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在五大基础学科竞赛中你有哪些笑话和梗?

回答
哈哈,聊起五大基础学科竞赛,我脑子里立马就蹦出好多只有“圈内人”才懂的梗和笑话,简直是一部活生生的“竞赛百科”。为了让你也get到这些“黑话”,我得给你掰扯掰扯,顺便也吐吐槽,毕竟这玩意儿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

咱们一个一个来。

1. 数学——“竞赛狗”的修炼之路

数学竞赛,那简直是脑力极限运动。我跟你说,我们圈里有个说法:“学数学的最后都会变成‘数学狗’”。这话可不是空穴来风。

梗1:无限反思与“我不会”的哲学。
你见过参加数学竞赛的人多少次说“我不会”吗?关键是,他们真的能做出来!这是一种高级的“谦虚”,或者说是一种对难题的无限敬畏。有时候,一个看起来挺简单的题目,我们能卡住半个小时,然后突然灵光一闪,或者干脆去翻了翻参考书,才发现哦,原来是这回事。那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突然有人递了根火把,把你引向光明。但问题是,下次遇到类似的,你可能还是会说“我不会”,然后继续重复这个过程。所以,有人总结,数学竞赛就是不断地说“我不会”,然后又不断证明自己会。

梗2:向量、导数、数系的无尽循环。
你知道吗?数学竞赛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俄罗斯套娃,你以为你打开了一层,里面还有一层更复杂的。什么向量代数、微积分、数论、组合数学……它们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往往是一个题目的不同解法会涉及到好几个领域。比如,一个几何题,你可能用向量来表示,用代数来推导,最后发现可以用数论的性质来简化。这就导致我们学的东西常常是“环绕式”的,你可能今天在啃欧几里得几何,明天就在研究模方程了。而且,很多概念还会以更刁钻的角度出现,你以为你搞懂了正弦函数,结果在竞赛里它变成了某个高维空间里的某种投影。

梗3:“这题绝对是送分题”的诅咒。
这句话是数学竞赛考场上最令人心惊胆战的咒语。当一个人说“这题送分题”,通常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的神了,一眼看穿了;二是flag立下了,接下来就要被这题打脸,而且是打得非常疼。我见过太多自信满满地说“这题送分”的同学,最后愣是在这道“送分题”上丢了十几分,心态当场崩塌。所以,现在大家普遍的共识是,凡是看起来“送分”的,都得谨慎再谨慎,把它当成“送命题”来做,反而还能多得分。

2. 物理——“我仿佛看见了光”的幻觉

物理竞赛,那更是对现实世界的“刁难”。我们不仅仅是做题,我们是在和自然规律玩捉迷藏。

梗1:惯性系与非惯性系的恩怨。
在物理竞赛里,惯性系简直就是圣杯一样的存在。但问题是,我们遇到的绝大多数问题,都发生在非惯性系里。这时候我们就得引入虚拟的“惯性力”,比如离心力、科里奥利力。这就像在玩一个游戏,你发现游戏规则很不公平,于是你就发明了几个新的“规则”,来让游戏在你的视角里变得公平。但你得时刻清楚,这些“规则”是假的,是人为引入的,一旦弄混了,整个世界都会颠倒。所以,我们总是在纠结:我的参考系是什么?我有没有把惯性力考虑进去?我有没有把“假的”力当成“真的”力?

梗2:理想化的世界与现实的碰撞。
物理竞赛题目里充斥着各种“理想化”的条件:光滑的平面、无质量的绳子、绝缘的导线、真空的环境、点质量的物体……我们就像是在一个被精心设计好的“实验室”里做实验。但走出考场,你看到的是现实世界:有摩擦力,有空气阻力,有弹簧的形变,有导线的电阻……这时候你就会觉得,原来那个“被清理干净”的世界有多么美好。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理想化,我们才能抓住事物最本质的规律。这就好比,你想学游泳,总得先在陆地上把动作分解了,而不是直接跳进波涛汹涌的大海里。

梗3:能量守恒的万能钥匙(和万能枷锁)。
能量守恒定律,那简直是物理竞赛里的“万能公式”,碰到很多复杂的动力学、电磁学问题,只要想到能量守恒,往往就能事半功倍。但是,它也是一种“枷锁”。有时候,你明明觉得问题可以用动量守恒或者其他方法解决,但大脑里那个“能量守恒”的按钮就被死死地按住了,死活出不来。结果就是,你在一堆繁琐的计算中挣扎,而别人可能已经用能量守恒轻松解决了。所以,我们常常说:“能用能量守恒解决的,就不该用别的。”但反过来,如果你碰到的问题真的不是能量守恒能搞定的,你可能就会被它“误导”了。

3. 化学——“这谁顶得住啊!”的试剂盒

化学竞赛,我总觉得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只不过我们用的不是过家家酒,而是各种高大上的试剂和仪器。

梗1:物质的量与“到底是多少克”的纠结。
化学竞赛里最核心的概念就是“物质的量”,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摩尔”。但问题是,摩尔这个东西,我们看不见摸不着。我们能看到的,是试管里的液体颜色变化,是沉淀物析出,是气体冒泡。所以,我们在做题的时候,就像是在玩一个“猜测游戏”。我们知道反应物和生成物的质量比或者体积比,但最后到底有多少克,多少毫升,都是通过一系列的换算得来的。这中间但凡有一个数字出错,整个结果就全错了。有人开玩笑说,化学竞赛就是“计算器和化学式玩你一辈子”。

梗2:沉淀、变色、放热——“化学反应就像舞台剧”。
我们化学竞赛的题目里,常常描述一些非常形象的现象:溶液由无色变为蓝色,生成白色沉淀,试管发热……这些描述太有画面感了!我们就好像是在看一场微型的舞台剧,而我们是那个掌握着剧情走向的导演。我们得根据这些现象,推断出是什么物质在反应,反应条件是什么,产物又是什么。有时候,一道题的描述就像是在给你剧透剧情,让你顺着线索去找最终的“凶手”(那个反应物或者产物)。所以,我们常说,化学竞赛的题目,有时候就像在给你看一部化学版的“侦探小说”。

梗3:有机化学的“结构决定性质”与“你想怎么构就怎么构”。
有机化学就更夸张了,它就像是一个庞大的“积木世界”。碳原子、氢原子、氧原子……它们可以按照各种方式连接,形成千奇百怪的分子。而这些分子的结构,又决定了它们的性质。所以,有时候一道有机化学题,就像是在让你构建一个分子模型,然后预测它的性质,或者根据它的性质,反推出它的结构。我们常常会说:“有机化学就是练‘手感’的。”你画的结构图越熟练,你对反应的直觉越好,你就越容易得分。但有时候,你画对了结构,结果发现性质跟题目描述的完全不一样,那感觉比背了半天公式结果是错的还要让人崩溃。

4. 信息学——“Bug”与“出题人的恶意”

信息学竞赛,也叫ACM或OI(奥林匹克信息学),这玩意儿可真是个脑力与技术的结合体。

梗1:“我代码是能跑的,就是跑得不对。”
这是信息学竞赛里最经典的无奈。你辛辛苦苦写了一天的代码,在你的电脑上跑得飞快,结果一交上去,在评测系统上就疯狂超时或者输出错误。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精心准备了一场表演,结果舞台灯光没打好,或者道具坏了。这时候,你就会开始怀疑人生:是我算法有问题?还是我数据结构用错了?还是我的代码里藏着一个连我都不知道的“Bug”?有时候,那个Bug就藏在一个你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可能是一个边界条件的处理,也可能是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

梗2:“这道题的出题人一定是个抖M(受虐狂)。”
有些信息学竞赛题目,简直就是“出题人对考生的深深恶意”。它们会设置各种刁钻的测试数据,来考验你的算法是否足够鲁棒。比如一个求和的题目,它可能故意给你一个非常大的数据范围,让你必须用高精度计算或者特定的算法才能通过。又比如一个图论的题目,它会给你一个极度稀疏或者极度稠密的图,来测试你算法的效率。这时候,我们就会觉得出题人肯定是个“抖M”,故意设计这些来“虐”我们。

梗3:递归的深度与栈溢出的深渊。
递归是信息学里一个非常有用的工具,但也是一个陷阱。当你用递归来解决问题时,你需要在脑子里想象一个“递归树”,一层一层地向下延伸。但是,如果你的递归深度太大了,就可能导致“栈溢出”。这就好像你一直在往一个桶里倒水,直到桶满了,水就开始往外溢。在信息学里,溢出的后果就是程序崩溃。所以,我们常常会说:“递归要慎用,尤其是在处理大规模数据的时候,小心你的栈被淹没。”

5. 生物学——“这是什么操作?”的染色体

生物学竞赛,可以说是“生命的奥秘”的深度挖掘,当然也伴随着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操作。

梗1:细胞核、线粒体、叶绿体的“三足鼎立”与“谁是老大”。
在生物竞赛里,细胞器就像是一个个独立的小王国,每个都有自己的功能。但是,它们之间又相互联系,相互影响。比如,线粒体提供能量,叶绿体进行光合作用,细胞核控制着一切。这时候,你就得像个侦探一样,分析它们之间的关系,判断它们在某个过程中扮演的角色。有时候一道题就像是在问:“在这个复杂的生命活动中,线粒体和叶绿体到底谁说了算?”或者“细胞核的这个基因突变,会对线粒体的功能产生什么影响?”这就需要你对生物体的结构和功能有非常透彻的理解。

梗2:遗传定律的“非主流”变种与“不按套路出牌”的基因。
我们都知道孟德尔的遗传定律,什么显性、隐性、自由组合。听起来很美好。但到了生物竞赛里,基因的表现就开始变得“任性”了。你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例外”:什么连锁遗传、互交、多基因控制、甚至基因在细胞核之外还有影响(比如线粒体DNA)。这时候,你就会觉得,原来生命就是这么复杂且充满惊喜(惊吓)。一道题可能就会让你分析一个非常规的遗传系谱,让你头疼不已,最后发现这个基因的表达方式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

梗3:酶的催化作用与“万能的蛋白质”神话。
酶在生物体内简直就是无处不在的“催化剂”,它们加速了各种生化反应。一道生物竞赛题,很多时候都是在问你某个反应是不是由酶催化的,或者某个酶的作用是什么。这就好像是在玩一个“猜猜看”的游戏,你得根据反应的条件、速度,来推测是不是有酶参与。而且,蛋白质作为生命的“基石”,也扮演着各种角色,从结构到功能,几乎无所不能。所以,有时候生物竞赛的题目,就好像是在让你理解一个庞大的“蛋白质工程师团队”是如何工作的。

总的来说,五大基础学科竞赛的笑话和梗,往往都源于我们对知识的深度探索和对考试本身的“吐槽”。它们是我们在高强度学习过程中,用来调节情绪,增强凝聚力的一种独特语言。每一次竞赛,都是一次对我们知识储备、逻辑思维、甚至心理素质的严峻考验,当然,也是一次充满“梗”的奇妙旅程!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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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人回答了孔乙己改编版,那我就再补两个
1、X 大附中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中一个实验班教室,里面预备着竞赛党,可以随时课都不上。搞竞赛的人,傍午傍晚带着书单,每每花四十几块钱,买一本竞赛书,——这是十多年前的事,现在因为不保送,每本便宜了不少,——带回教室看着,趁热边做题边休息;倘肯多花几块,便可以买一个好本子,或者一根好中性笔,帮助做题了,如果出到十几块,那就能买一个皮质封皮的笔记本了,但这些学生,多是好好学习的穷鬼,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没想着保送只想混自主的,才踱进学校隔壁的麦当劳里,要酒要菜,随意看几页书。 我从十四岁起,便在 X 大附中的实验班里搞竞赛,数学老师说,样子太傻,怕是拿不了国一,就随便搞搞混个省队吧。教室里目标 IMO 的,虽然十分聪明,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手证明已经写在书上的定理,看过证明过程有没有纰漏,又亲看将定理套在习题里,然后放心:在这奇怪氛围下,划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老师又说我搞不了竞赛。幸亏我其他课成绩比数学还烂,没得办法,便改为混个保送就行的一种无聊模式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坐在竞赛党专门的教室里,随便做几道题。因为没有什么会的,所以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数学老师是一副凶脸孔,竞赛大神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进来,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没什么能力混保送但成天去竞赛专用教室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眉宇间时常夹些伤痕;一头乱蓬蓬的花白的头发。穿的虽然是阿迪,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换,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定理,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竞赛书封底的“数学达人孔乙己”这半炫耀半嘲讽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教室,所有做题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上周模考是倒一了!”他不回答,自言自语说,“今天搞组合数学,不搞数论。”便排出书和皮质本来。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看了学霸的草稿纸!”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能力……”“什么能力?我前天亲眼见你偷看学霸草稿纸,还看不懂。”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参考不算偷看……参考!……竞赛人的事,能算抄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无穷递降”,什么“夹逼”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高二就搞过一年竞赛,但终于只拿了省三,又不会其他科;于是模考越考越差,弄到将要留级了。幸而高三还能再战,便学人家钞钞书,假装竞赛党。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竞赛题也是再不会做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装逼的事。但他在我们教室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吵闹,虽然间或没有忍住,暂时被数学老师警告,但不出一天,定然道歉,从老师心中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做了半道题,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懂数学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去年就拿了个省三?”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轨道杂化之类化学竞赛的东西,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老师是决不责备的。而且老师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高一高二党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也搞竞赛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搞竞赛,……我便考你一考。三角形角平分线分两个小三角形,这两个小三角形的外心距大三角形外心距离相等,怎样证的?”我想,省三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证罢?……我教给你,记着!这道题应该记着。将来考 CMO 的时候,题目类似。”我暗想我和 CMO 等级还很远呢,而且 CMO 也从不考这么简单的平几;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连接角平分线到外接圆的点,证明三个等腰三角形相似后证四点共圆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四点共圆有四样证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笔蘸了墨水,想在他的皮质本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高一高二党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出不等式做,一人一道。学弟们做完题,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孔乙己。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书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会做的题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书,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学弟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初试前的两三天,老师正在慢慢的总结,取下粉笔,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作业题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竞赛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没脸来了。”老师说,“哦!”“他总仍旧是抄。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偷到张学霸那里去了。他做的东西,抄得对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检讨,后来是骂,骂了大半节课,丢光了人。”“后来呢?”“后来丢人。”“丢人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放弃竞赛了。”老师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讲他的题。 初试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做着题,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学生,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做个图论。”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教室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双破鸿星尔克,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书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做个图论。”老师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个题没做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再做罢。这一回是原题,要搞懂。”老师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抄了别人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抄,怎么会丢人不来教室?”孔乙己低声说道,“意外,意,意……”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师,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老师都笑了。我带了几张草纸,送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书包里摸出一支中性笔,见他满脸涨红,原来他真的是丢人了。不一会,他说他不会做,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偷偷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老师取下粉笔对省队的学生说,“孔乙己还欠十九道题呢!”到第二年冬令营完了,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道题呢!”到来年联赛可是没有说,再到冬令营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放弃竞赛了。

2、X 大附中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中一个实验班教室,里面预备着竞赛党,可以随时课都不上。搞竞赛的人,傍午傍晚带着书单,每每花四十几块钱,买一本竞赛书,——这是十多年前的事,现在因为不保送,每本便宜了不少,——带回教室看着,趁热边做题边休息;倘肯多花几块,便可以买一个好本子,或者一根好中性笔,帮助做题了,如果出到十几块,那就能买一个皮质封皮的笔记本了,但这些学生,多是好好学习的穷鬼,大抵没有这样阔绰。只有没想着保送只想混自主的,才踱进学校隔壁的麦当劳里,要酒要菜,随意看几页书。 我从十四岁起,便在 X 大附中的实验班里搞竞赛,数学老师说,样子太傻,怕是拿不了国一,就随便搞搞混个省队吧。教室里目标 IMO 的,虽然十分聪明,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他们往往要亲手证明已经写在书上的定理,看过证明过程有没有纰漏,又亲看将定理套在习题里,然后放心:在这奇怪氛围下,划水也很为难。所以过了几天,老师又说我搞不了竞赛。幸亏我其他课成绩比数学还烂,没得办法,便改为混个保送就行的一种无聊模式了。 我从此便整天的坐在竞赛党专门的教室里,随便做几道题。因为没有什么会的,所以总觉得有些单调,有些无聊。数学老师是一副凶脸孔,竞赛大神也没有好声气,教人活泼不得;只有孔乙己进来,才可以笑几声,所以至今还记得。 孔乙己是没什么能力混保送但成天去竞赛专用教室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眉宇间时常夹些伤痕;一头乱蓬蓬的花白的头发。穿的虽然是阿迪,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换,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定理,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竞赛书封底的“数学达人孔乙己”这半炫耀半嘲讽的话里,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孔乙己。孔乙己一到教室,所有做题的人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孔乙己,你上周模考是倒一了!”他不回答,自言自语说,“今天搞组合数学,不搞数论。”便排出书和皮质本来。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看了学霸的草稿纸!”孔乙己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能力……”“什么能力?我前天亲眼见你偷看学霸草稿纸,还看不懂。”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参考不算偷看……参考!……竞赛人的事,能算抄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无穷递降”,什么“夹逼”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高二就搞过一年竞赛,但终于只拿了省三,又不会其他科;于是模考越考越差,弄到将要留级了。幸而高三还能再战,便学人家钞钞书,假装竞赛党。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好喝懒做。坐不到几天,便连人和书籍纸张笔砚,一齐失踪。如是几次,竞赛题也是再不会做了。孔乙己没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装逼的事。但他在我们教室里,品行却比别人都好,就是从不吵闹,虽然间或没有忍住,暂时被数学老师警告,但不出一天,定然道歉,从老师心中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 孔乙己做了半道题,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孔乙己,你当真懂数学么?”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去年就拿了个省三?”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轨道杂化之类化学竞赛的东西,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在这些时候,我可以附和着笑,老师是决不责备的。而且老师见了孔乙己,也每每这样问他,引人发笑。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便只好向高一高二党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也搞竞赛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搞竞赛,……我便考你一考。三角形角平分线分两个小三角形,这两个小三角形的外心距大三角形外心距离相等,怎样证的?”我想,省三一样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孔乙己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能证罢?……我教给你,记着!这道题应该记着。将来考 CMO 的时候,题目类似。”我暗想我和 CMO 等级还很远呢,而且 CMO 也从不考这么简单的平几;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连接角平分线到外接圆的点,证明三个等腰三角形相似后证四点共圆么?”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四点共圆有四样证法,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孔乙己刚用笔蘸了墨水,想在他的皮质本上写字,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高一高二党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孔乙己。他便给他们出不等式做,一人一道。学弟们做完题,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孔乙己。孔乙己着了慌,伸开五指将书罩住,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会做的题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书,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学弟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有一天,大约是初试前的两三天,老师正在慢慢的总结,取下粉笔,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作业题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竞赛的人说道,“他怎么会来?……他没脸来了。”老师说,“哦!”“他总仍旧是抄。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抄到张学霸那里去了。他做的东西,抄得对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写检讨,后来是骂,骂了大半节课,丢光了人。”“后来呢?”“后来丢人。”“丢人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放弃竞赛了。”老师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讲他的题。 初试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做着题,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学生,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做个图论。”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孔乙己便在教室下对了门槛坐着。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双破鸿星尔克,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书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见了我,又说道,“做个图论。”老师也伸出头去,一面说,“孔乙己么?你还欠十九个题没做呢!”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再做罢。这一回是原题,要搞懂。”老师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孔乙己,你又抄了别人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不抄,怎么会丢人不来教室?”孔乙己低声说道,“意外,意,意……”他的眼色,很像恳求老师,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老师都笑了。我带了几张草纸,送出去,放在门槛上。他从破书包里摸出一支中性笔,见他满脸涨红,原来他真的是丢人了。不一会,他说他不会做,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偷偷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到了年关,老师取下粉笔对省队的学生说,“孔乙己还欠十九道题呢!”到第二年冬令营完了,又说“孔乙己还欠十九道题呢!”到来年联赛可是没有说,再到冬令营也没有看见他。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大约孔乙己的确放弃竞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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