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开始写这篇文章原本是想简单谈谈法西斯主义从左派思想的起源,没想到现在一些人开始否定法西斯主义从右派的起源了。这只是一篇小文,限于篇幅没有论述邓南遮的民族冒险主义和马里内蒂的未来主义(事实上一战时意大利第一批呼吁意大利加入一战的就是未来主义者)对法西斯主义诞生的影响,不过就论述民族主义对法西斯主义的意义已经够了。
法西斯主义,作为二十世纪上半叶大部分人间悲剧的罪魁祸首,理所当然得被绝大部分人望而远之。这在国内对法西斯主义的出版物上便可看出:国内有大量有关希特勒纳粹政权的政权建设、外交和战争的出版物,却鲜有对纳粹主义——法西斯主义意识形态本身的研究,以及除德国民社党外有关其他国家的法西斯政权(如意大利法西斯政权)、法西斯党(如西班牙国家工团主义长枪党、罗马尼亚大天使米哈伊军团)以及对法西斯主义诞生有重大影响的政权或政党(如阜姆政权、法国法兰西行动党)的出版物。
国内法西斯主义研究出版物的缺乏,使得大众对法西斯主义的认知与当前世界上对法西斯主义的研究严重脱节。国内大众对法西斯主义的看法,还根植在苏氏社会主义理论对法西斯主义的看法,以正邪二元论的态度,将法西斯主义视为带有自我毁灭倾向的的、必然会迈向终极邪恶的极其反动的意识形态。然而这种决定论的、凝滞的看待法西斯主义的视角,并不是历史学家和政治学家们的共识,也与当下对法西斯主义的研究相差甚远。
对比国内对法西斯主义研究的出版物的一元化,外国对法西斯主义的研究就多元许多。这些多元化的看待视角[1]中有许多超越了国内研究的重要观念,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法西斯主义不是带有原罪的意识形态,它可能是充满现代性的民族复兴主义(罗杰·格里芬),可能是对现代性的抵制和反抗(恩斯特·诺克尔),可能是自由放任主义的产物(约拿·戈德堡),也可能是革命修正主义和民族主义的结合(泽夫·斯汤奈尔),但无论如何,法西斯主义并不是一开始就会成为日后造成极端悲剧的意识形态,从最开始的原法西斯主义,到法西斯工团主义,再到意大利法西斯体制的诞生,最后发展出德国民族社会主义,这之间有一条清晰的发展脉络,而各个阶段彼此之间又有着许多区别。
将法西斯主义视为一种发展的意识形态,而不是一种带有决定论和原罪论的思想,有助于让我们充分理解法西斯主义的起源问题。在国内大众中存在着这样一种主流观点:墨索里尼在早期是极其激进的意大利社会党党员,而他之后转变为法西斯主义者,这是一种精神上的断裂。然而如果了解法西斯主义的发展历程,就能认识到,墨索里尼的法西斯转变实际上是一种精神上的过渡,当充满直接行动色彩的激进革命主义与内心的民族主义结合,法西斯的雏形实际上已经在他心中出现,从革命社会主义变为法西斯工团主义,实际上是一种线性的过渡发展,而不是一种突然的转变;而这种过渡早在几年前就在法国革命工团主义者乔治·索雷尔身上发生过。
将墨索里尼的转变视为断裂而非过渡的人,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直视法西斯主义起源的原因:尽管法西斯主义最终发展成为一种激进右翼思想,要首先认识到,法西斯主义实际上同时存在着来自左派和右派的思想渊源,否定法西斯主义来自左派的渊源,也就带来法西斯主义重新萌芽的可能性:而这是我们所严重警惕和反对的。
一.最初的合流:法国·法兰西行动党 Action française
国内对于法西斯主义的起源拘泥于一战之后,仿佛这是墨索里尼从无到有一人创造出来的意识形态。这种观点已经严重落后,早在1963年,德国历史学家恩斯特·诺克尔就在他划时代的研究著作《时代的法西斯主义》(Der Faschismus in seiner Epoche)中详细描述了法西斯主义更早的源头:法国的法兰西行动党(Action française)及其领导人夏尔·莫拉斯(Charles Maurras)。
现代的左翼和右翼的概念起源于法国十九世纪末的德雷福斯事件,其中反对德雷福斯的阵营,其思想已经包含了日后欧洲激进右翼几乎全部的内容:激进民族主义、反自由主义、反理性主义以及反犹主义。1899年,两个反德雷福斯的青年人,亨利·沃热瓦(Henri Vaugeois)和莫里斯·皮热(Maurice Pujo),组建了“法兰西行动委员会”。夏尔·莫拉斯很快就加入了这个刚成立不久的政党,并成为了该党的灵魂人物。
1868年,莫拉斯出生于普罗旺斯一个天主教保皇党家庭,仅仅两年后,法国便在普法战争中战败,失去了阿尔萨斯-洛林,这场战败让法国对德国的极端复仇主义和民族主义思潮在社会中流行;同样在战败之后组建起来的第三共和国经常陷入政治动荡和腐败丑闻,这让莫拉斯对当下的共和体制深感失望。于是他理所当然得成为了反德雷福斯派的一员,对他来说,无论对德雷福斯的判决如何,他都无法原谅在这场事件中试图分裂法国、打击军队的煽动性言论,因为这只会让法国的敌人——德国得利。然而莫拉斯比他的同僚更进一步,他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共和国体制本身:在它看来,共和国最上层已经被犹太人掌控,而这些犹太人正在与英国和德国两个世界金融中心合作,出卖法国的利益。
莫拉斯将法国视为一位女神,“奇迹中的奇迹”,而起源于法国大革命的民主与自由思想,“革命的种子在日内瓦,在维滕堡,在古代的耶路撒冷;他们起源于犹太人的精神”,软弱无力且有害,必须被法国剔除。在他眼中,法国想要恢复曾经的强大和辉煌,就必须重建君主政体,只有君主政体可以给国家带来有机的统一,维持这套制度必须依靠武力,而法兰西行动党本身将成为君主身边出谋划策的少数派精英集团。
在这种思想的引领下,依靠莫拉斯本人的魅力,很快他就将法兰西行动党变为一个支持激进民族主义、反对议会制、反犹以及反对法国大革命遗产的天主教保皇派政党。莫拉斯一整套特别的右翼理论,让这个政党在当时的反德雷福斯派中脱颖而出,其下属的同名报刊《法兰西行动报》,吸引了当时反德雷福斯派的重量级人物,如莱昂·都德,莫里斯·巴雷斯等人撰稿。1908年,法兰西行动党下属的准军事组织国王报商(Camelots du Roi)成立,在许多学者看来,这便是意大利黑衫军和德国冲锋队的前身。
莫拉斯对法西斯理论的最大贡献,在于他提出了整体民族主义(nationalisme intégral)这个概念。在他看来,根据自然法的内在理性,法兰西民族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所有个人和政治集团都必须对民族国家和文化保持普遍的忠诚。这个观点基本上可以看做是将来法西斯主义民族理论的先声。虽然如此,莫拉斯本人依然只是一个颇富名气的保皇党人而已,他的理论还不足以支撑起法西斯主义起源的全部,不过到1909年,另一个人物的合作,让法西斯的雏形得以真正出现,他就是乔治·索雷尔。
1847年出生的乔治·索雷尔是一个极其激进、极其崇尚暴力的革命社会主义者,他视社会主义为一个道德问题,因此必须拒绝资产阶级社会及其知识分子的价值观念;他支持直接行动的革命,认为社会需要通过暴力革命从他认为的 "人类滑向颓废的倾向 "中得到拯救和再生。于是,在他看来,无产阶级革命只能依靠一场神话式的“总罢工”来实现,革命的群众需要依靠革命的神话来动员,而科学社会主义或者理性都是不必要的,阶级斗争不需要理性或者主义来赋予目的,阶级斗争本身就是目的,并能体现出无产阶级才拥有的超凡精神。这种强烈的革命工团主义,也以索雷尔的名字命名,即索雷尔主义(Sorelianism)。
从意识形态上来说,比起社会主义,乔治·索雷尔首先是一个道德主义者。因此他对一些支持德雷福斯的阵营成员利用这场事件为自己进入政坛的跳板深感失望,再加上二十世纪初社会主义革命的退潮,这都让他开始从马克思修正主义转向到更加保守、更加民族主义的右翼领域。1909年索雷尔阅读了莫拉斯的著作《等级制度调查》(Enquête Sur La Monarchie),其中正面论及了他本人。早在1900年,莫拉斯便开始对反民主的社会主义感兴趣,并试图寻求和革命工团主义的合作,而现在,他终于有了机会:1909年4月索雷尔寄给莫拉斯一封感谢信,并在三个月后在意大利革命工团主义报纸《Il Divenire sociale》上发表了赞扬莫拉斯和法兰西行动党的文章《反议会社会主义者》(Socialistes antiparlementaires),其中称法兰西行动党是“唯一能抗衡民主的力量”。一个月后《法兰西行动报》便转载了这篇文章。
对现存议会民主制度,乃至启蒙运动以及“它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以及将社会视为个人的总和的观点”的强烈反对成为了莫拉斯和索雷尔的共同语言,二人相互欣赏。对于莫拉斯而言,虽然他反对马克思主义,却认可了索雷尔的社会主义,他说:“脱离民主主义和国际主义的社会主义是如此适合民族主义,就好像做工精美的手套戴在美丽的手上。”他开始支持利用行会法人团体制度取代经济上的自由放任主义——法团主义将是未来法西斯主义经济制度的主轴。在1910年法兰西行动党第三届大会上出席的三百多名代表,除了符合曾经莫拉斯所设想的“君主身旁的少数精英”的军官、律师、教师和教士外,还增加了许多白领工作者、推销员和保险公司代理人等,他们无疑代表的是社会的中下阶层。这些现象都代表了法兰西行动党革命化的倾向。
尽管如此,莫拉斯并没有彻底相信社会主义的作用,他依然是一名保守的保皇党人。法兰西行动党在争取产业工人方面没有取得什么成功,同时它还依靠大型企业和教会的捐款,这让法兰西行动党对经济自由主义的反对有气无力。莫拉斯的法兰西行动党已经有了未来法西斯主义的诸多特征,并且贡献了许多未来法西斯主义拥有的要素:有机的整体民族主义,反自由主义政治,推崇权力和暴力、并因此拥有现代化的准军事组织,但它依然不是法西斯主义本身。[2]
二.国家工团主义:法国·蒲鲁东俱乐部 Cercle Proudhon
墨索里尼曾承认乔治·索雷尔对他的影响,“在我是谁这个问题上,我欠索雷尔。(What I am,I owe to Sorel.)”夏尔·莫拉斯的法兰西行动党给出了法西斯党的组建形式,而索雷尔则提供了法西斯主义的理论源泉。索雷尔向整体民族主义的转向,也让许多原本信奉革命工团主义的索雷尔主义者们开始转向国家工团主义思想。
国家工团主义被认为是法西斯主义的前身之一,尤其是墨索里尼政权采用的“统合主义”经济政策,实际上就是国家工团主义的修正翻版。国家工团主义支持身为利维坦的国家对社会的高度掌控,反对资产阶级的自由主义民主政治的同时也反对无产阶级的阶级斗争,而是支持阶级间的合作;在一些国家工团主义者看来,君主制是体现国家工团体制的好方法,而这也体现了夏尔·莫拉斯对国家工团主义的影响。
1911年,索雷尔的门徒爱德华·伯斯(Édouard Berth)和法兰西行动党成员乔治·瓦卢瓦(Georges Valois)成立了一个小规模的政治团体,即蒲鲁东俱乐部,讽刺性的以无政府主义者约瑟夫-皮埃尔·蒲鲁东命名,该团体可以被认为是第一个国家工团主义政治团体,其野心是“将工团主义者转变为君主制支持者”。根据蒲鲁东俱乐部杂志的创刊号,该组织成员全部由民族主义者构成,其主要目的是反对并摧毁剥削劳动者的资产阶级民主制,以重建被民主精神消融的法兰西的国家、家庭和道德。蒲鲁东俱乐部作为一个国家工团主义团体,其意义在于提出了可以将民族主义右翼和工团主义左翼融合的新伦理,作为替代资产阶级民主的方案。
然而,索雷尔和莫拉斯两人出于对该团体缝合的意识形态的不信任,最终并没有与蒲鲁东俱乐部合作。莫拉斯对蒲鲁东俱乐部的革命思想感到担忧,同时视其为法兰西行动党的竞争对手。索雷尔则在与法兰西行动党的“蜜月”结束后,重新表达了对民族主义的担忧,当一战爆发后,他反对法国社会党不再反对资产阶级政权的“神圣联盟”,并在1917年支持列宁的布尔什维克革命。
从结果上来看,蒲鲁东俱乐部是一个比较失败的政治团体,该组织可能从头到尾都只有约二十名成员,并最终在1925年消融于成员之一乔治·瓦卢瓦组建的法国法西斯党(Faisceau)。法国从未成为国家工团主义的中心,到1917年,连该组织理论来源之一的索雷尔也抛弃了国家工团主义。然而,蒲鲁东俱乐部埋下的左右合流的种子已经种下,并在法国的邻国——意大利发芽,最终结出意大利法西斯政权这个果实。
三.“无产阶级民族”:意大利·意大利民族协会 Associazione Nazionalista Italiana
一战前的法国存在着左翼和右翼合流的土壤:第三共和国强烈的对德复仇主义,让民族主义深深根植在当时的法国社会中;同时法国作为发达工业国家,拥有着欧洲最大的总工会,其社会主义革命的思潮也十分盛行,在两种思潮的碰撞中,诞生了国家工团主义这个难以用左翼或者右翼定义的意识形态——如今我们已经有了能够合适描述这种意识形态的词:第三位置(Third Position),而从意大利法西斯、德国民族社会主义,到阿根廷的庇隆主义,都可以用这个词形容。
与法国不同,一战前的意大利依然是欧洲贫困的国家之一,意大利的工业稀少、落后且脆弱,农业依然占国民经济巨大的比重;意大利南北经济差异尤其巨大,北方尚且拥有工业发展,而多山的南方地区几乎不存在工业和中产阶级,文盲却占到人口的90%以上。意大利作为一个国家过于年轻,而在统一之前,意大利民族这个概念甚至能说只存在于纸面之上。因此,意大利社会视构建一个统一的意大利民族主义为紧迫的任务,而构建的方法便是遵循帝国主义思想寻求对外扩张。
于是在民族主义的氛围中,意大利革命工团主义们甚至在1902年,比索雷尔更早便开始试图建立起同民族主义的联系。许多意大利革命工团主义者,如阿图罗·拉布里奥拉(Arturo Labriola)、阿尔赛斯特·德安布里斯(Alceste De Ambris)、菲利波·科里多尼(Filippo Corridoni)、埃德蒙多·罗索尼(Edmondo Rossoni)和塞尔吉奥·帕农齐奥(Sergio Panunzio)日后皆转变为国家工团主义者,其中后两人甚至成为了墨索里尼政权的理论家,可以算是意大利法西斯运动的创始人。
1907年意大利的工团主义者们——革命工团主义和无政府工团主义者,二者都深受索雷尔影响——组建了意大利工团主义联盟(Unione Sindacale Italiana, USI),这里成为了意大利革命工团主义的大本营。在这里,革命工团主义者们发展出一系列与民族主义融合的理论,其中以拉布里奥拉最为重要,他在这里提出了国家工团主义版本的“法团主义”的雏形,即主张发展意大利资本主义,把发展资本主义作为革命运动的前提,赞成与农民和工人进行跨阶级合作。
意大利革命工团主义的理论同时反过来影响了意大利民族主义理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恩里科·科拉迪尼(Enrico Corradini)和他的意大利民族协会。1865年出生的科拉迪尼是一名记者、作家和激进的民族主义者,1903年他创办了民族主义报刊《王国(Il Marzocco)》,在该报刊上他鼓吹意大利的扩张,反对意大利的议会和民主制度,在他看来民族主义就是民主主义的对立面,自由与平等应为服从和纪律所替代。1910年他组建了民族主义组织意大利民族协会,该协会本质上属于上流社会的精英组织,不过随着一些国家工团主义者的加入,他们对科拉迪尼产生了重大影响。
科拉迪尼在意大利民族协会中将社会主义阶级斗争和对外扩张的民族主义融合,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概念:“无产阶级民族主义”。在他看来,既然有奉行社会主义的无产阶级,那就必然有奉行民族主义的无产阶级民族;正如无产阶级懂得阶级斗争的价值,无产阶级民族必须懂得国际斗争的价值,“要是国际斗争意味着战争,那就让战争来吧!”在1910年12月写就的意大利民族协会宣言上,科拉迪尼宣称“相较于世界其他地区的人民,我们便是无产阶级。民族主义是我们的社会主义,这种民族主义必须建立在意大利从道德和物质上都属于无产阶级国家的基础上。”意大利是国际社会的被压迫者,而英法两国是富裕的有产国家,因此意大利必须与其斗争。
虽然科拉迪尼在他的理论中“借鉴”了许多社会主义的概念,但他本质是一个反社会主义者,他视社会主义同时是民族主义的老师和对手。他同时认为,只有上层最优秀的人的领导下,意大利才能在国际上的斗争才能体现出意大利的伟大精神。他否认人人平等,反对民主制度,认为只有贵族才能做好公共政府的工作。这些政治主张都能体现出科拉迪尼极其浓厚的右翼色彩。
“无产阶级民族”理论是意大利法西斯主义的重大理论来源,并在日后被墨索里尼频繁使用。其创造性在于,与国家工团主义不同,科拉迪尼彻底将左翼思想从他的理论中剔除,其来自社会主义思想的概念,实际上全部是为激进的民族主义和扩张主义服务;法西斯主义的原型,在科拉迪尼手中彻底脱离了左翼的革命性,这已经非常接近我们在未来看到的意大利法西斯和德国民族社会主义政权的性质了。
然而科拉迪尼的思想此时还没有成为法西斯主义思想的一部分,国家工团主义依然是早期法西斯运动的潮流,并在1915年正式引出“法西斯主义”一词。
四.法西斯的诞生:意大利·革命行动的法西斯 Fascio d'Azione Rivoluzionaria [3]
1914年10月,身为《前进报》总编的意大利社会党党员贝尼托·墨索里尼发表了社论《从绝对中立到积极中立(Dalla neutralità assoluta alla neutralità attiva ed operante)》,赞同意大利加入一战,他因此辞去总编一职,并在晚些时候被开除出党。这篇文章代表墨索里尼正式成为一个干预主义者(Interventismo),此前他曾反对过意大利对北非的战争。这场转变并非突然,无论对于当时意大利的左翼环境还是墨索里尼本人,都存在着转变的土壤。
在意大利社会党中,墨索里尼属于最激进、最赞同革命的一部分人,他是社会党内改良主义派最大的反对者,正是根据他的建议社会党内的右派领袖在1912年被开除出党。1914年6月,他成为了意大利一场大规模革命运动——“红色周”(Settimana rossa)——的主角,在军队枪杀三名反对战争的工人示威者后,安科纳陷入大规模的左翼抗议游行,墨索里尼与无政府主义者埃里科·马拉泰斯塔和时意大利共和党人彼得罗·南尼合作,领导这场革命运动。当时身为全国最大的左翼报刊《前进报》总编的墨索里尼,利用报刊的优势,试图煽动一场总罢工:“意大利的无产者!听从我们的呼吁:总罢工!”原本议会派和改良主义者占多数的社会党和最大工会不支持这场革命运动,然而墨索里尼的行动迫使二者转变立场支持总罢工。然而,仅仅在48小时后,劳动总联合会再次转变立场,呼吁总罢工已经结束,让工人回到岗位。
事后,墨索里尼直接视社会党的改革派和劳动总联合会“结束罢工,他们背叛了革命。”他和社会党中的同僚兼革命工团主义者菲利波·科里多尼共同行动,上街呼吁工人革命,并因此遭到警察的毒打,而社会党却对他的背后插入一刀。这场事件最终加大了墨索里尼与社会党间本就存在的裂痕,同时加深了他与革命工团主义者间的友谊。而当革命工团主义者们成为意大利第一批支持加入一战的左翼干涉主义者后,不难理解他们对墨索里尼的影响。
一战爆发后,第一批支持战争的革命工团主义者们,包括科里多尼和德安布里斯(他也参加了红色周)。革命工团主义者们认为欧洲的无产者们都首先相信祖国而不是国际主义,“德国的无产者宣称他们首先是德国人,然后才是社会主义者,这是我们此前不知的事实。”(科里多尼)。1914年10月,在安杰洛·奥利维蒂(Angelo Olivetti)的推动下,意大利工团主义联盟的革命工团主义者们签署了一份干预主义宣言: “国际行动的革命法西斯”(Fascio Rivoluzionario d'Azione Internazionalista)。在意大利语中,fasci一词意为“一捆”,引申意为“联盟”、“团体”;此时“法西斯”一词还未带有极端民族主义与集权政治的意思,而“法西斯”与古罗马的束棒联系到一起,是要到意大利法西斯党成立之后的事情了。
在宣言中,革命工团主义者宣称世界大战是有德国和奥匈帝国两个资产阶级国家挑起的战争,二国都反对“每一个光明的文明和每一个进步的要素”,而德奥的社会主义都没有站出来反对本国的战争行为;英国、法国和俄国是为了文明而战,而意大利所恪守的中立,不会让意大利免去战争的危险,还让它成为反革命的帮凶。宣言公然宣称:民族革命不结束,民族问题没有得到最终解决,“阶级运动的正常发展、工人国际主义的思想进步和胜利的环境就没有形成。”因此,“为了劳动人民能有更美好的未来,为了工人的事业和社会主义能够胜利,为了人民间的美好情谊以及所有为能终结一切战争的人的努力”,意大利工人必须支持意大利加入战争。
另一方面,墨索里尼在辞去《前进报》的工作后,创办了新的报刊《意大利人民报》(Il Popolo d'Italia,日后意大利法西斯的党报),鼓吹意大利加入战争。拿破仑的名言“革命是找到了刺刀的思想”被写在《意大利人民报》第一期的版头。在受到“国际行动的革命法西斯”宣言的启发后,墨索里尼加入了革命工团主义者的事业,他们一拍即合,1914年12月11日,在德安布里斯、奥利维蒂和墨索里尼的推动下,以宣言为纲领、团结左翼干涉主义的组织——革命行动法西斯诞生了。
在1915年1月组织的会议上,革命行动法西斯提出:“为了正义和自由的理想,被压迫的人民必须拥有能够回到他们所属的民族社会的权力。”解放意大利人占多数的区域(特伦蒂诺和伊斯特里亚),乃至于扩大意大利的领土(达尔马提亚),成为了法西斯的目标。1915年4月,墨索里尼在他的《意大利人民报》上,创造了 “法西斯主义”一词。法西斯主义——虽然此时这个词的意思与未来的法西斯主义相差巨大——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因为意大利政府加入协约国的进程缓慢,此时的法西斯甚至会抨击议会的当时的国王维克多·埃马努埃莱三世,墨索里尼在《意大利人民报》上写到:“为了意大利的健康,我们应当射杀几十名一员,至少将几位部长关入大牢;不仅如此,我更深信意大利的议会是一个瘟疫,必须铲除。”1915年5月,意大利正式加入协约国,对同盟国宣战,革命行动法西斯的成员们纷纷加入军队,组织的活动实质性结束。
从1914年12月到1915年5月,革命行动法西斯作为组织只短短活动了六个月,尽管如此,这个组织对法西斯运动极其重要,一方面而言革命行动法西斯的成员几乎都参与未来意大利法西斯主义运动的浪潮,尤其是1919年圣墓广场宣言(sansepolcrismo)的签署和意大利战斗者法西斯(Fasci italiani di combattimento)的成立;另一方面,革命行动法西斯的纲领,其社会主义倾向越来越淡薄:民族主义的要求被放置在社会主义革命的要求之前,认为不完成民族的革命便无法完成社会主义的革命,为此甚至需要与议会和国王的合作。不难想象,一战之后不久法西斯主义便剥去了社会主义这层元素,彻底成为激进的右翼意识形态了。
五.结论
不可否认,法西斯主义思想同时存在来自社会主义左翼和民族主义右翼的渊源,从法兰西行动党到意大利革命行动法西斯组织,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的法西斯主义经历了民族主义与社会主义元素的融合到逐渐剥去社会主义的阶级革命要素、从反对资产阶级议会民主制度到容忍资产阶级政府的变化。这些与未来掌握政权后的法西斯主义有较大区别的法西斯主义一般被称为“原法西斯主义”(Proto-fascism)。一战前的法西斯主义虽然依靠国家工团主义运动的力量,其纲领仍然拥有一定的社会主义要素,然而其社会主义土壤是极其脆弱的,而它反议会、反君主制、反自由主义的要素也引起了国家统治阶级的恐惧和反对。一战彻底改变了这种状况:一战大大加速了社会主义的发展,尤其是俄国革命的胜利,引起了其他国家资产阶级对社会主义更深的恐惧;战争中的士兵,在战场上习惯了民族主义的宣传、军事化的等级制服从和管理,以及军人式的友谊和荣誉,战争结束后他们成为各国社会中不可忽视的社会力量,他们普遍反对社会主义,在加入法西斯主义运动后大大加速了法西斯主义去社会主义化的进程;战争带来的伤痛与苦难普遍引起了群众对一战前社会的理性与进步的怀疑,反现代的运动在各国社会中兴起,而法西斯主义成为他们青睐的对象。在这一系列要素的影响下,处于不稳定态的战前法西斯主义最终蜕变成支持独裁、反对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的激进民族主义右翼意识形态,不得不说是历史的悲哀。
法西斯主义是统治阶级和权贵不断逃避不平等和再分配问题而走向的死路。
面对资本主义下的经济不平等及其造成的种种问题,左派认为问题在于不公正的分配制度,因此要对富人加税,增加公共开支和社会福利;右派认为不平等是因为底层不努力/人的天赋差距/政府乱作为,因此加税就是在侵害富人的财产权,发福利就是养懒人,所以富人绝对不能出一个子儿。总之,核心矛盾就在于,是否要通过税收和福利制度来进行再分配。自然,穷人理论上大多支持左派纲领而富人则往往会支持右派。
如果一个社会经济高度不平等且出现了经济危机,那么中产的底层化和底层的赤贫化一般会壮大左翼的阵营,同时让传统右翼面对巨大的挑战,他们一方面发现自己的支持者越来越少,同时也发现自己的敌人越来越愤怒,像“吊路灯”这样的话开始在底层不断传播。这样下去,富人们的不光钱袋子保不住,项上人头可能也要搬家。
这种时候,法西斯主义就应运而生了。法西斯主义给底层和权贵都画了一个很美好的大饼:我们不会加税从富人那里吸血,所以资本家老爷们大可放心;同时,政府也会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公共建设,从而让每一个工农兄弟都有工作,有住房。法西斯分子自称自己是超越了左右的阶级矛盾,要达成阶级合作,阶级和谐,让大家一起和和气气发财。
当然,常理告诉我们没有这种好事,政府的每一笔支出都来自于税收。低税收+大幅公共开支必然会导致巨额赤字。所以,法西斯主义的经济就是债务经济。法西斯分子的确避免了左右两翼在税收议题上的直接碰撞,但是实际上只是透支未来以暂时平息底层的愤怒。当然,欠的钱是要还的,债务经济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不过,既然之前已经说了“阶级和谐”了,对富人征税或者削减福利任何一个选项都会让法西斯的整个纲领破产。抢不了富人,榨不了穷人,法西斯分子找来找去,似乎只有一个选项了——抢“外人”,换句话说,就是侵略、扩张,通过煽动民族仇恨与沙文主义来转移底层的愤怒,同时以此来宣战来赖账,或者通过抢夺资源来缓解债务压力。
总之,从经济层面来说,法西斯通过债务经济这种方式,为统治阶级资本家老爷们续了命,同时用画饼充饥的方式安抚了底层的愤怒,而当这一套玩不下去的时候,就只能诉诸战争了。从历史上看,大多数的法西斯主义者都是真诚的沙文主义者和扩张主义者,但是如果仅仅从经济角度来考虑,当一个国家的统治阶级过于吝啬不愿意出钱为底层人民提供基本的福利,一味回避再分配问题,希望通过法西斯道路来回避阶级矛盾,沉浸在阶级“合作”,阶级“和谐”这样的幻梦里,那么不论他们是否真的有旺盛的对外征服的欲望,即便是为了自保,为了让自己的整套政治纲领不至于破产,也只能用对外强硬的方式来给自己续命——即便抢不到真金白银,至少赢一波荣誉感也能让部分底层人民多幸福几天了。
1:对异己的非人化成为全社会的普遍信念(纳粹对犹太,日本军国主义者对中国人,美国人对”不民主国家”)。
2:中央政府拥有对外的名义上的最高权威,但对内、对下层约束力却很小。(希特勒对下面的将军,日本天皇对下面的各种独走怪,美国总统对州政府、议员、美军、美国民众的掌控能力)
1+2会导致的结果,是
1:对异己的残暴行为成为全社会的“政治正确”,因为已经被非人化了。
2: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管束。因为非最高权威的人可以甩锅“都是上面让我这么做的”或者“这是政治正确啊,不是吗?”,没有管束的动机,而最高权威对内又没有什么管束力,只能“承认”这些。而最高权威对独走的承认则会加剧基层的独走行为。
3:综上,整个社会如同在一辆没有刹车且不能转弯的汽车里狂奔,这便是法西斯。代表就是现在的美国。
理想条件下:
国家主义+极权主义+民族主义+军国主义+保守主义=法西斯主义
等式的左边,沾上任意一条就会得罪一批人,沾两条就顶风臭十里,沾上三条,基本上就是如假包换的法西斯分子,因为这五点是共面的,一个人如果鼓吹其中三条,那么他对其余两条也不会反对,至少会持虽不能至,心向往之的态度,不能至的原因是没那么大的容量。正常情况下,人类,特别是单个的人类,叠buff叠不到满就得出事儿。迟飞叠了俩,民族主义,保守主义,进去了。周群叠了俩半,极权主义,军国主义,多少沾点国家主义,住进了精神病院。陈展浩叠了仨,民族主义,保守主义,军国主义,直接脑子烧坏变成魔怔还炸飞了一只手。国家能多叠,不过真到满了也就离吃核弹不远了,没有满buff能长久的。
一般来说,各个帝国的工业化积累要不是对内压迫剥削,要不就是对外压迫剥削。
法西斯的特殊之处在于同时的既对内压迫,也对外压迫,所以它格外邪恶,不管国内外都厌恶。
不是啥国家都能玩成法西斯,工业能力强,资源匮乏,有足够保守倾向的小资产阶级做先锋队,非常容易转化。
作为统治阶级,必须把对外扩张和对内压迫放在天平上处理好两者关系,实现内外同步剥削的平衡。民族主义用来分化剥削,社会主义用来统战赎买。
同步剥削只是其理想状态,一侧出现问题就必然会加倍从另一侧提取。外部民族主义扩张顺利,则对内以社会主义为旗号分化无产阶级,实则让利赎买。内部制造族群对立剥削得当,则对外缓和释放国际主义情绪,不断输出价值。
这种怪胎政权是绝对暴力的体现,天然与军警宪特亲密。有趣的是轴心国的法西斯政权都有个人崇拜特色,这种绝对暴力会衍生出人格化象征,也会表现为领袖权威的衰落而衰落。
修改完毕。
看到这个空白答案,就是对这个问题的最好回答。
法西斯到底是什么?
法西斯既反社会主义又反资本主义
法西斯既像社会主义,又像资本主义
法西斯嘴上支持国有,实际上是官有
法西斯嘴上为了人民,实际上操纵选举
法西斯有社会主义的集权,却没社会主义的民主
法西斯有资本主义的剥削,却没资本主义的自由
法西斯嘴上反对私有,实际上更反对无产阶级专政
法西斯嘴上鼓动本国人民反对外国压迫,实际上阻止本国无产阶级解放自己
法西斯嘴上反对先发国家掠夺本国财富,实际上也想让本国无产阶级为资产阶级当炮灰
资本主义指责社会主义像法西斯
社会主义指责资本主义像法西斯
其实啊,像,也不像
最像法西斯的是
因经济危机快自爆的资本主义(德三 )
和因资产阶级复辟修了的社会主义(苏修)
法西斯是以工团主义为蓝本组织起来的,但参加者不是产业工人,而是在工业革命中利益受损的士兵农民(尤其是近代欧洲士兵和农民往往是一类人)
所谓工团(Syndicalism)就是工会。
因为法国人把“工会叫做“Syndicat”,即“工团”。但它与一般的工会主义不同。一般的工会主义通常又称工联主义,那是一种资产阶级改良主义思潮,它致利于改善工人在当时社会的生活,鼓吹劳资利益协调,不主张推翻资本主义制度,反映了工人贵族阶层的利益和要求。
工团主义则是帝国主义时代,工人阶级各阶层对第二国际议会主义政策不满的直接产物,因而显得更为革命和激进,因此19世纪末就有革命的工团主义的名称出现于法国。其实工团主义基本上只是把无政府主义的思想体系、纲领、策略搬进工会运动而已,然而与否定一切组织和一切权威的纯粹无政府主义不同,它主张以工团联盟代替国家机构,所以人们通常又称他为无政府工团主义。
法西斯也主张用工团式的组织接管国家,所不同的他们依靠的是农民和军人,而不是工人。由于这些地区工业化晚,大工厂虽有一定发展,但工人力量不足,又处于资本主义初级阶段,劳资矛盾很大。这时候一些统治阶级人士就希望将这些农民和复原军人组织的团体推上台对抗新兴工人诉求。
典型代表包括,墨索里尼的黑衫党,罗马尼亚西马的铁卫团,匈牙利的箭十字党,西班牙的长枪党,法国的火十字团等。昭和日本军部也是法西斯,不过具有日本特色
从这个角度来说,战后众多的靠军事政变上台的独裁者都是法西斯主义者,包括韩国的朴正熙—全斗焕军部,两蒋时代的台湾,泰国,智利的皮诺切特等等。
所以和纳粹主义领袖多出于中产阶级或者教师不同,法西斯主义的头目本身都是统治阶级成员。如墨索里尼战前就是很有声望的报纸编辑,安东内斯库和弗朗哥都是前王国高级将领,贝当也是法西斯,毕竟19世纪以来法国军队就是保皇的大本营。
简单来说法西斯是工业革命冲击下旧时代权贵的垂死挣扎,纳粹是新兴阶级在周期性经济危机冲击下的恶性变异。
实名制反对法西斯主义必须包含民族主义,民族主义只是大部分法西斯主义的表像之一。
支持 @百变酒精 的回答,法团主义既阶级调和是法西斯主义的核心。认为法西斯一定具有民族主义的,请问正义主义有多少民族主义?整合主义有多少民族主义?
法西斯的种类有很多,但核心特征主要有以下三点:
由国家主导的强制性阶级调和(可能偏向工人)
墨索里尼利用了意大利战后初期的这种高涨民族主义情绪和严重经济危机,提出首先应解决失业和发展生产,这才是意大利改变国弱民穷,跻身强国之列的关键。要达到这一目的,他认为唯一的办法是“在意大利实行国家工团主义”。用波纳尔迪的话说就是,“用‘国家手段’以外的方法来维持经济利益的平衡,尤其是劳资利益的平衡,来减少乃至消灭阶级斗争”,达到“实现一个普遍利益的国家与一个普遍利益的政府”的目的。后来,法西斯主义者把这种国家工团主义发展为法西斯职团主义。国家工团主义与法西斯职团主义是密切相连的,后者是前者的发展和变形。
法西斯职团主义宣扬“劳资合作”,鼓吹以“能力斗争”代替“阶级斗争”。其实就是同一行业的劳资双方,一方面“要减少冲突,共同挖掘生产潜力”,以协同合作为手段,达到所谓共同利益的目的;另一方面要“团结一致”提高生产力,与其它行业的劳资双方进行“能力斗争”,而不是在本行业的劳资之间进行“阶级斗争”。从整个国家的角度来说,“作为民族团结的体现”,要举国一致最大限度地发展生产,在国际市场上更有力地进行竞争。按照这一思想建立的劳资“合作”组织称作“职团”。就这样,职团披着阶级合作的外衣,被法西斯主义者说成是“生产中诸种力量的统一组织,全面代表他们的利益”。
在这套体制内,代表工人阶级的工会领袖被安插在工人工会一侧表达意见,而封建主与资本家则被安插在雇主工会一侧,两侧进行“良性斗争”(国家强制性的阶级调和),而法西斯的政治经济机关—行业领导委员会办公室,则负责代表国家,技术官僚和最高理性意志裁决所有的“阶级斗争”
1925年3月开始,法西斯工会领导人罗索尼主动放弃原先跟垄断资本家一致的“贸易自由主义和生产率论”的主张,抢先与劳工联合与企业家进行正面对抗。并且在工人与企业主的矛盾中,墨索里尼总会站在工人一方
“法西斯的工团主义,与赤色社会主义之不同,在于前者不废除私有财产,而后者,除了为改良生活、提高工资与资本家进行直接的斗争外,且要达到废除私有财产制度的最后目的。我们(法西斯主义)的工团主义只是要求改良法西斯主义旗帜之下的工人生活。没有最后的目的。无论生产达到任何阶段,法西斯主义总是主张和资方合作的。合作的第一个阶段,增加财富的生产;第二个阶段,使财富集中;第三个阶段,分配所获得的财富。”——1926年,墨索里尼在国会讨论劳动立法时的演讲
民粹主义为基础塑造集体主义崇拜(不一定包含民族主义)
整合主义认为一个国家内的政治、文化、宗教和民族传统应当整合,同样社会与政治的完全整合。整合主义者一生中最重要的原则之一是“内部革命”,即“自我革命”,通过该革命,鼓励一个人停止只为自己思考,而开始融入一个巨大的整合主义思想网络中,使家庭与祖国成为一体,同时也抛弃了自私和“邪恶”的价值观。
整合主义并不包含太多民族主义成分,这也是教权法西斯的特征之一。教权法西斯更重视宗教与伦理,而不是种族。整合主义正是利用宗教民粹主义宣扬一种集体主义崇拜,这就是整合运动的核心。
整合主义认为人类历史是人类精神与自然规律的永恒斗争,正如现代社会的无神论以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双重形式表现出来的那样——资本主义竞争最终导致私人资本合并为一个单一的国有经济。因此,整合主义者倾向于将民族主义作为一种共享的精神身份。在一个受“基督教美德”影响的异质和宽容国家的背景下——这些美德通过极权政府在领袖的指导下强制执行强制性政治活动来具体实施。
总的来说,整合主义是反现代民族主义的,甚至整合主义可以看作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极右翼思潮中推进民族平等的先锋。所以你可以在整合主义者里看见除犹太人(犹太人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的代表)以外的大部分人种。在巴西,整合主义成员在巅峰时达到百万。
“世界上的问题不在于种族,而在于伦理”——整合运动宣传语
经济实用主义(经济上左右横跳)
法西斯党在内阁中只有三个职位,不包括墨索里尼,并为其他政党提供了更多的独立性。 在联合执政期间,墨索里尼任命了一位古典自由主义经济学家阿尔贝托·德·史蒂芬尼 (Alberto De Stefani),他最初是中间党的坚定领袖,担任意大利财政部长 ,他推动了经济自由主义,同时进行了轻微的私有化。 在 1925 年被解雇之前,史蒂芬尼“简化了税法、减税、抑制支出、放宽了贸易限制并废除了租金管制”,在他的影响下,意大利经济增长了 20% 以上,失业率下降了 77%。
在还未巩固权利的墨索里尼陡然是一个自由贸易的代言人。不过,这种情况并未持续许久。直到1926年,法西斯极权独裁统治确立,内阁中再也没有人能够成为制约墨索里尼的人。墨索里尼一改1926年之前的政策,他提出了实行职团制,称它为“法西斯主义的柱石“,是”拯救国家的一剂强心剂“。随后墨索里尼鼓吹国家对经济采用大规模的干涉不但是非常必要的而且是迫在眉睫的,进而加速推行国家干预的制度。
在1929年世界性经济危机爆发后,墨索里尼幸灾乐祸地看到,银行财团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下。1933年意大利工业重建研究院(IRI)设立,作为临时控股公司,接手破产企业,在此期间意大利开启了统制经济带来的黄金时代。
入侵埃塞俄比亚把统制经济带入第二个阶段,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战争更有理由集权。IRI在官方扶植下收购的股份越来越多,慢慢掌握了全国1/5的工业资本,意大利国有化程度仅次于苏联。这个机构成为实业界的庞然巨物,产出了全国40%的钢铁,70%的电力,80%的船只。
起码80%的资产阶级应该从肉体上消灭掉——
贝尼托·墨索里尼
(包括庇隆,皮诺切特等人也经历了经济上的左右横跳。只不过前者是执政末期自由化,而后者是执政末期国有化)
绝大部分法西斯主义反对低效腐败的民主制度,包括原法西斯主义,但仍然有部分法西斯主义分支支持民主制度
“真正的民主是政府按照人民的意愿办事并仅仅捍卫一种利益——人民的利益。”
“庇隆主义本质上是人民的,任何政治小圈子都是反人民的,因而不是庇隆主义的。”
“庇隆主义者为正义事业而工作。谁要是以这个称号专为某个集团或首领效劳,他就只是一个挂名的庇隆主义者。”——《二十条真理》
原法西斯主义不是资产阶级专政,原法西斯主义是马克思——索雷尔主义的延续。原法西斯主义带有许多工团主义色彩,并且原法西斯主义者多为原社会党与原共产党人,可以说诸多法西斯主义政权是对原法西斯主义的修正主义
迅速颁布州法,为所有工人规定法定的八小时工作制度
设立最低工资
工人阶级代表参与行业的技术运作
将工业或公共服务的管理委托给无产阶级组织本身(无论它们在道德上和技术上是否值得)——《1919法西斯主义宣言》
补充点资料:
与其问概念性的法西斯主义到底是什么,不如直接做一些自我内心问答,直接可以看清什么是法西斯主义,自己是不是法西斯主义信奉者。
1.是否认为权利应该高度集中到一个“高明”的领袖身上。
2.个人是否应该为集体,国家让路,如果利益不重合,以集体,国家为优先还是也要重视个人的。
3.是否认为无论内外人类社会就是丛林,社会达尔文主义才是真理。
4.是否认为个人,国家的发展,进步依靠的是从外部掠夺而非自身奋斗,奋斗的含义是不是被简化为变得强大好去掠夺他人,他国。
5.本民族的传统文化是不是最优秀的,外部文化,特别是现代西方传播而来的文化,比如白左的平等,博爱是错误的,是玷污本民族文化的。
6.强者是否拥有主宰弱者的权利,比如以虐杀小动物取乐的权利。
7.是不是感觉我们的国家是自古以来最优秀,最文明的,我们的国家在当下被压迫了,而压迫我们的是野蛮的外国,我们必须消灭他们来争取自己的自由,恢复往日的荣光。
8.是否崇尚武力,认为人,社会,国家,就应该从小让下一代看残暴的影像,文字资料,让他们知道社会的残酷性,同时让他们信奉最重要的就是武德充沛,信奉以权利以及武力去压倒别的获得主导权,同时又看不上善良,博爱这类价值观,强调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谁让我们感到不舒服就要让他付出成倍代价。
9.是否认为男性文化,暴力文化才是最优秀的,女性只是社会的副参与者,更接近于工具的角色,而男性是主导一切的伟大者,男性文化里阳刚,暴力的一面是社会最为需要的,潘安,韩子高式的中性审美是一种祸乱,且能接受女女同性恋极端排斥男男同性恋。
10.是否更认同蜂群,蚁群式的社会结构,文化,只能由领袖决定一切,有不同意见就是叛国的敌人。
可以品品自己占了几条,不用想太多,只要占一条,基本上大概率是法西斯主义者或潜在的未觉醒的法西斯主义者。
法西斯主义是“旧贵族”等固有统治阶级得利者,在生产力迅速发展的新时代浪潮中对资本主义的一次并不成功的改良。
墨索里尼,弗朗哥,皮诺切,朴正熙。。。他们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的得利者,拥有地位和名望,出于对现状的不满而起事。
他们以威权主义统治国家,施行独裁,致力于生产力的发展——以内在的经济腾飞或者外在的军事扩张为表现,并以福利安抚军队、农民和中产阶级,兼以树立外敌取得内部支持。当然,原有统治阶级的利益自然是要维持的。然而,一旦国家困难,福利消失,往往迅速失去对人民的号召力,导致垮台:形如韩国第五共和国。
而纳粹,或者说国际社会主义,手段虽然类似,但是本质德意志第二帝国的王朝社会主义在一战后,混合了社会主义、德国人的民族复仇主义和大萧条时期对国际金融资本家银行家的仇恨导致的急性突变,蔑视自由经济,主张以武力夺回尊严和生存空间。由于起于底层,对于旧有的统治阶级实际上缺乏足够的尊重,反而倾向于建立新的统治阶级利益集团——当然由于帝国覆灭没有最终形成。导致以容克军事-工业联合体的旧贵族们一直和希特勒不怎么友好。
同样,斯大林主义本是一种应对外部军事威胁的紧急手段。但是由于之后的战争、冷战对于动员国民的强烈需求导致的民主主义和沙文主义抬头,以及需求快速发展的路径依赖,导致逐渐体系化僵硬化为“苏维埃特色共产主义”,并失去了大部分改革的可能。
单问那些反法西斯人士,什么是法西斯,怎么能得到准确答案呢?没准他们收了苏俄和美英的钱诋毁法西斯,所以不足全信;我看还是要向支持法西斯的理论大家虚心请教才是。
让民国时期的法西斯旗手 周毓英前辈教我们什么是法西斯主义。
(先认真学习周前辈的理论,周前辈的光辉事迹后面再说)
以下内容节选自《与胡汉民先生论法西斯蒂》,出自《社会主义月刊》1933年1卷7期,后来周前辈又把自己过去的大作整理成《法西斯蒂与中国革命》,包含这一篇,民族书局1934年12月出版。这两个出处的这篇文章都能在网上直接查到。
法西斯的精神:不需要解释什么法西斯,生活在法西斯中便不会怀疑法西斯;强调“奋斗”“刻苦的牺牲”,训练个人训练国家,在纪律与威力的统制下求得进境;克制和锻炼自己成为组织有用的工具。
什么是法西斯蒂?假如是实行参加过法西斯蒂的生活的人,或者是一般不好歪曲的民众,他们当然都能够满足地了解的。意大利的民众生活在法西斯蒂之下,墨索里尼就是不解释什么是法西斯蒂,意大利的民众也绝不会起来怀疑法西斯蒂。意大利民众的相信法西斯蒂,纵不说是像愚夫愚妇们的相信上帝,但至少是像苏俄民众的相信布尔什维克,他们有着实在的生活,他们就用不着来追求空虚的学理。列宁解释从少数变成多数,孙中山先生解释知难行易,这都是从革命的实际生活中体验出来的说话。不幸那些空想的理论家。只想在理论上钻牛角尖。竟把社会的实际丢在脑后了。如中国的顶顶大名的胡汉民先生之流也居然以钻牛角尖的精神,不惜以歪曲与胡缠来涂污法西斯蒂。
墨索里尼说:
『法西斯蒂并不是一种主义,而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就法西斯蒂的立场来看,生活是一种奋斗,每一个人首先克制自己,锻炼自己,为一有价值的工具,足以服务自身,服务人群。法西斯蒂的生命观,是严肃刻苦的宗教,最反对安乐与妥协。法西斯蒂反对抽象的个人主义,唯物主义与理想主义。在政治方面看,法西斯蒂是一种现实主义,他是要根据实际来解决一切当前的问题的。因为法西斯蒂主义,都存在于现实中,离开现实,无论人世或灵魂的一切,都不能存在。不过我们之构成此现实,是似个人的资格,并不是以大多数的资格。所以法西斯蒂反对德谟克拉西主义,因为德谟克拉西主义是以大多数较低下的层级为标准,而使我人统一于其下的。法西斯蒂不然,她在训练个人及国家,使臻于一较高的层级,所以她注意纪律,威力和精神的发展,还比注意政治为甚。』
这里是说得很明白了,『生活是一种奋斗』,而且要在有组织的奋斗中社会才能得到进步。法西斯蒂要每一个人克制自己,锻炼自己,使自己成为组织的奋斗中有价值的工具。以严肃的刻苦的宗教的精神排斥一切安乐与妥协,以实际主义现实主义排斥一切抽象的自私的个人主义,唯物主义及理想主义。以刻苦的牺牲训练个人训练国家,在纪律与威力的统制下求得进境。实现组织的最高理念,德谟克拉西式的苟且图利的要求当然是被排斥的。
法西斯的基本路线:资本主义自由主义私人自由竞争导致国家危机,此时法西斯区别于保守、激进的两条解决方案,采取介于两条路之间的办法。
资本主义自由主义的社会到了熟烂的程度,民主政治的时代过去了。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一切都陷入了无组织的混乱状态,社会就好像一切都解体了。政治上资本家在议会中互争议席,政治不是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只是为了少数资本家的利益。经济上资本家在市场上互争销路,生产不是为了消费,为了民众,而只是为了少数资本家的利润。于是一切都在私人自由竞争的占有欲之下,政治动摇不定,国家变乱丛生,经济塞滞凋蔽,民众失业充斥,国家与民众都同陷于无法生存的危机中,在这资本主义到了熟烂崩溃的时候,当时的社会可以走三条路:
一 是尽力保守资本主义社会的原状;
二 是调整资本主义社会的机构,推动社会的进步;
三 是将资本主义社会的机构完全打碎,另行建造一个理想的社会。
上述的三条路,第一条是保守主义的态度。用种种方法如『生产合理化』等以维持资本主义的继续存在,这仍旧是资本主义的制度。第三条是激进主义的态度。用种种方法如阶级斗争罢工暴动等以根本毁弃资本主义制度而另行创立新制度,这便是马克斯所提倡的 主义制度。除了保守的资本主义与激进的 主义外,介于资本主义与 主义之间的第二条办法便是法西斯蒂。
法西斯对阶级乃至各个集团的态度:主张全体民族、国家、甚至世界协力,既不预存“阶级的偏见”,也排斥“分散力量的多头竞争的自由主义,民主主义”,要以一个正义的贤明的独裁来指挥一切,支配一切。
法西斯蒂的革命,是以社会新兴集团的强力来恢复社会的协力关系和组织关系,同时法西斯蒂的本身也就是建筑在这种协力主义组织主义的基础之上的。法西斯蒂主张全体民族全体国家——甚至全体世界——的协力,所以法西斯蒂从来不像资本主义共产主义那样预存着阶级的偏见。法西斯蒂主张社会的健全组织以促成协力主义的稳妥的执行,所以法西斯蒂需要坚硬的组织,排斥一切分散力量的多头竞争的自由主义,民主主义,而以一个正义的贤明的独裁来指挥一切,支配一切。
法西斯对社会主义的态度:法西斯可以建立完满无缺的社会,如果社会主义是善的,那么法西斯“完满无缺的社会”显然就可以说是社会主义社会;法西斯认为现实离社会主义还很远,要在实际上迈进,而不涉及社会主义的“空谈”,这不违反社会主义。
『必须是绝对消灭社会主义的力量的』——对于『社会主义』这一个名词,不知道胡先生究竟是怎样解释?如果社会主义是一种恶意的解释,那就不成问题,谁都要起来消灭社会主义的,如果社会主义是一种善意的解释,那就谁都要向着社会主义这条路走,谁都没有力量能够消灭社会主义。法西斯蒂的革命,以严肃刻苦的牺牲精神求得社会的进化和改善,建立美满无缺的社会,这美满无缺的社会,显然就可以说是社会主义的社会。当然,法西斯主义者不能像一切的自由主义的空想家那样,什么『飞跃』『突变』一步就可以蹈进美满无缺的社会,一拳一掌就可以实现了社会主义的社会。法西斯蒂认为社会的飞跃与突变是不可能,而眼前的现实离社会主义还很远,所以除了实际方面的踊跃迈进,绝不涉及所谓社会主义的空谈。说法西斯蒂不事空谈,自是事实,但说法西斯蒂违反了社会主义,那就只是一种无知的妄言,荒唐的预测了。
法西斯对罢工、暴动的态度:妨害和破坏国家民族利益,要加以极端排斥和打击
并且罢工,暴动,这是绝对的斵丧国家民族的元气的举动。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断的发生暴动罢工的事情,自己先就贫弱不堪,不要等到外敌来侵袭,早已走上灭亡的死路了,法西斯蒂既绝对以拥护国家民族的利益为中心,这些妨害和破坏国家民族利益的暴动和罢工,当然要被法西斯蒂加以极端的排斥和打击。
法西斯对民主/独裁的态度:民主“是一种骗人的诳语”,民众学识和生活条件有限,对政治没有兴趣,民主是政治骗子的幌子。法西斯支持独裁,独裁才能集中力量摧毁敌人,“独裁为了革命,独裁是不会有罪的啊!”
但在国家政治方面,民主制度显然也是一种骗人的诳语……民主可以用金钱收买,这种民主的价值也就可想而知,民众都只能顾着自己的生活,对于政治,因被学识及生活条件所限,是很少兴趣的。不想一般政治骗子,他们为要满足自己的政治野心,却又不好说自己要政权,于是硬抬出民主的幌子来,以民主做他的夺取政权前锋队。
胡先生对法西斯蒂的排斥议会政治,甚至排斥宪法,深致愤愤不平之气,好似法西斯蒂对议会,对宪法太不客气了。但胡先生如能想到每次选举均被投机者所利用,金钱能产生议会也能制造宪法,胡先生就可以平一平气了。法西斯蒂主张党内独裁,更主张党外也要独裁,自有其社会的及组织的原因,因为不独裁,革命的本身便不能发生力量,不能摧毁一切的反动敌人,不能稳固地实行建设,根本上就谈不到什么革命不革命了。独裁为了革命,独裁是不会有罪的啊!
法西斯对个人观念/国家至上的态度:主张国家至上,紧紧的拥护在中央的周围;主义和自由主义“捣乱”导致民气颓废不堪
第一,……民众都只有个人观念,只知道图谋个人的利益;国家观念都极淡薄,甚至已完全消失,好似国家的兴衰存亡,与国民是完全没有关系。国民忽略了国家的价值,不肯为国家效力,国家便一定要颓废萎败下去,于是内乱外患相继丛生了。法西斯蒂革命的出现,大都是在国家最混乱最衰弱的时代,法西斯蒂要想打起拯救祖国的精神,平内乱而抗外患,首先便要恢复国家的机能,使全体民众受着中央政府的操纵指挥,于是国家才会强大有力,民族也就开始走上复兴的道路了。但这里我们如不提出强力的国家至上主义的主张,颓废因循的民众是刺激不起爱国的观念来的。民众不爱国,民众不紧紧的拥护在中央的周围,国家的机能显然就振发不起的啊。
第二,对外因为世界各国都虎视眈眈的致力于向外侵略,凡不能侵略的国家,就势必要受外国的侵略。为防止外来的侵略起见,一种排他性的国家主义行动是事实上所不能免的。譬如德意志和意大利,他们在 主义与自由主义捣乱下,民气已颓废不堪,墨索里尼希特勒如不提出国家至上主义的口号,民众不一致起来为祖国效力,意德两国的法西斯蒂怎样也不能够起来抵抗各强国的压迫和侵略。
周前辈的事迹:一开始是左翼,自居马列正统,但是同志们不认他,他被除了左籍;
后来改行宣传法西斯,披个社皮(《社会主义月刊》);
最后当了汉奸,抗战胜利后进了监狱。
投身左翼:
1900 年,周毓英生于江苏宜兴一个贫寒之家。据其称,家里有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很早就去上海谋生。1924 年前后,他离家到了上海。在最初两年里,他历经坎坷,不时要靠兄长接济,直到在泰东书局谋到一份工作。 正是泰东书局架起了周毓英通向“创造社”,接触左翼文艺,成为作家的桥梁……1926 年 3 月 1 号,创造社出版部在上海闸北宝山路成立,创办者是周全平,周毓英的宜兴老乡。周毓英也应邀加入,“那时我在泰东书局,全平要办出版社,以为我是书店的内行,要我帮忙,我答应了”,“同时来的有邱韵铎,后来潘汉年、戈(柯)仲平、成绍宗先生等也都来了。”这几个人后来被称为创造社的“小伙计”。 在此期间,他在创造社《洪水》、《A.ll》、《幻洲》等刊物上发表 10 多篇文章,并有《在狱中》、《最后的胜利》、《新兴文艺论集》3 部论著出版。从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一时期的周毓英相当激进 ……
被除左籍:
1930 年 2 月 2 日,周氏在《批判》一文中对潘汉年进行了不甚友好的点名批评,潘汉年也火药味十足地回敬了一篇《内奸与周毓英》。3 月 29 日,周毓英以同样的方式写了《内奸与潘汉年》。双方论战至此升级,但出乎意料的是却就此而止,没有见到潘汉年的回应文章。1930 年 6 月周毓英出版了《新兴文艺论集》,在书的附件中全部收录了与潘汉年的论战材料。 纵观论战中周毓英的言论,可以看出他对包括鲁迅、潘汉年等人的不满,而自居马克思主义理论权威和普罗文学正宗。
1930 年 3 月 2 日,“左联”成立,周毓英和大多数创造社成员一道加入但尚在进行中的论战,显然影响到他在“左联”的命运。同年 4 月 15 日,“左联”成员马宁写信给钱杏邨,明确指出,周毓英这样的人是机会主义分子,是“妖”,强调在“左联”这样的团体里,“切不要让一部分自知堕落而又不明态度的分子参加”,“切不能让机会主义者活动”,并提出“铲清文坛上的妖气!”接着又有署名为“秋士”的文章,批判他的假马列。1931 年 8 月 5 日,“左联”机关刊物《前哨(文学导报)》刊出《开除周全平、叶灵凤、周毓英的通告》一文,称在李伟森等左翼作家被害前后的白色恐怖中,周毓英“完全放弃了联盟的工作”,“表示了极端的动摇”,“不久并参加了反动民族主义文艺运动”,已成为“无产阶级革命文学的叛徒”,被开除出“左联”
宣传法西斯,成为理论大家:
周毓英办《社会主义月刊》的想法很快得以实现。1933 年 3 月,《社会主义月刊》由民族书局出版,到 1934 年 6 月终刊,在一年半时间中共出版 2 卷 16 期,143 篇文章,其中周毓英以本名和各种笔名发表的至少有 52 篇。周氏文章以法西斯主义与中国“革命”的关系为主线,内容涉及政治、经济与文化,较为系统地论述了法西斯主义对中国“革命”的意义。
沦为汉奸:
汪伪时期,周毓英主要活动在上海,同时在上海的昔日创造社故人还有张资平、邱韵铎、王敦庆、龚冰庐等,“这些人当时都曾不同程度上参加了日伪的文化活动,有的出任汪伪政权的官职”。张资平、龚冰庐、周毓英,“分别加入汪伪政权,其中张领受过南京伪府的下层虚衔,周和龚则分别出任过握有一定实权的官职,周为上海伪市府下的一个局长,龚为南京伪‘中宣部’的司长。”周毓英出任的上海伪市府局长,指的是社会福利局局长(1944 年 9 月 8 号——投降)。日本投降后,国民政府对汪伪汉奸进行审判,周毓英也在其列。但具体的情况,我们不得而知。 日本投降后,国民政府对汪伪汉奸进行审判。周毓英以曾任伪上海市社会福利局局长的原因被审判,关入上海提篮桥监狱。
以上部分节选自 张文涛. 周毓英与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法西斯主义[D].北京师范大学,2010.
他这样的法西斯壬们不是自诩最讲“民族”“国家”,最“爱国”的吗?为什么最后当汉奸了?我暂且蒙在鼓里。当然,我们不因人废言,至于他的“言”本身,大家自己学习和判断吧。
这个问题我研究了十天十夜还是没搞明白,最后一想——还是得有请法西斯主义的伟大领袖墨索里尼先生为我这个康米现身说法:
1:法西斯的工团主义,与赤色社会主义之不同,在于法西斯不废除私有财产,而共产党除了为改良生活、提高工资与资本家进行直接的斗争外,且要达到废除私有财产制度的最后目的。
我们(法西斯)的工团主义只是要求改良法西斯主义旗帜之下的工人生活。没有最后的目的。
无论生产达到任何阶段,法西斯主义总是主张和资本家合作的。合作的第一个阶段,增加财富的生产。第二个阶段,使财富集中。第三个阶段,分配所获得的财富。——墨索里尼
2:法西斯的工团主义决不否认资本和资本家在历史上的作用。在这里,我们和社会主义是完全相反的。
社会主义认为资本是一个可怕的吸血鬼——我们认为这是一派胡言。
资本主义不但不会没落,且有远大的前途。我们(法西斯主义者)要知道,资本主义虽有缺点——但更有它的长处,它的生命也许还能够延长数百年。
因此,我们认为社会主义对于资本主义的认识是错误的。社会主义以少数资本家作代表,便认为资本主义是剥削无产阶级的。这是值得批评的。
(法西斯认为)资本家是工业界的主人和最大的组织者,(资本家)对于国家有重大的责任,工人的幸福有赖于资本家。——墨索里尼
3.社会主义的一切观点都是错误的,违反了历史和实际生活,他们否认民族主义,主张国际联合,而我们(法西斯)的主张完全相反。
譬如:共产党主张阶级斗争、国际(无产阶级)联合,我们法西斯则主张(国内劳资)阶级合作、国际斗争(对外扩张)。——意大利司法大臣罗科(Rocco)在下议院的演讲
彩蛋:意大利的资产阶级之所以赞助(法西斯)工团主义,是不无原因的。法西斯主义所给意大利的是工业的发展——和(工人)工资之减低。《法西斯主义的劳工政策》 [意大利] 亚尔白特 译者:任豁盦 (1933年)
法西斯的本质是获得了底层支持的右翼政体
或者更准确的说
法西斯主义是一种右翼工人运动
当然,各国的法西斯主义有各国的特色
这里就以最典型的德国法西斯为例
很多左人都有一个常见的错觉
那就是他们都理所应当的认为
底层人民,或者说无产阶级,是应该支持左翼的
然而这当然只是左人一厢情愿的幻想
小胡子的纳粹党就是一个标准的以工人阶级为基本盘,能够充分发动群众的右翼党
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
是一个标准的工人党
同样,国家社会主义也不是小胡子本人的发明创造
而是脱胎于俾斯麦时代就已经有的王朝社会主义
王朝社会主义的核心件可以分成三个:皇帝、工人福利、经济干涉
皇帝意味着一个高度权威化的集权政府
工人福利,意味着这个国家的工人阶级能够得到由政府提供的福利保障,信奉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的铁血宰相创立了全世界第一个工人福利制度,皇帝的政府建立了第一个“福利国家”
经济控制,是指政府对经济的有限控制,在左人设想的真空球型社会中,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资本家们只需要挥一挥手指,打几通电话,就能操控领导人的更替,这套设想如果放在美国或许可以说得通,但是放在皇帝治下的德国,显然是行不通的,资本在德国从未获得过真正的领导权,反而是政府可以有限度的控制经济。
皇帝的政府有限度的控制资本,再通过转移支付提供给工人阶级一定的福利,工人阶级再向皇帝效忠
王朝社会主义的运行模式大概就可以跑起来了。
然而在皇帝统治下实施了王朝社会主义的德国并非是一个法西斯国家,而是一个标准的贵族国家。
德国皇帝的基本盘不是德国的无产阶级,而是依靠世代世袭的职业军事贵族集团实行统治。
从8岁开始接受军事训练,整个人生唯一的职业就是军人的职业军事贵族或许是优秀的陆军指挥官,但是在政治上他们显然是不接地气的,是没有动员群众的能力的。
这也是一战中德国失败的重要原因,皇帝治下的德国是一个无法全面发动群众力量的国家,在面对战争的时候,底层人民对苦难的忍受能力是非常低的。
事实上,一次大战期间的德国虽然因为英国的经济封锁造成了一定的生活物资短缺,但是这种短缺对底层人民造成痛苦,不要说和二战相比,就是和之后的魏玛共和国时期相比都差的太远。
在一次大战期间,被封锁的德国没有因为生活物资短缺而饿死过一个人
而在革命之后的和平年代,却反而因为经济崩溃而开始饿死人
对群众的掌控力缺失,是王朝社会主义的缺陷所在,当皇帝的政府不再能够慷慨的给底层人民发放福利,而是要求人们勒紧裤腰带共克时艰的时候,人民选择了革命。
小胡子的国家社会主义则恰恰补足了王朝社会主义的缺陷
和左人最喜欢宣扬的越底层就越支持左,越上层就越支持右恰恰相反
小胡子最主要的支持者恰恰是最底层的无产阶级,甚至有越底层,越狂热的趋势
而原本社会上层的军事贵族阶层,则普遍对小胡子缺乏好感,甚至可以这么说,自小胡子开始掌权到他最终自杀的几十年间,德国上层的军事贵族阶层从未放弃过对小胡子的刺杀,只是众多的刺杀行动都未能成功罢了。
一个由无产阶级工人为基本盘,可以有效的发动群众的工人党组建的高度权威政府,取代了过去由皇帝领导的贵族政府,弥补了过去王朝社会主义难以发动群众的缺陷后的国家社会主义的德国,就是一个标准的法西斯国家了。
所以,如果让我给法西斯主义下一个定义,那么我认为法西斯主义最核心的定义,是一个获得了底层支持的右翼政体
第一,法西斯的起步基本都是民族主义的复兴思潮
如意大利德国等一战吃亏的国家,宣传的就是罗马帝国,日耳曼血统的光荣复兴
法西斯主义是一种基于族群没落、屈辱、悲情的政治行为,这一政治行为企图通过对统一、力量、纯粹的崇拜求得对悲情的补偿。这一政治行为由一个建立于大众基础上的政党和一批民族主义份子执行,并同传统精英合作,放弃自由民主,在没有法律和道德约束下进行对内清洗和对外扩张。
——罗伯特·帕克斯顿
第二,法西斯是掩盖在宣传着的民主制度下的绝对集权
墨索里尼在《法西斯主义学说》中说“法西斯是有组织的、中央集权的民主主义。”
在此基础上法西斯主义有着极端的集体主义性质,强调先有国再有家。
法西斯主义旨在建立一个政权,所有人都将支持这个国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脱离这个国家,没有任何人可以反对这个国家。
第三,法西斯主义在极端的集体主义上必然的会表现为极端的领袖崇拜。
如希特勒推出《消除人民与国家痛苦法》后直接抛弃宪政,一切法律均可由希特勒制定
德国官员的誓词也由忠于宪法和法律变为忠于德意志民族和人民的领袖
写不动了
天气冷
总觉得后背冷飕飕的
大家也要多穿点衣服,防止感冒哟
就是“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现代复活。
任何人类所组成的共同体,本质上都是为了解决两个问题。
1.生存:保证我能活下去,提供活下去所需要的各种条件(食物、空间等等)
2.存在:保证“我”的同一性。我明天起来依旧是我,世界明天不会毁灭,即使是死亡也不会让这种同一性消失。(死后还有灵魂,天堂地狱等等)
而最优解似乎就是“菲勒斯中心主义”,最普遍的就是以血缘为纽带区分共同体内外,同时以血缘进行共同体内部排序。
共同体外都是非“人”。我们可以随意掠夺不用顾及他们的生死,因为本来他们就是异类。中国古代有经典的“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天主教要“拯救”所有迷途的羔羊;伊斯兰教要消灭所有咖啡乐。
共同体内部都是同类,但是彼此也有高低之分,与我最亲的儿子,将带着我从祖先那里得来的“同一性”继续活下去,像我重复父亲一样重复我。
比如中国诸夏亲昵,但是按照血缘离天子的远近有等级上的区别;天主教认为所有人都是上帝迷途的羔羊,但是也有上帝选定的“牧羊人”;伊斯兰教认为所有伊斯兰信徒都是平等的穆斯林兄弟,但是显然圣裔们更加“平等”。
世界上所有前现代文明,几乎都是以这样的逻辑在世界上生存。一切的仪式、戒律、道德、文化,本质上都只是为了维持这个逻辑。
所以所有的前现代文明往往有一条通用规训:“不得僭越!”最直观的就是孔子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实不符与德不配位在任何前现代社会都是难以忍受的恶行。
但是在随着资本主义的到来这一切都被打碎了,对于资本主义来说没有任何超越金钱的关系。所以马克思才会说“资产阶级撕去了笼罩在家庭关系上温情脉脉的面纱,并把这种关系变成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
金钱成为了唯一的“菲勒斯”,不管是你是伯爵、侯爵、还是公爵。你的血脉多么“高贵”,在资本主义到来后它都只是一件特殊的“商品”。
更为恐怖的是,资本主义下唯一的神灵只能是资本本身,神学变成了某种神秘学。前现代时教皇最大的挑战是往往是各种神学解释,而在现代教皇最大的挑战是“一场弥撒值多少钱?”。
在这样的环境下,当时的欧洲几乎所有人都奔向了“金钱”这尊唯一神灵。拥有金钱本身就是一种无上的欲望享受,葛朗台只要看着那一屋金币就能直通天堂。死前牧师的仪式上,葛朗台真的看见了耶稣!不过是纯金的那个。
在经济上行时,资本主义无疑是个可爱的上帝。因为它让所有人都可以拥有“菲勒斯”。不管你是德国人还是荷兰人,不管你的父亲是谁,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享受贵族们油画,音乐,服饰。因为它们的价格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可是在经济下行时这个可爱上帝就会变成魔鬼,不停的向失败者们“质询”:为何你失去了菲勒斯?你是个废物,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是一只虫豸。
世界上骂人的话其实只有两句,你不是个人与你不是个男人。这两句话由他人说出已经是难以忍受的侮辱,当这两句话是从你心里说出时呢?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早期,经济大萧条开始席卷整个世界。而德国无疑是受影响最严重的,他们在15年前刚刚遭遇历史最大的失败,欠下了几乎无法偿清的债务。这次经济危机造成德国数百万人失业,几乎所有人都处在失去“菲勒斯”的痛苦或者即将失去“菲勒斯”的恐惧之中。
在这样痛苦的现实下,两种几乎是截然不同的思潮流行起来了。法西斯主义与共产主义。
现代很多人对法西斯主义的认识,就是一堆疯子在会场发疯似的嚎叫。除了到处抓人的盖世太保就是准备在勃艮第制造雅利安超人精神病。
但是实际上真正的法西斯分子的主张,比如工业家、作家和政治家瓦尔特·拉特瑙。
他在1916年的《即将来临的日子》(德语:Von kommenden Dingen)中写道,未来的“人民政府”将弥合资本家和工人阶级的裂痕,并强迫资本家们接受国家的旨意。他将通过税收限制高收入及财产分配,鼓励增加公共教育,鼓励工人阶级更多的参与,消除垄断和防止投机和懒惰。拉特瑙的观点吸引了很多年青人和民族主义者,并对国家社会主义后来的发展起了决定性的影响。
也就是说他们主张的是建立一个“民族国家”,在这个国家中致力于本民族人人平等。只要是本民族的人都应该过上住别墅的中产阶级生活,男人们应该为了国家进工厂或者战场,女人们应该彻底从社会中“解放”回到家庭去为国家培养下一代人。
可以看出这几乎就是前现代的“菲勒斯中心”主义的现代还魂,是为了从资本主义手中夺回失去的“菲勒斯”。对于那些失去“菲勒斯”的无产者与即将失去“菲勒斯”的小资产阶级来说这是何等的有吸引力。
希特勒有一句话深刻的说明了这一点:“国家社会主义运动的真正魅力在于,它使投身于它的人,从卑贱的臭虫变成了一条巨龙身上闪闪发光的鳞片。”
你只要走进会场,你就会从那个早上狗厌鬼嫌的失败者。变成高贵的雅利安人(进入共同体)没有人能再让你失去菲勒斯。
说实话我很怀疑,这样的主义拿到现在有多少人能扛的住。它几乎就是很多人心中那个社会应该的样子。这也是为何东欧,甚至是俄罗斯都不断涌现各种“新纳粹”的原因。
也就是说他其实就是一种法团主义。
法团主义兴起与十九世纪中期,是为了处理社会转型中出现的总体性危机或失范问题,以便为现代社会秩序确立新的道德基础。
经典社会理论家涂尔为现代法团主义奠定了一个重要传统。他追溯了自罗马共和国早期直至中世纪以来的古典法团组织,从中看到法团内在的公共精神所具有的强大道德力量: 在法团中,人们日常的生产交换、公共开支、权利分配、情感依从以及信任和信仰等所有日常实践活动及其道德环境都被统合起来,即法团将私人利益与公共利益调和起来,并通过某种牺牲和克制精神使其道德属性凸现出来,从而为共同的道德生活确立根基,并制定了与集体情感和集体意识相应的规章和规范。因而,涂尔干期望法团能在现代社会复兴并解决失范问题。
他还设想以法团作为现代社会的政治基础,即法团同时成为国家与个人之间的政治中介组织。这样,法团成为一种综合性组织,它首先具有经济性,把相同功能/行业领域中的个体聚集起来,又具有精神性和道德性,为这些个体确立道德基础和精神信仰,而且还具有政治性,将所有个体统合在国家之中。在这种结构下,社会即能抑制“阶级精神”,避免阶级冲突,重构社会团结,并实现国家与社会的有机统一。
简而言之就是我不再以我个人参加社会,而是以集体参与这个社会。
一个社会、一个集体、一个领袖。
法西斯主义一般都被说成是一种结合了独裁主义、极端民族主义、中央集权形式的军国主义、反康米的反动主义。
我倒觉得应该加上一条:法西斯主义是善于搞欺骗性阶级调和的一种主义。
法西斯想要以国家为单位构建一个整体,宣传国家至上,就必须欺骗无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比如墨索里尼讲的‘’阶级合作,国际斗争‘’亦或是日本法西斯宣传的‘’日本是无产阶级国家‘’,把侵略战争说成‘’为日本无产阶级找出路‘’。
而希特勒更是欺骗底层人民的高手,希特勒总喜欢讲‘’宏大蓝图‘’谈什么‘’伟大的终极目标‘’,或者说希特勒一直喜欢煽动所谓的‘’热情‘’而不是在意事实。他向来认为‘’居压倒多数的人民在天性和态度上是如此地脆弱,以致用严肃的推理远不如用情感更能支配他们的思想和行动。‘’他本人的讲话也承认这种‘’热情‘’的力量超乎他的想象。
同时希特勒的阶级调和就是许诺给底层人民带来革命,同时许诺资产阶级会保护他们的财产和权力。
希特勒可以说是一个逆练马克思大师,他承认马克思主义的力量,也认识到通过‘’反资‘’拉拢群众的重要性,所以他表现地好像‘’反资又反康‘’,他也很早就发现直接支持资产阶级的行动是非常愚蠢的。(蒋匪连这都搞不明白,所以蒋匪搞那套蒋戴主义连法西斯都当不好)
所以希特勒会给各阶级矛盾的承诺,1931年,他同欧根堡—海尔特菲尔德公爵进行了一次谈话并表示,绝不会没收和剥夺大地产,将继续执行对易北河东部容克地主“东方援助”的政策,让容克贵族们安心。1933年纳粹党可以既安抚波茨坦贵族又庆祝五一劳动节,反对‘’第二次革命‘’。他们更能一边反对资本主义一边向工业巨头承诺一定会反对罢工。
希特勒领导的纳粹党实质上是向每个人许诺,这些诺言是那样矛盾,来硬生生构建国家这个整体,并提出‘’没有国家,你什么都不是‘’这类国家主义观点。
他的这些承诺当然是做不到的,纳粹通过欺骗成功构建了一个脆弱的整体,一个法西斯德国,然后提出‘’民族需要空间和食物‘’,转向帝国主义战争来转移矛盾,并通过对外战争来为本国底层人民带来些许利益来满足底层人需求。
法西斯都进行侵略扩张的特征正是由于他们这种虚伪的阶级调和带来的。真要搞阶级调和应该是让资产阶级出些血,提高工人待遇,工人也退让一步,容忍资产阶级的剥削。而法西斯那种向各个阶级许诺或者蒋戴那种只压制工人的‘’阶级调和‘’,只能走向失败,并带来战争……
法西斯主义的内核是社团主义,或者说法团主义(Corporatism)。这是一种在19世纪的欧洲与自由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同时兴起的政治理论,最初倡导以各个行业的代表组织(比如律师联合会、工会、商人联合会、工匠行会、军方代表等)来进行社会与国家组织,而不是通过地区性和国家性的公共选举来实现社会组织。这就体现出了法团主义与自由主义的区别。
Corporatism这个词来源于拉丁语Corpus(身体);在这点上可以看出,法团主义内化了一种国家有机论,即各个阶级之间并非是对抗、斗争的关系,而是合作、互补的关系。国家的角色是“官方化”一切利益团体并以此来实现阶级利益的调和与经济的全盘控制。这就显示出了法团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学说的区别。
那么提到法团主义的形成,就不得不提到“法西斯主义之父”———乔治.索雷尔。
索雷尔开始是法国无政府工团主义的理论家,倡导通过总罢工与革命神话直接推翻资本主义。革命神话的核心是:革命并非为了建立「科学、理性的」乌托邦的手段,革命本身即是目的;无产阶级在革命中展现出一种尼采式的、权力意志式的「超凡精神」,并在革命中成为历史主体(这部分参考索雷尔的著作《论暴力》)。
索雷尔反对当时第二国际的科学社会主义,他认为将政治与革命寄托于客观、经验性的规律不仅导致社会主义者逐渐走向机会主义,成为“利用他们所控制的工人运动,朝资产阶级兜售和平”的政治投机分子,且让社会主义本身失去了政治的生命力(同样参考《论暴力》)。索雷尔认为当时以法国社会党和德国社会民主党为代表的科学社会主义思潮消灭了人在政治与革命中的主动性,让工人解放无法到来。尽管索雷尔赞同马克思的社会分析的方法论,他的“异端”马克思主义让他被“主流”社会主义者视为修正主义者、工团主义者。很明显的一点是,索雷尔的伦理受尼采影响颇大,以至于他的政治伦理的核心是生命力或说权力意志的展现。这为他后来的民族主义转向埋下了伏笔。
在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索雷尔认为正在衰败的工团主义已经失去了他所追求的“政治生命力”,并让他逐渐转向当时极右翼的法兰西行动。法兰西行动自诩为一个“贵族与人民的结合体”,反对资产阶级民主,诉求复辟王政,而索雷尔的工团主义就在这个时刻与法兰西行动擦出了奇妙深刻的火花... 其结果就是上文所描述的,一个“以不同阶级的代表组织为基础、强调阶级调和与有机国家、即反对资产阶级民主又反对国际社会主义”的法团主义思潮。它在早期的政治实践被叫做“国家工团主义”。
索雷尔盛赞墨索里尼为“当代最伟大的政治家”;而墨索里尼领导的意大利法西斯运动也声称自己是索雷尔的工团主义的继承人。但相比于早期的国家工团主义,墨索里尼的法西斯主义仍然有些许不同;简单概括讲,尽管两者都强调国家对社会、政治、经济的掌控,墨索里尼的法西斯主义相比国家工团主义更强调领袖个人权威而不是某种“有机民主”,且法西斯主义的经济有更强的资本主义色彩,而国家工团主义一定程度上强调工团的“主体地位”与其它团体或人(比如君主或资本家)的“从属地位”。当然,法西斯主义的经济政策往往都是实用导向的,也因此我们很难单单从经济政策的层面去“识别”法西斯主义,而还是要看造就经济政策的政治伦理内核。
以上是法西斯主义的历史脉络,而接下来我们谈一谈法西斯主义(者)的特征。
Giovanni Gentile,意大利的法西斯主义理论家,在其著作《法西斯主义的教条》中写道:“(国家)并非只是一种界定和保护个人自由的简单机制…法西斯主义对于权力的概念也不是一个警察国家…而是更清楚的表示了…法西斯主义并非压迫个人,而是扩展了个人的能量,如同军团里的士兵一般,他的力量并没有被削弱,相反的他的力量与其他同僚结合而得以扩展…” 这段话非常明显地表现出了法西斯主义的有机国家观,类似于天主教对于教会制度的看法,即制度并非被设计为压迫工具,而是作为扩展个人能力的工具。有机国家观可以说是法西斯主义的一大特征。
法西斯主义的另一大特征可以说是阶级调和论。这点在前文的法团主义脉络中可以看出来,和有机国家观是一脉相承的。
法西斯主义一个常常被人误解的特征是“反现代”。法西斯主义者对现代性的态度非常矛盾:一方面他们反对自由主义框架下对现代个人主体性的追求,和基于自由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现代性(也就是反启蒙理性;这点常常让人误以为法西斯主义者是一群传统主义者);另一方面,法西斯主义者对于现代技术、力量感及速度感有一种痴迷。这种对技术的痴迷可以从20世纪早期的意大利现代艺术中一探究竟,比如aeropittura(以飞机、航空视角、城市景观展现速度感的绘画流派):
这种法西斯的现代观被叫做“Reactionary Modernism”(反动现代主义),也就是在崇拜现代技术的速度与力量的同时反对启蒙理性。
首先感谢小管家为本文提出的诸多修改建议,红豆泥阿里嘎多(流汗黄豆),下面是正文。
法西斯主义大概包含以下几个要素。
1,威权主义。领袖拥有绝对的权力。他的权力不是为了践行人民的共识才被赋予,而是建立在赤裸裸的暴力压迫之上。民众被要求绝对服从其统治,不可对其权威有任何的的质疑。
2,国家主义。法西斯主义者鼓吹国家至高无上,国家统制一切。法西斯主义者要寻求对国民经济、政治和思想的绝对把控,就意味着他们必然会与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以及与之配套的资本主义民主宪政为敌。
3,民族主义。法西斯主义者鼓吹阶级调和,反对阶级斗争。要调和阶级矛盾,把他们团结在国家的同一面旗帜之下,最显而易见的方式就是对内强化民族认同来淡化阶级差异,去塑造一个共同的敌人来让枪口一致对外。因此会和支持阶级斗争的人相互敌视。
4,军国主义。不管是对内镇压还是对外掠夺,都需要强大的暴力机器。
5,激进主义。法西斯不是安于现状或者渴望回到过去的保守/反动势力,他们对社会现存的组织运作方式强烈不满,他们希望通过激进的手段对社会进行根本性的改造,来实现国家社会主义、国家工团主义或是其他之类的主张。因此与教会国王地主之类的旧封建统治阶级相互敌视。
根据这些特征来判断,意大利的墨索里尼当然是法西斯,人家开了进军罗马的先河,是导师级别的人物。
德国的希特勒也是法西斯,但他后来选择跟容克和大资本家们媾和并反手清洗了冲锋队,变修了。
还有个轴心国只能算是吃到战争红利的保守反动的军国主义国家。南一辉等人比较符合法西斯的定义,不过在反动派眼里法西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清洗皇道派把这伙人都一网打尽了。
萨拉查和直升机大帅这种算是保守主义的独裁者,他们的目的仅仅只是维持现状巩固自己的统治,并不想去推动什么改变什么,搞法西斯那一套反而是在动摇自身的统治根基(这是常用的法西斯判定标准)。
西班牙的那个人(小管家不让说,下文用‘他’指代)争议比较大,有必要重点解释一下。
他并不信奉法西斯主义,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西班牙右派势力(涵盖了保守派、军方、保皇党、教会、法西斯等势力)的头目,他只是一个传统的高级军官(加那利群岛军区总司令级别),在内战前一天才正式加入国民军阵营,之前右派还因为他一直不愿支持叛乱而揶揄他是待价而沽的“1936年加那利群岛小姐”。
然而他的运气很好,内战期间,比他有门面的大佬要么死于飞机失事(比如军方的桑胡霍和莫拉),要么死于共和军势力之手(比如政治圈的意见领袖德里维拉和索特洛),要么寿终正寝(比如卡洛斯派的王位宣称者,而且这一死还绝嗣了),要么是纯粹的政客搞选举在行但不适应内战版本(比如右派第一大党CEDA的领导人洛夫莱斯),最后大家研究决定了一下,接下来只有他有资格和能力去当领导人统筹全局。
西班牙的法西斯运动领袖实际上是下图这位,何塞-安东尼奥-普里莫-德里维拉。
然而西班牙内战时这位领袖被共和军干掉,此人创立的法西斯政党长枪党群龙无首。他认为该党的政治声誉有利用价值,于是他把党内不愿听他号令的法西斯主义者都清洗了一遍,将该党整合到自己的名下,从此该党的法西斯属性名存实亡。他顶多只是出于捅蘸需要缝了长枪党的几块皮,跟真正的法西斯差挺远的。
简单且不敏感地说,每一种社会思潮都是有其社会背景的,这种极端思潮是否出现在某国或某地区,主要在于该国或该地区的经济结构是否有可持续性,在于其经济能否正常良性循环。
最简单地说,经济结构自身的不可持续性,是其出现的社会基础。
如果一个国家的国内市场和国内资本更容易处于垄断状态,其自身经济结构无法在本土市场形成正常的良性竞争,且海外市场缺乏(或萎缩),导致贫富差距过大,甚至很多中下层直接破产,继而内需无法充足,中下层民众负能量爆棚的话……一种普遍性对“天降猛男”的精英主义偏好就会比较明显。
而出现上述情况,就会容易导致民粹主义者上台(不论是以自下而上还是自上而下的方式),和(上位者)其对阶级性的进一步淡化与消解,更强调民族性和对外矛盾。即,鼓励人们用望远镜将目光投向外部,却不愿意让人们用放大镜和显微镜看内部,进一步助长经济结构的不可持续性和超阶级的排外、仇外,走向恶性循环。
如果其社会舆论长期选择性开放,或有明显自上而下踩一捧一的偏向,同时底层(因经济或政策等原因)受教育水平普遍偏低(甚至无法上学),且国家自身历史上曾经很辉煌的话,也都会是迈向深渊的“加分项”。因为过去的成功历史经验和文化优越感很容易导致大众思想上的制衡失效,陷入某种偏执的“路径依赖”,继而出现对某种“政治正确”的偏激性一边倒。
从经济到政治,再从政治到文化,极端思想的出现,是恶性循环的一条龙。
反过来,如果要对其“断根”,也就必须从经济、政治和文化三个层面同时入手才可以。
法西斯本质上是 极端化的集体主义,而集体意志如果由多人体现就会有争论,继而集体分化,所以法西斯又强调集权于一人,典型的口号就是那句“一个元首,一个政党,一个民族。”
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团结一致对外,通过对外掠夺来发展自己。这也是法西斯深层次的隐含思想——要不然你搞集体主义干啥?人民为啥支持你独裁?
集权专制 其实就是为了保证国家战争机器启动起来 。
因为掠夺成果是为了“发展自己”,成果分配会照顾到群众,具有一定程度的社会主义性质 ,因而在法西斯国家内部往往能得到群众盲目拥护,甚至狂热。
法西斯模式, 一定是军国主义模式的,而且一定要取得对外胜利,否则会迅速崩溃,事实上二战结束后,法西斯国家就全部崩溃了,至今没有哪个国家敢表面上走这条路。
这种发展模式下,一切社会生活都是为了对外战争,弱者不配存在!不服从集体意志的不配存在!
这种法西斯模式其实是一种正向循环:通过对外掠夺利益,发展经济,再通过经济发展支援军事发展,接着通过军事实力的提高来对外掠夺利益。如果这个循环能跑起来,国家的确能迅速壮大,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国家走过,殖民时代的那几个列强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嘛,美国其实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但问题在哪儿呢?这种循环得有一个前提,就是你掠夺的对象,军事实力得远远弱于你。如此你经济就不用 全部甚至透支用来发展军事,所以当年欧洲那帮土匪能迅速搞起来“日不落帝国”,能将世界变成他们的殖民地,并攫取巨额利益。
一旦这种前提不存在时,你还搞这一套,那么你 不得不 将经济 全部甚至透支用来发展军事,以期取得军事优势来对外掠夺,一战、二战本质上是 欧洲那帮 在殖民时代吃到红利的土匪内卷,互相抢殖民地的!德国嚷嚷的是什么?是“ 我们也要求阳光下的地盘。”!
一旦进入用经济透支 来发展军事的循环模式,就有一个危机,就是一旦战争失败对外掠夺不到利益,这个循环就奔溃了,同时会使得国内经济危机爆发,继而引起国家崩溃。二战中法西斯国家莫不是如此。
但这个危机是注定发生的,因为你对外掠夺,发动战争的本身会破坏大量的财富,而你本身几乎不产生财富 ,如果你一直这么循环,会给系统玩家带来危机感,迟早会被反噬。 这也是搞法西斯这一套的国家都给周边国家带来沉重灾难,同时会使得敌对国家越来越多。
搞法西斯这一套在殖民时代往往会血赚,但进入存量博弈时代内卷的话,可能会小赚个几次,但最终一定惨败。
西方为了将二战和殖民时代切割,刻意的将法西斯扣在二战轴心国头上,其实本质上他们都干过。而为了洗白他们自己,他们往“法西斯”这个帽子里加了很多私货。
1. 极端种族主义。认为不同的民族或种族就相当于猴子和老虎一样是不同的物种,在文明发展过程中优胜劣汰,最后剩下几个比较优秀的物种(人种),文明才能进步。日耳曼民族和犹太人就属于物种的两端,犹太这个物种理应被消灭。其他种族分优劣等级,优等的是统治者,劣等的为奴隶,做苦役。
2. 完全轻视或抹杀个体。个体的生命是不重要的,他所谓的“民众”“公众”,都是以集体为单位的。所以一切都是服从国家的需要。
3.厌弃议会民主。《我的奋斗》里面有很多篇幅批评议会的弊病。不过他不是要改善民主制度而是要代之以比一切专制制度更加专制、高度集权而残暴的统治制度,他宣称要促进文明的进步,结果是文明的倒退。
4. 蔑视法治。他很讨厌法律,在未上台前,对那些法律可利用就利用,利用不了就跳过去。到掌权后,可以随时制定法律,最后他本人就是法律。从观念上,从根本上,不要法治,要一人独裁。
5. 特别强调宣传的力量,明确主张欺骗群众。他认为德国之所以在“一战”中被打败,非战之过,是宣传之过。一方面是英、法等敌人的宣传;更重要是国内的“叛徒”(相当于今之国骂“汉奸”)瓦解士气的宣传——指战争后期德国国内主张停战、和谈的舆论。他一方面鼓吹日耳曼民族如何优秀,一方面极端蔑视德国普通人,明确说,德国人民是很好欺骗的,不能对他们讲逻辑、讲道理,那是说给知识份子听的。民众只需要非常简单的口号和结论,不断地重复,就可以打动人心,就可以煽动群众。
6. 动员民众不能用爱,而要用仇恨。他说各种人群平时总是想着各自“自私的”的利益,是分散的,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才能团结起来,把这个敌人视为自己一切不幸的根源,指向同一个目标,仇恨是最好的凝聚力。当然希特勒所树立的共同敌人就是犹太人,用这个把德国人团结起来,还很有效。
7. 不相信国际和平。从来不相信通过贸易、和平竞争,能够使德国繁荣起来,而是相信暴力和战争。他提出著名的“生存空间”的口号,赤裸裸地主张德国就应该走出去,占领别人的土地。殖民地已经被英、法这些国家瓜分完了,德国的生存空间被挤压,不过他不要向非洲扩张,因为非洲太落后了,而要占领欧洲的地盘,首先是斯拉夫民族的地方。在他看来,斯拉夫也是劣等民族,即使不全部灭绝之,也要占领他们的地方,奴役这些人。所以他主要目标是东扩,占领东欧、俄国,认为俄国人拥有这么大片土地是不公平的,德国人应该在那里多生孩子,把优秀的种族传播到那里去。可见他要打俄罗斯蓄谋已久,斯大林以为可以祸水西引纯属幻想。
概括说起来,他所设想的框架就是:顶层一个被神化的,为万民所景仰的领袖,由两根柱子支撑:一是民粹主义,一是国家主义,都推向极致。用民粹主义把底层百姓煽动起来,用仇恨对准一个敌人;国家主义为对内剥夺基本人权,对外发动战争的一切暴行提供“崇高”的借口。
——资中筠:德国法西斯的历史教训
今天法西斯不会再以法西斯的名头出现,但它可以换上其他马甲暗渡陈仓。
换言之,法西斯不是主义,它总是以各种主义的名目出现。今天,举凡国家主义、民族主义(种族主义)、阶级主义、社会主义(俄苏式的或类似于俄苏的),几乎无不涵摄着法西斯的基因;尽管在政治性质的解剖上,它们可能是威权主义,也可能是极权主义;但,所有这些主义概为法西斯的不同类型 (当然,左的极权主义的法西斯其危害远甚于右的威权主义的法西斯)。它们所以具有法西斯性,因其价值诉求俱在个人本位之上,同时又注定离不开权力对它的范 导,甚至它本身即表现为权力的运作。
法家啊同志们,这玩意就是法家啊!
名字写着法,干的还是法家的活,甚至追溯起源也是欧版法家复兴。这不是法家是什么?打个民族主义旗子就不认识了吗?
知乎上得神神吧。基本都是法西斯主义者。
还有那些叫嚣着要做在中国人头骨做成的王座上的美国人,这也是法西斯主义者。
还有能把这种言论在电视画面上公开播放出来得国家,就是法西斯国家。
以资本主义在人类文明中发展作为一个基点。
如果我们向前看,资本主义诞生意味着一件事:统治人类上千年的私有制土崩瓦解,资本主义在大多数人中摧毁了私有制,并将这些人转化为了无产阶级。
无产阶级没有家庭,没有性别,不信神,不敬权威,理性而高效,他们并不是没有人性而是适应了大工业而产生了新的人性。他们是血肉组成的工业机器的零件,通过社会化的生产联结为统一的新人类集体。而在资本主义时代,这一台机器依然被少数资产阶级的私有制束缚着,但是这台机器将会挣脱这最后的枷锁的天命是无法阻挡的,社会主义必将胜利。这就是共产主义。
那如果我们看向过去呢?
我们见到了一群被工业文明抛弃然后摧毁的人。他们是手工业者,自耕农,小商人,个体户律师,没有大公司offer的自由学者,靠个人画室辛苦经营的艺术家。
资本主义对这些小资产阶级来说是一场灾难。大资本依靠最简单的马太效应和暴力掠夺毫不留情的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学者和艺术家们要么成为资本平台的打工人,要么穷困潦倒。银行家强行没收农民的土地,驱赶他们去城市的流水线工作。小业主们劣质且昂贵的手工制品根本无力阻挡大工业的倾销而纷纷破产。
这些人在起初的时候,并没有成为无产阶级的觉悟。真正的无产阶级需要几代人的时间才能稳定下来。在这些人的故事中,“美好的田园生活”是童年或者父亲一代人亲生经历过的。他们厌恶工业文明带来的一切。因为在他们认为美好的那个年代,男人还是男人,女人还是女人;那个时代对上帝的信仰是虔诚的,虽然生活辛苦但是所有人还都有自己的房子而不是住在出租屋里;人们在那个旧时代不会自由流动,邻里之间有着数代的亲密关系而不是在工业时代越来越频繁的见到外国劳工行走在祖辈的土地上;田地和工作室是自己的,能赚多少钱只取决于自己愿意工作多久和运气,多劳多得,“诚实的劳动”,他们如此说。
他们怀念那个私有的生产资料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理所当然,唾手可得的旧时代。
所以,一系列反对资本主义并渴望回归文明的童年的思潮就开始了。在马克思的时代,“封建的社会主义”,“基督教社会主义”,“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德国的社会主义”等被马克思称之为“反动的社会主义”的理论陆续粉墨登场。之后是无政府主义和法西斯主义,再之后是“右翼的民粹主义”,“新纳粹主义”,“宗教原教旨主义”。
但是,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已经被证明是不可阻挡的。“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伟大的马克思如此评价。
这个过程即使小资产阶级们侥幸一度操控了政府都无法阻止:在德国,希特勒清洗了施特拉塞尔派;在西班牙,法西斯工团的支持者们恐惧的发现自己的领导越来越多的讨论资本主义名词,天主教势力在西班牙逐渐衰退,年轻人不再信神;在美国,红脖子和银衫军的后代们发现自己根本无力阻止华尔街支持的政客们;在中东,男人开始被当局告知要允许他们的妻女去工作,即使按照传统他们实际上并不愿意。
最终,也许依然会有人坚持过着中古社会的生活,但是他们的后代将会在某一天仰望星空的时候看到密集的人造星光在银河间闪烁,那是选择了共产主义的人类前往半人马座的殖民飞船FTL推进引擎发出的信号:
“当我等选择了行走于星海之间,亦如是古希腊的诸神。汝等却自甘堕落,缩回了地洞。”
马尔萨斯+社会达尔文+乌合之众=法西斯。
“马尔萨斯陷阱”否定阶级间的资源分配不公,忽略贫富差距,无视权贵富人空占庞大资源而不利用开发的现状,片面强调人口资源对立,使得人们认为自己贫苦完全是因为本国资源少了,必须去外部“拿”。——这套理论把人们的生存压力从“内耗”转变为“外争”,提供了法西斯的动机。
社会达尔文则片面强调人与人、国与国是殊死存亡的斗争关系,弱肉强食,你不打别人,别人打你,你不吞掉别国就没有资源,你不吞掉别人别人也会吞掉你、占有你的资源。——这设立了“外部假想敌”,渲染了人们的生存焦虑和对邻国他人的“猜疑链”。
《乌合之众》则认为民众是愚昧的、短视的。那么他们选出来的领袖也必然是迎合民众的善变政客,否定任何形式的民主、人民民主,弹压一切“意图扰乱国家”的市民工人农民学生商贩运动,强调精英治国,自上而下,有序政治。——这就是一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王八拳了,突出了“领袖”和精英官僚集团的作用。
带英的马尔萨斯、斯宾塞和法国的勒庞共同促成了意大利的墨索里尼法西斯理论,如果添加马列的阶级论,比如把阶级斗争的对象从资本家具化为全部犹太人,恭喜你,你已经悟道德国人的纳粹了。
当然,无论马尔萨斯、社会达尔文,还是《乌合之众》,都有其可取之处,信仰单个理论并不具有威胁,唯独三者同时信奉,则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本站所有内容均为互联网搜索引擎提供的公开搜索信息,本站不存储任何数据与内容,任何内容与数据均与本站无关,如有需要请联系相关搜索引擎包括但不限于百度,google,bing,sogou 等
© 2025 tinynews.org All Rights Reserved. 百科问答小站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