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没搞清楚所谓「民族主义是近代产生观念」的实际意义。
所谓的「民族主义是近代产生」,并不代表「近代以前没有民族之分」,也不代表「近代以前没有因民族压迫而产生冲突」。
所谓的「民族主义在近代诞生」,指涉的其实是「某人先是某民族一员后才有其他身份」。也就是说,将「民族」作为最高依归,其他的身份阶级宗教信仰政治观点等等,都要让位与这。这点看似并不重要,但至少对欧洲近代发展历史而言却意义非凡。
拿路易十六在法国大革命被处死来做例子,路易十六是被以「叛国罪」处死的,其实你很难想象一位君主居然会「叛国」,这简直就跟「陛下何故谋反?」一样荒谬。但是用「民族主义」的观点来看,这就很正常了。
路易十六固然是法兰西的君主,但在他是君主之前,他先是一位法国人。这其实是与欧洲传统封建体制下,国家是君主财产或是朕即国家等观点是相反地。用通俗的说法就是,「路易卡佩在是国王前,他先是一位法国人」。所以即使是国家元首,即使是君主,路易十六依然对国家对民族有忠诚的义务。
其实这种封建观念和资产阶级民族观念的冲突,在路易十六的审判时,就表现的很明显了。当时在法庭上为路易十六辩论的律师马尔泽布就曾以「国王作为君主神圣不可侵犯,不能接受法庭审判」作为辩护依据,这其实就是传统的封建思想,路易十六是位国王,作为国王作为君主,他的权力是高过国家民族的。但对于当时的审判者而言却绝非如此,国家与民族才是至高的,国王无非是这民族与国家的最高领袖——但他仍然不可能高过国家与民族。所以当领袖背叛了民族与国家时,他自然应当接受审判自然应当被以叛国罪处死。
其实不只是路易十六,在他之前的英国查理一世也是如此。当时查理一世被审判时,也曾说过:「我想知道你们凭什么权力把我带到这里?」这也是典型的封建传统下的观点。如果按照当时的法律规定,所谓的「叛国罪」依据1351年的《叛国法案》就是指:「预言或希望国王死亡,发动战争对抗国王或投靠国王的敌人。」也就是说,按照传统的封建律法,群主是国家的化身,背叛抵抗君主就是背叛抵抗国家。就这种意义上,查理一世后来的叛国罪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而在一开始,议会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尽管他们在反抗君主在对抗查理一世,但他们从未妄想过处死君主。在他们看来,哪怕战胜国王后,最多不过以叛国罪处死「让国王误入歧途」的斯特拉福德伯爵(英国版清君侧)。但是在当时起诉查理一世的检察官约翰库克看来,却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
约翰库克首先做的是驳倒当时主流「君权神授」的观点,用圣经上的例子提出「君主制度其实是圣经所不容许的」其次他还认为:「议会是上帝之下的人民是一切正当权力的来源,英国议会的下议院,是人民所选出的、代表人民,拥有这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而这个权力无需获得国王或贵族院(上议院)的同意或协助。」这与后来法国大革命时的国民议会思路其实是一致的,简单来说,就是认为国家与民族才是至高的,君主在面对民族与国家时,仍然具备忠诚的义务。
而唯有如此,「审判国王是否叛国」这件事本身才能成立。后来约翰库克更是在起诉书里说到:「现任英国国王查理·斯图亚特……阴谋破坏这个民族古老的基本法和自由,取而代之以独裁专制政府。他用武器弹药。在这块土地上对议会和整个王国发动了一场残酷的战争,导致遍地荒芜、国库耗尽、贸易萧条、成千上万人民死于非命以及其他数不清的恶果——所有这些严重叛国罪行,足以将查理·斯图亚特定罪...」最后他更是用:「本人约翰·库克,代表英国人民控告查理·斯圃亚特的叛国除谋和其他罪行构成暴君、叛国贼、杀人犯和英国人民公敌。」作为结尾。
可以说从上述的例子来看,所谓的民族主义,其实说白了,就是资产阶级用「民族」取代「神授君权」,用民族与国家的至高去否认君权的至高。将君主从神圣的,从不可侵犯的存在,还原成「民族的一员」。也就是说,「君主在是君主前,他先是某个民族的成员」。所以君主的权力最多是「国家主权的代表」而非「超越民族与国家的神授者」。
理解这点后,「民族主义在近代才产生」的意义也就很明显了,它指得不是「近代以前并不存在民族之分」而是「近代以前没有认为民族高过君权的思想」。而所谓的「民族国家」,也不是指「单一民族构成的国家」,而是指「民族是该国家最高权威依据」。
这种民族思想,本身是和资产阶级力量壮大脱不了关系的。对君主和封建贵族而言,国家与领地,其实是一种特殊的财产,而国家的臣民领地上的附庸,本身都是低于自己的。民族之分固然存在,但重要的首先是阶级,君主不会认为与臣民「共同先是一个民族的成员才有其他阶级身份之别」。
所以近代以前有很多欧洲国家的君主和臣民本身都不是一个国籍或民族的,这种封建残余甚至一直延续到一战之后才彻底终结。
民族主义不单单是指要按民族来区分人。古人早就按照性别来区分人,所以早就有“性别主义”存在了?古人还按身高来区分人,岂不是还有身高主义?
民族主义首先是指要以民族为基础来构建国家和政权,即建立“民族国家”。
比如,要有“一族一国”,“几个族共和”,“民族解放”这些概念。那些声称华夷之辨是民族主义的人,得试着出中国古代的这样的例子,比如中国某皇帝宣称“我们x朝是xx族的政权,xx族人以外一律不是朕的子民”之类的说辞。
中国的古王朝有按照这样的逻辑建国吗?就连喊“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朱元璋,都说“蒙古人亦是朕的子民”。中国古代可曾有一个王朝,在能武力控制西藏西域蒙古东北的情况下故意不去纳入自己领土的吗?边陲少民,蒙古满洲这些地方有建立起追求“民族独立”的政权的吗?还是说这些民族随时都在想办法入关统治汉人?
古代的这些政权,既没有“一族一国,民族国家”的概念,也没有“民族独立”的概念,也不存在“几个族打伙搞共和的概念”,这些政权建立的范围,都是军队打到哪里就统治哪里。
没有民族主义,国与国之间也就没了现代意义上的这种疆界划分,你可以随便打下一块地成为领土,就看你拳头大不大了。
而民族主义兴起之后,一个国家可以宣称的领土也就自动地有了限制,无论对内还是对外你要动手就得要一个解释,比如说这是你们国内xx族人自古以来世代居住的领土blabla,这导致一个国家要吞一块地就需要造宣称。
在清末的时候显然中国的民族主义已经兴起了,那时有主张建立汉民族国家的,梁启超知道这样就只能把领土局限在汉地十八省,于是梁启超创造出“中华民族”的概念,孙中山则提出“五族共和”。显然,他们都知道建立起汉民族国家就只能得到汉地十八省的合法性,就会失去统治蒙古满洲西藏的合法性,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这时政权的合法统治范围是和民族挂钩的。这就是民族主义兴起后,建立起民族国家所必需的构建。
在朱元璋北上,建州入关的时候,朱明和满清需要找来大儒宣扬“我们要建立起属于汉族的国家,或者我们要建立起汉族和xx族共同的国家”的理念吗?难道大清会给你讲“几族联合建国”?
可以说古代有类似于近现代的民族主义情绪,但是不能说古代存在现代意义上的民族主义。
认同自己所在的共同体,反对外来的他者与异类,这种情绪在任何时代都存在过。这些共同体可以通过族群、血缘作为纽带,也可以通过封建义务作为纽带,还可以通过宗教信念来作为纽带。因此,古代的确存在以族群为基础的认同,但是这个认同并不是至高无上的,与宗教认同或者封建义务相比,对族群的认同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一个人,他可能血缘上是法国人,同时是一个新教徒,还是罗马皇帝的臣子——这三重身份很难说哪一个比另一个更重要。有些时候,的确,法王可以团结大量法国贵族来对抗英王的入侵,有些看起来像是“民族主义”的表述可能被大量运用。但是在另一些情况下,信仰新教的德国王公也可以与同样信仰新教的瑞典国王联合起来痛揍信仰天主教的德国皇帝——似乎并没有什么可耻之处,也不会有人觉得这是背叛民族的卖国贼。英国贵族为了不让天主教得势,推翻了自己的国王给荷兰执政当带路党,不仅不让人觉得难堪,还被称为光荣革命。族群矛盾、宗教矛盾、阶级矛盾和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孰高孰低,完全取决于具体的历史情境。当异族入主中原神州陆沉之时,文明社会与蛮族之间的族群矛盾可能更加重要;而当太平天国起事分田地烧经典时,华夷之辩则就被地主与起义农民之间的阶级矛盾所取代;在汉家天子李隆基与蛮夷乱党安禄山之间,汉人军阀田承嗣和崔乾佑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选择了后者,而突厥人哥舒翰和契丹人李光弼则出于自己的政治效忠而站在了唐朝这一方。
所以,在古代,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民族主义的情绪。但是这不是民族主义——民族主义不仅仅认为民族认同是存在且重要的,它还认为民族认同是最重要的,是压倒了别的类型的认同的。而民族认同被抬高,被神圣化到一个特殊的位置,从而区别于宗教和封建义务而成为最高层面的认同,是很晚近的事情了。
在古代社会,民族主义是缺乏理论和逻辑基础的。因为我们没有天然的理由去仅仅因为相近的血缘与共同的语言而去选择我们的认同与效忠对象。我和你或许血统与语言上接近,但是我信基督教,你信伊斯兰教,你从小生活在苏丹的宫廷里,我则被教会养大并培养成一个优秀的骑士,那么我凭什么视你为自己人?难道我后天的成长经历与个人选择不比我先天的出身更重要吗?
直到18世纪启蒙运动时期,现代意义上的民族主义才得以出现。一方面,随着自由主义和人文主义的思想的传播,古代的封建义务与宗教认同的意义受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与否定。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卢梭的《社会契约论》,通过“人民主权”和“公意”理论,重构了人们对于民族的理解,从而发明了现代民族概念和民族主义。
在启蒙时代,个人主义与权利观念逐渐传播,而古代的种种传统权威则被动摇。如何在个人主义的基础之上,重新建立一个现代的维系共同体存续的纽带,是启蒙学者的一个重要议题。卢梭在这一方面给出了可能最富影响力的一个答案——人民主权。在卢梭版本的社会契约中,一个个个人将其天然的自由让渡给集体,而共同体则依据人民的“公意”来运行;共同体对其成员有绝对的主权,同时共同体的主权最终还是属于一个个人民。就这样,人民主权理论将个人、民族和国家进行了绑定,民族或者民族国家在启蒙运动以后被抬高到了一个神圣的位置。由于民族国家代表了所有人的利益,在“公意”的支配下运行,因此对于民族里的一个个个体来说,效忠民族国家就是在效忠自己,在为自己以及同胞们的自由而奋斗。这样的信念让对民族的效忠得以区别于个人对于某个君主、某个宗教或者某个政治组织的效忠,成为了当代政治中的神圣——毕竟,为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奋斗的人永远都会站在道德的高峰上。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正统的民族主义理论,其实是建立在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基础之上的,民族的神圣性,也是来源于民族中一个个成员的自由与权利。如果没有主权在民的原则,没有对个人自由的尊重,民族本身,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存在于想象中的共同体。而在古代的专制帝国与封建社会里,并没有自由平等博爱的现代观念,那么自然,也就不存在现代意义上的民族主义的土壤和根基。
我已经在知乎上说过至少三四遍了:把nationalism翻译成民族主义是西学东渐历史中的无数严重错误之一,这对中国人造成了极大的误导,产生了难以想象的流毒,比鲁棒性这种奇葩翻译的危害要严重得多。有几个人知道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这两个一看就差得非常多的词,英语都是nationalism?究其根源,就在于对“民族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团糨糊。
与之衍生的低级错误还包括在英文简历上把自己的民族称为Han nationality之类的做法,这种写法居然在某一个时期相当流行,知道外国人看了你这么写会怎么想你吗?说出来你都没脸。正确的写法自己上网,看看汉语语境下“民族”对应的英文词根究竟是什么。
我看了下高赞答案的评论区,发现错误的但深入人心的翻译让无数人不知道nationalism和ethnicism的本质区别。事实上只要对这两个词的原意稍有了解就会知道,古代有ethnicism,却没有nationalism。如果你和英美人说蒙古兵来抢你的粮食老婆是nationalism的表现,人家会一脸懵逼的。
PS:和这个不当翻译的能量同等级的错误翻译是把evolution theory翻译成进化论,事实上进化论本身根本就没有“进化成高级”的意思。可是毫无疑问,思想钢印一打上,就很难改了。
“民族主义”这个概念之所以有感染力,是因为这个概念和“现代国家”这个概念无论在理论层面还是历史现实层面都紧密联系在一起。
所以在欧洲,“民族主义”这个概念在法国大革命之后才有意义,而在中国,“民族主义”这个概念要到清末才有意义。在此之前,当然世界各地都有各种形式的政治组织形式以及各种区分人群的概念和制度,但是拿19世纪、20世纪的概念去理解、解释甚至塑造春秋战国、法兰克王国、宋辽战争或者英法百年战争的历史,唯一可能的道理就是满足某种特定现实政治的需求。
有个锤子的道理。
以明朝为例,莫非您要跑到九边去,告诉那些汉族农民:对面那些蒙古游牧民是因为阶级矛盾,才骑着马提着刀,来抢他的粮食、烧他的房屋、掳走他的妻女?
或者说您打算跑到对面去,跟那些蒙古游牧民说:虽然你们遭了天灾、虽然你们的手工业很烂、虽然你们高度依赖于茶马互市等贸易,但是只要把头人老爷都给砍了,就能吃上粮食、用上铁锅?对面拒绝或限制与你贸易也不怕?
别忘了马克思说过:“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
在工业革命之前,阶级矛盾是次要的,最大的矛盾是生存矛盾。因争夺生存空间和生存资源而产生的民族矛盾可不比因争夺殖民地和市场产生的民族矛盾弱,甚至更血腥。
古代没有nationalism还是很有道理的,你得带入到古人的世界去思考,主要是人的生存范围太受限了。
古代交通不发达,人们长期在家附近的村落生活,他思维的中心是村,消息来源极为有限,人们对外部世界是缺乏认知的。长途旅行更是充满了风险,代价高昂,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几次城,更别提国的概念了。在报纸出现之后,人们才对外部世界有了认知,nationalism才有萌发的土壤。
或者通过其他中介,商品,人口什么都行,总之就是要让人们对国家其他地方发生的事情产生共情。否则你不可能对一个一辈子都接触不到几次的东西产生概念。
倘若说古代不存在民族主义,那么首先的最大悖论,就是某些人整天声称什么少贵同胞自古以来就受到万恶大汉族主义压迫,既然古汉人民族主义不存在,那所谓万恶大汉族主义压迫从何而来?
还有:古代既然汉人没有民族主义,那少贵相比也一定没有民族主义,既然没有民族主义不将究民族区别,一切都只是阶级,那现在这些以民族为单位的利益分配算什么?精神分裂?!
还有哪些在各种会议上为本民族争取利益的少贵代表算什么?整天没事找事?!
希望某些人觉得汉人需要为少数民族赎罪的时候
题主也能站出来这样认为。
别到时候消失不见咯
从历史研究的角度上来说是的,民族国家的确在历史上是一个晚出的概念。中文里通常把西文“Nation”一词翻译成国家,或者民族两个含义。前者接近一种机构制度,后者则侧重一种人群。但其实这两个翻译都不准确,“Nation”较为确切的含义是以民族为主权者的国家和以整体国家为生存形式的民族二者的有机统一,这个概念既要有一种群体自我认知的民族共同体认同也要有相应的神圣合法性的领土,虽然后者在现实中可以是暂时缺失的(例如早年犹太复国者的以色列),但在一个Nation的集体意识中却不可缺少。所以现代很多学者认为中文里的Nation应该翻译成国族是很有道理的。
举个关于领土的例子就可以很好的理解民族国家和前民族国家的区别:在古代的时候,两个前民族国家的冲突和交往更接近于两个政府或统治者的冲突和交往———秦国打楚国大家抢粮抢地盘而已。竞争中损失和获得领土更像是一种财产的得失,就和你现在在打商战时因某些商业对手赚到或损失一点资产一样,这其中固然也有利益和尊严的问题,但其中意涵和民族国家神圣化的领土主权意识还是天差地别。也正因为如此康熙才会在《尼布楚条约》里割让大片领土给沙俄,因为低价值的财产可以置换成更有效的政治筹码,交换更有价值的东西。而作为现代民族国家的新中国却可以为一个黑瞎子岛冒着总体核战的风险跟苏联老大哥打死打活,这可不是单单一个战略要地的概念可以解释的。
现代民族立基于单一民族父辈的血脉传承神话,父系是民族的灵魂,作为这个灵魂载体的祖国的土地则是这个民族母亲的身体和母亲的贞洁,民族国家是整一个拟人式的想象,一个民族所有成员献祭出来的两性结合的神圣人格。它像一个独立个体有着它自己的尊严和生存意志。对主权的一点轻微的伤害都是原则性的,对于人格化的国家来说这是一种道德伦理上的伤害。正因为民族人格化了,它的利益与名誉也就成了政治的核心关切,因此在民族国家中往往政体也只能居于次要位置,君主制和共和制只是一种基于民族历史和习俗的偶性产物,在逻辑上是可以被弃置的;在欧洲前民族国家时期涉及一种政体的讨论往往更多关乎的是这个政体自己本身的价值,君主制好还是共和制好是一个政治哲学上谁更本质上“善”的问题;但在民族国家时代这种价值不得不加上对本民族生存的功效的体现。想一想zg今天“伟大复兴”的叙事其实也呼应了在sh主义之外领导一个民族国家额外的合法性需求。一战时大量德国共产党人穿上军装保卫德意志帝国利益就是这种强大的民族国家意识形态的体现。——一种先进制度的先锋队臣服于强大的国家认同。事实上近代以来欧洲的君主们都主动或被动地将自己塑造成本民族的保护者,而不再强调自己的神圣血缘,以此来重新奠基自己和君主制在民族国家的合法性。一战惨烈的死亡是以国民对民族国家信仰为前提的,而不是英德两国民众对各自主君的忠诚。战争一但失败,民族遭辱,德国君主制就被战前还高声效忠皇帝的国民们像抹布一样抛弃了。所以当到了晚清,在人们开始觉得为了国家的存亡是否保留帝制成了一个可以讨论的问题时,在这个时间点上可以说中国就踏进了民族国家的门槛了。
现代民族国家的国际秩序可以晚至1819世纪才真正确立下来,虽然现在欧洲的国家的大致边界在宗教战争后就基本稳定了,但直到拿破仑时期法国以外的不少人还在期待他领着军队到自己祖国建立自由制度,这要摆在民族帝国主义巅峰时代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欧洲是难以想象的。其实中古欧洲有点像东周的秩序,基督教会是古典时代结束后半个罗马的继承者,粘合着欧洲的统一,在这个前民族国家的国际世界里其实发生过很多跨境的普世宗教运动(不单是思想的传播也是政治军事上的),拿破仑一方面代表极其现代的理念,但同时也是这个传统世界秩序以世俗形式发出的最后的余响。
另外最重要的是民族国家和民族国家国际秩序是一体的,就像作为个体的人的定位和自我认知必须要在人际交往中得以确立下来一样。19世纪欧洲通过广泛的殖民将世界上的国家卷入了已经确立的民族国家国际秩序,历史上殖民地国家正是通过适应这个秩序,在一种压力之下将自己重塑为一个民族国家。晚清在和列强的交往中不得不建立起现代外交部门和海关,开始了现代民族国家化的进程以适应新的国与国关系,天下和朝贡的秩序随之解体。清末现代化的海关总署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这不同于港口市舶司和与北方的榷场,后者是针对具体时空中各个特定交易场合的税卡,而现代海关则对应了一种抽象层面普遍的无差别的国家边界,这种边界具有几何学的精确性,是和现代民族国家的领土概念配套的。虽然亚非国家各自有各自的思想传统资源,中国有悠久的华夷之辨,宋金时代的两国交往也有很多国家主义的特征,但我们践履的现代民族国家形式和整个国际关系框架确确实实是很晚的时期西方的舶来物。
Nation(国族)不能等同于Race(种族)和Ethnic(历史族群)。民族这个词这在中文语境中涵盖了这三个维度,所以在中文语境中关于民族主义的讨论往往不明就里。“民族国家确实是晚近的产物”这一论断的确是可靠的,但当我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多东西必须澄清-------当在中国语境下我们讨论民族主义/国家的时候究竟在常常讨论什么?很多人在说民族国家是想象的共同体的时候,其实意在解构中国的主体Ethnic(历史族群)在历史政治和文化进程中明显的一致性和稳定性。而另一些人反对民族国家建构论的时候,其实反对的也不是古代国家和现代民族国家形式的巨大差异性,而是想强调这种前者所回避的一致性。也就是说他们通过讨论民族国家其实真正关切的却是中国“民族国家前史”的问题,再通过这个问题涉入现代政治各自立场的争论。
其实现有的民族国家起源叙事的确是以欧洲为主要模板的,在中古欧洲贵族之间基于血缘继承的跨国跨民族的联姻和统治是普遍的;而欧洲人熟悉的古典时代的地中海普世帝国和中古奥斯曼伊斯兰世界的帝国都是多民族粘合的(主导民族占比有限);其他亚非殖民地又常常处于一种较原始的社会发展阶段。对这种欧洲视角下构建起来的民族主义生成理论来说中国这种历来主体民族占比九成以上,统治者与臣民民族属性一致且皇室愿意和本国平民通婚而排斥跨国婚姻的大帝国确实是极其异质的。所以接受民族国家理论但却最好不要把西方民族主义历史发展的模板套到中国上面。
本来这不该是一个问题的,在政治学上,民族和民族主义诞生于法国大革命,这是是一个共识。知乎的问题就在于读书太少,想得太多。
比喻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论证方法,绝大部分比喻都太过于蹩脚,沦为诡辩。
空气是被发现的,民族是被建构(build)的。民族之前只有种族,没有民族。种族是构成民族的原料之一,但并不一定是必选。高明的政治家(pian zi)把不同种族的人变成同一个民族的例子屡见不鲜。
更贴切的比喻:
在政党产生之前,没有政党,党锢之祸的那个“党”不是政党。
银行产生之前,没有银行,只有钱庄和当铺。钱庄当铺和银行很像,但钱庄和当铺都不是银行。
当然,这是一个英汉翻译时的悲剧。把nation这个政治性的词汇翻译成了“民族”,顺带把nationalism翻译成了“民族主义”。早已有政治学家和民族学家建议把nation翻译为“国族”,就如同把同样词根的nationality翻译为“国籍”一样。有人会对“国籍”这个词有异议吗?恐怕罕见吧。
长文预警,先整体性的说一下我的看法,认为“民族主义是现代的产物”或者“民族主义起源于法国大革命”大体上没有什么问题,最主要的可能例外是古典时代的希腊和罗马,因此如果为了表达更加准确,也许最好表述成“现代民族主义起源于法国大革命”。当然,对于这个问题而言更重要的是方法论的维度,我想大部分人都会同意,“民族主义”本身就是一个很难达成统一的定义,当我们认为“民族主义是现代的产物”时,实际上我们并不是先明确了一个“民族主义”的具体内涵,然后以其审视古往今来的各个政权,而是通过对19世纪普遍形成的民族国家进行观察与归纳,得出其与此前国家类型的不同之处,并将此不同之处称之为“民族主义的现代性”,就此而言这种说法可能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民族主义”这个词本身就包含了一定的现代性要素,他本身就根植于19世纪的欧洲语境,讨论其现代性多少有点循环论证的嫌疑,如果进一步观察民族主义之后的发展,或许“现代性”这个概念本身同样是值得怀疑的。最后,尽管我已经强调过民族主义很难存在标准化的明确定义,但是为了讨论方便我尽可能解释一下我所认知的民族主义的特征:民族主义意味着个体以民族之中的同质性主体自居,并且民族认同构成其首要认同,成为其思考、行动的出发点,民族主义既可能以共同的血缘、文化为基础,也可能以政治上同质性的公民身份为建立基础。
首先,当我们强调“古代没有民族主义”时,一个最为关键的因素或许是讨论民族主义出现之前的国家与民族主义之后的民族国家到底存在何种不同?以至于基于这种不同,此前的国家类型不具有“现代性”?在这里,大卫贝尔在《发明民族主义》一书中给出的回答很具代表性:“无论是维吉尔,还是黎塞留和马扎然,他们都没有想过把数以百万计的全体人民(从举止优雅的廷臣到贫穷的佃农,从衣着得体的知识分子到城中乞丐)都塑造成一个单一的民族,改变他们的一切,从语言和举止,到最为私人的想法……这项有着‘民族主义’之名、如此激动人心的远大工程,仅仅开始于十八世纪。”
基于大卫贝尔的上述观点,民族主义的现代性正来源于民族内部的同质性,正如他所观察的那样,直到黎塞留时代,法国才创建了第一所面向全国的法语学校,尽管他只招收贵族,直到1663年,在那位太阳王的无上统治下,法国绘制了第一幅总体地图,全国性的经济、地理普查工作也才开始展开,因此我们可以认同,在漫长的时间里,以法国为代表的西欧世界并未形成民族内部的同质性。但是正如在开始所说,这种对于民族主义的观察与定义完全立足于近代欧洲的视角,如果我们将视角放回更为熟悉的中国古代,会发现那些阻碍法国具有民族主义的“异质性”问题其实早在秦汉时代就已被解决。当然,我并不是想说从秦汉时代开始,中国就变成了一个从上至下完全统一的整体,不同阶层之间的差异显而易见,我想要的强调的是,自秦汉时期开始,中国就已经基本形成了共同的语言文字、伦理规则、政治观念,而这些基本原则足以使得古代中国具有共同的族群认同(ethnic,与现代意义上的民族nation相区别):至少我们不需要等到18世纪再去推行统一的汉语。总而言之,如果我们要进一步讨论古代中国为什么不具有民族主义时,需要换一个角度。
民族主义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是将“民族”作为行动思考的主体,把“本民族利益”作为思考的出发点,最极端的表达就是“德意志民族也需要阳光下的土地”。然而对于古代中国而言,一个值得关注的特点在于这种族群认同并非古代人的唯一认同依据,甚至不是主要依据,族群认同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附于王朝认同以及天下观中蛮夷观念的。在这一点最为突出的表现在元末,在元朝灭亡后,大量汉族士人为其殉国,萧庆启在《元明之际士人的多元政治选择》一文中,统计了元末144名进士的资料,“忠元型”进士占到60%以上,在51名殉国者中,汉人就有32人。而另一个有趣的例子是当文天祥在得知弟弟文璧投降元朝后,他并未怒骂其背叛国家,而是认为“我以忠死,仲以孝仕,季也其隐……使千载之下,以是称吾三人。”认为自己实践了“忠”的伦理,其弟践行了“孝”的伦理,不同族群之间的差异并不具有道德上的可责性。其背后的原因在于,在中国古代的天下观中,华夏与蛮夷之间可基于礼乐文明而转换,最为典型的表达就是“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当顾炎武因“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而反对清朝时,他依据同样是基于天下观中的礼乐和华夷秩序,而非纯粹的族群问题。
重新回到“民族主义现代性”这一问题,如前所述,如果从定义的角度考察民族主义的现代性存在困难的话,或许我们可以从民族主义功能的角度对其进行观察:基于何种功能,民族国家与前民族国家产生了本质性的区别?奥斯特哈默给出的回答是:“这里的民族不是某一个虚构的民族,而是被动员的民族。”民族主义带来的最大的变化之一即在于动员力的极大扩张,这始于1793年大革命的征兵法令,又在拿破仑战争中被发扬光大,其背后的原因在于通过对民族内部的同质化,每一个个体都以民族之中的公民自居,相信自己与民族的命运休戚相关,再加上更加庞大的国家机器,国家的动员力被极大的调动起来,当梁启超疾呼中国人“只知有天下而不知有国家”时,正是希望通过唤醒个体民众的国民意识,使其投入到存亡绝续的奋斗中来。
由此我们再来回顾大卫贝尔的判断,尽管他所描述的现象并不适用于中国,但是他对于民族主义性质的认同十分中肯:他是一项人为的政治工程,需要进行主动的塑造。在大革命期间,革命者宣称自己将要“锻造革命的新人”,并进而普及了标准的法语,尽管由于中国早已形成了族群观念,无需普及标准的汉语,但是民族意识的觉醒却深深体现了革命党的努力,正是在这种排满宣传的,我们能够看到标准的“现代性的民族主义”。以黄花岗起义为例,为组织起义,革命党倪映典选编洪秀全、岳飞、韩世忠和清兵入关、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故事,广泛传播于新军队伍中,被新军戏称为“讲古仔”,由此将革命思想渗透到新军中。而在接收者一方,《冯玉祥回忆录》提供一个有趣的参照:
有一天工兵营排长孙谏声到房里来,我正在看曾文正公家书,他就很不高兴地说:“你还想当忠臣孝子吗?我说:“当忠臣孝子难道不好不成?他说:“当孝子,我不反对;当忠臣我可不赞成!”又说,等一会儿,我拿两本书给你看看,你就知道我的话不错了。他把两本书拿来,一本是《嘉定屠城记》,一本是《扬州十日记》。
关于满清种族上的怨仇,以前我虽然知些,但仅仅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满清入关的时候,虐杀汉人的种种事实,我是丝毫都不知是的。等我看完这两本血泪写成的书,我出了一身冷汗。闭起眼来,看见靼子们残酷狰狞的面目,听见数百万鸡犬不如的汉人的惨号,不由我咬牙切齿,誓志要报仇雪恨,恢复种族的自由。
通过上述两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到,明末清初的记忆在两百年的历史上处于逐渐消散的状态,直到清末革命党将其重新唤醒和“发现”(不同于发明,我没有给清朝洗地,防杠说明)。而革命党自身对这一点也是存在认知的。胡汉民曾指出:“正惟排满二字之口号,极简明切要,易于普遍全国。”阎锡山回忆:“辛亥之改革可以说民主主义的力量不过一二分,其余一半为利用时机的力量,一半为排满主义的力量。”甚至孙中山在1924年的《三民主义》演讲中也承认:“没有革命以前,大多数人的观念只知道有民族主义,譬如当时参加同盟会的同志,各人的目的都是在排满……他们本人的心理,许多都是注意民族主义,要推翻清朝,以为只要推翻满清之后,就是中国人来做皇帝,他们也是欢迎的。”
通过观察革命党的排满宣传,我们可以重新审视“古代没有民族主义”,这一命题之所以没有太大意义,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直到近代,同质性的民族主义工程才有可能展开:比如印刷品的大量出现、铁路网络的延伸、公共空间的形成,其中尤为重要的就是以报纸为代表的新式传媒的公共政治化,当新式传媒开始涉足公共政治的讨论,政治就从宫闱之中走向社会大众,此前与民族命运毫无关系的湖南老农如今也成为民族主体中的一员,具有动员性的民族主义才成为可能。而新式传媒对于政治的影响,也早已超越了民族问题的范畴。辛亥革命后,严复在书信中谈及革命爆发的原因,其中第二条是“心怀不满的新闻记者们给中国老百姓头脑中带来的偏见和误解的反响。”并且特别点名了《新民丛报》和《民报》,认为“这两份刊物都畅销,对中国的舆论具有巨大影响”。梁启超回国后主张:“去秋武汉起义,不数月而国体丕变,成功之速,殆为中外古今所未有。南方尚稍烦战事,若北方则更不劳一兵、不折一矢矣。问其何以能如是?则报馆鼓吹之功最高,此天下公言也。”在革命之前,清廷大学堂总监督刘廷琛抱怨资政院:“该院自开会以来,议员私通报馆,不分良莠,结党成群,欲助长势力,意味推翻政府地步。其所主张之事,或籍报纸以宣布,或凭演讲以感动,务使国民有反对政府思想。”甚至是袁世凯在《致各督抚电》中也着力强调自己“以安上全下为目的,以多数舆论为从违。”这一情势一直延续到1920年代,杨荫杭评价道当时北洋军阀之间的战事“直与演戏无异”,各方并不“出其全力以从事于战”,反倒是“用其全力于打电报”。由此可见,在清末民初,报刊、电报等新式传播对于政治持续产生重大影响。
至此,我们似乎已经可以得出结论:民族主义是纯粹现代的产物,但是问题在于,民族主义并非凭空产生的,古希腊罗马时代和启蒙思潮一并成为革命者思想的源泉。在启蒙时代,古典学的训练成为一代人共同的知识结构与认知图景,耶稣教会每天5-6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中只有1个小时用法语授课,剩下时间都是拉丁语内容,主要是关于古罗马的历史,以致于卢梭抱怨当代的法国人对于古罗马历史如数家珍却对本国的历史一无所知,最具代表性的则是梅西埃在《巴黎图景》中的描述:“在孩子还没有学会自己的语言之前,上百个书呆子都想教他们拉丁语……在我上学的那几年,狄特-李维贞德塞满了我的头脑,随后很长时间我真的觉得要再次成为那个国度的公民了……直到最近几年,我才恍惚想成为法国人和巴黎居民。”这种古典学的训练深刻的影响了革命者的思维方式,并进而影响了革命的进程。林亨特在考察了大革命时期的众多档案之后,发现革命者的修辞带有典型的古典主义结构,包括基本介绍、时间叙述、观点与反驳,最后是结束语。最知名的就是圣茹斯特在处决国王会议时的演讲:“暴君就在元老院中被刺杀,没有其他的繁文缛节,只有二十三刀!没有别的法律,只有罗马的自由!看啊,献血流到了布鲁图斯像脚下!努马的法律中没有审判塔克文的条款,只能根据人的权利进行审判,只能以强力拒绝强力!赶紧审判国王吧,因为任何公民对他都只有布鲁图斯对凯撒的权利!”
基于革命者深刻的古典学记忆,很难相信他们所创造的民族观念能够与古典时代完全无关——毕竟“公民”这个词是十分古典。玛丽比尔德在《罗马元老院与人民》一书中就将罗马共和国时代的急速扩张归因于以公民为核心的开放性机制。在这种机制中,被征服者未必会沦为奴隶,在满足相应条件后他们也可以成为公民,并具备和罗马人一样的权利,这些人可以进一步通过战争成就获得提升,从而使得罗马不断扩张。在意大利同盟战争和卡拉卡拉敕令中我们都可以看到“公民权”的重要性,而伴随着公民权一并到来的是罗马的法律与习俗,就此而言,罗马的体制是一个十分典型的“塑造罗马人”的过程,最终我们看到那些来自高卢、日耳曼的罗马人进入了元老院,甚至成为了皇帝。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这里的“罗马”本身就不是一个血缘概念,而是一个以公民权为核心的政治概念,因此相比于中国古代,“罗马”认同就是第一性的身份认同,正如威克姆在《罗马帝国的遗产》对于“蛮族”的评论一样,他们与此前“蛮族”士兵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不认为自己是罗马人了。
一种对民族国家的经典定义将其表述为:“作为公民共同体的民族是国家的主权者,由他来建立并控制政权,所有公民平等地参与国家的公共管理机构、义务履行与规划实施是其首要原则。”如果以此为标准,我们会发现大革命与古典时代分享了共同的原则,尤其是“公民共同体”这一点,二者的区别主要在于,基于技术进步与观念发展,大革命大大拓宽了“公民共同体”的边界,公民不在有财产资格的限制,奴隶制度也被取消,如果说“天赋人权”已经成为18世纪的共识,那么革命者的贡献就在于重新定义了“人”的范围。因此,如果我们将大革命视为民族主义的起源,那么古典时代已经出现了民族主义的基本原则,但是其范围则要小于18世纪,因此能否将古希腊罗马视为古代的民族主义完全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实际上,很多被我们视为“现代性”的概念正是如同“公民权”和“民族主义”这样,与古代存在密切的联系,这也让我们不得不对“现代性”本身产生质疑。比如马克斯韦伯将理性化的官僚体制作为现代化的基本特征,但是他也承认这种高效的官僚体制在中国古代早已存在了数千年。再比如“君主立宪制”被清末的知识分子视为近代化的关键因素,但是对于英国人而言,他们始终在捍卫自己的“古老传统”,甚至当他们在18世纪已经在事实上出现了大众政治之后,他们依然将其视为英国古老自由的一部分。因此,对于“现代性”这个问题,我们至少需要从两个维度上进行反思:第一,被称之为“现代性”的东西往往并非在现代凭空产生的,他与古代世界存根源上的联系;第二,“现代性”决不能直接等同于“好”或者“进步”,民族主义便是一个典型的例证。
回到民族主义这个问题,如果说当我们强调“民族主义始于法国大革命”时,或多或少的带有了对革命者以民族名义反抗暴君的赞赏之情,那么民族主义之后的发展就不那么令人喜悦了。当赫尔德强调德意志民族的根基在于共同的血缘与文化时,公民共同体的开放性无疑遭到了削弱,因为“民族文化对外国人而言是难以解释的、封闭的,它只能为那些说母语的人理解”,马志尼想要重建的意大利是一个自由城邦,但是他最终得到的只是一部国家机器:“对我来说,如果他未能完成全人类的高贵事业的话,意大利并不重要。”最终,到了19世纪的最后三十年,当民族主义日益呈现出仇恨、排外的一面,并最终导向了世界大战与种族主义之后,或许我们不禁要问:
“我们今天的民族主义,真的比大革命时代更好么?”
这话是欧洲人说的,所以在欧洲当然有道理。
欧洲的土地,长期是可以被领主赠送的。今天你是“勃艮第人”,明天你领主嫁女儿把你(和你的土地)送给意大利某公爵。意大利公爵的儿子继承位置后新打牌把你们村输给了神罗领主。但这领主犯了事,土地被皇帝没收。
然而神罗的选帝侯称,你们村是被“神罗”的皇帝没收,而不是“波西米亚国王”没收,所以你应该算奥地利的皇领。你第一个勃艮第领主又打官司,声称他意大利女婿的大儿子不是他外孙;你的意大利领主又反过来说,他后妈偷人所以后妈的儿子没有继承权。
那你到底是哪国人?
直到文艺复兴时期,欧洲的“国家”都很混乱,“主权”都是领主的私产。哪来的民族主义?
19-20世纪,为了拆分大帝国和增加内部凝聚力,很多与首都语言文化压根不通的人群,被硬钦定为“同一民族”。有些国家和人群则因为宗教不同或口音有差异,内部分裂。还有些国家因为战争被分裂后,原本语言文化信仰无差别的国民出现隔阂(如朝鲜族和韩族、奥地利族和德意志族)
民族和民族主义是两码事。
不要望文生义。
民族主义(nationalism)是一种意识形态,又可以翻译为国族主义、国民主义、国粹主义。本质上是【民族】【种族】【国家】三种认知的拟合,强调【民族】的排他性纯正性,认为是国家存续的合法性基础,也就是【民族】是法统(legitimacy)。
Benedict Anderson 在《想象的共同体》(Imagined Community)中,指出【民族】是“一种想象的政治共同体——并且,它是被想象为本质上有限的,同时也享有主权的共同体”,它只是人为构建出来的“文化人造物”。他将“民族主义”定义为“一个虚构的政治团体意识”;“一种本身存在局限性但同时具备独立自主的追求”。
这种民族主义的建构,在18世纪以前,实际上并未存在,且当时的国家,其法统、其共同体的基础也不是民族。
而是伦理和宗教。
无论血缘如何,只要认同华夏的“文武之道”,承认“华夏”的天命,以“华夏”的道德共识为行动原则,都可以被视为华夏人。
这是伦理。
别搞混了。
没道理,但近现代和古代的“民族主义”,概念上差别还是很大的。
“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X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X如父母”,类似“华夷之辨”的民族概念,人类社会里很早就有了。
不同民族之间排他性在封建时代和奴隶社会是存在的,但近现代的民族主义和封建社会的民族认同还是不太一样,其在欧洲和东亚的表现形式也大不相同,就像很多欧洲著名的君主,甚至都不是其所管辖的国家的本民族人,
在封建时代,君权法统、宗教信仰、使用的语言、阶层以及职业,是区分彼此的重要标准,所以既有各民族内等级森严的阶层壁垒,也有很多同民族之间的国别之分(像历史上的希腊城邦、三国、意大利城邦、日本战国和德意志诸国)。
而近现代的民族主义,本质上是新兴资本以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整合资源和上位为目的,自下而上形成的排他性民族认同,和“XX民族”利益命运共同体的构建基础。
其对制衡、打压和消灭本民族之内“君权神授”等一整套封建理念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对同一民族内民权的促进作用也是存在的,至少在较先进的近现代国家里,同民族内往往法律上还是“人人平等”的。
在一战前,虽然新兴资本主义列强都成为了现代意义上的民族国家,但其阶层之间的差别还是十分明显的,传统的封建残余仍然存在(有些国家至今也是一样),“阶级”仍然是区别和划分利益的基础逻辑:出身“高贵”的,即便是异族的,也总会分到得多;而出身“低贱”的,即便是同民族的,也总会分到得少。
想感受这种差别,通过了解近现代的英属印度以及英国王室从“汉诺威”变“萨克森-科堡-哥达”和“温莎”的“王朝更迭”就可以了,印度本民族的人上人依然过得比大多数英国人过得好,也更能和英国本土的人上人们“玩到一块去”,像尼赫鲁与蒙巴顿之间的情感故事,至于英伦三岛和印度次大陆的普通人,反而很多时候互为仇敌“不共戴天”;英德两国的王室关系密切,但国家间的利益争夺和不同立场,以及战争中带来的血海深仇,使英德的底层进一步加剧了冲突和隔阂,并自下而上促使英国实现了顺应民意的“改朝换代”。
所以就这个问题,只能说封建时代和资本时代的“民族主义”不一样。
有。“华夷”、“诸夏”两个词,就把定义的界线划得很清楚了。
民族主义,亦称国族主义或国家主义,为包含民族、种族、与国家三种认同在内的意识形态,主张以民族为人类群体生活之“基本单位”,以作为形塑特定文化与政治主张之理念基础。
民族主义不是一种物理现象,也不是化学物质,民族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变化,不断演进。
意识形态的差距甚至会出现在具有血缘关系的两代人身上。
比如你认为做一个电竞选手很有前途,但是你的父亲对此的看法却与你截然相反。
在他看来搞电竞就是胡闹。
在他的意识形态里,只有正经上班才是干正事,才有前途。在他的认识里,并没有电竞选手这个职业。
民族主义的出现和19世纪初的欧洲社会的剧烈动荡有关。当时资本主义大发展,欧洲各国的资本主义发展水平参差不平,也没有现代国际社会秩序,没有统一有效的关税协议,处于资本主义的初级阶段,争夺市场争夺资源的办法就是使用武力,野蛮血腥。为了保卫自己国家的利益,为了保卫具有相同语言相同生活习俗的人群利益,不得不团结起来,用暴力的方式维护本民族的利益,奉行排外主义扩张主义思想。
在百度百科里,孙中山赞同的民族主义是一个单独的词条,以表示和原教旨民族主义的不同。
关于民族主义这个意识形态的诞生是有着明确的时间线,那就是在19世纪初的欧洲。在此之前,并没有符合其定义的民族主义思想。即便是存在一些争议,最早的时间线也是18世纪晚期。
中文翻译民族主义这个词的时候,直接借用了我国古代“族”这个字,使其和中国古代“族”的含义混淆,使得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意思。
族是会意字,甲骨文由表示旗帜的“㫃”(yǎn)和两个表示箭的“矢”。这一形象有三种含义:
一指宗族。古时同一个家庭或民族聚居在一起,组成一个战斗单位,所以指氏族或家族。
二指箭。旗帜之下汇聚了箭,而战斗本要用箭,所以有箭头的意思。
三指聚合。战斗需要许多人和箭,《说文解字》中也提到了“束之族族也”,所以有聚集意。
民族主义这个意识形态的发展和生产力发展水平密切相关,民族主义思想的诞生是为了适应资本主义发展的需要。
Nationalism一词由法国教士奥古斯丁·巴洛于1789年首先使用。请记住这个时间,以此为分割线。
这个要看具体情况。
一般给伍葫乱华、蔓檬入侵洗地,以及用“军阀论”诋毁岳飞、卫青、霍去病等民族英雄的时候,古代就没有民族主义。毕竟民族主义都没有,哪来什么民族战争和民族英雄呢。(顺便再虚无化一下漢人)
而在讲“漢人要给邵贵赎罪”的时候,古代就不仅有民族主义,更是万恶的“大漢族主义”从上古一直贯穿到近现代。毕竟古代若是没有民族主义,那还怎么给漢人灌“赎罪论”迷魂汤。(这时就不会虚无化漢人了)
管仲:“尊王攘夷”
孔丘:“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冉闵:《杀胡令》
李白:“胡无人,汉道昌”
岳飞:“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朱元璋:“驱逐胡虏,恢复中华”
阎应元:“八十日带发效忠”
所以,你还觉得古代没有民族主义?
有道理,不仅古代没有,近代很长时间也没有,中国明确的民族主义观念是1902年梁启超提出来的,从他提出来到普及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呢。
所以鸦片战争时期旗人海龄杀镇江平民,鸦片战争到八国联军时期大批汉人给洋人带路,甲午战争时期东南沿海汉人为清朝失败欢呼雀跃,日俄战争时期东北人给俄国做间谍……都是非常合理的。中华民族,不过是一个才百年甚至不到百年的捏合产物罢了。
民族是民族,民族主义是民族主义。
民族主义是一种非理性的认为本民族高于一切的小资产阶级思潮,本民族的族号即是最高价值,甚至不需要赋予这个族号以任何内容。
唱着“德意志高于一切”的那帮人干过这样的事情:他们去波兰抢夺带有金发碧眼特征的白种孩子,带回德国当做纯种日耳曼人供人收养。
金发碧眼就是日耳曼吗?元首的头发有那么金吗?
1792年法国人在瓦尔密高喊的民族万岁是民族主义,但是在瓦尔密之前,法兰西民族就没有形成吗?
法兰西民族国家从十五世纪开始就在逐渐形成了。
欧洲的民族主义是建立在献祭了自家君主的基础上。
但是晚了一百年的中国民族主义却在畅想朱由检和李自成这两位封建君主能够带来多么美好的未来。
真给民族主义丢人。
那犹太人在迦南的时候是按照什么来分人的?
公元一世纪前后,够不够喝一壶?
我不多说,就说有文字记载的。
要是古代没有民族主义,皇汉们就不会挤在历史板块了。明明是古代不讲什么文明和正确,民族主义反而来得更赤裸裸。
说个不客气的:古代的民族主义远远超过了现代的民族主义,起码古代汉人和现代汉人是这样的。按如今确定皇汉的标准,大部分历史名人可能都无法逃脱皇汉的标签。“胡无人,汉道昌”,亦或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有什么“春风不度玉门关”、“不教胡马度阴山”等诗句……大家觉得现代才有民族主义,近现代有激进程度可比拟上述诗句的言辞吗?而诗人敢大张旗鼓的提,老百姓敢毫无压力的说,别的层面的民族主义只会更深刻。
今天大家搞的民族主义,基本就是在翻老祖宗的旧活儿,历久弥新,简直了。“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这样民族主义爆表的话,直接学的2000年前的古人,“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换个词就能直接用。“驱除胡虏,恢复中华”喊了两次,一次是元末,隔了500年原封不动地再喊一次,是清末,你说这是为什么?
回复里有位朋友说得好,人只要具有群居性,民族主义就会比民族还要坚不可摧。民族所囊括的群体倒是一直动态变化的,民族可以从汉族扩大到中华民族或其他,但民族主义的含义可从未变过,正如“犯我者,虽远必诛”,变化的从来只有“我”。而民族主义离了民族就是无水之源,二者相辅相成。
所以我不认同“现代才有民族概念”,也就是不认为“古代没有民族”,我觉得这个结论有太多悖论。百科说:“民族是指经长期历史发展而形成的稳定共同体,一群基于历史、文化、语言与其他人群有所区别的群体。”在古代,汉人把自己和其祖先建立的国家称为中国,如果汉人没有历史、文化、语言等区分他者的含义,压根就不会有断代史这个说法,古代应该就只会有秦国、汉国、唐国、宋国等概念,不会存在一个超然于王朝的共有概念“中国”。
不同朝代的汉人集体认同自己是中国人,秦皇汉武为什么可以成为后世帝王楷模?苏轼会觉得李白是外国诗人吗?这种超越了朝代兴替、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祖先崇拜和历史崇拜,还有哪个民族有比这更牢不可破的共有认同基础?一个时刻不忘先祖,无论时代兴衰,起起伏伏几千年,永远不忘保持自身特性,且文字和文明从未断代的族群,这民族性简直爆棚,如果这样的族群都算不得民族,那我觉得现代也没几个真的称得上民族的。
古代的民族主义是极其符合现代民族主义的实质的,一味揪概念而不去看本质是自欺欺人的行为。明明是你喜欢用你那没有民族主义的脑子去强行解释古人,以至于他们的行为很多时候都显得极其别扭,然后你逻辑无法自洽,于是你开始自我安慰道:嘿,古代没有民族,古代没有民族主义!
为什么靖康之耻可以成为千古奇耻?古代王朝覆灭真的没有比这更凄凉的吗?徽钦二宗能苟活如此之久,已经好过不少亡国之君了吧?再不济还有辽国天炸帝的结局摆着呢,怎么大家偏偏就记了这个靖康之耻?若不是因为金国是异族,靖康之耻能被大家记这么久?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的知名度最高,是不是也与靖康之耻这一背景有一点点关系呢?
为什么是千古奇耻?正是因为从靖康二年开始,这件事扎了这一千年中的汉人的心。
这事被狠狠地记住了。
有人说封建王朝只是封建君主的家天下,但北宋遗民会觉得靖康只是皇帝一家的耻辱吗?这件事最终打击了谁的自信?我能说这份耻辱甚至波及到今天的你了吗?中国人的普遍性格变得内敛而含蓄,就是因为这事给闹得。而且,今天的你面对靖康之难的耻辱感,远没有古人般刻骨铭心。所以,古人怎么会比现代人还不懂民族主义呢?或许你可以说古人对民族和血统没那么看重,但古代有民族主义,古人懂民族主义的内核。
最体现古人有民族主义的,就是杨坚成功篡北周。这个过程中但凡少了汉人豪强和汉人士族及北方汉人的民族主义,杨坚他都篡不了。权臣篡权,不止是皇帝改姓,还是皇帝改族,还是在公元6世纪,并且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就成功了。这事的概率就好比,建州女真入关之后,在满清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康熙的外公佟氏直接篡了满清的胜利果实,然后带领大家清除南明势力,最终天下重回汉家。
要说北周的主体汉人对杨坚没默许和没助力,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北魏孝文帝汉化,若没有汉人冯太后的推波助澜,汉化会那么深?是谁在引导一个女性给北魏小皇帝洗脑?这事就不会没组织没计划。再假设一下,你可以想象西汉被托孤大臣霍光篡,但西汉会被托孤大臣匈奴人金日婵篡吗?汉人的皇位可能会被异族篡掉吗?或者说,有被篡掉过吗?没有民族主义思潮的你,都知道绝无可能,才说明这件事真的绝无可能。汉人的民族主义绝对是润物细无声却又实实在在地进行着的。
再比如,汉人在古代当臣子,继而易主,很多时候并不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顶多被嘲笑下三姓家奴,但这个“易主”要是易到了“异族”,那性质可就大大的变了(请注意,我说的是“易”,从一开始就没换过的不算)。因为“易主”易到了“异族”,可不止止是皇汉惦记,古人也记得门儿清。北宋名将杨业,自幼追随北汉,北汉覆灭后,杨业就投降了赵匡胤。但你知道有关杨业的是什么?你记住的是杨业有个儿子叫杨延昭,人称杨六郎;你记住的是雍熙北伐时,杨业被辽人俘虏后,决食三日!你记住的是杨家将!
为什么杨业可以投降赵匡胤,转投北宋后依然忠义,却宁可绝食而死也不降辽?你觉得原因是什么?而后来的你记住的是后面的事情,更是这件事的关键,这是千百年来,人们对记忆选择的结果,这是人们对哪一部分更看重的结果。因为你知道辽国是异族,你在乎,正如古人也在乎。
关于杨业,你记住的只有他的宁死不降,而事实上他早降过北宋了,可杨业被人称道,正是源于他对辽人的宁死不降。如果你觉得这些还不过如此的话,那么关于杨业还有一件事,杨业英勇就义后,传闻萧太后命人割下他的头颅,传首辽国三军,用以鼓舞士气。可能听到这里,你甚至发现你好像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辽国了。那么,易地而处下,你想象下当时的宋人的心境。可见民族主义被激起,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再或者,改朝换代时,像岳飞、文天祥这样有气节的前朝臣子真的少吗?为什么只有他们被后来的人们人人称颂?为什么杨家将、岳飞传能够火?无他,因为有基础,有市场。
而有基础、有市场的前提是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古代战争基本就是各个族群抢占生产资料和生产工具,人类的原始本能就是把自己人弄得多多的。在不那么讲文明的古代,大家的原始本能只会更严重。古人没民族主义?我觉得古人恰恰就只会玩民族主义,近现代反而玩得高级些,因为民族主义不需要太多理论,也不需要玩弄一些高级的概念,更没有什么门槛,是古代最有效和最简单的力量集合方式。
行行行,为了让蒙元满清拥有合法正统地位,那帮人的意思无非就是中国的宋末投海殉国民族主义不算民族主义,西方传的的才能算,纯属西方月亮圆了
其实他们是为了维护蒙元满清政权的合法性,所以否认中国三千年前的民族主义华夷之辨,只承认法国大革命西方传来的民族主义,他们选用的各种标准,都是为了蒙元满清的合法地位而选择而服务
按他们的意思,如果不是法国大革命和鸦片战争,中国这块土地就一直没有民族主义了,这真的很搞笑,真是数典忘祖到极点了。
就比如瑞士境内德意志人,如果nationalism指民族主义,那他们是德意志人,如果是指国家主义,那他们是瑞士人,这个英文单词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意思,那些反对皇汉(皇汉认为中国古典就有民族主义,在这民族主义认同规则下,元清和日本都是侵略者)的人却为了支持满清政权合法性,把一个西方人都搞不明白的词拿来奉为正统来否定中华三千年的华夷之辨,真的是不要脸到极点,而且还往往是这种人会骂我们皇汉是拿了西方钱挑拨民族关系分裂中国,真的是贼喊捉贼。
别的不说,宋朝有个边防军人养了个会说话的鸟,他要把那个鸟卖给一个外夷人,结果那个鸟说我是汉禽,不入夷,然后就撞笼子自杀了,连个鸟儿都有汉本位民族主义,某些人真的是连一千年前的一只鸟都不如,而且还一直拿这个观点去批评别人大汉族主义,我看这才是真正的历史虚无主义吧。
我作为皇汉和别人对线的时候,经常遇到人家说,中国古代那不算民族主义,只有工业革命和法国大革命之后传来的才算民族主义
问题是如果20世纪之前中国的民族主义,要被承认为中国古代就有民族主义,就很容易推导到,宋抗元和明末抗清和日本侵略都是民族主义的抵抗,因此给元清洗地的人要分开两边,为了给元朝和清朝的侵略者洗地,就否认中国古代的民族主义
所以,如果我说得没错,那些认为中国古代的华夷之辨什么不能算民族主义的,普遍都是认为元朝和清朝是民族融合不是侵略者。
首先,将汉人与文化、与故土相连接的思想由来已久
有“汉儿尽做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的不满,有“姬汉旧邦,无取杂种”,
朱元璋要说“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雍正的《大义觉迷录》要为自己不是汉人却入住中原寻找理由。
至于“民族主义”,这是个新词,古代中国有没有“民族主义”,取决于如何玩弄“民族主义”的定义
不知道外媒在报道“中国近日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环球时报》是中国民族主义小报”时,这个“民族主义”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民族主义”在日常表述和理解的含义(无论纽约时报还是中国本土媒体),与各位在试图否认中国古代存在“民族主义”时对“民族主义”的定义根本不是一个东西。而中国普通人更看重或者唯一看中的是前者的意义。而中国人在意那个层面的情感,早已同样存在于古人心中。
中国有没有“民族主义”,本质是中国将汉人与文化与应有领土相连接的传统能否用“民族主义”这个舶来词形容,这么一个语言上的问题而已。
相比悠久的传统,“民族主义”这个舶来的翻译词汇的确显得很新。
所以各位如何玩弄“民族主义”这个词的意义,其实并不重要。这份传统其实早已存在的事实,无法藉由对一个舶来词的定义的玩弄而抹消。
这个问题下的回答有两个傲慢:
现代人对古人的傲慢;
学了西方史对国史的傲慢。
历史是时间和空间上都连续的,古今中外如果有区别,谈古说今,谈外说中,都是可以的,因为古代的事,现代的事很多时候都是一回事。
封建国家,资本国家都是一回事,无非是统治阶级掌握的代表资源不同,一个是土地,一个是工业。封建王权,资本权力也是一回事,一个是皇帝代表的团体,一个是资本家团体。
如果有不同,也是话术的不同,不是本质的不同。
按照某些人的说法:
古代中国老百姓没有思想,是行尸走肉,只有贵族士大夫有思想,所以一切社会思想都不存在。西方虽然也是读书人比较少,但是西方的贵族就能代表整个社会。
古代没有汉服,因为汉服是士大夫地主官员皇帝等不足百分之五人员穿的,老百姓穿的都是布条,我们也不知道他们穿不穿,所以没有汉服。但是少数民族服饰是有的,你看现在这么多景区打少民牌,哪一个不是少数民族风,衣服浓浓的。
西方没有发明科学这个名词的时候,全世界都没有科学。
西方在没有发明货币这个词的时候,全世界都没有货币。
西方在没有发明太阳系的时候,太阳系也不存在。
。。。。。。
世界是个分段函数,西方一旦发明一个名词,这个世界就会Duang的一声,分成两截,西方说要有光之前的世界不是世界,之后的世界才是真世界。就跟上帝说要有光,Duang的一下,世界就亮了一样。
至于这个问题,朱元璋和孙中山喊一样的口号,干一样的事,一个不是民族主义,一个是民族主义。这是因为,西方有过民族主义了,我们中国人才能有民族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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