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叙利亚冲突根源是什么?

回答
叙利亚冲突的根源错综复杂,可以追溯到多个层面,既有长期的结构性问题,也有近期的触发因素。要理解这场冲突,需要将目光投向叙利亚的历史、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以及更广阔的中东地区地缘政治格局。

以下是叙利亚冲突的主要根源,我将尽量详细地进行阐述:

一、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问题:

1. 长期的政治压迫与专制统治:
阿萨德家族的统治: 自1970年哈菲兹·阿萨德(Hafez alAssad)通过政变上台以来,叙利亚一直由阿萨德家族及其领导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Ba'ath Party)独裁统治。这种统治以严密的国家安全机器、压制异见、限制公民自由和人权著称。
缺乏政治参与和改革: 在阿萨德家族统治下,叙利亚的政治体制高度中央集权,反对派声音被压制,没有真正的民主选举,公民的政治参与和表达自由受到极大限制。改革进程缓慢且肤浅,未能解决民众日益增长的诉求。
安全部门的过度扩张和腐败: 叙利亚的安全部门(包括情报部门和军队)拥有巨大的权力和影响力,被用来维持政权稳定,但也存在广泛的腐败和滥用权力现象,激化了民众的不满。

2. 经济不平等与社会分化:
资源分配不均: 叙利亚经济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农业和出口,但长期的裙带关系和政治腐败导致财富和资源高度集中在少数精英阶层手中,特别是与政权关系密切的商人家族。
农村地区的发展滞后: 许多农村地区长期被忽视,缺乏投资和就业机会,导致贫困和失业率较高。
青年失业问题: 叙利亚人口年轻化,但经济增长缓慢,创造的就业机会不足以满足年轻劳动力的需求,高失业率成为社会不稳定的重要因素。
气候变化与农业危机(20072011): 在冲突爆发前几年,叙利亚经历了严重的干旱,导致大量农民失去生计,被迫涌入城市。这加剧了城市地区的贫困和资源压力,为社会动荡埋下了伏笔。

3. 宗教与教派矛盾的激化(但非根本原因):
少数统治多数的结构: 叙利亚人口构成复杂,主要包括逊尼派穆斯林(占多数)、什叶派(阿拉维派,阿萨德家族所属)、基督徒、库尔德人等少数民族和宗教群体。虽然长期以来各教派相对共存,但少数派(主要是阿拉维派)在政治和军事权力结构中占据了不成比例的主导地位。
被政权利用和操纵: 在政权试图镇压抗议活动时,宗教和教派身份被用来动员支持者、制造分裂和合理化镇压。虽然教派差异是叙利亚社会的一个重要维度,但许多学者认为,将其定性为“教派冲突”过于简单化,冲突的根源更多在于政治和经济权力斗争,而教派身份则被利用来服务于这些斗争。

4. 区域地缘政治的影响:
海湾国家的支持: 一些海湾阿拉伯国家(如沙特阿拉伯、卡塔尔)出于对伊朗和叙利亚(与伊朗结盟)崛起的担忧,以及支持逊尼派反对派的意愿,向叙利亚反对派提供了大量的资金和武器援助。
伊朗和黎巴嫩真主党(Hezbollah)的支持: 伊朗将叙利亚视为其在中东地区的重要盟友,为阿萨德政权提供了大量的经济和军事支持,包括武器、训练和人员。黎巴嫩真主党也派出数千名战士协助叙利亚政府军作战,这被视为伊朗影响力的延伸。
土耳其的角色: 土耳其最初支持叙利亚反对派,并为反对派战士提供了庇护和训练基地。随着冲突的深入,土耳其的政策随着其自身国家利益(包括对库尔德工人党PKK及其叙利亚分支PYD的担忧)而调整,开始直接军事介入叙利亚北部,打击库尔德武装,并收容大量叙利亚难民。
俄罗斯的介入: 俄罗斯是叙利亚政府的长期盟友,在2015年开始直接军事介入,派遣航空兵和军事顾问支持阿萨德政权,这被认为是扭转战局的关键因素。俄罗斯的介入与维护其在地中海的军事基地(塔尔图斯港)以及在中东地区的影响力密切相关。

二、冲突的直接触发因素(2011年):

1. “阿拉伯之春”的浪潮: 2010年底至2011年初,突尼斯、埃及等国的民众抗议推翻了长期执政的独裁者,这股“阿拉伯之春”的浪潮激发了叙利亚民众对自由和改革的希望。

2. 德拉事件(Daraa Incident): 2011年3月,叙利亚南部城市德拉的一群青少年因在墙上涂鸦反对阿萨德政权的口号而被捕并遭受酷刑。当地民众要求释放这些孩子,但遭到安全部队的暴力镇压,导致人员伤亡。这一事件迅速点燃了民众的怒火,引发了更大规模的抗议活动,并迅速蔓延到全国各地。

3. 政府的暴力镇压: 面对和平示威,叙利亚政府采取了残酷的暴力手段进行镇压,包括逮捕、酷刑、开枪射击示威者。这种镇压非但未能平息抗议,反而激化了矛盾,促使许多示威者武装起来,并导致部分政府军士兵叛逃,组建了自由叙利亚军(Free Syrian Army)。

三、冲突的演变与复杂化:

从和平抗议到武装冲突: 最初的抗议是和平的,但政府的暴力回应迫使部分反对派选择了武装斗争。
反对派的分裂与极端化: 随着冲突的长期化,反对派组织日益分散,并出现了一些极端主义派别,其中最著名的是伊斯兰国(ISIS)和基地组织的分支(如努斯拉阵线)。这些组织的出现进一步复杂化了冲突的性质,也为外部势力介入提供了借口。
国际力量的介入和代理人战争: 叙利亚冲突很快演变成一场区域性和国际性大国角力的代理人战争。各个国家根据自身的战略利益支持不同的叙利亚派别,使得冲突愈演愈烈,难以在短期内得到解决。
人道主义危机: 冲突造成了毁灭性的人道主义灾难,包括大量平民死亡、数百万人流离失所(国内外难民数量庞大)、基础设施被毁、经济崩溃以及粮食短缺等问题。

总结来说,叙利亚冲突的根源可以归结为:

长期积累的政治压迫和对自由的渴望。
严重的经济不平等、失业问题以及社会资源分配不公。
对政治参与和民主改革的长期诉求未能得到满足。
由“阿拉伯之春”触发的民众抗议,以及政府对这些抗议的暴力镇压。
区域和国际大国在地缘政治利益驱动下的介入,将叙利亚变成了代理人战争的战场。

理解叙利亚冲突需要认识到其多层次、多维度的复杂性,任何单一因素都无法完全解释这场悲剧的发生和持续。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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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如今地球上最苦难的国家,它的首都大马士革曾经是地球上最辉煌的城市之一。

“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

天堂若在天空,大马士革必与之齐名。”

这是一句谚语,描述的是很久以前的大马士革,但不是今天。

今天的叙利亚,总人口才2240万人,但寄人篱下的难民数量已经达到600万,整个国家都快被打成了废墟。

2020年12月1日,在叙利亚的难民营地里,一群孩子在追逐运输垃圾的车辆,然后在新运来的垃圾里翻找食物。

据统计,在叙利亚600万的难民里,至少150万难民是儿童。

叙利亚儿童捡垃圾吃 https://www.zhihu.com/video/1411934575752409088

为何叙利亚人活得如此悲惨,还要从2010年说起。

2010年12月,阿拉伯之春爆发,在整个阿拉伯地区爆发了所谓的茉莉花革命,连锁波及了很多阿拉伯国家。

起因,是突尼斯的一起城市小贩自焚事件,欧美势力插手后,在向往欧美的公知带领下,迅速演变成了大规模暴力反政府冲突,进而掀翻了现任政府。

2011年1月16日,茉莉花革命蔓延到叙利亚,反对派们到处找理由。

2011年3月,一名学生在街头涂鸦反政府内容被逮捕,引发了公知们的大规模抗议,进而演变成了武装冲突。

而欧美势力,趁机给反政府力量提供大量的资金和武器弹药,鼓励他们掀翻现任政府。

然后,就引发了全面内战。

很小的事情,就可以成为撬动一个国家覆灭的支点。

很多人纠结于香港暴乱的起因。

但阿拉伯的例子告诉我们,什么起因根本不重要,只要美国想在后面搞事,你不管做什么都会有事,随便选个社会矛盾都可以当支点。

除非你举国上下一点矛盾都没有,但这是不可能的,圣人治国都做不到。

阿拉伯之春迅速掀翻了很多中东国家,但叙利亚政府却异乎寻常的顽强。

最开始的时候,欧美国家向叙利亚反政府武装(叙利亚自由军)提供了大量的武器和后勤补给,直接在土耳其、约旦等国设立了自由军的训练营地。

训练完毕的反政府战士,携带大量的军事物资,源源不断的的进入了叙利亚。

反政府力量坚定的认为,只要掀翻了现任政府,叙利亚人民就会更加的富强。

双方围绕各大城市展开了鏖战。

但和后面的大战相比,一开始的战斗只是热身赛,反政府武装只是仗着训练和补给营地都在境外才避免了被剿灭的命运。

2013年,阿拉伯极端武装力量插手了叙利亚内战,什么ISIS极端武装,车臣极端武装都来了。

为首的ISIS武装势如破竹,正面击败了政府军主力,一度占据了整个叙利亚80%的土地,并宣布建立了“伊斯兰国”。

欧美国家一看极端武装的战斗力这么强,转眼就把那些所谓向往欧美自由的反政府力量给抛在了一边。

那群公知真的是太废了,打了2年都没打出个眉目,白白浪费那么多资金和武器。

还是ISIS他们省钱,直接把叙利亚这事给摆平了。

虽然他们都是恐怖分子,但象征性的打击一下就可以了。

至于ISIS这群极端武装自由还是不自由,和欧美国家有什么关系。

当初搞乱叙利亚,就是为了拔除这个俄罗斯的盟国。

只要能达到掀翻现任政府这个目的,采取什么手段和过程那都是次要的。

把叙利亚让给极端武装控制,欧美国家觉得没什么。

但俄罗斯不乐意了。

因为这群极端武装成了车臣恐怖分子的大本营,亲不亲美先不谈,但肯定是极端反俄。

反政府武装好歹还能正常对话,这群恐怖分子真的连对话都做不到。

2015年,俄罗斯直接大规模军事介入叙利亚,发起对ISIS武装力量的直接打击。

不仅是在帮叙利亚政府,也是在帮自己。

随后的日子,叙利亚政府军节节胜利,ISIS武装节节败退。

到了2018年3月,政府军发起了收复东古塔的行动,如果成功,那么平定全国指日可待,这下子美国坐不住了。

这么多年在叙利亚的各路反政府力量身上投入了那么多钱和物资,怎么能这么打水漂。

阿拉伯之春毫不费力的掀翻了那么多国家,怎么就你叙利亚那么难搞,就不能乖乖倒台,给阿拉伯之春这么好的行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么?

2018年4月7日,在反政府武装控制的杜马镇发生了一起恐怖袭击事故,导致数十名平民丧生。

西方国家第一时间对此事做出结论,这是叙利亚政府军使用化学武器对叙利亚平民进行的大规模屠杀。

2018年4月9日,联合国安理会就叙利亚杜马镇“化武事件”召开特别会议。

叙利亚常驻联合国大使贾法里在会场上频频反击美英等国的代表。

他说这些神奇的化学武器从来不会去攻击有武器的人,永远都只找女人和孩子,这些化学武器已经学会区分武装人员了,而救援人员也从来不需要穿防护服。

贾法里犀利的外交言辞征服了全世界的媒体,大家都认为叙利亚政府军确实没有使用化武屠杀平民。
但贾法里没有征服联合国安理会。

而英美代表在贾法里刚发言没多久就直接离场了,根本没兴趣听贾法里后面说了什么,因为那不重要。

反正你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当年覆灭伊拉克的所谓证据,也许只是一罐洗衣粉,但伊拉克这种小国灭就灭了,证据对不对无所谓的。

最终,美英法以叙利亚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为由,决定进攻叙利亚。
听到这个消息后,贾法里一瞬间老了十岁。

贾法里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外交官,但弱国无外交。
2018年4月14日夜间,一道异常亮眼的光芒划过了叙利亚首都大马士革的天空。

这天晚上,叙利亚遭到了英法美足足110枚战斧式导弹的袭击。

次日,特朗普发表推特“炫耀”成果:

“昨晚完美地执行了对叙利亚的“精准打击”,感谢英法两国明智的举措以及优秀的军事力量,结果很棒,任务完成!”

随后,欧美势力大规模直接介入叙利亚战场。

土耳其、以色列等各方势力也纷纷介入。

叙利亚全境成了个大战场,被称之为“微型世界大战”。

各路互相敌对,又互为盟友的势力,犬牙交错,在叙利亚的土地上大打出手。

连隔壁的土耳其,前前后后都向叙利亚出兵了近10万人。

事态发展到这里,和叙利亚政府军及反政府军已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全球的各路势力在叙利亚这里杀红了眼,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而叙利亚政府,根本没有能力阻止他们之间的开战。

和中国当年的清朝时期,何其的相似。

在战争的摧残下,整个叙利亚迅速的变成了一片废墟。


叙利亚的父母们,抱着孩子在废墟中逃亡。

每一天,他们都生活在炮火的威胁之下,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生活了。

他们发出了灵魂反问: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得已逃难的叙利亚儿童死在海滩上的照片,震动了全世界还有良知的人。

一名叙利亚女童面对记者的摄像机镜头,误认为是武器,哭着举手投降。


那懂事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碎。

一名叙利亚的女孩曾经说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是炮弹爆炸的声音。

但经历长期的炮弹洗礼后,新生代的叙利亚儿童,已经不怕炮弹了。

叙利亚3岁难民听到轰炸大笑 https://www.zhihu.com/video/1411934803105603584

在叙利亚交战区,一包奶糖的标价已经超过了100美元,这对于贫困落后的叙利亚人民来说简直就是个天价。

一名吃到记者随身携带大白兔奶糖的叙利亚儿童,直接就哭了出来。

而同样的奶糖,中国儿童可以随便吃。

从2000到2020年,美国在全世界掀起了各种颜色革命,在多个国家扶持了反政府力量,借他们之手搞垮了很多国家的政权。

颠覆成本非常的低,而那些按美国指示乖乖破坏自己国家的人,还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为本国人民谋福利。

但实际上,被颠覆的国家那么多,所有被美国直接或间接推翻的国家中,有哪一个实现了民主和自由?

有哪一个国家的国民过上了富裕的日子?


是伊拉克还是叙利亚,是利比亚还是乌克兰?

反例遍地都是,正面案例一个都没有。

中国也有这样的人,而且一直都有。

如果被这样的人掌控了国家,那么围着垃圾堆寻找食物的,可能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叙利亚很幸运,有了一个很优秀的外交官,短短时间内就说服了全世界。

但他依然无法阻止自己的祖国被炸成废墟。

他遭遇的这一切,中国都遭遇过,上一个叙利亚就是中国。

正因为我们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叙利亚沦为列强战场,那是因为这符合列强的需要。

叙利亚人民怎么想的,这不重要,因为弱国没资格有想法。

确实有很多叙利亚的英雄为了祖国牺牲了一切,他们不怕死,但叙利亚的儿童依然过的很悲惨。

很可惜,不是每一个混乱贫弱的国家,都能出现一个毛泽东。

“如果认清了中国是一个许多帝国主义国家互相争夺的半殖民地,就会明白全世界何以只有中国有这种统治阶级内部互相长期混战的怪事,而且何以混战一天激烈一天,一天扩大一天,何以始终不能有一个统一的政权。”《毛泽东选集》第一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们并非生在和平年代,只是生在了和平的国家。

作者:远方青木(ID:YFqingmu)

原文:叙利亚,现实版的旧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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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东冲突少不了宗教因素,叙利亚的政局是少数的什叶派(20%)当权,控制多数的逊尼派。当初萨大木在伊拉克是当过来。

这是内因TNT

2,人口过载。叙利亚和中东的其他国家一样,是世界人口增长最快的地区,土地严重超载,工业吸引不了那么多多人就业,事业率高达30%,精血充脑的青年失业率更高,无所事事。

这是导火索、引信

3,希婆子主导下的阿拉伯之春。

美国利用当年世界粮价上涨引发的社会危机,煽风点火,在阿拉伯国家掀起了变天的浪潮。叙利亚没有幸免。

这是火种

4,国际社会角力。

叙利亚有俄罗斯唯一的海外军事基地。美国想清除出俄罗斯的势力。所以俄罗斯支持叙利亚官方,美国支持包括恐怖分子在内的反对派。

另外土耳其想乘机打击库尔德人的势力,美国希望搞掉埃尔多安,又希望土耳其牵制俄罗斯,美国希望难民北上搞乱欧洲,伊朗希望保住叙利亚什叶派当局,欧洲最初希望展现圣母光环后来发现吃不消。以色列也希望乘机加强戈兰高地的实控。总之是乱。

土耳其要打库尔德,打的是美国的脸;美国又需要土耳其牵制俄罗斯只能放任;土耳其越境叙利亚又打到俄罗斯,俄罗斯又在兵变中救了埃尔多安。

总之都是一团精神错乱混打。


自古以来就是四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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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饭吃。

2010年是北半球灾年,小麦主要生产国都闹旱灾(中美欧俄加),国际小麦价格涨到800美分/蒲式耳。。。。

更坑爹的是之前060708三年,国际粮价被投机商炒的很高,中国还往国际市场上卖了不少小麦,到10年时恰好没多少库存。。。。

2018也是北半球灾年,由于中国库存比较多,现在小麦价格也就500多美分/蒲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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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冲突的根源是:人!民!吃!不!上!饭!了!

叙利亚爆发冲突前的2010年,全国失业率为30%,18~30岁的男青年失业率67%,女青年失业率53%。全国一半的人拥挤在贫民窟里。严重的贫富分化、腐败。与此同时,国际粮食大涨价也冲击到了叙利亚国内,11年初,叙利亚的食品通胀率高达12%,使得国民怨声载道。这都成了滋生不满的土壤。

不仅仅是叙利亚如此,埃及和突尼斯如此。其中,最先开始暴露这个问题的以及最有意思的还是突尼斯。

突尼斯是怎么回事儿呢?一个叫穆罕默德·布瓦吉吉的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为了供养七八个家人,去街上摆小摊,最后被城管打了一顿,还被掀了摊子,小贩气不过,一怒之下在z·f大楼门口自焚了。然后这个火星迅速燎原,一下子就绽放了突尼斯的花朵。

这种事儿听着耳熟,毕竟对我们来说都见怪不怪了,但为什么在突尼斯就成燎原之势了呢?因为突尼斯的失业率太高,事发城市失业率高达30%。民众收入低,各种涨价,生活越来越艰难。而且,越是艰难,腐败问题就越严重,而腐败问题又会导致严重的社会不公。这无疑都增加了民怨,最终民众把矛头都集火在了执政者头上,只用30多天,就把总统阿里赶下台了。


埃及呢?

9000万国民生活在3%面积的国土上,和海南差不多大小。接近1/3的国民生活在大城市的贫民窟里,首都开罗的青年失业率超过50%,40%的人绝对意义的贫穷。虽然全国有44%的人务农,有自己的地,但人均只有半亩地,全国小麦53%依赖进口,2010年赶上国际粮价上涨,食品通胀率高达15%,民众吃饭越来越难了。

早在90年代,美国伊斯兰问题学者埃斯波西托指出:在建构政治合法性和创造民族团结的意识形态方面,穆斯林国家的z·f似乎既没有兴趣也不成功,他们更钟情于维持长久的专·制统治。”当长期沉默的民众终于起来反抗之后,统治者们才发现自己的统治基础已被削弱到何等薄弱的程度。突尼斯的花香一传来,埃及人只用了18天,就把穆巴拉克这个执政30年的政治强人赶下台了。


作为这两个事件主体的18~30岁的年轻人,他们最关注的什么呢?

82%的受调查者认为获得一份与自己劳动相匹配的公平工资非常重要。达到65%的人认为拥有自己的住房是第二大关注事项。但是,日益攀升的生活成本让63%的阿拉伯青年倍感压力,54%的受调查者认为这是阿拉伯世界面临的最大挑战。42%的受访者认为,腐败是中东国家面临的最大发展障碍之一。


另又根据2010年阿拉伯劳工报告的统计:阿盟22国有3.7亿人,30岁以下人口占了2/3,25岁以下人口占了54%。而年轻人失业率高达25%。2004~2008年间,埃及国内因无法承受失业压力而自杀的年轻人达1.2万。年轻人缺少收入来源,喜欢谈论敏感事情,同时教育水平比父辈高,又熟悉网络媒体,不满情绪会迅速的滋生、传播、发酵和再传播。


仅仅是这两个国家吗?多了去了。

1、年前的伊朗骚乱怎么回事儿?29%的年轻人没有工作,食品价格上涨,吃不上饭了。

2、1515这么严酷残忍,还会有这么多人加入?同样是没有收入,吃不上饭,跟人家打仗给钱,跟着皇协军打仗被扣军饷。

3、占领华尔街是什么人?失业大军。大总统最想做的是什么?提高就业率。

4、为什么这两年加泰罗尼亚想从西班牙独立?因为西班牙的失业率高达25%,年轻人失业率接近60%,以至于政府加大了从加泰罗尼亚这个富裕的地方吸血养着全体国民。


我小时候经历过90年代下岗潮,那时候常听到街坊邻居谈论,谁谁谁家下岗了,哪家孩子交不起学费、谁家亲戚看不起病,然后家人偷鸡摸狗,抢劫蹲监,或者全家吃药自杀了的事情,至今都是个童年阴影。

所以,不要以为通胀、就业率和房地产仅仅是个经济数字问题,他更是一个社会问题。中国人常讲,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人民吃不饱,穿不暖,没有工作,没有房子,社会怎么可能会安定呢?

而现在的国人,尤其是我们的年轻人,已经很难想象大规模的失业是多么恐怖的存在,所以把中东的这些冲突的根源归结于所谓的宗教矛盾、派系纠纷、民族冲突、历史仇恨、大国博弈这些原因上。这些问题都是成千上百年了,自古有之。看着是个变量,然而难以改变。难以改变的变量其实是个常量。常量是难以作为问题根本的。他们这些国家真正能够改变的那个变量,也就是根源,就是上面说的:让!人!民!吃!上!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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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廷顿了解一下,老人家在文明的冲突里面,就十分肯定,将来伊斯兰世界会爆发大规模冲突,不是根据什么高深的理由,就是根据人口结构。叙利亚的危机和突尼斯,埃及的阿拉伯之春是一回事。

按照书中提供的人口增长曲线和当时的人口结构,在新世纪(21世纪)的十年之后,伊斯兰世界会因为人口爆炸导致大量年轻人失业,同时本地的粮食供应是无法满足那么多人口的,这会让这些地区受到国际粮食价格波动的影响会大大增加,这些都将大大加剧这些地区的原有矛盾,导致非常可怕的地区冲突。

换句话说,这就是工业时代复现的人口资源矛盾,这在我们中国历史上屡见不鲜,农民种不上地了,吃不上饭了,不造反难道等死不成?ISIS里面的年轻人就是那些失业的年轻人,恰如李自成军队中的失地农民。

相信我,大部分平民只要能过好日子,绝不会想着去打仗,问题现在是日子没法过了呀。

当然,东方某大国的崛起,对中低端工业产品市场份额的鲸吞,导致了很多后发工业国的中低端工业衰退,夭折;另外,同时,该大国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肉类消耗增加,增加了国际整体的粮食需求,抬高了粮价。。。

这些事情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加剧了他们的失业率,可能对危机爆发也有一点影响吧。

当然,我们不可能承认这一点,自由市场,有赔有赚,是自然之理,我们开门做生意,东西又好又便宜,又不输出革命,也不输出饥荒,还没有输出难民,我们提高了全世界的购买力(东西便宜了)。。。我们是大好人,不是吗?



说正经的,这个世界真是太残酷了,利维坦哪怕不想打那些小家伙,他只是起来翻个身,有的小家伙就要被挤成饼,他还没吃肉,只是吃叶子,长长个头,就有很多小家伙快饿死了。相比大国崛起,我更在乎小民尊严?这是什么傻逼言论,大国崛起时,小国要不够强,人家都没想动手,小国里面的升斗小民都可能被它带起来的风给刮死。




18年4月27日 更新

看在这么多老铁的讨论和点赞,我觉得得补点实在的东西上来,让这个回答不要那么水。

刚刚看了一下,国内关于中东地区人口的中文文献真的非常有限,很多都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了,刚刚找到一篇《国际展望》13年第5期的文章【1】,文章质量怎么样我这个门外汉不清楚,但是有足够多的数据和结论来帮助我们了解中东乱局下的人口问题。

这篇文章开头也谈到了亨廷顿老先生的大预言术(20年前精确到年地预言了中东的乱局,是非常可畏了,不亏是23岁就能在哈佛大学拿到博士学位的天才。)

事实上,塞缪尔·亨廷顿在大约 20 年前就通过分析伊斯兰世界的人口状况,近乎精准地预言了“阿拉伯之春”的发生。就全球层次而言,由于不存在区域层次的人口净迁移,因而影响全球范围的人口问题的因素就仅剩两个:出生与死亡。

根据论文提供的数据,中东的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之后出现了人口激增现象,在 1970—1980 年期间的平均人口增长率为 4.52%, 1980—1990 年期间为 3.55%, 1990—2000 年期间为 2.6%, 2000—2010 年期间为2.62%。 同学们不是学社科的,可能对这个数据不大敏感,觉得也不是很大嘛,那我给大家看一下我们中国建国后的人口增长率数据。【2】

请大家注意一下,图片里面的人口增长率是千分比,不是百分比。所以,可以看到,在建国后和计划生育前这段时间内,年人口增长率最高也就是3.35%,普遍没有超过3%(有15年的增长率在2-3%之间),相信大家还记得十几年前,对于我们国家如此之多的人口,整个社会有多么大的压力(动不动就说咱们人均资源不够,地大物薄什么的)。


但是,你要知道,中华的先祖们其实已经为我们这些子孙占据了旧大陆最大最好的一片肥美土地了,就算是这样,我们的人口压力也让这个世界上最强力的政府之一疲于应付了。那你在看看中东的耕地面积与质量,以及他们的政府的集权水平,你就不难想象如此那里各国的人口压力是多么令人绝望了。

截至 2010 年,中东国家的总人口达到 3.71 亿,与 1950 年相比增加了 4—6 倍;其中,人口超过 2500 万的国家有 7 个,分别是阿尔及利亚(约 3458 万)、摩洛哥(约 3162万)、埃及(约 8047 万)、伊朗(约 7692 万)、伊拉克(约 2967 万)、沙特(约 2573 万)、也门(约 2912 万)。

还有什么更加可怕的吗?有!

那就是,这庞大的人口的年龄结构是非常偏年轻的,仅仅是2010年,中东各国新增劳动力就有7,230,120人,作为对比,我国2010年的新增就业人口为1168万【3】,史上最难就业年了解一下。可是,问题是,我们的工业体量是中东那些可以比的吗?

据统计,阿拉伯世界2007年的工业化程度竟不如1970年时期。由此,导致中东国家日趋走向贫困化。据统计,1980至2004年间,阿拉伯世界实际人均GDP增长6.4%,年均不足0.5%,低于除撒哈拉以南外的所有地区。【4】

而且,这些年轻人不是那么好哄骗的文盲,还记得那个突尼斯自焚的小贩吗?他是一个标准的大学生,是全家人的希望,结果毕业后长时间找不到工作,只能在街上当小贩,最后被逼迫过甚,一怒之下当众自焚。

中东各国的教育水平并不是太差,除了阿联酋、黎巴嫩和巴林,其他国家教育投入占GDP的比重都在3%以上,有12个国家的成人识字率在80%以上。

而且,就像大家所知道的,中东那片的产业非常单一,除了石油,大家还能想到什么呢?

石油生产对于GDP的贡献率超过40.3%,对政府财政贡献超过70%。大家还记得那个著名的资源陷阱吗?过于丰厚的资源,导致出口资源就可以躺着挣钱,进而拉高了地区的消费和工资水平,对于工业化刚刚开始的国家而言,直接削弱了自身的工业产品竞争力,产业升级如同空中楼阁一般。

而且,这种资源很容易集中到个别的小集团中,导致贫富差距过大(中东国家在2011年的基尼系数普遍超过0.5,最低为巴林,0.58,普遍超过0.65,埃及和黎巴嫩甚至超0.8),同时还增强了反动势力(不利于解放生产力的集团)的力量,比如,沙特虽然战斗力很差,但是有钱雇佣巴铁的强力雇佣兵来助拳,能从某个穷疯了的大国手里买到快递导弹,还可以漫天撒钱给民众发福利。

大家都觉得中东多土豪,但是从人均GDP来看,事情却很反常,1980-2010年,这三十年里面,中东的人均GDP只增长了258%,低于北美的391%,位于世界七大地区的倒数第二,仅仅高于撒哈拉以南非洲,对比一下,东亚增长率643%。中东的经济基础之薄弱,可见一斑。这些让人看了想睡着的数据,才是中东乱局真正的根源。

现在,我们看到了中东的经济基础,我们就不难想见,这些国家内部的社会矛盾有多么尖锐,而这就给宗教极端势力机会。大家不要觉得某宗教就是坏的,觉得怎么会有人信这种反动宗教,那些人的脑子是不是瓦特了。这就是想当然,甚至有点种族歧视的味道了。我们必须明白,无论哪个民族的人,他都是人,必然有相通之处,面对压迫,一定会出现反抗,而不是做安安饿殍。

记住,饥肠辘辘的农民,无论信哪个神,都是要造反的(从爱尔兰到契丹,林登万永存)。

所以,中东的极端宗教势力的扩张,不是因为那些年轻人都突然脑子坏了,而是他们都饿了。那些宗教组织在我们看来,很可怕的样子,他们的信徒充斥着恐暴分子(事实上,我们看到的宣传也是西方的片面之词),但是,对于那些失业的受苦之人,这些宗教组织,他们“通过各种非政府组织,向民众尤其是穷人提供多种社会福利,包括提供避难所、资助教育、免费或低收费医疗服务、提供法律援助……这些服务正是许多政府因缺乏能力、工作效率低下或者忽视等原因而没有提供的……所以,伊斯兰主义者在民众中享有很高的政治信誉和威望”。(伊斯兰教本身是非常讲究教内平等,有均贫富的理念,这是它在中世能够发展和壮大的根源之一,在当时是非常具有先进性的。)

所以,当各个中东的独裁者被推翻之后,人民选出来的都是最保守和反对西方的伊斯兰主义者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那些恐怖分子和极端宗教势力纠缠不清,打的旗号带有宗教色彩,也是非常正常的,因为,这个旗号最得人心嘛,最能拉拢年轻人参加。

大家如果实在不好理解,就把那些打着宗教旗号造反或者“圣战”的势力想成我们汉末的黄巾起义或者元末的白莲教起义就好理解了,宗教只是借口、名号和组织形式,本质上就是人口和经济发展问题引起的农民起义。

好了,数据给大家补上了,有点无聊,讲的也是中东,而没有特别讲叙利亚(其实本质上问题是一样的),也缺了很多东西(比如说,城市化率啊、互联网的普及之类的),贻笑大方了。


最后,中东大乱局到了现在,整个地区打到这个份上了,大家觉得乱局结束了吗?

我个人觉得,还差些意思,一个是,人口压力还是在,工业化还是没有开始,原先的祸乱之源,其实没有根除(说起来,最搞笑的是,叙利亚因为内战打的时间最长,人口损失最大,反而人口压力偏小)。

第二个,现在所有推翻了原有政治秩序的国家,比如突尼斯、利比亚、埃及、也门等等,其实还没有完全摸索出一条道路,这条道路要有民主(这一点是很多中东年轻人看重的,也是新政权的合法性来源),有伊斯兰(这是必须的,而且和民主不矛盾),有现代化(特别要有工业化),有中央集权(这和民主也不矛盾,是后发工业国家追赶的利器,也是压制反动派的保证),但是,目前我看不到哪个中东国家做到这一点。有一句说一句,伊朗的那一套其实挺适合中东的,神权加选举,稳得一笔,大学生上街,说碾就可以碾,那个把头巾挂在树上的姑娘长得很不错,非常符合现代传媒吸引眼球的需要,是个好的符号。可惜,当我们的铁骑继续前进。。。

第三个,是因为天空中还有一篇乌云,叫库尔德人,这个出了萨拉丁的民族,现在要建立自己的国,他们有吸收了共产主义的又带有民族特色的主义(库工党),有洋人的声援(甚至有实质性的支持,法国总统前段时间决定给库尔德人派军事支援),还有难得的历史时机,他们会是天命眷顾的民族吗,他们可以在现有秩序的夹缝中崛起吗?一切都是未知数,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民族将会让中东的局面暂时难以平息下来。

第四个,国际的形式,美利坚与俄罗斯的角力,老牌帝国的阴谋暗流,波斯人的纵横捭阖,土耳其的帝国野望,还有远东复苏的汉家儿郎复兴丝路的决心,这一切都不可忽视,在这个旧世界的十字路口,我们这一代人将会看到怎样的大戏呢?我们拭目以待吧。

【1】周意岷. 试析中东人口问题及其影响[J]. 国际展望, 2013(5):115-131.

【2】1949-2013年中国人口出生率、人口死亡率及人口自然增长率_471056421_新浪博客

【3】图表:2010年我国城镇新增就业人数1168万人

【4】田文林. 中东国家工业化的悲喜剧[J]. 瞭望, 2016(12):5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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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提供一个观察框架:
2010年的“阿拉伯之春”,本质上是该地区内外因结合作用的后果。

从外因上讲是08年金融危机和09年欧债危机在全球的蔓延,从内因上讲是这些国家各自均面临经济结构脆弱、军政府独裁、世俗派与宗教力量撕裂社会、以及高生育率带来的人口爆炸等问题。

但叙利亚的问题核心在阿萨德家族。


哈菲兹.阿萨德


1930年出生在法国殖民统治下的卡尔达哈城(现在是拉塔基亚省下面的一个人口一万多的山区小县城)。

他的父亲阿里.苏莱曼.阿萨德是当时一个信奉阿拉维派的有力封建主。

1936年,也就是哈菲兹六岁时,阿里.苏莱曼曾参与八十阿拉维权贵上书事件,写信给当时法国的人民阵线政府总理布鲁姆,希望法国殖民者不要把阿拉维斯坦并入大叙利亚,以免阿拉维派受到逊尼派的统治。可见,他的父亲是殖民地时代一个典型的封建主,宁可同帝国主义者合作,也拒绝民族主义者的事业。


1939年,哈菲兹离开了自己的老家,到拉塔基亚市上学。当时拉塔基亚还是一个逊尼派为主的城市,充斥着信奉逊尼派的权贵。这些权贵大都支持穆斯林兄弟会,鼓吹教权思想。因为出身阿拉维派而受到歧视和攻击的哈菲兹对他们感到反感,跟许多德鲁兹和基督徒中产阶级出身的学生结交。


1946年,在朋友们的吸引下,高中生哈菲兹加入了鼓吹泛阿拉伯民族主义和社会主义的阿拉伯复兴党(现在阿拉伯复兴社会党的前身)。此后,哈菲兹参加了学生运动,成为叙利亚著名的学运领袖,先后担任了校学生会主席和叙利亚学生联合会主席(1949—1951)。


1950年,哈菲兹从高中毕业。他本想成为一名医生,因此考取了贝鲁特的圣约瑟耶稣会大学。但是,他的父亲不知为何表示没有钱供他到国外念书,所以哈菲兹只好辍学转而考取了位于霍姆斯的军事学院(该校食宿全免),从而参加了叙利亚军队。军事学院的军官通识培训结束后,哈菲兹希望成为飞行员,因此进入了阿勒颇的飞行学校。


1955年,哈菲兹完成了飞行训练,被授予叙利亚空军中尉军衔。同年,他被送到纳赛尔领导的埃及受训六个月。1956年在苏伊士危机中,哈菲兹中尉多次紧急起飞执行国土防空任务。1957年,哈菲兹迎娶了拉塔基亚省地方权贵家族马赫卢夫家的小姐安妮莎,同时晋升为一个飞行中队的指挥官并往前苏联接受新装备(MIG-17S)的培训,前途一片光明。

哈菲兹在军校读书时,军队的权势在独立后的叙利亚经历了过山车般的起伏。


经过1949年以来的多次连续政变,西沙克里将军在1953年成为叙利亚总统,但又在1954年被推翻。1955年,六年前被推翻的叙利亚首位民选总统库瓦特里又通过民主选举上台,这样一来叙利亚似乎就恢复了文民统治和宪法秩序,军人曾经掌握的权力又回到了政党手中。


不过,此时叙利亚的主流政党已经不再是独立前旧精英控制的民族集团之类,而是新兴的叙利亚共产党、民族社会党、阿拉伯复兴社会党等等。这些政党大多数都亲近苏联和纳赛尔的埃及。在这个情况下,作为复兴社会党党员且在埃及和苏联受过训的哈菲兹受到重用也就不足为奇。

1958年,叙利亚共产党越来越强大的力量引起了包括复兴党在内的叙利亚其他政治势力恐惧,他们决定让纳赛尔来统治这个国家以避免叙利亚走向社会主义。于是,埃及和叙利亚在这一年合并为阿拉伯联合共和国。这个国家刚一建立,纳赛尔就派遣埃及军官清洗了叙利亚军队:亲共的军官都被清洗,剩下的人则受到提升。哈菲兹因此被提升为空军上尉,到埃及接受培训,在此期间,他结识了未来的埃及总统穆巴拉克。


然而,纳赛尔的统治没有让叙利亚人感到满意。他一方面推行国有化政策,大大得罪了保守派;一方面又命令所有政党解散,得罪了复兴党人。对此命令,复兴党元老派的阿弗拉克等人默默服从,但少壮派的贾迪德等人则感到不满,转而组织了复兴党军事委员会。哈菲兹参加了这个军事委员会,当选为其负责人之一。


1961年8月,纳赛尔又解散了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叙利亚地方政府——北方行政委员会,转而让埃及人副总统阿密尔作为北方事务部长代表开罗的阿联中央政府直接统治叙利亚。结果,这导致了前北方行政委员会领导人的抵抗,整个叙利亚的局势陷入混乱。



9月,复兴党军事委员会和其他不满埃及统治的军人一起发动政变,宣布叙利亚独立。由于是独立功臣,三十出头的哈菲兹一下子成了运输部长,进入了叙利亚的内阁。
叙利亚再次独立后,保守派的库德西成为总统。

此人是个君主主义者,引起各泛左势力的不满。于是,他们又想起了纳赛尔。1962年,叙利亚的纳赛尔主义者在阿尔万上校指挥下发动政变,被平定。库德西政权趁机宣称哈菲兹等人牵涉此事,因此哈菲兹不得不逃亡到黎巴嫩。同年,哈菲兹参加了复兴党第五次民族代表大会。

在这次代表大会上,阿弗拉克为首的元老派同意由原来的军事委员会为中心重建复兴党叙利亚地区领导机构,哈菲兹当选为其负责人之一。


随后,该领导机构开始策划政变。 1963年2月初,复兴党伊拉克地区领导机构联手自由军官团右翼在伊拉克发动政变,推翻了卡塞姆领导的自由军官团左翼政权。与此同时,叙利亚各地也纷纷发生纳赛尔主义者、复兴党人和共产党人领导的起义,哈马、霍姆斯等地都爆发巷战,东部地区则出现兵变。


1963年3月,复兴党叙利亚地区领导机构在这种有利形势下发动政变,推翻库德西,终于在叙利亚建立起复兴党人一手遮天的新政权。在此次政变中,哈菲兹受命攻打大马士革东南40公里的杜迈尔空军基地;而他的这一路部队也是唯一受到抵抗的政变军部队,虽然这个抵抗在一轮炮击后就结束了。

政变成功后,哈菲兹上尉重新回到军队,并被提升为少校来负责叙利亚军队的“复兴党化”。1963年底,哈菲兹又被提升为空军中校,成了叙利亚空军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1964年底,哈菲兹又被越级提拔为空军少将,真除叙利亚空军司令一职。在这个职位上,哈菲兹派其同族、同党兼助手胡里(时任叙利亚空军副参谋长)建立了空军情报局(现在政权军老虎将军出身的机关),并将其变成了叙利亚最高效的特务机关。


1963年9月,叙利亚召开了第一届复兴党地区代表大会,哈菲兹被选为地区领导机构成员。1964年4月,穆斯林兄弟会在其大本营哈马发动了对新政权的大规模叛乱,哈菲兹力主镇压,得到了复兴党左派领袖贾迪德的信任。

1965年,哈菲兹在第八次民族代表大会上被选入了民族领导机构。这一时期,他积极支持贾迪德对抗元老派领袖阿弗拉克,并派遣自己的弟弟(后曾任叙利亚副总统)里法特.阿萨德在军队中秘密组织了一个反对阿弗拉克的军官组织。

1966年2月,贾迪德率领少壮派(左派)同阿弗拉克率领的元老派(右派)正式兵戎相见。由于阿萨德兄弟的暗中工作,元老派很快被一场军事政变推翻,被迫逃亡到黎巴嫩。然而到了1968年,元老派又在贝克尔(萨达姆的舅舅和养父)领导下在伊拉克成功发动军事政变,推翻了此前背叛复兴党的伊拉克军头阿里夫兄弟,建立起伊拉克复兴党政权,导致伊拉克和叙利亚在意识形态上的对立。
贾迪德上台后,重用了同为阿拉维派且又是自己革命同志的哈菲兹担任国防部长。

1966年底,叙利亚宣传部门负责人胡图姆趁贾迪德等人访问苏韦达省慰问德鲁兹人之际发动了一场新政变,但因德鲁兹人长老坚持古老的宾客权利,哈菲兹得以调动部队镇压了胡图姆。因此,哈菲兹又成了贾迪德的救命恩人,从而备受其信任。
但是,这一切都是哈菲兹的伪装,他本人实质上并不同意贾迪德革命的内外政策(包括土地改革和支持巴解组织推翻约旦国王),认为其过激;不过他一直隐而未发,相反却在等待时机。



1967年的六日战争中,阿萨德领导的空军遭到以色列闪电战袭击而瘫痪,引起了灾难性的后果。因此战争失败后,许多人主张追究阿萨德的责任。然而,贾迪德等人却依然信任着阿萨德,在党内会议上保了阿萨德一马。据说,投下保阿萨德关键一票的就是复兴党国家安全局负责人阿卜杜.卡里姆.琼迪:他拒绝了支持者用自己取代哈菲兹的计划。然而,阿萨德却是这样回报这位大公无私的改革家(琼迪是贾迪德时期的土地改革部长,也是叙利亚土地改革的总设计师)的:



1969年2月,哈菲兹在弟弟里法特的建议下,将军队直接开进了大马士革和其他许多大城市的关键位置,非法逮捕和拘禁了大量支持贾迪德的基层干部,然后威胁支持贾迪德的高级干部如琼迪辞职。琼迪面对这个农夫与蛇的结局,在3月2日愤然自杀。随后,阿萨德完全控制了局面,安排他的支持者以及投靠他的前元老派(这些人是贾迪德派为了团结全国大多数人而在六日战争后释放的)取而代之。这样一来,贾迪德基本上就被架空了。
不过,哈菲兹依旧采取稳健措施,拒绝直接用直接政变的方式推翻贾迪德。


1970年9月,叙利亚对约旦黑九月事件的干涉失败了。贾迪德试图就此事发难,因此在10月召开紧急民族代表大会批判哈菲兹。在代表大会上,来自基层的多数代表强烈谴责阿萨德的内外政策,并且决定解除其一切职务。不过这对于控制了国安部门和军队的阿萨德来说,已经毫无意义。11月12日,大会刚一闭幕,懒得继续给自己戴上民主面具的阿萨德就发动了政变,将贾迪德和支持他的代表们一网打尽,全部送到监狱关押起来。

就这样,哈菲兹通过阴谋手段夺取了国家的最高权力。贾迪德死于狱中,而逃过一劫的贾迪德派则组建了民主社会主义阿拉伯复兴党,目前是北叙利亚联邦的参政党之一。

哈菲兹上台后,立即结束了贾迪德的一切内外革命措施,美其名曰“纠正运动”。

在此期间,他释放了大量被贾迪德政权镇压的地主、富农、买办、教士和酋长,授予他们相当多的特权,同时换取他们支持自己成为大权独揽的总统(1971年3月)。他取消了复兴党内部的最后一点民主残余,把自己彻底变成了大军事独裁者,而把复兴党变成了他和他支持者的一个权贵圈子。他废弃了复兴党的社会革命叙事,把合法性重新确立在民族主义上面,试图将自己塑造成纳赛尔(1970年死去)之后的全阿拉伯民族领袖。 为了凸显其政策比贾迪德的优秀,哈菲兹在1973年10月参加了赎罪日战争,试图收复六日战争中丢失的戈兰高地。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五个师的叙利亚军队被以色列北方军的三个师打得节节败退到了距离大马士革不到四十公里的地方,才在伊拉克等国援军帮助下稳住阵脚。


这一失败大大动摇了哈菲兹的权力。1976年起,穆斯林兄弟会趁机在全国各地发动了一系列武装暴动。1982年2月,穆斯林兄弟会的暴动达到了高峰:他们将自己在边远地区组织的暴动武装集中到了哈马,发起了夺取这一大城市的总暴动。然而,这一错误盲动反而导致哈菲兹趁机集中兵力将穆兄会武装人员一网打尽。经过一场里法特领导的大屠杀,哈菲兹彻底镇压了穆兄会。那次镇压阿萨德使用了坦克,毒气,杀死了全城三万多人。此后,穆兄会对阿萨德政权的威胁基本上就消失了。


然而,穆兄会一旦消灭。阿萨德政权内部的继承危机又凸显出来。立功无数的弟弟里法特野心开始膨胀,试图在哥哥死后抢班夺权,结果被哥哥哈菲兹所平定,被迫逃往黎巴嫩。不过,这一继承权危机并未就此解决。日后阿萨德家族内部的继承权危机还将以周期性内斗的模式不断上演。

在国内面临穆兄会和家族成员挑战的情况下,阿萨德只能选择一面镇压,一面对外输出危机。

然而挑战以色列进而成为阿拉伯民族领袖的计划已经在赎罪日战争中失败,所以阿萨德将目光投向了邻国黎巴嫩。1975年,他试图利用干涉黎巴嫩内战的机会兼并黎巴嫩,最终建立起一个大叙利亚民族主义者梦想中包括黎巴嫩、叙利亚、巴勒斯坦的大叙利亚。


不过,他的这个计划遭到了以色列的反对,最终在1982年的第五次中东战争中被粉碎了。此后,哈菲兹尝试同以色列瓜分黎巴嫩,但遭到了来自黎巴嫩内部各派势力的不断挑战。不过随着叙利亚军队在1990年击败奥恩将军(现任黎巴嫩总统),叙利亚对黎巴嫩的驻军得以一直维持到2005年。


1980年代,哈菲兹向新成立的神权共和国伊朗伸出了橄榄枝,以共同对抗意识形态上的敌人伊拉克。为此,大阿亚图拉霍梅尼还派了一个代表团到叙利亚,在“考察”一番后宣布阿拉维派属于什叶派的分支。1991年,出于同样的考虑,哈菲兹又在海湾战争中站在美国一边,派兵反对萨达姆统治下的复兴党伊拉克。美国投桃报李,默许了他对黎巴嫩北部的控制权。


尽管如此,阿萨德政权在经济建设方面还是有一定成就。通过投靠苏联,叙利亚经济在1980年代获得了很快增长。苏联援建的一系列基础设施大大推动了叙利亚工业的发展,而工业的发展又推动了机械化农业和现代服务业的迅猛增长。


然而,由于红利大部分落到了复兴党的官僚资本手中,人民群众并未从这一系列经济发展中取得太大好处,人口的过渡膨胀在某种程度上更是稀释了这一发展成果。到了苏联解体之后,这些发展红利也就被叙利亚慢慢吃尽了。其中,最糟糕的就是官僚机构的过度膨胀:


1、军事安全机构


军队是阿萨德政权最为忠诚的捍卫者,因为阿萨德自从政以来就深知军队对权力的重要性。贾迪德之所以在政治斗争当中输给他,是因为他失去了军队的支持。而重视军队的作用也是自古以来中东统治者的「基本国策」,符合古老的「公平循环论」。


阿萨德为了笼络军事安全部门,自执政以来就斥巨资建设自己的军队。阿萨德执政伊始,叙利亚军队的总人数只有8万人,而到了九十年代全国武装力量总人数达到了43万人,再加上警察以及其他各类人员,军事安全系统总共雇佣了国家15%的劳动人口。


2、复兴党组织机构


叙利亚是一个宗派林立、部落众多的社会,宗族观念浓厚。虽然在阿萨德时代经济发展迅速,社会结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传统的社会观念依旧对人民的生活有着深远的影响。阿萨德为了整合社会各阶层、各团体的力量服务于自己,放宽加入复兴党的门槛,同时把复兴党党员安排到社会各个重要岗位上。像大学、工会、妇联等团体的负责人都是复兴党员,而阿萨德政权也鼓励大量农村人口加入党组织,以增强叙利亚的凝聚力。


3、行政官僚机构


叙利亚推行国家控制经济的政策,有众多的国营部门。通过这种方式,叙利亚政府容纳了大量的劳动力。九十年代初,叙利亚的政府雇员超过70万人,约占劳动力人口的20%。每一个人只有真正协调好了自己与政府部门、政府雇员的关系,才算真正融入到主流社会之中。


在统治策略上,阿萨德有着自己的「总统集团」,他们由阿萨德家族及其亲信组成,而且牢牢控制着军队、警察等暴力机关。


到哈菲兹去世(2000年)前夕,阿萨德政权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边缘:经济发展缓慢,国内大量青年人口失业,相当比例家庭处于赤贫状态,官僚机构腐败不堪,统治家族内斗频繁;同时,所谓世俗社会在意识形态领域失去了感召力,教权思想从封建余孽向在中下层社会疯狂蔓延,开始把大量国民纳入组织来对抗复兴党政权。这时,巴沙尔.阿萨德总统临危受命,从他父亲手中接管了国家。

面对这些困难,他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21世纪头十年的全球资本主义高速发展时期。作为一个熟悉西方那一套的人,他很自然地选择了新自由主义作为改革方向,但效果却很差

自由化导致

为了推动自己的政治与经济改革,更稳固地掌握权力,巴沙尔不得不对统治集团中的元老及保守派进行清洗,安插自己的亲信,以及有改革精神的年轻官员。据估计,巴沙尔上台之后,各级政府、复兴党组织及其议会中60%的官员陆续退休。在这种情况下,虽然巴沙尔加强了对复兴党的控制,但是却严重削弱了复兴党政权的统治基础。

而且,巴沙尔换上的一些人普遍缺乏治国经验,没能很好处理实际问题。另外,巴沙尔对军方心存芥蒂,废除了军人的诸多特权,引发了军方的不满。巴沙尔通过打破阿萨德体制的方式加强自己的权力,削弱了自身的社会基础。最终,为了维护统治,巴沙尔越来越多地依靠阿拉维派,这进一步加深了宗派之间的矛盾。


巴沙尔政府推动经济自由化,促使国有经济私有化,以期建立「社会市场经济」。但是这被认为是放弃了「阿拉伯社会主义」的经济政策,从而在统治集团内部产生了分歧。


另外,私有化政策反而加剧了贫富分化,让与阿萨德家族关系密切的逊尼派大商人和官僚攫取了经济改革与发展的成果,而广大的乡村逊尼派农民与部落民却没有在生活水平上得到改善。而这些大商人却根本不终于政府,2011年造反主力就是他们;

更有甚者,在西方国家的制裁以及国内人口迅速增长的情况下,经济发展速度明显放缓,财政日渐拮据。不得已,政府大量削减对公共部门的投入,减少福利开支。这导致失业率猛增,有50%的居民居住在贫民窟,而大马士革则达到70%。


2010年年底爆发了「突尼斯革命」,人民通过社交媒体自发组织起来表达政治诉求,中东国家的威权体制难以继续通过高压的手段维护统治的稳定。而这种新的革命模式自然也波及到了叙利亚。越来越多的民众走上街头抗议复兴党政权的统治,要求广泛推进改革,但是换来的是政府的镇压。


在国际干预依旧解决不了问题的情况下,反对派逐渐放弃了和平斗争的方法,开始进行武装起义。2011年7月29日,叙利亚变节军人宣布成立「叙利亚自由军」(Free Syrian Army)。通过广泛的招募活动,它逐渐成为了反对派当中最主要的武装组织。在获得了大量的外国援助后,他们逐渐占领了叙利亚中部地区的一些城市。

内战爆发了
=====总结阶段(私货时间)=====

旧体系,家族独裁政权和旧王国,毫无有理念,代表了落后的一方。
亲西方派有知识分子,他们空有情怀,手中无枪,也没有广大群众的支持。在政治斗争中,他们基本上只能依赖外部力量干预。但西方干预中东,一定不是为了当地人民的利益。
宗教派有绝大多数人民的支持。他们也是抵抗美国侵略的主力,勇气可嘉,但他们无法找出一条不变更伊斯兰旧体系,还能实现工业化的办法。绝大多数伊斯兰政党只是因为下层人民对独裁者的厌倦和对美国的痛恨。依靠抵抗美帝的好名声上台的,至于掌了权之后怎么办,没有人心里有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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