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白鹿原》中有哪些震撼你的细节?

回答
《白鹿原》这部小说,它就像一幅徐徐展开的史诗画卷,每一笔都饱含着力量,每一次翻动书页,都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土地的、鲜活的、有时甚至是粗粝的震撼。如果非要说有哪些细节让我心头一震,那真是太多了,但有一些,会像刻刀一样,深深地烙在脑海里。

白嘉轩的“孝”与“仁”——骨子里的坚守,与时代洪流的碰撞。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白嘉轩在对待他的长子白孝文这件事上,那种近乎固执的“孝”与“仁”。当孝文因为赌博、败家、甚至和那个被他看不起的田小娥扯上关系,让整个家族蒙羞的时候,白嘉轩没有立刻断绝关系,而是选择了一种近乎笨拙的“管教”。他一遍一遍地讲道理,一遍一遍地规劝,即使看到儿子沉沦,他也始终没有放弃那个“父亲”的责任,没有因为“家丑”而彻底抛弃。

尤其是有一次,孝文犯了大错,被抓起来了。白嘉轩亲自去给儿子求情,他不是去求官员高抬贵手,而是去恳求,去用自己毕生的德行去说服,去证明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完全堕落。那时候,我看着他驼着背,在官府门前,用那双历经沧桑的手,撑着那把老旧的伞,脑子里想的不是自己的面子,而是“他是我的儿子”。这种“孝”已经超越了简单的父子亲情,它是一种责任,一种对血脉的担当,一种根深蒂固的儒家伦理在最黑暗时刻的坚守。

然而,最让我震撼的,恰恰是这种坚守与时代洪流的碰撞。当他看到儿子已经无可救药,并且在政治上越走越远,成为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人物时,白嘉轩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那种“教而不诛”的绝望,才真正击中了我。他是一个立于土地之上的人,他相信道德,相信规矩,相信血脉。但时代的风浪,太过于猛烈,把这些他引以为傲的基石都一点一点地冲垮了。他最后的沉默,那种眼神里夹杂着无奈、痛心和一丝丝的恐惧,让我觉得,一个时代的落幕,就是这样从个体灵魂的崩塌开始的。

鹿子霖的“精明”与“算计”——小人物在大时代里的挣扎与卑微。

如果说白嘉轩是那个时代里巍峨的石碑,那么鹿子霖就是一块在泥泞里打滚的顽石。他对“学问”的渴求,对“进步”的渴望,那种急切,那种不惜一切代价的姿态,一开始让我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弄潮儿”。他想把祠堂办成学堂,想让族人识字,想跟着时代走。

但随着故事的推进,我越来越看到他那种“精明”背后隐藏的算计,以及这种算计在特定环境下的卑微和可笑。他会算计人,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包括他自己的身体,包括他人的弱点。他把那个“鹿兆谦”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把自己的儿子鹿兆鹏送去当兵,一开始是出于对前途的投资,但当兆鹏真的走上了革命道路,并且和他这个“旧社会”的父亲渐行渐远时,鹿子霖的反应,不是骄傲,而是更加赤裸裸的焦虑和恐惧。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当鹿兆鹏因为革命事业回来,并且身上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威严和“气场”时,鹿子霖那种卑躬屈膝,那种想要抓住儿子“成功”的尾巴,想要从中捞取好处的心理,真的让我不寒而栗。他不停地问儿子“学了啥”,问“有什么前途”,每一个问题都带着一种急功近利,都带着一种想要挤进“新世界”的渴望。然而,他忘了,他自己早已被那个“新世界”抛弃了。他是一个时代的“残渣”,他试图抓住时代的“浮萍”,结果却被洪流卷走。他最后的失魂落魄,那种看着自己儿子远去,而自己却孤零零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一把不值钱的铜板,那种深深的无力感,比白嘉轩的悲凉更让人心酸,因为那是一种被时代玩弄后的绝望。

田小娥——那个被时代碾碎的生命。

如果要说一个字来形容田小娥,那就是“命”。她的生命,从一开始就被各种男性权力所裹挟,被父权、夫权、以及这个操蛋的社会所摆布。她不是主动去追求什么,她只是在不断地被“使用”,被“伤害”。

她从郭举人那里得到了一些喘息,但最终还是被白孝文毁了。然后,她又去勾搭黑娃,试图获得一丝温情和依靠。我记得白嘉轩在处理她的时候,那种“脏了”“秽了”的态度,那种冷漠,那种仿佛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被污染的物件。当时,我看着白嘉轩用一种近乎神圣的口吻说要“驱逐”,那种“纯洁”的守护,在我看来,恰恰是对一个脆弱生命最残酷的践踏。

而田小娥最后死的时候,那种孤独,那种凄惨,那种被弃置在一隅,任由风吹雨打的结局,是整部小说里最让我感到窒息的。她像一粒种子,被播撒在贫瘠的土地上,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想要绽放,最终都只能被埋葬。她的死,不是一个简单的“坏人”的死亡,而是那个时代无数被压迫、被摧残的女性生命的缩影。那个从油坊里伸出的手,那个带着血的裤子,那个在风中摇曳的影子,每一次出现,都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里慢慢地搅动,搅得我生疼。

总而言之,《白鹿原》之所以震撼,在于它没有去塑造完美的人物,没有去歌颂英雄主义。它只是把一群活生生的人,放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里,让他们去挣扎,去爱恨,去犯错,去沉沦。那些细节,比如白嘉轩在自家祠堂里,面对着祖宗牌位,那种内心的挣扎;比如鹿子霖在黑夜里,偷摸着去挖白嘉轩家的祖坟,那种卑劣的算计;比如那个白毛羊,在荒野中凄厉的叫声,都像一滴滴的墨水,晕染开来,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的残酷,看到了人性的复杂,看到了生命本身的重量。它不是在讲故事,它是在让你“看见”,看见那些被历史洪流裹挟的,每一个鲜活的、破碎的、却又如此真实的灵魂。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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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子霖的祖先——勺娃的发家史,简直是一部暗黑变态版的卧薪尝胆。从小要饭长大的勺娃进城讨吃,找了个饭馆打杂,为了学点厨艺拼命讨好酒楼的炉头(大厨)。按摩捶背掏耳朵,打洗脚水洗脸水端尿盆,简直把炉头当亲爹伺候。

炉头心安理得地白白享受一年,却不肯教勺娃一星半点。等到勺娃苦苦哀求时,炉头提出了三条极为扭曲变态的要求:

一天晚上,照例在掌柜家楼上睡下后,炉头说:“勺娃子,你给我再骚情也不顶啥。你凭你骚情那两下子就想学手艺,门都没有。你知道我学这手艺花了多大血本?”

勺娃说:“肯定是你花好多钱才学下一手绝活儿。我没钱。等我把钱攒多了再拜你为师。”炉头不屑地笑起来:“凭你一月挣那俩铜子,攒到胡子白了也不得够。”勺娃悲哀地说:“那我就洗一辈子碟子烧一辈子火。”

炉头换一种同情的口吻:“看你这娃娃是个灵醒娃,也是个好娃。我不要你钱,你答应我三件事,我就教你手艺。”勺娃忙说:“甭说三件,三十件我都答应,只要你肯教我学手艺。”

炉头压低声音说:“我骂你一句你不许恼。”勺娃以为炉头要他给他出力帮忙,怎么也料不到是这种事,就沉默不语;想想也不算太难接受,骂一句风刮跑了也没有任何实际损失,于是就“嗯”一声算是接受了。

炉头把脑袋凑到勺娃耳旁悄悄骂:“勺娃,我操你妈。”勺娃耳朵里像浇了一勺子滚油,气得浑身都颤抖起来,还是咬牙忍住了。

炉头问:“你咋不吭声?”勺娃不无气恨地说:“你骂我我听见了,我没恼嘛!”炉头说:“呃!我骂了你,你得应声愿意不愿意。你不应声,我不操到空里去了吗?”

勺娃的手在被窝里攥得嘎巴响,一拳就能把那张喷着烟臭的油嘴打哑,然而他忍着说:“我应声。”炉头嘻嘻骂:“勺娃,我操你奶!”勺娃答:“你操去。”炉头兴奋地连着骂:“勺娃子,我操你姐。”勺娃答:“你操去。”

炉头兴奋得格格格笑起来,直至睡在楼下堂屋的饭馆掌柜干涉起来:“还说啥哩笑啥哩?早点歇下明早起早点。”炉头兴犹未尽地收拢嘴巴睡去了。

此后许久,几乎每晚入眠以前,炉头都像温习功课一样把勺娃的妈妈奶奶姐姐以至扩大到姑姑姨姨齐操一遍,勺娃已不在意,也无羞辱,只是例行公事似的应着“你操去”的口诀。

炉头的“操”瘾很大,不仅晚上入睡以前要操,白天支着一条腿站在锅台前,抓住吃客间断的空闲时间,一双淫气四溢的肉泡眼斜瞅着坐在灶锅下的勺娃说:“啊呀勺娃,我又想操你娘了。”

有一天早晨,刚搭着炉火,炉头一边在锅里哧啦哧啦煎油,一边乐不可支地说:“勺娃子,我昨个黑间做梦把你姐操了!你姐模样跟你一样,只是头发辫子很长,也是两只黑窝深眼长眼睫毛。你说你姐是不是跟你相像?”勺娃半恼地说:“我姐俩眼长了一双萝卜花……”

直到炉头再生不出什么骂人的新招儿,他才向勺娃提出第二件事。

那是在午饭过后的消闲时间提出的。勺娃渴盼着尽早实施新的折磨,以期实现捉摸炒勺儿的心愿,就说:“你说吧,我听着。”炉头笑说:“第二件事很简单。看镖——”说时已抡出巴掌抽到勺娃脸上,接着问:“好不好?”勺娃被打得晕头转向,清醒过来时就明白第二件事是挨打,于是不假思索说:“好。”

炉头又抽那边脸一个耳光,而且给手心吐了唾沫儿,抽击的声音异常响亮,问:“受活不受活?”勺娃已忍不住泪花溢出,仍然硬着头皮答:“受活。”掌柜的在屋里问:“你俩弄啥哩,啪唧啪唧响?”炉头哈哈笑着说:“我跟勺娃子耍哩!”

炉头打勺娃的花样也是挖空心思地变换着,抽耳光、顶胸捶、踢屁股属家常便饭,撕耳朵、捏鼻子、拧脸蛋是兴之所至,顶使勺娃难以忍受的是正当睡得极香时,炉头猛然在他脸上咬一口,疼得他合着被子蹦起来时,炉头刚刚撒完尿又钻进被窝。

饭馆掌柜终于察觉了勺娃受虐待的事,暗中窥到炉头正在拧勺娃耳朵的时候,便走到他们当面,貌似平和的口气下隐含着愤怒:“你不能打人家勺娃。你看看勺娃给你打成啥样子了?满脸满身都是青疤。”炉头嘻嘻笑着还是那句话:“我是跟勺娃耍哩!”

掌柜的再也不相信什么耍的鬼话:“哪有这么耍的?勺娃的红伤青疤给人看见了,还说我手脚残狠哩!我也不是没打过勺娃,他是我雇的相公,我打他他妈他爸没话说。你打不着人家娃娃嘛!”炉头有点尴尬地笑着:“算哩算咧,我往后跟勺娃再不耍了。”

掌柜的仍不放松:“你还把打人说成耍?”转过脸问勺娃“,是不是跟你耍哩?”勺娃嗫嚅半天垂下眉:“是……耍哩……”掌柜的转身拂袖而去:“该当挨打……贱胚子!”

这天晚上睡下以后,炉头用胖滚滚的手掌抚摩着勺娃的伤处,绵声细语说:“勺娃,我真的是跟你耍哩!我说操你妈操你奶操你姐全是说着耍的,谁倒真操来?我打你拧你是看你娃子脸蛋奶嘟嘟的好看,打你骂你都是亲着你疼着你。既然掌柜的犯病了咱就不耍了。我看就剩下一件事,你做了就开始学手艺。”勺娃忙说:“你快说吧,我也该熬到头了。”

炉头贴着勺娃耳朵说:“我走你的后门。”勺娃愣愣地说:“俺家里只有单摆溜三间厦屋,没有围墙哪有后门?你老远跑到原上走那个后门做啥?”炉头嗤嗤嗤笑着说:“瓜蛋儿娃,是操你尻子。”

勺娃惊诧地打个挺坐起来,沉闷半天说:“我把我的工钱全给你,你去逛窑子吧?”炉头说:“要逛窑子我有的是钱,哪在乎你那俩小钱!”勺娃自作自践地求饶:“尻子是个屎罐子,有啥好……”炉头把他按下被窝说:“皇上放着三宫六院不操操母猪,图的就是那个黑壳子的抬头纹深嘛;皇姑偷孙猴子,好的就是那根能粗能细能短能长的棒棒子嘛!”

勺娃可怜地乞求:“你另换一件,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替你卖命……”炉头当即表示失望地说:“那就不说了,咱俩谁也不勉强谁。”勺娃想到前头的打骂可能白受了,立即顺着炉头的心思讨好地说:“你甭急甭躁呀……你只说弄几回……就给我教手艺?”炉头朗然说:“这话好说。我操你五回教你一样菜的炒法。”勺娃还价说:“两回……”最后双方在“三回”上成交。

后来勺娃自己争气,学了一身青出于蓝的好厨艺,名气越来越大,不但有了钱还结交了一些达官贵人。发达后的勺娃对自己的屈辱史自然不能释怀,用同样残忍的手段报复炉头——找一群年轻的乞丐将炉头活活鸡奸死,扔到了城墙底下。

陈老表面朴拙内里狠辣的文字,配上耸人听闻的情节和压抑窒息的扭曲人性,读起来着实触目惊心毛骨悚然。

评论里有网友说勺娃现实中很可能有原型,我认为,白鹿原作为一部纪实性文学,陈忠实动笔前做过大量走访和查阅工作,将当地县志几乎翻烂,勺娃的故事几乎可以肯定是发生过的。

在那个动荡黑暗的年代,现实中的勺娃们甚至可能更冤屈更悲惨,人性阴暗面在无约束的条件下会导致有的人比炉头更扭曲变态,而很多人未必具备勺娃的坚韧和聪明,以及出人头地的运气。他们被摧残折磨后更大概率是含着血泪咬着牙忍受,一直冤屈到死,既没有否极泰来的风光,更没有报复“炉头”的能力,最后默默把自己的悲惨故事带到棺材里不为人知,根本没有机会像鹿马勺那样发家后用自己的苦难来训诫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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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不算细节,白鹿原最震撼我的是,尽管作者已经努力与革命叙事拉开距离,尽管主要角色除掉鹿兆鹏之外没有完美的革命者,尽管主线就是两个老农民的一生对抗…

但你在看完全书之后,你会发自内心的坚信,只有一场彻底的革命,才能拯救白鹿原,小农经济模式必须被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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