样的!(北京首都机场)

我们看到MAD的效果图中,玻璃幕墙是一个圆滑的曲面,每块玻璃的尺度非常大(对比首都机场西米的玻璃分格),除了纵向分格你看不到横向分格在那里。为什么说他是效果图设计而不是建筑设计?

1)因为这种效果的玻璃幕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每块玻璃尺度极大,都是非标准的定制化,而且还是曲面。我预计这样一块玻璃造价应该值一辆迈巴赫的车门。

2)我们看到北京首都机场的玻璃幕墙是有红色的钢桁架加固的,从桁架两头小中间宽的形态来看,这样的结构设计我猜测很大原因在于抵抗横向的荷载(如风荷载)。再看MAD的玻璃幕墙……那不是玻璃幕墙,那应该是真丝电力纺。

再看MAD一个引以为傲的上房顶花园的设计:

再让我们看看所有企图让人上房顶的设计最终的结局!

已经有无数设计案例(包括但不限于天津博物馆、西村大院)证明中国公共设施的管理水平没法支持市民上房顶,怎么就不听呢?

再来看MAD素雅的模型效果:


再来看看空间形式尺度类似的空间实体(青岛大剧院前广场):

夏天晒得要死,冬天风吹得脑壳疼。人嫌狗厌的城市空间垃圾是怎么产生的?靠效果图设计师们造出来的啊!

总之,义乌大剧院的设计是一个极具诗意,但除了诗意一无所有的效果图设计。

三、针对其他答案

讨论一下另一个高票答案(2019.7.12之前的答案过于零碎,所以修改了之前的答案)

另一个答案谈到从阿道夫路斯到迈耶、伍重、妹岛等一系列的建筑师作品,仿佛在暗示建筑发展在以一种由整到散的潮流前进,将建筑发展置入一个历史主义的进程中(黑格尔式的)。我认为这是不合适的。

因为这些建筑的「散」背后都有特定的原因或者说目的,或是来源于抽象绘画艺术美学(如迈耶),或是来自于像弗兰普顿所描述的一种建构的考虑(如伍重),但这些目的都不是黑格尔式的历史的目的,这些思路从现代主义第一代大师——柯布西耶、赖特等——建筑中就有所体现(哪怕不是他们的本意)。他并非一个从无到有到发扬光大的线性过程,也不是从古至今贯穿始终的基本概念,仅仅是特定理论下为达到目的而采用的一种策略,策略本身没有价值,他达到的目的才是价值。

柯布西耶的构图四则


具体说说迈耶和伍重。

迈耶作为一个白派建筑师,受到了柯布的形式主义(一种来自于抽象绘画的理论观念)和本·尼克尔森的立体派绘画的影响。我们也知道柯布作为一个纯粹主义的灵魂画手受到抽象绘画多么深的影响。因此迈耶形式上的「散」与抽象绘画、几何学有不可分的关系。

1934(relief) - 本·尼尔科森
千禧教堂草图
千禧教堂 迈耶设计
拉乔夫斯基住宅 迈耶设计


伍重悉尼歌剧院如果仅仅从造型层面来理解,他确实有种雕塑感的追求,这也符合人们对他的直观感受。

但是从深层来说,悉尼歌剧院内涵的建构理念完全不是一句「造型像什么」能说的尽的。如果读过弗兰普顿的《建构文化研究》,就可以了解到悉尼歌剧院的基座、屋壳、幕墙是怎样与森佩尔的「建筑四要素」相呼应(少了壁炉?也许舞台可以理解为壁炉),又是怎样与东方的木构建筑的基座和屋盖相呼应(伍重是个东方文化迷弟)。

伍重关于中国重檐木构的草图


另外我们能看到伍重将几何形式和结构形式发展为一种有机形式的超强能力,我们从悉尼歌剧院由球面得来的壳体结构形式就可以感受到这种能力,这不仅在悉尼歌剧院中有所体现,而是贯穿了他一生为数不多的建筑作品。

悉尼歌剧院壳体生成逻辑


再者是他将预制混凝土体系应用在有机建筑理念下的探索,悉尼歌剧院的结构设计之所以困难正在于伍重所坚持的预制混凝土结构方案,如阿鲁普所说,如果使用抛物线式的钢结构表面覆盖预制混凝土板,会是一个更合理的结构方案。但伍重考虑的显然不仅仅是这一栋建筑的问题,而是想要发展出一套适配所有环境场地建筑形式的结构体系,给建筑师极大地自由度,这里思考的方向是不一样的。

摘自《建构文化研究》

再回头看MAD的义务大剧院,首先并没有一个历史目的证明他的合理性。其次他既没有抽象绘画体现出的那种层次感(了解一下字面的透明性和现象的透明性),也没有建构方面的考虑。只是一个造型。

四、针对评论

什么是投机主义?什么是不择手段?

所以有人在评论区给了很好的解释,叫做yes is more!甲方爸爸说,yes,就more了。

可以看到建筑师中已经分化出了一个群体,天然的要跟社会价值和社会责任撇清关系,没羞没臊的投入甲方爸爸的怀抱。用不符合力学逻辑、不讲究空间尺度和体验、不考虑运营管理的好看的表现图概念去骗得不专业甲方的设计费(针对本案就是你交的税)。面子、里子都不要了。

此处想起王子耕在《没有危机的中国建筑学》中提到的一句话,大意是任何一滴雨水都不会承认他们汇聚成洪水以后产生的罪恶。

建筑师为什么十年设计费不涨?那些不在乎创造根本价值只在乎私利的甲方,建筑师要跟他们沆瀣一气,同样无法创造出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只能靠与权力为伍榨取公共利益分一杯羹。

13.7个亿是多少钱?13个小目标大概对某些建筑师来说不多(建筑师需要更肥的活因为设计费可能不到1%),但足够养活几个有潜力的独角兽公司了(比如快看漫画估值15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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