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发现的时候,整个人面黄肌瘦的,似乎是好久没有吃过东西,身体虚得很。在被带到加州大学用作研究后,那些白人给他起了个称呼,把他称作:“最后的印第安人”。
为了找到能够果腹的东西,找到一个安全的庇护所,他独自一人,翻过了一座又一座山,趟过了一条又一条河。
他太累了。
自从妈妈,姐姐和叔叔死后,似乎他就成了美国西部这片地区唯一的印第安人。为了生存,他像动物一般追逐着食物和水源,在白人殖民者和淘金者死亡威胁的惶恐中勉强度日。
他明白,自己某一天也会被白人捉了去,割下头颅,削去头皮,仅仅是为了换取十几美分赏金。
站在丛林间,他看到了印第安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也是印第安人的辉煌、屠戮和灭亡。
他,是Yahi部落的最后一个印第安人。
在你知道Yahi部落之前,你需要知道Yana部落,说起他们的关系,是总支部与分支的关系。Yana是土生土长的美国土著,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印第安人,他们生活在北加州内华达山脉的西部地区。
他们所生活的地方临近尤巴河和菲泽河,菲泽河的英文名字是“feather river”,意为羽毛的河流。Yana人以采集和狩猎为生,他们会用自己制作的工具捕食野生动物,或者到河水中抓些三文鱼,也会采集些林中的果实作为生活的调料,比如说橡实。
Yana人共分为四个族群,北部Yana、中部Yana、南部Yana和最南边的yahi。在淘金者没有到来之前,yahi人过着传统的印第安生活,那时他们大概有400人,这在当时不算是少数了,因为整个Yana部落在淘金热之前人数最多时也就超过3000人。
大约在1862年,一个Yahi小男孩出生了。几乎和所有的Yahi小男孩一样,黄皮肤,黑眼睛,一副亚洲面孔的长相。他也许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印第安战士,或许还是一位酋长。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自从美国西部的加州发现了金子以来,无数美国人涌向西部,疯狂的追逐着财富梦,上演着美国版的“西部大开发”。加入其中的还有世界各地的人,包括英国人、墨西哥人,甚至还有中国人。
如果你不相信中国人会远涉重洋来到美国淘金,那么加州的圣弗朗西斯科市是个很好的证明,因为在中国人的口中,这座城市叫做“旧金山”。
大量涌入的淘金者和殖民者无时无刻不冲击着Yahi人的土地,威胁他们的生活和生存。自从淘金来了之后,Yahi的族人就一直在减少。因为淘金者,森林中可捕猎的食物少了,水也被污染掉了,他们不得不寻找更好的生存环境,也越来越靠近淘金者和殖民者的营地,靠近白人的现代文明。
迎接他们的将是整个部族的灭顶之灾。
白人淘金者和殖民者们可没有那么和善,尽管在美国的电影中总会有骑着骏马的西部牛仔,在用强力的火器击杀邪恶的印第安人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但这种白人式的浪漫主义意淫,并不能掩盖掉他们对印第安人做出的事——屠杀。
从19世纪中叶开始,西部的白人就对Yahi民族进行了多次屠杀,每次都有几十个Yahi人死亡。而白人本身也沉浸在屠杀的乐趣当中,因为杀掉印第安人是受鼓励的,还会得到奖赏。
如果你割掉印第安人的头颅或者是头皮,你会得到十几美分甚至更多的奖励,这使得本就忍饥挨饿的Yahi人极速减少,之后就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了。
所幸的是,那个小男孩和妈妈跳河逃生了,之后在妈妈、姐姐和一个叔叔的陪伴下,开始着印第安人最后东躲西藏的生活。
一个人的生活总是难熬的,小男孩已经长大,变成了一个强壮的Yahi男人,一个印第安男人,只是在妈妈、姐姐和叔叔都已经相继离开了人世,能陪伴他的只有自己了。
他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印第安往日的欢乐,充斥着孤独,仇恨与恐惧。在白人占领的西部,他注定过着躲躲藏藏的生活,而这种生活,他不得不过一辈子。
越来越来的白人涌向美国的西部,这个Yahi男人可以生存的空间变得越来越小,饱受风寒和饥饿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为了生存,他不得不靠近白人的生活空间,直到那一天,他在加州的奥罗维尔附近的山脉被发现。
1911年8月29日,这个49岁的Yahi男人,从此步入了白人的现代生活。
一时间,他被发现的消息传遍了美国,媒体纷纷称他“最后的Yahi”或者“最后的印第安人”。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加州大学的人类学教授的耳中,并把他带回了旧金山用作保护和研究。
火车驶入旧金山,这个男人也来到了他的“新家”。他花了一生去躲避的白人这时候却把他围成一团,拿着莫名奇怪的盒子,盒子闪出的光似乎可以把人的灵魂吸在纸上,还有人对他送去祝福。而加州大学的教授则对这群记者们宣称:“毫无疑问,他是世界上最后的印第安人了!”
来到加州大学,教授问他的名字,按照部落的规矩他是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更何况是对一个白人。教授只好给他起了一个Yahi名字——Ishi。
Ishi,在Yhai语言里,意为男人,而这个男人,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进入白人世界的Ishi有了更好的物质条件,作为交换,Ishi必须得为加州大学,为这些白人做些什么。
他们把Ishi放在人类学博物馆,为他提供房间居住,不收租金,并为他提供必要的医疗帮助。而Ishi则要满足白人参观印第安人的需求,他的房间就是用来供游人参观的,“展厅”的名字就叫做“最后的印第安人”。
Ishi被展出的时间通常是每周五,他还记得第一次接受白人参观的时候,他被要求站在房间门口一个一个与他们握手,那一天,这个动作差不多重复了有几千次。展出的内容则包括石器的打制,弓箭的制作和使用,如何制作一张渔网以及一些印第安器物的展示。到了晚上,他还要看守博物馆内的埃及展厅。
但Ishi几乎是不在外面进行展示的,这并不是Ishi本人的想法,而是给他提供住处并研究他的人类学博物馆的意愿。他们不想让Ishi为其他的商业机构带来巨大的利益,因为Ishi已经是人类学博物馆很好的宣传,并且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与其他展示的印第安人不同的是,他们被关在一个叫做“人类动物园”的地方进行展出,并装扮成那些白人想象的印第安人的样子。而Ishi则被关在一个属于自己的展厅,对外宣传展示的也不是取悦大众,而是为了所谓的科学研究。
带Ishi的人类学家也的确对Ishi做了一些研究,他们测量了Ishi的头部尺寸,观看记录了他制作工具的能力和技巧,射箭的技术,并在留声机上记录下了Yahi部族口口传唱的歌曲。
但这些记录,几乎没有告诉人们Ishi的想法,还有他在被发现之前所经历的一切。
尽管看起来Ishi被博物馆所掌空着,但他还是有自己的自由。他很喜欢去旧金山的公园看看,也喜欢研究路上跑的汽车和水里跑的轮船。对于美食,他也培养起来自己的爱好,那就是甜甜圈和冰激凌。
渐渐的,大众丧失了对最后的印第安人,最后的Yahi人的兴趣,而Ishi由于缺少对现代疾病的抗体,在1915年时染上肺结核,并与1916年3月死亡。
在结算完他所有的医疗费用后,Ishi的身上只剩下了171美元,这些钱来自于在博物馆展示表演时,他向观众兜售印有自己照片的明信片。
在生前,Ishi就曾说过他想在死后被火葬,而不要做任何的医学解剖,因为这样会让他的肉体和灵魂分离。但Ishi终究逃不过命运的玩笑,他的尸体还是被医学解剖了,并且他的大脑被挖了出来用作医学研究。
当发现这个大脑并没有什么用处时,几经周折,这个大脑来到了当时的华盛顿国家博物馆,泡在了一罐福尔马林水中。
2000年8月,一个美国的土著协会经过不懈努力,将Ishi的大脑取了出来,并将它埋葬在北加利福尼亚的丛林之中,那里曾经是他的故乡。
Ishi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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