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果生物的进化是趋利避害的,那人类觉得好吃的动物(例如鸡和鱼)会不会为了避免被吃逐渐进化得更加难吃?

回答
这个问题非常有意思,它触及了进化论的核心概念——自然选择。如果我们深入探讨“趋利避害”这个原则,并将其应用于生物的生存和繁衍,就会发现事情比单纯的“变难吃”要复杂得多。

首先,让我们明确一下“趋利避害”在生物学中的含义。这并不是说生物有意识地去选择“利”或“害”。更准确地说,是那些基因组合更适合生存和繁殖的个体,更有可能将它们的基因传递下去。如果一个特征(比如某种味道)能够提高个体的生存几率或繁殖成功率,那么这个特征在种群中就会变得更普遍。反之,如果一个特征会显著降低生存或繁殖,那么拥有这个特征的个体就更难将基因传下去,这个特征就会逐渐消失。

现在,我们来看看人类喜欢吃的动物,比如鸡和鱼。人类的捕食行为确实是一种强大的选择压力。那么,它们是否会因此进化得“难吃”呢?这里面有几个关键的考量点:

1. 进化的时间尺度和选择的强度:

时间尺度: 生物进化是一个漫长而缓慢的过程,通常需要数千年甚至数百万年的时间才能看到显著的变化。人类大规模、系统性地养殖和食用鸡和鱼的历史相对较短,尤其是与这些物种漫长的进化史相比。
选择的强度: 虽然我们吃了很多鸡和鱼,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个体都被吃掉了。总会有一些个体能够躲过人类的捕食,并有机会繁殖。而且,许多野生动物的繁殖速度远超其被捕食的速度。

2. “难吃”的定义和生物学上的可行性:

味觉的感知是主观的: “好吃”和“难吃”很大程度上是人类的感知和味蕾决定的。对于其他捕食者来说,同样的食物可能味道截然不同。鸡和鱼的“味道”是由它们的基因决定的,比如它们肌肉中的脂肪含量、蛋白质组成、氨基酸种类等等。
改变味道的代价: 假设某种能够让鸡或鱼味道变得“难吃”的基因出现,并且确实能有效避免被人类捕食。但这是否意味着它们就能成功繁衍?“变难吃”可能需要改变身体的化学成分,这些改变是否会带来其他负面影响?比如,影响它们的消化能力、繁殖能力、抵抗疾病的能力,或者它们在食物链中的其他角色?如果这些负面影响大于避免被人类捕食的好处,那么这个“变难吃”的基因就不会被选择。
多因素的相互作用: 生物的味道是由多种基因共同决定的,并且也受到环境因素(如饮食)的影响。想要通过进化改变到被人类普遍认为“难吃”的程度,需要非常精确且有利的基因突变,并且这些突变还需要在整个繁殖链中稳定传递。

3. 鸡和鱼的进化策略(我们更可能看到什么):

与其进化得“难吃”,鸡和鱼更可能采取其他策略来应对人类的捕食压力,这些策略在进化上更有可能实现:

速度和躲避能力: 野生鸡(例如原鸡)和许多鱼类已经进化出了敏锐的感官(听觉、视觉)、快速的反应能力和精妙的躲避技巧。它们能感知危险并迅速逃离。这是一种更直接的“避害”。
繁殖速度: 许多鱼类有着极高的繁殖率,一次能产下成千上万甚至数百万的卵。即使大量被捕食,只要总有足够多的个体能繁殖,它们的种群就能维持甚至增长。这是一种“利”——通过高繁殖率来抵消损失。
栖息地的选择: 许多鱼类生活在人类难以到达的深海区域,或者有复杂的水下地形可以躲藏。陆地上的野生动物则会选择茂密的森林、隐蔽的洞穴等。
伪装和拟态: 许多生物进化出了与周围环境相似的颜色或图案,以便隐藏自己不被捕食者发现。
适应被捕食: 极端的情况下,如果某个物种长期处于被大量捕食的状态,但又无法有效躲避,那么最终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么这个物种因为无法繁殖而灭绝,要么它会进化出一些能够容忍被捕食的策略(但这通常不是指味道,而是指如何更快速地恢复种群数量)。

4. 人类养殖的影响:

需要特别区分野生动物和家养动物。人类之所以能大规模养殖鸡和鱼,本身就是一种选择过程。在养殖过程中,我们更倾向于选择那些:

生长速度快: 让我们能更快地获得食物。
易于管理: 对环境要求不高,不容易生病。
肉质优良(对人类而言): 我们主动选择了那些“好吃”的个体进行繁殖。

因此,我们现在吃的鸡和鱼,在很多方面是经过人类选择的,而不是自然选择的直接产物。它们的味道被人类优化了,而不是因为想逃避人类而变难吃。

结论:

生物进化是“趋利避害”的,但这个“利”是关于生存和繁殖的成功率,而不是意识层面的选择。虽然人类的捕食行为是一种强烈的选择压力,但鸡和鱼不太可能通过进化变得“难吃”来避免被吃。原因在于:

“变难吃”的进化路径可能伴随其他不利于生存和繁殖的代价。
生物更倾向于进化出其他更直接有效的策略来应对捕食,如提高速度、躲避能力、伪装、高繁殖率或选择更安全的栖息地。
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人类的捕食行为可能还没有达到足以驱动这种极端“味道进化”的时间尺度。
我们所吃的家养动物更是经过人类的选择,它们被驯化得更“好吃”,而不是相反。

所以,下次你享用美味的鸡肉或鱼肉时,可以思考一下,这背后是自然选择的精妙运作,但它并非总是朝着我们想象中的那个方向——“变难吃”。更多时候,生物的进化是关于如何在各种生存压力下找到最有效的生存和繁衍之道。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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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问题倍感亲切,因为类似的问题我十几年前刚刚了解进化论的时候自己也想过。

答案是肯定的——不会。原因是两方面的。

首先是这不符合人类驯化和选育动物的基本方法。

因为目前人类食谱上的禽类和鱼类绝大多数都是人工选种并培育的。如果某个种群的家养肉用动物出现了肉质性状的突然改变,口感味道大打折扣。那么饲养企业是不会让这样的性状继续遗传下去的。

反观目前人类饲养的形形色色家畜、家禽和鱼类,都是在漫长的驯化和繁殖过程中,专门选择了那些好吃、产肉/蛋量高、抗病性好、耐粗饲、饲料产出比优秀的作为亲本,通过配种和选育逐渐把这些对人类有好处的性状固定下来。甚至于人类对动物的驯化、选育还不仅仅是出于口腹之欲,可以是需要陪伴而选育出忠诚的犬类、粘人的家猫等。

牛的驯化
狗的驯化,从灰狼到陪伴犬

说到驯化和选育,与其说这些动物牺牲了自己为人类提供肉食、蛋类和毛皮,倒不如说人类贪恋它们的这些特性才让这些物种顺利繁衍至今。比如家牛的祖先原牛曾经遍布欧亚大陆,而到了十七世纪上半叶就全部灭绝了,但形形色色的家养牛却繁衍至今,而且种群分布范围突破了欧亚大陆的限制扩散至全球除两极之外的所有陆地。再比如家鸡的祖先红原鸡虽然目前依然有野外种群,但自然分布范围是很有限的。而家鸡不仅在地理分布上征服了全球,种群规模更是估计达到了250亿只,是人类种群规模的三倍多。

《Why Did the Chicken Cross the World》

其次就是物种演化并不存在主观意愿。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八个字是我国伟大的翻译家严复先生翻译赫胥黎《天演论》时的名句,也长时间以来被认为是对达尔文进化论的最直观、最简练的总结。但这句话并不严谨,而且给后人一种错觉——那些在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意识到危机,没有选择进步的物种必将走向灭亡。

严复(字几道)先生翻译的《天演论》

严复先生的这个错误其实是有时代背景的,《天演论》被翻译于十九世纪末。当时的中国刚刚经历了甲午惨败,三十年洋务运动的成果一夜化为乌有,同光中兴也如梦幻泡影般消失,曾经的天朝上国被蕞尔小邦按在地上摩擦......中国的知识分子第一次感觉到亡国灭种的危险,深觉国家再不变革便要被列强肢解。所以严复先生提出了那掷地有声的八个字。

但是因为这场救亡图存的思潮一定程度上塑造了今日的中国,所以很多国人也会把物种的演化,习惯的说成“进”化。而且内心理解的物种演化变成了一场竞赛,哪个物种在这场竞赛中落后了就要黯然走向灭绝的坟场。

但事实上,物种演化的基础是基因的变异,这种变异是随机的,无规律的。有些变异会引起生物性状的改变,有些微小的变异甚至任何改变也不会引起。有些性状的改变会让生物更加适应环境,从而获得生存和繁殖的优势,这种基因就有更大的机会代代相传下去。这就是演化,从没有高下之分,只是能否更加适应环境的区别。

题主在问题描述中说到:

比如说,大象会为了避免被屠杀取牙,而逐渐向无牙进化

这其实就是把结果当成了动机。大象并不会因为觉得没有牙就不会死而不再长象牙。而是在盗猎分子猖狂的盗猎过程中,那些没有巨大象牙的个体更有可能存活下来,从而把象牙短小的基因传递下去。但其实短小的象牙对大象,尤其是雄性大象是一个不利的性状,意味着觅食不方便和抢不到交配权。

但恰恰是盗猎分子这个搅屎棍造成了大象生存环境的骤变,施加给大象额外的演化压力,才造成了这种性状的改变。

最后总结一下:

1,肉用动物不会想要变得不好吃就会变得不好吃。

2,肉用动物好不好吃,很大程度上它们自己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人类饲养者这边。

3,物种的演化不是竞赛,动物性状的改变也没有高下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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