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西藏,刚下陆巡。
我就是这样的人。
刚才写完这个回答,在海拔4000米,冒着鹅毛大雪去拍摄了,雪很大,但是拍得很满意。
拍到了飞版的棕尾虹雉,大雪中的,比较满意,虽然太近景深太浅。但是头是清晰的。
2013年之前,是毕业就从打短工、一线的设备维修工、技术员一步步做到掌管年产值7亿人民币的家电企业职业经理人。
当年,每天思考企业的发展,生产线效率提高和质量改善,六个西格玛和生产节拍是我的主要指标。还要对付社会上的各种妖魔鬼怪。
出席涉外活动时候,西装革履。当年也和X级的人物一桌吃过饭。
工厂里一身和一线员工一样的工作服,只不过是接待需要必须扎领带。一般作息规律是7点起床,22点下班,每周工作七天。
出口美国市场,我主管的工厂做到最大,出口对质量要求十分苛刻的日本市场,获得客户和用户的信任。
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应对各种生产线难题和安全事故。很少能睡安稳觉。也会被企业内部的管理搞的非常苦恼。
我不喜欢加班,但是出于责任,我自己必须加班,节假日我自己不用司机和秘书,到办公室应对集团下来的繁文缛节。到旺季人手不够,过了下班点儿,我和管理人员一起到生产线打下手。
但好处是每年几十万年薪,拿的心安理得。
在2008年,看不惯企业的内部管理。第一次辞职,来到西藏,享受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这才知道,原来人可以这样生活。所以在脑海里深深地留下了一个愿望。
到2013年,以摄影培训、摄影作品销售为谋生手段。
到现在,我已经度过了8年的低收入,但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收入够交保险够还房贷了,就每天十点多起床,困了就睡。
有活儿、有好风景就熬夜、有的时候一天睡2小时。背着十几斤的器材奔波,没有私家车,风里来雨里去。好在媳妇和我一起奋斗,一起安于低收入的生活。
看到以前的同事,西装革履,和外国首脑交流会晤、年薪百万出入五星酒店、前后后拥,我却做着穿着反光背心在马路上做摄影服务工作,其实就是伺候人的活儿,其实会有自卑感的。
世上就没有轻轻松松就能挣大钱、光鲜亮丽的活儿。得看自己更需要啥。
这是我们最近的生活,从3月25日出门到现在,我已经在西藏呆了17天,每天带着小伙伴们寻找美丽风景和动物。
我还有幸拍到了罗红老师航拍的场景,罗红老师是我心目中成功的男人,有钱去拍更多的题材。
每天面对可爱的动物,也是很大享受:
这次是我第31次藏区的旅行,出发前,刚有一张照片被《中国国家地理》采用:
我喜欢星空下的世界,如果还在做职业经理人,可能收入高很多,但是一年最多有一次机会去看
才能还掉房贷、交得起保险,获得自己需要的生活。
千万别觉着我生活潇洒,来放弃自己专业搞摄影,我是放弃了四倍于现在收入的工作,并且有一定积累的前提下选择现在生活的。
张家蹲是我熟识的一条狗,在林芝丹娘乡佛掌沙丘流浪已经很多年了,算是我在西藏认识的流浪狗里比较有特色的一只。
它叫张家蹲不是没有理由的,不能说有个老外叫章家敦,你就不能给一条狗起名叫张家蹲,没有这个道理。何况章家敦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张家蹲可是一条好狗子。据我所知好多老外叫“micheal”,但是好多人也叫自己狗子micheal,没有任何问题。你要是乐意你也可以叫你家狗子“龙牙”,天天撸它,给它喂狗粮然后再扎个小辫儿。
丹娘佛掌沙丘一直命运多舛,18年的时候还在正常营业,19年说是要改建翻新扩容,张家蹲就是这时候来丹娘佛掌沙丘的,它主人是一对姓张的夫妻,是看守工地的,冬季停工以后就两口子加张家蹲在。我去的时候基本上没人来玩,只有二人一狗,我就说我门票钱照给,你让我进去玩一会儿,老张没要我钱但是也不放我进去,很有原则的一个人。我说那我就从别的地方钻进去,一样玩儿,老张叹了口气,说那没办法。于是我就找了个铁丝网围墙的洞翻进去了。张家蹲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办,加上我身上有野外打狼的杀气,它呜咽了两声 就欢天喜地跑来跟我一起去沙丘上面撒欢去了。
佛掌沙丘非常有特色,一片青山绿水中间突兀的冒出一片沙漠,沙丘又高又大,以前没法解释,就说这里原来有个村子,做了坏事情然后被佛爷的巴掌变成沙丘埋了。
这佛爷也忒坏了。
其实是因为雅鲁藏布江河滩流沙形成的沙尘暴,在这个山坳风速急剧下降,携带的沙子沉积下来形成的沙丘。好多大江大河都有,甚至长江下游接近南京的地方都有,有风有沙有山,就可以。
沙子非常细软,踩上去有些地方会陷下去,有的地方就不会。我跟张家蹲到处撒欢跑,偶尔我没站稳就滚下去了,然后张家蹲就急得汪汪叫唤,看我爬起来就跑下来看我。狗子在沙子里不陷,真羡慕它。只不过它有毛,毛里全是沙子,抖都抖不干净,回去少不了被张嫂骂。
那天天气很好,我身边也有人陪伴着,沙子这种小事情仿佛根本不值得计较。我和张家蹲混熟了,它跟着我到处跑,随时都在我腿弯附近打转,人是熟识的人,狗是乖巧的狗,风是柔软的风,沙是细碎的沙,一切都那么美好。
张家蹲的狗生变故在2020年春节,我再去沙丘,虽然它依旧傻呵呵的乐,但是变故已经来了,只是它个小傻子,不知道而已。那时候我正在另一段感情里,也是傻呵呵的,也不知道。
突然疫情就来了。
本来准备开业的佛掌沙丘突然就前途未卜,老张两口子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该咋办。我也不知道该咋办,我自己都惶惶的。只有傻狗子欢天喜地的,它还认得我,去年跟它疯玩那个人。它冲过来抱住我腿,想去玩儿,可是我已经没有了心情。世界在发生某种我们都没办法掌控的变化,要人命的是,他还不告诉你。
就像那个喜怒无常、出手狠辣的佛爷,一生气,一坨沙子把你埋了。在此之前,你一无所知。
人就是这样,你以为你在追求什么、把握什么,结果什么都追求不到、把握不到。你以为你什么都追求不到把握不到的时候,它突然又来了。搞得跟风里的沙子一样,你以为你在乘风而行,突然就被抛下了。我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张家蹲去玩儿,扔飞盘给它叼,飞盘却被风吹到雅鲁藏布江里去了,急得张家蹲朝着江水嗷嗷叫唤。
老张两口子开始收拾东西,他们得想办法回老家去,这么耗着不是个事儿,张家蹲并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变故。
我却知道我将会放弃什么,人生不就是不断放弃么,任何事情都跟沙子一样,你想要抓紧,它却流走得更快,从你指头缝里跑了。我只有放弃的权力,没有抓住的可能。
那天我看着傻狗子,身边是我也不确定的人,心里是茫荡的未来,还有随之而来的失去,天阴着,沙尘暴该来了。
再次见到张家蹲就是前几天的事情,它已经彻底成了一条流浪狗,跟我差不多。我撸了那么多流浪狗,终于沦落到和它们一样了,其实我该早一点醒悟的,本来嘛,要不然怎么会跟它们那么的天然熟呢。
流浪狗就是这样的,脸上是无所畏惧的自由和浪荡,心里想的是,谁赶紧收留我吧。
在被谁收留之前,这个想法不能说出来。
这次我身边没有爱人了,张家蹲也没有了家。景区重新开业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张家蹲倒是衣食无忧,白天去跟游客讨吃的,晚上就睡在屋檐下,倒也富足。我给它搞了肥肥大大一条火腿肠,它啃到第三口的时候想起了我,一边想尽快吞了到嘴的美食,一边又想表达对我这个故人的欢欣,就弄得有点团团转的意思。
谁的人生还不是意想不到呢?我小时候还想当科学家呢,后来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张家蹲也想不到它会沦为流浪狗,尽管这个生活其实挺不错的。
我的人生和它的狗生一直都在往意想不到上面走,就没停过。我以为我会停下来,停在某个地方,某个人怀里,再不挪窝了,事实上也是想多了。
它的狗脑子里我估计压根没有这个概念。
我揉了揉它的狗脑袋,把它搂在怀里,它一脸的惊恐,可能好久没人抱它了,它也不知道这个黑胖子为什么突然就多愁善感起来,也不陪它去沙丘撒欢,也不陪它扔飞盘,瞎想些什么呢?
我俩都是风里的沙子而已。
也许别人有你看不见的苦衷而已,我以前在医院上班十几年,常人眼里得铁饭碗。突然辞职了,看惯了生死离别,上够了夜班,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没啥兴趣爱好,一日三餐,仅此而已,熟悉的亲朋好友都表示不理解,然而这就是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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