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为什么所谓的西方古代典籍,总能那么容易从教堂/博物馆/老图书馆里被重新发现?

回答
你说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好像这些尘封已久的宝藏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重现天日。这背后其实是历史、社会、文化以及制度共同作用的结果。我们不妨一层一层地剥开来看。

首先,我们得明白这些“西方古代典籍”是怎么来的。它们并非凭空出现,而是某个时代,甚至是多个时代人类智慧的结晶。它们的载体多种多样,从泥板、纸草、羊皮纸到后来的纸张,这些都决定了它们能被保存多久、以何种形式存在。

一、教堂的守护者角色:信仰与知识的渊源

教堂,尤其是中世纪欧洲的教堂和修道院,在古代典籍的保存上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这可不是偶然,而是有其深刻的历史根源。

信仰的核心与教义的载体: 在西方历史发展过程中,基督教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早期教会,特别是修道院,是知识的灯塔。圣经、教父著作、神学论述是教会的核心,这些文本的抄写、保存和研究构成了修道院生活的重要部分。这些文本本身就是那个时代重要的“古代典籍”。
知识的集中地与抄写中心: 在没有印刷术的漫长年代,书籍是极其珍贵的。修道士们承担了重要的抄写工作,他们不仅复制圣经和宗教典籍,也小心翼翼地抄写古希腊罗马的哲学、文学、历史著作,甚至是一些科学著作。这些修道院的图书馆成为了古代知识的避风港,避免了罗马帝国覆灭后社会动荡带来的大量文献损毁。
延续与传承的使命: 修道院的宗旨之一就是保存和传承知识。即使在战乱和文化衰退的时期,修道院往往能保持一定的秩序和学习氛围,成为文化的火种。因此,许多古籍得以在这些地方得以保存,直到后世的学者或有心人能够再次发掘。
教会的资源与影响力: 教会拥有相对稳定的资源和政治影响力,能够支持大规模的抄写和藏书活动。这种“批量生产”和“集中储存”的模式,大大增加了古籍被完整保存下来的概率。

二、博物馆的收藏与学术的价值:从神圣到世俗的转变

随着启蒙运动和科学革命的兴起,人们对知识的看法发生了变化。对古代的探索不再仅仅是为了神学辩论,而是对人类文明起源、哲学思想、科学发现的普遍兴趣。这就引出了博物馆的角色。

从宗教收藏到人文收藏: 许多修道院或教会机构的藏书和文物,在后来的社会变迁中,例如宗教改革、世俗化进程,部分被国家、大学或私人收藏家所得。这些收藏后来往往构成了早期博物馆的基础。
学术研究的需求: 当学者们开始系统性地研究古代文明时,他们自然会去那些拥有丰富文献和文物的机构搜寻。博物馆的建立本身就意味着对这些物品的价值和研究意义的肯定。
保护与展示: 博物馆的使命是保护和展示人类的文化遗产。因此,一旦发现有价值的古代典籍,博物馆便成为其理想的存放和研究场所。它们能够提供更专业的保存条件、更系统化的整理和更广泛的学术研究平台。
主动的搜寻与发掘: 博物馆的学者和研究人员会主动在全球范围内搜寻和购买(或通过考古发掘获得)珍贵的古代文献。这是一种有意识的“再发现”过程,他们知道这些典籍可能藏在哪里,并主动前往。

三、老图书馆的守护与遗忘的角落:时间的长河中的沉淀

老图书馆,特别是那些历史悠久的大学图书馆、国家图书馆,同样是古代典籍的宝库。它们的作用更像是时间的长河中一个稳定的港湾。

知识的脉络与延续: 这些图书馆继承了历史上不同时期积累的文献。无论是早期的抄本还是后来的印刷本,它们都被系统地收录和保存。在漫长的岁月中,许多书籍可能因为内容晦涩、语言不再通用、印刷质量不佳等原因而被暂时“遗忘”在书架的深处。
学术的焦点转移与“冷门”的价值: 历史研究的焦点会随着时代而变化。曾经被视为“冷门”或“过时”的典籍,可能在某一个时期因为新的研究方法、新的历史问题的出现而被重新发现其价值。比如,对古代医学、古代法律、古代技术的研究,使得一些曾经被忽视的文本重新受到重视。
“静待花开”的偶然性与必然性: 有时候,这些典籍的重新发现带有很大的偶然性。一位不知名的学者,可能在查阅资料时,偶然翻到了一本尘封的古籍,并从中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但这种偶然性背后,也有必然性,那就是图书馆本身的存在和对这些文献的“保管”功能。
数字化的推进与“重新审视”: 随着数字化技术的发展,许多古籍被扫描和数字化。这个过程迫使人们再次审视和整理这些文献,也让原本藏在深闺的典籍更容易被大众和学者接触到,从而带来新一轮的“发现”。

总结一下,为什么这些典籍总能从这些地方被“重新发现”?

1. 历史的继承性与保存的链条: 教堂、修道院、早期图书馆是知识保存的直接继承者,它们在动荡的时代充当了“保险箱”。
2. 学术价值的再认识: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学术研究的深入,古代典籍的价值会不断被重新评估和发掘。
3. 机构的专业功能: 博物馆和现代图书馆拥有专业的技术和人才,能够更好地保存、整理和研究这些古籍。
4. 主动的搜寻与系统化的整理: 学者、研究人员和收藏家们的主动搜寻,以及图书馆和博物馆的系统性整理,是“发现”的关键环节。
5. 时间的沉淀与遗忘的角落: 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一些典籍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暂时被边缘化,但它们仍然存在着,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被重新拾起。

所以,与其说是“容易重新发现”,不如说是这些地方本身就是古代典籍的“蓄水池”和“中转站”。它们的存在确保了这些宝贵的知识能够跨越漫长的时间和动荡的时代,最终回到我们眼前,继续启迪和影响着我们。每一次的“重新发现”,都是历史的馈赠,也是人类对知识和文明不懈追求的体现。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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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容易,只是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有海量的典籍积累,偶尔发现一些不传于世的孤本实在太正常了。

例如1880年,杨守敬东渡日本后,就发现大量在国内以为已经失传的典籍,在日本居然依旧存在于世,于是斥资买入了南宋刊本《尚书注疏》等一大批海内孤本,后来借助黎庶昌的财力所刊刻的《古逸丛书》,收书26种,绝大多数便是题主所谓的“很多失传的书”;

中国孤本在日本的例子还有不少,例如被认为早就失传的宋濂早期诗集《萝山集》,直到2007年的宋濂传记还将此书列为佚书,实际上日本学者山根幸夫早在1973年出版的《增订日本现存明人文集目录》中,便将日本现存的《萝山集》抄本记录在案。这也算“很多失传的书重新被翻出来”;

再例如首都师范历史学院的余辉博士,在江西乡下以外发现了被认为是失传的元人胡棣《伯友诗集》一卷,胡棣是元末江西的豫章十才子之一,与虞集、揭傒斯交好,还认识元末知名人物余阙,他的诗很多很有趣,有空可以讲讲;

重新发现典籍实际上是很难的,对于很多人,即使把绝世孤本摆在面前,可能也会“如何相见不相识”。甚至很多博通中西的大学者、专研版本目录学的图书馆学者,都可能会面临这个窘境。

例如博通中西的知名汉学家(也是出了名了知识渊博)杨联陞,在一封写给胡适谈论《水经注》的信中提到,自己所在的哈佛图书馆有一部乾隆十八年黄晟刻的《水经注》,上面有一个自称“东邍氏”的人朱笔批校,但是这个人是谁,无论是自己还是哈佛大学哈佛燕京图书馆善本书名誉馆长裘开明,都一头雾水。

后来得胡适回信才知道,原来这个“东邍氏”就是清代经学宗师戴震,胡适在此信的“东邍氏”旁批为“即东原”,回信中谈得更加详细:

段玉裁称‘吾师休宁戴氏东邍’是一证。《说文》‘广平之野,人所登也’。《周礼·夏官》‘邍师掌四方之地’。注:‘邍,地之广平者。’

这一下,这一本普普通通的乾隆十八年刻本就变成了“戴震批校《水经注》“孤本,因此无论是杨联陞还是裘开明都万分高兴,杨联陞回信说:

现在承您指教,才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原先生,真所谓“有眼不识泰山”,惭愧之至。
裘先生看信之后,大为高兴。我想这部黄刻《水经注》回来的时候要升入善本书库了。

这个“戴震批校《水经注》“的发现,也可以算“很多失传的书重新被翻出来”。

其实,我还可以继续举例子,甚至还可以给你举一个鲁荒王墓中出土的元刻本《黄氏补千家注纪年杜工部诗史》(严格来说也算孤本,因为另外一套已经被书商改头换面意图伪造成宋本了)。

一言以蔽之:我们不能因为自己不知道,就认为东方没有;我们也不能因为自己知道得太少,就认为西方很容易。

如果对古籍版本学感兴趣,黄永年的《古籍版本学》永远是第一推荐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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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主不妨考虑这么一个类似的问题“为什么所谓唐朝的史料,总是那么容易从墓志铭里被重新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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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时候,有“西书七千卷”,从国外运来,崇祯还下旨翻译,当时译成300多种,除大部分为宗教、圣经之类外,有关自然科学、技术和逻辑学译著占120种。

当然不久满清入关,我大清作为圣人子弟,所学皆为四书五经,还没入关就宣布明朝的贞洁烈妇我们大清也承认的说,这洋人的学问怎么能学呢?

所以虽然康熙自然科学水平很高,传教士都佩服,但是还是要让中国的汉人学习四书五经,研究孔夫子这句话究竟是啥意思的。

这“西书七千卷”的翻译自然就没了下文。


1938年,北平天主教堂整理藏书楼时发现了"七千部"中残余的数百部,其中有哥白尼的《天体运行论》和开普勒的《哥白尼天文学概要》等重要的科学典籍。


《算学宝鉴》,嘉靖时候的书,提到的高次方程的解法比牛顿和莱布尼茨都早,但是:"四百年间未见各收藏家及公私书目著录,民国年间由北京图书馆于旧书肆中发现一兰格抄本而得以入藏。

敦煌的王道士,拼死也要保护儒家典籍,把账本啊数学书啊档案医术啊都卖了,现在我们研究敦煌都要高价买欧美博物馆的影印版,就是因为国内没有啊,王道士保护下来的那些孔夫子这句话啥意思那句话啥意思,全国各地的书店里都有·······



你把清朝替换成欧洲的中世纪

把儒家思想替换成圣经


就很好理解 了


家里起火了发大水了遇到强盗了,大家拼命保护的,是圣经(圣人书),其他的书哪怕是增加粮食产量的提高医术的怎么打败蛮夷的全都不要,拼命也得把圣经(圣人书)救出去,完全不想想这圣经(圣人书)外边每个书店都有卖的啊



再想想大清灭亡以后,多少典籍都是要从日本回流,多少典籍从民间墙角旮旯重新发现。

和欧洲文艺复兴要感谢当年阿拉伯的百年翻译,多少古希腊的典籍才翻译回去




同样的,题主你说,为什么西方古代典籍,那么容易从教堂博物馆翻出来

清朝灭亡的时候,很多读书人才发出感慨,原来从上古三代以后经过了这么多朝代才到了大清啊,

因为这时候随便几个纸条,读书人都是新的发现啊。

“汉、魏 、 隋、唐,不知为何朝,而但知有朱子;礼、乐、兵、刑 ,不知为何事 ,而但知有时文”

“余束发读书,沉埋于帖括者近廿年矣,不知所谓史学者。”

少时原本“心界、眼界无一非三代以上景象”,后来才:“乃知战国以后尚有谓曰秦、曰汉、曰三国、曰晋、曰南北朝、曰隋、曰唐、曰宋、曰元、曰明,乃至于我大清者。”

清代小说儿女英雄传,男主小时候也是青灯一盏,一个人苦苦的和“三代的圣贤磨合”



这么一说,题主是不是就很好理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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